他的秘密—— by十八鹿
十八鹿  发于:2024年0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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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两年,他远离了赵言卿的挖苦,可那些挖苦并没有远离他。
他整个人就像一张被揉皱的纸,展开了仍是斑驳的褶皱。
盲目的自信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自卑也是同样的道理。孟书灯对自己的评价系统已经崩坏,他没办法客观地审视自己了。
只要站到赵言卿面前,他就会觉得自己特别差劲。
赵言卿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站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密林深处是一片幽森的黑,他们各自陷入自己的绝境,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深夜的地面很冷,孟书灯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就自己站了起来。应该是磕到腿了,他沉默着一瘸一拐地缓慢走出了赵言卿的视线。
商珉弦到时,现场已经很热闹了。隔着草坪都能感受到那种热闹的氛围,整个房子被灯火点缀得如梦幻宫殿。
庄清河宴请了很多人,商珉弦一进屋就被铺面而来的音浪包裹。
他甚至还看到了韩天一,以及和韩天一吃饭那次在场的几个人。庄清河正站在那和他们说话,其中一人笑着拍了拍庄清河的肩。
庄清河顺势一歪,又站直,嘴里玩笑着说了句什么,那几人哈哈大笑起来,看起来很融洽。
商珉弦隔着人影看他左右逢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是滋味。
他突然发现一件事。
庄清河是个什么样的人,全看环境和局势需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就像一只变色龙,会根据周围的环境变幻自己的颜色。和在圳海时传闻中的狠戾不同,在南洲这样的名利场,他俨然就是一个能真正融入圈子的公子哥。
他幽默、随和,仿佛还能通晓每一类人的秘语,和谁都能聊得来。
庄清河似乎很轻易地就被这个圈子接纳了,这个世界像他的游乐场,而他任何时候都表现得游刃有余。
商珉弦看着他,觉得他似乎确实掌握了应对这个世界的真正方法。
当然,关于庄清河的非议还是有的,旁边角落处依旧有人低声嘀咕他的坏话。商珉弦听到了,心里隐隐不爽,他觉得一个人要做什么总有自己的道理。
凡事先找找别人的原因,别总去挑庄清河的错。
他不理会那些人的闲言碎语,把手放进衣服口袋,摩挲着里面的小丝绒盒子。那是他准备的生日礼物,他打算待会儿找到独处机会的时候送给庄清河。
客厅旁边有个小厅没什么人,商珉弦嫌这里太吵,就往小厅去了。
庄清河的眼睛这两天有点不舒服,但是余光还是看到了商珉弦,只是这边一时抽不开身。他隔着人影看到商珉弦进了旁边小厅,等眼前的交谈告一段落,便觑见个空,拿着酒杯也往那边去了。
小厅里只有商珉弦一个人,他严正地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庄清河看到他就心里一软。刚要上前跟他说话,又有一人进来,是韩天一。
庄清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默默坐到一旁去。
韩天一觉得庄清河在勾引自己,他一进小厅坐下,庄清河就冲他猛眨眼睛。他没经住勾引,挑眉回抛了个媚眼。
然后他就看到庄清河表情古怪,一脸嫌恶地移开了视线,把他弄得莫名其妙。
商珉弦看了看庄清河的眼睛,觉得那双眼睛今天好像红得有点过分了,问:“眼睛怎么了?”
庄清河揉了揉眼睛,说:“结膜炎。”说完又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韩天一在一旁眉头紧蹙,若有所思。
原来是结膜炎呀……操!
这时,邓昆也进来了。他走到庄清河身边,盯着他的眼睛,庄清河则直接撇脸避开了他的注视。
今天庄清河和邓昆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怪异,有种说不上来的隐形张力。
庄清河好像对邓昆有什么戒备心似的,始终没有把后背给他,余光也时不时扫过他。
邓昆离他近一点,他就不动声色地再离远了一点,一直划分着一个安全距离。
而但凡邓昆有什么动作,他的视线就立刻看过去,时刻关注着邓昆的动静。
商珉弦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奇怪之处,韩天一大大咧咧的一个大傻子,也没那么敏锐。
商珉弦没有当面给人礼物的经验,也一直找不到一个独处的机会,这会儿小厅里就他们四个人,比外面安静多了。
于是他把庄清河叫到旁边,准备把放在口袋里的礼物给他。
庄清河也被他搞得神神秘秘的,跟他走到一旁,特务接头似的低声问:“怎么了?”
