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哭我都要反胃了。”
Ollie红着眼睛全身都在发抖,他几乎不敢同眼前的任何一个人对视。而秦湛在自己嘴唇离开后,几乎是发着干呕把还没流进胃里的酒精全部吐了出来。
“好脏啊。”
Ollie顿了一下。
周燎微微眯起了眼睛:“玩具我要干净的,你该怎么办?”
“客人......”Ollie连声音都在颤抖。
周燎没回话,只是好整以暇地静静和他对视。
Ollie不敢想象反抗的背后是什么,他颤巍巍地撑在秦湛两侧,忽视对方全身绷紧的的肌肉。
“滚........”秦湛眼底像盛着一条血河,在周燎拇指的按压中发不出一句完整的声音,脸颊是撕裂的痛,连头皮都在发麻。
“我耐心有限,弟弟。”
周燎看着眼前犹豫不动的人,他伸出脚踩在了Ollie的背上,逼迫对方整个人瞬间跪在地上,包厢里只能听到骨头和地面的碰撞声,是骇人的剧痛。
.........
“出去吧,喝了一瓶半,多少口我也懒得算,今晚就当二万五,待会儿我让你们经理打给你。”
Ollie低垂着头,羞耻忏悔屈辱不甘,情绪升腾起的瞬间在听到二万五的时候,就像一杯热水洒在了冰天雪地里,瞬间变成了雾气消散。二万五是他打工多少个月不吃不喝才能赚到的钱,仅仅在今天一晚上。
他像个卑劣却偷偷窃喜的加害者。
他知道今天走出这扇门,他会睡不着觉,会在床上辗转反侧内疚一辈子,可一想到把自己带大的爷爷那双皲裂苍老的手,和因为没钱不敢治病的父亲......
Ollie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开,他用手擦干净了嘴角的和脸上的浊液,声音仿若游丝,从头到尾都不敢再看第二眼秦湛。
“谢谢。”
待包厢门重新关上,周燎才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他看着秦湛猩红的双眼,对方工作服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几颗,露出了被血管和酒精染得绯红的锁骨和胸肌,嘴角是新鲜开裂的伤口。
整个人在灯光的阴影下,仿若地狱里拴住的猛鬼。
“秦湛,看到了吗?”
“没钱会让人变成狗。”
一个晚上,再没有人进来一次,就连快到凌晨两点下班也无人提醒,像是默认放纵这个包厢里所发生的一切。
秦湛没有反抗,但因为酒量不行,因此落在身上的拳脚没有少一分。周燎到后面也玩累了,秦湛记不清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在所有人走后,他拖着疲惫剧痛的身体,面无表情地把包厢收拾干净,确认了一切无误后才关掉总闸离开了酒吧。
“对不起。”
夜晚的巷子静谧到听不见一点声音,秦湛刚走出拐角,一个黑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看到Ollie就在自己面前跪着,整个人的上半身都匍匐在地上止不住地瑟缩。
“秦湛我真的错了,对不起......我只是太差钱了。”Ollie满脸都是泪水地抬起头,他抱着秦湛的右腿,面前人脸上的伤口在黑夜里狰狞得可怖,可他惧怕的却不止这些,“你能理解我吧,你能理解吧......”
秦湛淡漠地扫了一眼眼前的人。
“......秦湛......对不起。”Ollie因为害怕抱住对方的手都在剧烈地抖动,他脸贴着秦湛的腿,卑微地祈求着对方给自己良心一个归宿。
“松开。”
“秦湛......”
