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全部上齐了。”
秦湛平静地开口,随后说完就转过了身。
这是第三次秦湛无视他了,次次都当着一群人的面,尤其是旁边的女生有些尴尬的样子,周燎这两天的火堆积在一起一下就上来了。
他这一辈子也算是吃了脸和钱的红利活得众星捧月,没想道有天居然会被一个地沟老鼠蔑视,是前两次拳头没砸在脸上给他脸了?
“啪!”
只听到酒瓶碎裂开的声音,虽然在躁动的音乐声中显得微不足道,但还是有离得近的人回过了头。周燎把腿放下的时候故意蹭到了酒瓶,把桌沿边的全部都跟着蹭了下去。
“服务员,你这酒好像放在桌沿边没放稳呢。”周燎像是有些无辜,开口却全是恶意的嘲弄,“我点的可是轩尼诗和麦卡伦蓝钻,这谁来赔啊?”
陈羡深吸了口气,他偷偷扯了扯周燎的袖口,却被周燎一把甩开。
周燎发现逗老鼠好像还挺有意思的,看着秦湛在原地沉默着孤立无援的样子,那种被人蔑视的耻辱感消散了许多,他向前弯下了腰,像是一定要对方的眼睛直直地只盯向自。
周燎一字一句地开口:“我,问,你,谁他妈给我赔?”
秦湛这次视线完完整整落在了周燎身上,语气没有丝毫起伏,连脸色也不曾变换一下:“先调监控吧,客人。”
“调监控?”周燎嗤笑了一声,“意思是这不是你放在桌沿边的,你们酒吧就这么做生意的?”
他们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之前叫秦湛帮忙的男生收拾完后刚好看到,赶忙跑了过来:“不好意思客人,这是怎么了?”
“你们服务员把我们点的酒全砸地上了。”旁边的人帮了腔。
男生看了一眼地上碎裂开的酒瓶倒吸了一口气,天老爷,这不是12号桌的大客户吗,一晚上点的酒够他们今天值班经理提成小一万了。
“秦湛?”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秦湛,“这是怎么回事?”
“这样吧。”周燎先开了口,“你把这桌酒喝完,这事就当过去了,我这桌酒也不便宜。”
男生瞄了一眼那一桌还剩下的酒,这全给一个人喝估计得当场喝死过去,至少都得送去医院洗胃。
他吞了吞口水,挤出一个笑脸:“客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你觉得这不是你们服务生的问题?”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男生赶忙陪笑,他绞尽脑汁正要解释,秦湛却拉住了他,随后朝着周燎点了点头:“我先把这里收拾好了再喝可以吗?”
周燎指尖缠绕着女生的发丝,随口应道:“可以。”
秦湛弯下腰,伸出了带着薄茧的手开始捡地上碎掉的酒瓶碎片,有很小的玻璃渣陷进他的肉里,但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过了一会儿,地面的光线变成了阴影,他听到周围突然开始惊呼,接着头顶就传来了一阵凉意,微甜的液体顺着自己自己的太阳穴流到下颌,很快地上就积了一小滩。
“啊....”
周燎蹲下身,看到秦湛狼狈的样子,体内的恶劣因子开始在血液里乱窜,他微眯着挑起了对方还淌着酒精的下巴。
“我好像不小心洒在地上了呢,你能给我舔干净吗?”
第4章 破碎的
氛围就这样僵持着,在错落的霓虹灯照射下,光线硬生生把画面切割成了两半。一座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陈羡已经太久没看到这样的周燎了。
他看了一眼秦湛,对方弯着腰身,指尖都在涔血,头发被酒淋得贴在了额前,但陈羡却莫名觉得胸口嵾得慌,大概这幅景象让秦湛真的像从地府里爬出来的鬼一样。
“嗯?”周燎轻轻拍了拍秦湛的脸,“还是说,你有钱赔?”
那个男生在去帮秦湛拿打扫卫生的工具时,就已经立马把经理叫来了。
经理过来一看眼前这景象头都大了,对方点的全是贵的酒,一桌能顶其他十桌,一看就是得罪不起的,但自己员工被这么扣着也不是个理,因为周围已经有很多人看过来了,这实在影响做生意。
“客人,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是我们服务生出了什么差错吗?”经理几步上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你看不到地上吗?”周燎被人打断,有些不悦地抬起了头。
“是我们服务生给您打碎了吗?”经理只想快点解决,毕竟一群人看起来也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善茬,他肉痛地开口,“您看这样行吗,我们再多送您一瓶轩尼诗。”
“你觉得我差这钱?”