商珉弦把手放进口袋里,正要往外掏,突然就生了变故。邓昆一个飞身前扑,疾风利闪之间把庄清河扑倒。
商珉弦只感觉一道黑影闪过,庄清河就直接从他眼前消失了。只剩他的杯子掉到地上,当啷碎成两半。
邓昆飞扑的冲击力让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庄清河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二话不说,目光冷厉地重重挥拳,直朝邓昆脸上招呼,拳风猎猎,力道分明没有留余地。
然而他的拳头却被邓昆稳稳接住了,邓昆刚想就着这个姿势攥住他的手腕,庄清河的手却如游蛇一般流走,并趁机翻身一滚,从地上站了起来。
邓昆动作更快,眨眼间就如猎豹一样冲了过去。庄清河再次挥拳,邓昆脚步顿停,接着又向后微仰,凌厉的拳风贴着他的脸刮了过去。
庄清河见他躲了过去,烦躁地啧了一声。邓昆顺势反身,以一个扭曲诡异的角度抓住了庄清河还没来得及撤回的手,直接将他整个人在空中抡了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庄清河的腿也甩了出去,长腿如鞭狠狠地抽到邓昆的后颈上,抽得邓昆一个踉跄。
同一时间,庄清河也被摔倒在地。
两人如此凶险地过了好几招后,最终还是邓昆将庄清河制服了。
邓昆整个人坐在庄清河的腰上,双手牢牢握住庄他的两个手腕摁在地上。下了死力气,脖子的筋都爆出来了。
庄清河被制住后发出一声愤怒的厉叫,哽着脖子,活鱼似的拼命挣扎。
他俩过招速度实在太快,前后不到半分钟,又毫无征兆,商珉弦和韩天一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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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好肥,我觉得我可以要点海星,或者一个作者收藏。

这是内斗?
商珉弦回过神来,冷着脸就要上前帮庄清河。他刚一动作,邓昆就回头冲他说:“快,眼药水在我兜里。”
商珉弦懵了:“……什么?”
邓昆坐在庄清河的腰上,正在努力压制着庄清河暴怒的双手,抽空又重复了一遍。
庄清河这家伙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却偏偏特别害怕滴眼药水,每次给他滴个眼药水都跟要他命似的。
先不说他根本不配合,就算他配合,那眼药水也滴不进去。没办法,他反应太快,水滴下去之前眼睛就闭上了。
邓昆觉得这跟他过于机警的性格有关,身体的条件反射能力太彪悍。
商珉弦懵着上前,从邓昆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瓶没拆开的眼药水。
庄清河躺在地上怒目圆睁,本来就泛红的眼睛这会儿更红了,整个人都愤怒异常,骂道:“邓昆!你他妈放开我!”
连小昆都不叫了,直接连名带姓,这是真生气了。
邓昆不为所动:“滴了眼药水就放开你。”
庄清河就没停止过挣扎,怒道:“我不滴!要我说多少遍?我他妈吃药了,这个用不了两天自己就好了。”
邓昆咬牙禁锢着他,说:“前提是你不揉它。”
庄清河也咬着牙,手上和他别着劲:“我没揉!”
“你以为我瞎啊?”
“我说我没揉!”
邓昆懒得跟他掰扯这个,庄清河永远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还理直气壮。
庄清河看起来真急了,见邓昆油盐不进,就开始拼命尖叫,想用魔音攻退他的架势,撒泼似的喊着:“我不要!我不要滴眼药水!你他妈不如直接给我来一拳。”
他一边嚎还一边拼命晃动头部,直接把自己晃成了一个拨浪鼓,估计脑浆都快给摇晃匀了。
邓昆没办法,又转头叫韩天一,说:“你过来,控住他的头。”
庄清河这样的武力值,想给他精准地滴上眼药水,没有三个成年男人还真弄不成。
庄清河更激动了,又开始骂:“你敢!”也不知道是在说邓昆,还是在说韩天一。
人在这种架势和情景下会莫名服从安排,三人此时配合得十分默契。韩天一缓过神来,果然走过去附下身,用手控住庄清河的头。
庄清河脑袋终于动不了,只能眼睛不停往上翻,瞪着韩天一骂:“韩天一,你给我松手!我看你是皮又痒了,放开我的头!”