秦湛被身边的人拖着,他冷眼看着前方的黑路,胸腔里的黑雾却在不断翻涌。Ollie看不到秦湛太阳穴暴起的青筋,因为下一秒自己就被无情地踢开在了一旁。
Ollie流着泪挣扎着想要爬起,他踉跄了几步向前,却看到秦湛向前几步在垃圾桶后拎起了一只死掉的猫。
巷子外突然路过一辆车,灯照进来的一瞬间,Ollie看清那只死猫的时胃酸在剧烈地翻涌————这只猫像是被碾死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连肠子都吊露在外面,血液早已凝固,黏着毛发一起变得僵硬,散发着剧烈的恶臭,不知道在那个角落死了多久。
“秦湛......”他大气都不敢出。
他看见秦湛看这只猫的眼神带着惋惜的欣赏,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诡异。
“别跟着我。”秦湛把死猫抱在了怀中,语气带着冷冰冰的嫌恶,“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到家后,秦湛洗了个澡,热水浇在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上,泛起了火飘一般的疼痛。他撑着墙,浑身的骨头都像被捣碎了一样,结痂修复的地方又开始溃烂化脓。
关掉水走出浴室,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是白苓发来的消息,说杜丽给他买了衣服,明天自己拿给他。下面的消息依然是贷款的催促,还剩一周的截止期限。
他对这些消息充耳不闻,套上衣服后他戴上手套,打开了那在黑夜里凄惨瘆人的白灯。
这次桌面上摊开的白布上放着一只死猫,他端详了一会儿,随后拿起刀从沿着它背部的胸椎开始划开,摊开来一堆腐臭的烂肉。
在虚晃的白灯中,周燎的脸似是和这只猫重叠在了一起。
.......
桌面上放着切割好后,被清洗摆放整齐的内脏,软组织,和骨骼,零碎的肢体在灯光下显得诡谲可怖。秦湛看着眼前的画面,下腹因血液流窜的兴奋涌上了一股难耐的燥热,让他的神经都开始疯狂的跳跃。
被破坏的,碎掉的,烂掉的,彻底的。
秦湛伸出手探向了下方,他想看同样被摧毁的周燎。
第10章 解脱
这几日秦湛都没去学校,在到处打工凑还贷的钱,他成绩不错,学东西也不费力,再加上在学校没什么存在感,有的老师甚至都不知道他来上没上课,就算知道了也睁只眼闭只眼。
等他再回学校的时候,却一直听到周围不断有人说白苓和周燎在一起这件事,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是吐槽,说白苓这名字压根没听过,还有说这女生长得这么普通,怎么会和周燎搞在一起的。
他盯着没什么板书的黑板,忽视周围八卦的探讨。直到老师合上书说下课了,才收拾好书包往外走。
白苓穿着一身长裙在后门的拐角处等他,一见到自己出来了就赶忙招了招手,小声地叫了他名字。周围走廊路过的人偶尔有一两个看向他们的。
“秦湛。”白苓看到秦湛裸露出的皮肤上的新添的瘀痕,止不住地心疼,“那个,我给你发消息你一直没回,我就说等你下课给你。”
她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了秦湛:“妈妈说马上换季了,怕你感冒。”
秦湛没有接过,白苓却直接塞进了他手里:“你拿着吧,没给出去回去挨骂的就是我了。”
“谢谢。”
“没事啦。”白苓看着秦湛脸上的伤,“你脸上怎么还没恢复,我一直想问……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白苓说完又觉得不太可能,秦湛性格阴郁沉默,基本不和任何人来往,她想象不出秦湛会和其他人有恩怨。
“对不起,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你身上的这些伤口…..若是你有困难告诉我们好吗。”她看着这次已蔓延在胸口下方的伤痕,白苓吸了吸鼻子,“妈妈看到你这样也会难过的。”
“没什么。”秦湛拉了拉外套的领口。
白苓看他不想说,又不好继续再问。她和她母亲一样,天生就有颗悲悯之心,尤其是秦湛的苦痛和经历是大多数同龄人都无法想象的,所以才总是想着能力范围内去帮助他。
“还有,谢谢阿姨的好意,以后不要送了,我平时穿的也够了。”
“这不贵的!就…..”白苓把几百元吞了下去,“就正好别人送的,妈妈觉得你也能穿。”
秦湛没再说话,白苓的手机却响了两声,他看见对方接通后笑得有些羞涩的模样,眼神晦暗不明,一直等白苓挂断他才开口。
“是周燎吗?”
这是第二次秦湛主动和他说话,还是关于周燎,白苓撩了撩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你们在一起了吗?”