“当然不是,这只是一个解决方案而已。”经理嘴上说着,酒吧里的安保却已经上前了,“或者您觉得应该怎么解决?”
周燎看了一圈周围,他重新坐到了座位上,一只手搭在双胞胎妹妹的肩上,视线却落在垂着眸的秦湛身上:“你们服务生说收拾干净,我让他舔了,没问题吧?”
经理有些汗颜:“客人,我们理解您的愤怒,但这......”
“先让他走吧。”陈羡打断了对方。
周燎额头跳了跳立马看向了陈羡,只是陈羡没有理会他的视线。
“先让他回去,你先把他的事解决了,其他的待会儿再说。”
经理一看有人解围,立马顺着下了台阶,他立马换上了一副生气的样子转过头:“听见客人说的没,东西先放这,去后面帮忙去。”
秦湛过了两秒站起了身,模式化地给这一桌人鞠了个躬才转身离开。
“老子他妈允许你走了?”
周燎说着就要站起身,却被陈羡一把按住,对方压低了声音提醒:“别让人拍了。”
周燎闻言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拳头,他爹妈忙工作,基本半年都见不到个人影,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惹事别闹大就行,他们有钱但没那么多精力管他这些破事。
“操。”
.......
“对不起,早知道不让你送那一桌了。”更衣室里,男生有些歉意,拿着洗干净的桌布就要帮秦湛擦身上的酒液,但其实都干涸得差不多了。
秦湛在他要碰到自己自己时拦了一下:“我自己来吧。”
“好吧。”
秦湛没有擦,而是侧着身直接当着他的面脱掉了工作服。男生在看到他一身匀称的肌肉时有些脸红,秦湛肤色色差很大,经常露出的地方被晒成了小麦色,身体却有些病态的白。
只是让他触目惊心差点捂住嘴叫出来的却是对方遍布腰侧狰狞的疤痕,有的已经恢复成一道道白色的增生,但有的却像是烧伤后缝合长出的新皮。
“秦.......”
秦湛很快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男生,视线没什么温度。
对方也不太好问,只能悻悻地夸奖了一句:“你身材真好,一定很受欢迎吧。”
秦湛看了眼他的工牌,名字写的Ollie。
“没有。”
“话说平时都看不出你的喜好.....”Ollie微红着耳根抓了抓头发,他其实想试探对方性取向,因为他觉得秦湛其实没想象中那么冷,“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秦湛似乎没听懂,只是在把衣服丢进柜子里时看了他一眼。
“就是人都不有个喜好吗?有些好奇.....”Ollie委婉地问道。
秦湛没有立马回答,一直到他为逾矩开始尴尬后悔的时候,对方才突然开口。
“破碎的。”
“什么?”
“我喜欢破碎的东西。”
“啊.....好特别的喜好。”Ollie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叫他端酒的声音,他红着脸赶忙跑了出去。
这份工作并没弄丢,但经理扣了他这一晚的工资。秦湛听说最后那桌还是付了所有钱,经理也没有赔付任何额外的财物,毕竟有监控,对方也不是真的会吃霸王餐的人,左右不过是想找自己事,秦湛猜经理应该正好借着这件事也可以少发一点工资。
秦湛没有怨言也没有争取,只是沉默着接受了,因为他很难再找到夜班工资高的地方,也很少会有做服务行业的兼职会要他这种类型的人。
经理训斥了他很久,离开酒吧快凌晨四点了。从漆黑的背巷离开时,他还能听到外面跑车发动的轰鸣声。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处站着的是周燎他们。周燎像是喝了很多的样子,他靠在跑车边上,搂着双胞胎里其中一个正在接吻,等一个女生唇舌离开,便掐着另一个下颌继续。
直到女生突然羞红着脸打了他一下,秦湛才注意到他指尖的香烟,原来周燎把嘴里的烟都渡了对方嘴里。
......