邓昆对商珉弦道:“快滴!”
商珉弦那边已经把眼药水拆开,他蹲下来凑近庄清河,而庄清河早就已经把眼睛紧紧闭上了。
没办法,商珉弦只好用手指撑开他的眼皮,只看到他的眼白,活像庄清河对着他翻白眼。他动作很迅速,把眼药水瓶对准他的眼睛就滴了下去。
然后庄清河的眼睛就开始剧颤,痉挛了一般,眼药水混着眼泪往下流。他忍不住发出一种类似抽泣的哼声,态度也软化了一些,用商量的语气:“小昆,放开我,我这样好难受。”
邓昆置若未闻,冷酷无情地对商珉弦下命令:“另一只。”
商珉弦照着原样给他另一只眼睛也滴了眼药水,庄清河这回没忍住,小声骂了一句。
邓昆这才吐了口气,松开了庄清河的手,然后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庄清河还在地毯上躺着,眼睛以高频又小幅度的状态眨着,一边眨还一边骂,咬牙切齿:“邓昆,你给我等着!你们三个都给我等着!”
他躺在地毯上骂骂咧咧,头发凌乱不堪,眼眶通红,还在不停流泪,乍一看好像被蹂躏得很惨。
邓昆像试探狗会不会咬人、水烫不烫手似的快速伸手试探了几次,确定没有危险,然后才把庄清河从地上拉起来。
然而庄清河站起来后还是抬腿踹了他一脚,骂道:“你敢阴我!”
邓昆龇牙咧嘴地抱着小腿,单脚蹦哒:“你那眼睛都快烂了,你看不出来啊?”
韩天一在一旁乐了,嘲讽道:“庄清河,你怕滴眼药水?真是笑死人了。”
庄清河的回应是用通红的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邓昆在一旁劝他:“行了,滴都滴完了,你生气也没用。”
庄清河气得说不出话,用手指了指他,摔门出去了。劲儿是真大,墙都好像震得动了一下。
商珉弦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个小小的眼药水。
他的礼物还是没送出去。
带着还没消散的怒火,庄清河从小厅出来。一出来就看到庄杉正站在通往二楼的台阶上,和一个年轻人说话。
庄清河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同一时间,那个年轻人半眯的眼眸猛然睁开,转过头,在人群中精准地找到了庄清河。然后他眼睛就变得极亮,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许僭越!
知道他肯定会来,但是庄清河还是觉得更烦了。
许僭越穿着一身纯白的西装,不得不说,他穿西装是真的好看,跟商珉弦有一拼,但是商珉弦是因为清贵冷漠的气质和西装很契合。
许僭越则是靠接近西方人的体格撑起来的,还有几分又疯又痞的优雅。
在圳海的时候,庄清河和许僭越关系就很微妙,是对头还是盟友全看利益,因利而合,利尽则散。
昨天针锋相对,今天勾肩搭背。明天也许就拳脚相向,再到后天,可能又带着对方打出来的伤谈笑风生了。
他们两个翻脸的时候无情,和好的时候也都不尴尬。
台阶是什么东西?不需要。
没台阶,硬下。
然后就是两年多前,圳海大整改。庄清河回了南洲,许僭越则退到了瓯岛。
许僭越和庄杉说了句话,就转身朝庄清河走了过来。他体魄高大,因为有一点北欧血统,据说祖父是个外国大兵。
生混血儿跟买基因彩票差不多,运气不好混出来就特别怪,运气好了则美貌无匹。
那许僭越应该是个天运之子,有北欧人的窄脸和深轮廓,又与东方人精致的五官中和得恰到好处。皮肤更是兼具了西方人的白皙和东方人的细腻。
虽然有着极出色的外表,仍然掩盖不了他那癫狂的神经质,那是一种精神上的病态。稍微敏锐一点的人,看到他第一眼,脑海中就会自动浮现出危险两个字。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本该是很迷人的,可是里面透出的却是阴鸷的狂热和卑劣的残忍。
许僭越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没有底线和原则的人。
庄清河烦他。
“清河,好久不见。”许僭越像条摇头晃脑的毒蛇朝他走来,脸上的笑是他吐出来的信子。