白苓闻言有些局促,毕竟上一次她还在和秦湛说两个人只是同学。
“算吧,他周中提出来,我…..就答应了。我知道可能有点快…..但是……”
秦湛微微眯起了眼睛,看不出在想什么。
白苓知道过程太快又很唐突,可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描述中间的过程。在外人眼中,就连自己室友都说周燎只是玩玩而已,说周燎过去的情史,说周燎有多花花公子,可是在她和对方的接触中又觉得周燎并不是那样的人。
一开始他们并不认识,可周燎还是帮了自己…..包括后面送她回宿舍,送她回家,几次接触后一起吃饭一起散步,周燎陪她去猫咖,还送她化妆品和想要的娃娃,即便是两个人的聊天,周燎都点到即止的并不逾矩,在一起的时间里对方都很考虑她的感受。
在时不时的对话中,她也得知了周燎的孤单和缺爱,并不是想象力有钱权家庭的幸福,因此更让自己对周燎抱有了心软的情感。
“那个,其实他不是大家口中那样的人,他人很好。”
秦湛眼皮跳了下。
“他对我真的挺好的,而且说恋爱也只是接触着试试。”白苓有些脸红,她和周燎到现在最多就牵了个手,“你放心,有不对我肯定不会继续。”
“你有想过,他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吗?”
白苓顿了一下,脸色立马变得有些难看。要说没想过是不可能的,她自知自己的长相不及周燎身边的女生,论家庭背景更是相距甚远,两个人的联系只是始于还衣服…..周燎的突然主动从头来过也有很多值得深究的地方,但恋爱中的人却想得并不多。
只是觉得我现在喜欢你,我们在一起了就行,恋爱并不等于婚姻,而且第一次恋爱和自己好感的男生在一起,已经很幸运了。
“这就不烦你关心了。”
逐渐变得空旷的走廊响起了吊儿郎当的男声。
秦湛掀起眸,拐角处一个修长的人影走了出来,对方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搂住了白苓的肩膀。
“我为什么喜欢她,我会说给她听。”周燎温柔地看了一眼白苓,再次看向秦湛时带了三分挑衅七分看好戏,“还是你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白苓第一次被两个男生夹在中间有些坐立难安,女生的第六感让她直觉两个人之间有问题,她甚至有一秒想过秦湛对周燎名字这么敏感,是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和周燎有关。
不过很快她又否认了这个想法,这两个人在全校任谁看都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一个毫无存在感,一个全校无人不知,而且周燎平时的为人也和暴力沾不上边,秦湛和人甚至都没交流怎么可能有矛盾,也许秦湛只是普通的担心自己。
“没有见解。”秦湛话语间,眼睛却看向的白苓,“你忘了吗。”
白苓没料到秦湛会这么直白地在周燎面前说这些,她脸色有些发白,周燎却温柔地俯下身询问:“宝贝,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
“诶,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周燎也不逗白苓了,他跳过了话题,“被谁打的吗?”
秦湛面无表情地盯着周燎。
周燎故意试探秦湛,也知道他不敢说,他走上前似是关心地捞开了面前人的衣领,忽视对方全身的僵硬。
“去医院看看吧,被打得这么严重,锁骨这里全是淤血,我开车带你去吧。”周燎眨了眨眼,“你是白苓的朋友,我不能看着我女朋友的朋友受这么严重的伤。”
白苓没想到周燎会主动提起,她本身就担心秦湛的伤,现在有人帮忙了也许是好事,她轻轻地扯了扯秦湛的衣袖:“去吧秦湛,两周了…..越来越严重了。”
周燎抓住秦湛的手暗自里多了几分力,只是言语里却充满了关切:“走吧同学,你身上这么多伤,家里人看了多担心啊。”
白苓想起秦湛家里的情况,心里就涌上无言的难过,杜丽给她讲了许多,她也亲眼看到了很多秦湛的不易,所以一直以来都发自内心地希望对方对方是平安健康的,一个人拖着奶奶已经如此艰难,更不希望他还被人在背后如此暴力虐待,如今有周燎的帮忙总归是好的。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看向了他们这里,秦湛垂下了眸,微长的睫毛遮住了他阴冷的目光。
“我待会儿还有工作,就不劳烦你了。”
“怎么能叫劳烦呢?帮对象的朋友不是应该的。”
“……..我自己会处理。”
“我车就在前面,医院也就二十分钟的事,去总比不去好对吧。”周燎笑眯眯地说着,却走上前在秦湛耳边压低了声音,“你想白苓知道她爸爸的事吗?”
“有意思吗?”秦湛同样把声音压到了最低。
“当然。”周燎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带着邪气的笑容。
性本恶,不过是看谁激发了恶,上位者只会觉得霸凌的游戏不过是笼子里斗蛐蛐,给无聊的日子解点烦闷。
“所以,上车吗?”
秦湛知道,等待自己的不会是医院,是新一轮娱乐似的拳打脚踢的暴力,是无止境的羞辱和难堪,是把他人格践踏在地上摩擦,叫他跪着去舔掉地上的酒,用打碎的玻璃瓶砸在自己的背上,让细小的碎片插进自己的肉里。
他知道,但也无所谓,雪球像沾着黑色的墨水越滚越大,被虐待的过程反而让他升腾起诡异的快感。
周燎站在光下,包厢的烟雾朦胧中,扬起的下颌是热烈放肆,骄矜张扬又不可一世的,而脚下踩着的却是如同下水道偷偷探出头老鼠一般的自己。每当在不断的暴力中反复昏迷又醒来,秦湛都有一种被肢解的解脱感,让他在痛苦中难以自持地开始颤栗。
满地的酒瓶碎片,席卷口腔的血腥味,头顶刺眼的霓虹灯,倒计时的还贷日,又该缴纳的透析费用。
周燎轻佻地蹲下身,用拇指使劲拉开了他的唇角,把最后一滴酒液也全部倒进秦湛的喉咙里,然后他看见似是昏迷的人像是勾起嘴角笑了出来。在这张万年没有表情的死人脸上,涔出阴冷的诡异感。
这几日天渐凉,c市在迅速换季。
日子看似平淡无奇,但对有的人来说却在暗潮涌动。周燎偶尔折磨秦湛久了也觉得没意思,一开始他觉得对方像个死人,从不反抗,因此就更想欺负这种冷淡的人给自己磕头求饶。
在秦湛一次次沉默的承受中,周燎看着仿若一具哑巴尸体的他,时常也会觉得索然无味。纯粹的暴力变得难以满足他,再让他回头想想为什么开始,好像也只是讨厌秦湛的眼睛。
那双无视自己,偶尔看向他也只带着嫌恶阴冷的眼睛,总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一个政商联姻并没有感情的婚姻,一个利用孩子的到来拴住一个女性自由的婚姻。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见到父母的时间越来越少,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讨好,到冷淡敷衍的应答结束,小学也曾哭着问过母亲爱不爱自己,只得到对方一句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你还想干什么?
周燎记不清父母的钱权给他带来了多少优越的便利,他天生活得众星捧月,在周围人吹捧的赞美声和狗腿的拥护中长大,也擅长利用上位带来的优势,就像是那两个人应当赔付给自己的补偿,谁也不知道回到家关上门的他是什么样,他也逐渐学会把自己包装得完整无暇。
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你还想干什么?
周燎不知道想干什么,他好像只想用暴力和手段让那些让他活在阴影里的眼睛这辈子都只注视着自己。
秦湛在医院里睡了三天,周燎掏钱给他住的院,毕竟打死人他就没得玩了,他也不缺这点维修费。
对方从头到尾眼睛没睁开过一次,但是医院说对方生命体征是平稳的,只是疲惫过度的昏迷,让他不用担心。从秦湛送进这间病房开始,医院里没人报案,甚至从头到尾连主治也没问过秦湛的伤从何而来。
在新的点滴换上后,周燎居高临下地在病床前看了秦湛一眼,兜里的手机在不断震动,他摸出来看了一眼,是白苓打来的。
他合上病房的门,走到了走廊另一侧的阳台上,按下了接通。
“你今天回学校吗?”
周燎点了根烟,看着楼下坐在轮椅上的病人在轻轻触碰绿带边上的小花。
“待会儿就回,怎么了?”
“就是想问下…..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白苓很少主动,周燎也知道她没恋爱过,总是有些拘谨。他很久没谈过这种恋爱,对他来说这甚至不算恋爱,只是看到秦湛好像有在意的人,发现自己偶然帮助过对方后,对方貌似喜欢自己,他便恶作剧似的想抢过来。
“你先吃吧,不用等我,中午堵车。”
“哦哦也是……”白苓犹豫了一下,“今天秦湛怎么样了?他好点了吗?”
“嗯,好很多了。”周燎深吸了口烟,尼古丁沁进肺里很快散开了。
“是吗,那麻烦你了,我今天能来看看他吗?”