大部分时间,庄清河身上总有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轻慢感,这种轻慢流淌得自然,似乎与生俱来。但因他随时能卸下,所以又仿佛只是虚虚浮于表面。
就像此时,他看到许僭越走过来,在原地稳稳站着,却绽出一个看似很熟络的笑,说:“来了?我生日该请你的。”
至于为什么没请?他也不说,连个拙劣的借口都懒得编。
给许僭越脸了,但是不多。
许僭越似乎也习惯了他这种坦诚的虚伪,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满。看得出来他并不是一个宽容的人,唯独对庄清河特别纵容。
而庄清河对他的这种特殊对待却毫无回报,依旧拿自己那些像是批发来的客套应付他。
庄清河到客厅一角的长沙发坐下,许僭越也过来了。他想坐在庄清河身边,但是庄清河突然抬腿,一脚踩到身边的座位上。
许僭越顿了一下,就无所谓地到另一边坐了下来,然后抛给他一个东西。
“生日礼物。”
庄清河抬手接住,是个百达翡丽的鹦鹉螺手表。
许僭越问:“喜欢吗?”
庄清河没回答喜欢不喜欢,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送我手表?”
许僭越看着他,问:“我也想问,我送你那么多手表,为什么从来没见你带过?”
庄清河看着他,招手喊来一旁的侍应生。
侍应生托着托盘走过来,微微附身问:“先生,有什么需要?”
庄清河从他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然后把手里还没捂热的鹦鹉螺放到托盘上做小费,说:“送你了。”
许僭越看着庄清河,眯了眯眼。
庄清河回望他,微微抬起下巴:“这就是为什么。”
这下,他连虚伪的客套都撕下了。
韩天一和商珉弦也从小厅出来了,韩天一看到庄清河和许僭越,跟身边人嘀咕道:“他们南边过来的人,怎么身上都有种……”
他说了一半就没说了,但是在场的几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庄清河、邓昆,包括今天露面的许僭越,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和南洲的名利场富贵窝格格不入的气场。眼神语气都有一些微妙的意味,话语间有种看不见的刀光。
商珉弦看着许僭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人好碍眼。
此时宴会已进入高潮,气氛正好。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大厅,人们都保持着优雅的姿态畅谈着,或品酒,或听音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庄清河那边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打破了和谐的场面,像一声极不协调的音符,听起来十分刺耳。
几人吓了一跳,朝那边看去。
只见许僭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狂笑不止,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他笑得像得了失心疯,甚至有点喘不上气。
庄清河见怪不怪中还带有一点厌烦,翘着二郎腿吐了口气。
许僭越有病,不是骂人,他是真的有病。应该是一种神经系统的病,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不分场合地大笑。
庄清河怀疑他们家有疯子基因,当初许僭越就是在某次不受控制大笑的时候,因为岔气,咳嗽咳得停不下来,一气之下就拿枪把自己老爹给毙了。
当时庄清河在一旁都看呆了,心情很复杂,为什么许僭越弑父就跟玩似的?
等了快两分钟,那渗人的狂笑声方才停下,他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解释道:“我见到你太高兴了。”
然后他突然站起来,张开双臂:“都这么久不见了,不拥抱一个吗?”
说着就起身朝庄清河走去。
庄清河直接一抬腿,用脚抵上他的腹部,不耐烦道:“抱你大爷去。”
许僭越很无所谓地被他踢开,顺势退了两步坐回原处:“对了,我给你介绍个人。”然后冲着远处一人招招手,让他过来。
庄清河转头望去。
随着那人越走越近,四周的交谈声渐停,每个人的表情也逐渐古怪起来。
人群中,邓昆见怪不怪地嘁了一声,韩天一双目圆睁,赵言卿抽了抽嘴角。
商珉弦则眼睛微眯,然后猛地转头看向庄清河。
那人走到许僭越和庄清河两人面前,站着一动不动,似乎在等指示。
庄清河垂眸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叫青可。”许僭越凑近庄清河,轻声用他们两个才听得到的音量说:“我的新玩具。”
青可长了一张和庄清河有七分相似的脸,不过远比不上庄清河的精致生动,面目更模糊一些。
他就像是庄清河的蜡像,因为太热融化了一点,又像庄清河本人在照一面模糊失真的镜子。
撇开长相不论,两人的气质也大相径庭。
与庄清河的散漫慵懒不同,青可身上有一种明显的被训练出来的谄媚和讨好。
这是一个拙劣的庄清河仿制品。

第60章 生日礼物
大厅灯火辉煌,四周众人的目光皆闪闪烁烁。青可站在两人面前,低眉顺目地任由他们打量。
许僭越眼睛紧紧看着庄清河,眼中含着隐秘的期待。那种期待热烈又坦白,他希望庄清河能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不论是什么,他肯定很乐意照单全收。
而庄清河只是看着青可一言不发,眼神平静。
许僭越只好出声问他:“怎么样?像吗?”
庄清河收回视线,客观评价道:“嗯,是比之前的几个像。”
许僭越见青可得到了本尊的肯定,似乎很高兴,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青可马上领悟了他的意思,乖顺地走了过去,坐到他的腿上。
许僭越揽住青可,手探进他的衬衫下摆,在他的腰上摩挲,眼睛却一直看着庄清河。
庄清河面色如常,像是习惯了,又像是根本无所谓,举杯喝了口香槟。
许僭越见状,低声对青可说了句什么,青可也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嘴对嘴渡给许僭越。
这画面太招眼,在场的人几乎都在或明或暗得朝他们那边看。
商珉弦这边几个人更是被这一幕给弄懵了,全都表情复杂地看着着诡异的场景。
韩天一低语:“卧槽,这他妈什么情况?还能这么玩?”
商珉弦面色含霜,视线都落在庄清河身上。
这时许僭越的视线突然扫了过来,看着商珉弦,冲他笑了笑。
商珉弦认为那是一种挑衅,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注视着许僭越的眼睛,脚下朝他们走了过去。
两人相互凝视,许僭越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似的,看着商珉弦勾了勾嘴角,笑容越来越大。
庄清河有些坐立不安,换了一下交叠的腿。
商珉弦看了许僭越一会儿,突然转头道:“庄清河。”
庄清河跟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坐正应道:“嗯?”
商珉弦冷声:“你出来。 ”说完转身去了屋外。
“……”
庄清河站起身摸了摸鼻子,有些灰溜溜地跟着出去了。
许僭越看着两人先后离开的方向,脸上神情颇玩味,不知道在想什么。
庄家的院子很大,宽阔且有设计感,还装了不少地灯,墙边种了许多观赏芦苇,在地灯的光影中显得纵深纤长,随风摇曳着。
有点冷,庄清河觉得商珉弦约在这里教训他的选择十分不明智。
楼上那么多套间不用,非要在冷飕飕的院子找他算账。
商珉弦就背对他站在一片芦苇旁边,那画面真好看。
庄清河忍不住想到那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走过去亲昵地挨着商珉弦,问:“你怎么了?”
商珉弦常年一张冰块脸,别人看他总是面无表情。可是庄清河却十分莫名地能get到他的每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他能看出商珉弦很不高兴。
商珉弦转头看他,看他还是一副散漫的模样,心里有些冒火。
但是生气归生气,他还没忘记正事,口袋里的小盒子他都揣了一晚上了。现下就他们两个人,正好拿出来。
商珉弦掏出那个小盒子,很不在意似的递给他:“生日快乐。”
庄清河看着他的眼睛,笑着接过这个蓝丝绒的小盒子,打开看了一眼。
然后就不说话了。
里面是个领带箍,华美复古的款式,正中间镶嵌了一颗很大的椭圆形艳彩蓝钻。蓝钻是一种澄净明媚的深海蓝,高调的璀璨光华,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这颗蓝钻很有名,庄清河在一个拍卖会上见过,单是一颗裸钻的成交价就直逼八位数,更不用说它旁边镶嵌的一圈白钻。
商珉弦一如既往地豪横。
见庄清河半晌不说话,商珉弦蹙眉,有些忐忑地问:“你不喜欢吗?”