“你这么想看别的男人?”周燎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里却像是掐着几分玩味。
白苓一下有些害羞的慌张,她的确也很担心秦湛身上的伤:“不是,因为秦湛伤得很厉害,这几天妈妈也想知道他好点没,但是联系不上他,所以我想来看看他,你是……吃醋了吗?”
“你现在才看出来吗?”周燎指尖夹着烟,“过几天就好了,没看手机只是在静养,等他休息几天吧。”
“也是…….”白苓耳根微红,她想了下平时的秦湛不是上学就是在打工,几乎很少见过他休息,“那麻烦你这么照顾他了。”
“应该的。”周燎在电话结束前,似是温柔地叮嘱了她一句,“好好吃饭,你不用担心这边。”
”你也是,这几天辛苦啦。”
等挂断后,他掐灭了烟,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仿若不是一个人。
“小周总,病人醒了,你要去看看他吗?”阳台门被人敲了两声,护士探了个头,声音放得很轻,害怕吵到周燎。
周燎回过身,锁上了手机:“不,他还要多久能恢复?”
“他身体素质还可以,体能这两天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但要是说身上那些伤口,林主任说还是要慢慢来,有的疤痕会恢复得快一些,今下午或者明天就能出院。”
“嗯。”周燎并不婻鳳关心秦湛实际的恢复速度,对他来说最多就是在修玩具。
护士看他没再问,也没多说:“那我先去给他弄点水喝。”
周燎等人一走,他侧过头看向了那间病房,窗外的树把窗子遮挡得只剩斑驳的缝隙,树叶开始有些泛黄,阳光的照射也无法改变四季轮替,过了一会儿风一吹过,树叶便随风向下飘落,很快就掉进泥土和绿带边那朵小花上。
等白苓再见到秦湛的时候,对方已经好了许多,身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好,之前的疤痕也淡了许多。贵的药品自然比秦湛自己敷衍的纱布酒精好得多,至少白苓这次见到秦湛,心里纠成乱麻的难受一下就松绑了。
秦湛见了她什么也没说,因为她身边站着另一个人,就这样淡淡地看着自己,秦湛没有回应他的眼神。
周燎勾起嘴角:“好了就好,免得大家担心,那我女朋友也能睡好吃好了。”
白苓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秦湛,对方神情同往日一样淡漠。
“恢复了就好,妈妈听说你因为疲惫昏迷住院了也很担心你。”
“我会给她发短信的。”
“嗯嗯。”白苓想帮秦湛理翻开的衣领,但是刚要踮起脚,想起周燎在旁边以及秦湛对别人触碰的厌恶,又硬生生地忍住了,“秦湛,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虽然她知道得来的肯定是拒绝。
秦湛摇了摇头。
”好吧…..”
白苓拉还是不免有些遗憾,她轻轻拉了拉周燎的袖子,对方却捏了捏她的手指朝她笑了一下,随后走到秦湛身边帮人整理了衣领,在对方仿若凛日寒冰的气息中,他侧过头嘴唇快贴上秦湛的耳朵。
“治疗费用四万八,你看你怎么还?”
秦湛脸色还带着大病初愈的白,他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开口,白苓站在周燎背后也看不清秦湛的表情,她有些疑惑地看向了两个人,等周燎回过身搂住她的腰走远,她才好奇地询问。
“你刚刚在给秦湛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是吗?”
“你不相信你对象?”周燎挑起了眉头。
白苓赶忙摇头,她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了一句:“对了,听陈羡说明天是你生日,你…..想怎么过?”
“你想怎么给我过?”
白苓不知道,她第一次恋爱,她混不进周燎的圈子,也知道在那一圈人里自己无论姿色还是背景都融入不进。周燎有很多好友,周燎不会在生日这天只和自己过。周燎什么都有,她也不知道送他什么。
“你有想要的吗,如果我能送得起?”
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周燎看了一眼陈羡发来的会所包间信息,他余光确定身后已经看不清秦湛的身影后,便松开了白苓的肩膀。
“你送的我都喜欢。”周燎像是有些遗憾,“不过今晚好像不能一起吃饭了。”
“怎么了,怎么这么突然?”因为过于突然,白苓有些疑惑,不过周燎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她不好过问也不好打扰,不知道恋爱究竟怎么谈。
“朋友有事。”周燎敷衍地答道,但眼神却盛满歉意,“今晚这顿下次我补上。”
“那明天呢?”