他自己看这个领带箍也觉得华丽得都有些浮夸了,不过还好是给庄清河戴的,他压得住。
“喜欢啊。”庄清河抬头,看起来是在真心实意地笑:“我很喜欢。谢谢你,商珉弦。”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领带箍?
因为安安送过他吗?
商珉弦则觉得自己送对了,心里有些高兴,他说:“我帮你戴上。”
他从盒子里把领带箍取出来,俯身给庄清河戴上。
庄清河看着他的头顶,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坠落、下沉。
戴好之后,商珉弦站直身子,开始秋后算账:“许僭越是你什么人?”
“呃……”庄清河难得地被问住了。
不是因为他和许僭越之间有什么,而是从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而且他和许僭越的关系,还真没办法用几个词来定义。
眼看商珉弦脸色越发冰冷,他忙哄道:“他什么人也不是啊。”
商珉弦见他把自己当成个丫头片子似的哄,脸更冷了:“庄清河,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没有啊。”庄清河很无辜地眨眨眼,说:“我就长了一张笑脸,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和许僭越,到底是什么关系?”商珉弦又问了一遍。
“什么都不是。”庄清河这次直接否认,他举起手放在耳边,发誓似的,笑着说:“我跟你在一起时绝对是原装没开封的。”
商珉弦暂时没理会他的撩拨,又问:“你没看到那个男人的脸吗?那就是照着你整的。”
庄清河摊了摊手:“就因为这样,所以更说明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商珉弦看着他,一言不发。
庄清河:“你想啊,如果我和他真有什么,他还用得着弄个赝品出来吗?”
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可还有些诡异感挥之不去。因为许僭越和庄清河对此事的态度,一个不藏,一个不怒。
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袒露出来,似乎他们两个都觉得很正常。
于是,商珉弦问:“你为什么那么平静?”
“嗐!我不平静还能怎么办?”庄清河一哂:“你信不信?我但凡给许僭越一点反应,他能当着我的面上青可。”
商珉弦皱眉,这到底是什么扭曲的相处模式。
庄清河搔了搔头发:“许僭越对我有一种……很扭曲的感情,我也说不好那是什么。”
“反正说到底就是想上我,那时候在圳海我们闹过好几回,两败俱伤也没个结果。”
“最后我们达成了共识,他同意不纠缠我,我同意他使用我的赝品。”
但是许僭越的骚扰并未就此停止,当着庄清河的面亵玩这些赝品就是他的一大乐趣。包括每年生日都要送他一块表,这在庄清河看来也是一种隐喻的羞辱。
不过庄清河懒得搭理他,俩人就这么说不上是耗的耗着,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商珉弦听得眉头紧皱:“你不觉得恶心吗?”
庄清河看了他一会儿,把手插进口袋里,摸到那个被他收起来的丝绒小盒子,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
然后他无所谓地笑了声:“习惯就好了,之前在圳海的时候,有一回他还特意挑我在场的时候,让一个赝品当着满屋子的人跳脱衣舞呢。”
商珉弦蹙眉,想象那个画面,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你就在旁边看着?”
“那怎么可能。”庄清河挑眉,说:“我洒了不少小费呢。”
商珉弦:“……”
他再次告诉自己,这就是庄清河,他什么都不在乎。
人们经常说庄清河狠毒,可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里这个人什么都不在乎,对什么都轻慢。
这种轻慢有时候比他的狠毒还招人恨。
商珉弦这会儿突然相信了庄清河刚才说的,他但凡给许僭越一点回应,许僭越会当着庄清河的面上青可。
商珉弦不了解许僭越,但是此时突然能和他共情了。
他看着你,好像他很在乎你。可实际上他什么都不在意,他给你的注目说明不了什么。
庄清河倒是洒脱,撑手一跳,坐上身后半人高的台阶,晃荡着两条腿,悠悠道:“我只可怜那些孩子,脸上不知得挨多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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