“明天…..”
周燎犹豫了一下,白苓怎么谈的,玩得好的都清楚,要让自己带她去到那种场合玩基本没可能,而且朋友两三句话就能把他老底揭完。如若不是正好痛经帮忙这件事在女生面前容易刷好感,再加上白苓这种没恋爱经验的情绪容易看透而且好拿捏,周燎压根不会考虑白苓。
“你想来聚会吗?不过人可能有点多,怕你不熟会尴尬,而且喝酒抽烟的比较多。”周燎轻轻帮她理了一下耳发,“如果你要来,我就来接你。”
白苓果然一下变得有些犹豫,她听说过但是却并不清楚那个圈子究竟什么样,而且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日常不过就是学习逛街画画,真要让她去接触了,她不一定有勇气,而且她和周燎谈多久。
她不喜欢情绪放在一个男生身上,白苓准备明白把接的画稿给单主提前画完,起码独立一点才不会让她这么快就开始精神依附周燎。
“那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你最近帮了秦湛这么多,最好的病房和治疗,明天生日也应该好好放松一下。”白苓笑了笑,“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周燎勾起嘴角,亲了一下她额头:“谢谢宝贝。”
第12章 生日快乐
周燎的生日和往日的每一年都一样,从早到晚都是各种祝福的消息和电话,真心的虚情假意的,趁机送礼求他办事的。
谁的都有,唯独没有那两个人的,尽管从今天0点开始他就和往年一样陷在无尽的等待中。
白苓给他发的消息快淹灭在对话框里,还有以前各种酒吧认识的女生发消息祝福完问他什么时候出来玩的。如果不是陈羡提醒,一直到下午上跑车往会所开,他才想起来回复白苓的消息,装模作样地给对方打了个电话过去。
“抱歉宝贝,现在才看到消息,昨晚朋友喝多了把他们送回去后回得有点晚,现在才洗漱完出门看手机。”
“没事的,那个礼物我让快递给你送过来。”
“你今天真的不来吗?”周燎像是挽留,他单手打了一下方向盘,很快便驶出了车库。
“不来啦,你们好好玩。”白苓看着屏幕上快完成的画稿,笔尖在数位板上悬停,“我还在画画,待会儿和妈妈去一趟医院。”
“你去医院干嘛?感冒了?”
“不是,秦湛奶奶病情好像恶化了,我们去看看老人。”
周燎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前方的柏油路。
“这样啊……”
“嗯嗯,那就先挂了,我妈在催我,生日快乐哦。”
“好,谢谢。”周燎指尖摩挲了一下方向盘,“替我向老人问声好。”
等电话一挂,陈羡侧过头看向了他。周燎连的车厢蓝牙,两个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秦湛奶奶?”
“嗯,他奶奶尿毒症。”
“白苓给你说的?”
“没,她挺关心秦湛的,也不会把秦湛的事往外说,是之前医院划他的卡发现负债,后面我查了下他消费记录就知道了。”
陈羡沉默了一瞬,周燎瞟了一眼他:“怎么?”
“没什么。”
陈羡调整了一下坐姿,他是爷爷奶奶带大的,自然会对家里有老人的抱有怜悯。秦湛住院的事他知道肯定和他兄弟有关,不过既然前面周燎没叫他,就是知道自己在现场可能会干涉。
“白苓还不知道你为什么和她谈恋爱吧。”陈羡跳过了话题。
“不知道,她很好哄。”周燎这点还是满意,不像其他女生大多对自己有所图,对钱也不算特别看重,情绪都写脸上,知进退也会保持距离,不会过多询问干涉自己的生活。
“她和秦湛到底什么关系?秦湛真喜欢她?”陈羡知道周燎说的哄约等于骗。
“不确定,但在乎是真的。”
周燎说话间,眼神却时不时地往手机瞟,每当有消息亮起,他的心脏便会开始剧烈跳动,但看到名字时,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黑。
周燎过生选择的会所叫鼎阁,这所会所是他们之前就常去的,也是c市权贵最爱的场合,私密性和自由性兼具。
车在低调奢华的大门前停下后,就有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上前阂首为他们开门。周燎扯了扯领口,把车钥匙甩给了接待的人,随后和陈羡就跟着小姐往他预定好的包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