他压低了帽檐,很快便离开了这里。
秦湛住的地方离酒吧不算特别远,走路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在快拆建的开发区里的城中村。这个房子是他姑姑留下的,不然他可能还依然生活在城区边的镇上。
他有一个死去的精神病父亲,和一个被拐卖来但是被精神病折磨逃跑的母亲。
他还有一个重男轻女现在得尿毒症的奶奶,他觉得他的奶奶既可怜也遭报应,一定要生一个儿子,于是生出了一个有暴虐基因的精神病,在折磨自己数年后酗酒掉到河里死了,又戏剧又喜剧。而唯一的女儿因忍受不了重男轻女,17岁便利用外出打工逃脱自己身边,一辈子也都没回来看过她一眼。
秦湛从出生起就没见过他的姑姑,只是在初中考了县镇第一,市中心重高发来奖学金录取那天,因为个人条件决定放弃时,收到了姑姑寄来的一封信。
里面有几百元,还有一套房子的地址和钥匙,就是现在这个城中村的房子,信里写那是她不要的房子,他读书方便可以以后都住在那。
这个房子很小很破,大概五十多平,周围的住户大多搬迁了。房子边还有一个棚子,原来是附近人拿来养猪的,后面被遗弃了,秦湛就把它改成了一个小型仓库。
他洗完澡出来时,天已经有了渐亮的趋势。秦湛拉上了帘子,遮住了外面透进来的光线,随后坐在椅子上戴上了一次性手套,他打开台灯时,突然亮起的光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有些惨白诡异。
仓库里充斥着一股若有若无难闻的异味,台桌上放着一只被白纸包裹住已经死去的鸟,尸体因为放置太久僵直得有些厉害。
秦湛看了两秒,他把胁腹部腐烂的伤口用酒精棉片擦拭干净后,随后拿起旁边的刀从鸟的翕沿着履羽自上而下地开始划开,尖锐的刀尖刺破时沉积的体液顺着往外流出,溢出一股恶心的腥味。
他不喜欢虐待动物,因为它们痛苦挣扎的过程像极了当时的自己,没什么意思。
但他喜欢死去的动物的尸体,喜欢它们被肢解后,在自己手下从完整变得破碎的模样,充斥着难以言喻扭曲却又畸态的美感。
它们身上的散发腐臭味和童年里一模一样。
他总能在家里闻到那个臭味,直到有天妈妈背着包说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送给了他自己提前一个月买的生日礼盒。他从没收到过这样的礼物,满心欢心地打开,却发现里面躺着一具满身伤痕,干瘪溃烂的幼尸。
他看见,那是死去的,天真的,被所有人抛弃的自己。
这几天周燎几乎把上午的课全逃了,基本是睡到下午才去学校。
上晚课的时候,他闲着无聊随手划拉了一下消息,结果才看到沉在下面一条未回的,是三天前发的,没有备注,信息里说谢谢他那天的帮助,衣服洗好了,什么时候方便拿给他?
周燎硬是在脑袋里转了一圈,才想起是个什么事,只是他忘了女生的名字,好像叫白什么。
“我八点下课,你在学校吗?”
那边很快回了个在的。
“我来找你吧。”周燎敲了几个字。
“可我现在在宿舍.....”
“你在第几宿舍?”
周燎对学校女生宿舍几乎每一栋都轻车熟路,他送过不少女生回去过。
“第三宿舍,你会不会不太方便。”
“不会,我车停你们那后面的。”周燎倒是真顺路。
“我们还是在育英林见吧,我拿给你。”
对方可能怕被看到说闲话,周燎也没在意,只回了个嗯。
下课的时候陈羡还问他晚上要不要出去喝不喝酒,周燎这几天过于纵情声色,每次都是俩双胞胎一起伺候,再玩下去真得肾虚了,他难得拒绝了陈羡的邀请。
去第三宿舍的路上,周燎手机还弹了两条消息,全是双胞胎姐姐发的,其中还有几个小视频,两个人穿着白色蕾丝内衣,伸着舌尖互相抚摸着,眼神看起来朦胧迷离,周燎刚刚才拒绝了陈羡的邀约,现在看得是又来了点感觉。
“你好,请问是周燎吗?”
他刚要回消息,就听到面前有人叫自己。周燎顿了一下抬起了头。
“我是白苓,上次很感谢你的帮助。”
借着昏黄微弱的路灯,周燎这次才看清对方的脸。只是看清后一下没了兴致,女生长相算得上清秀,只是他身边的美女实在太多了,白苓这种甚至称得上普通,也没什么特色,是在路上他都不会看第二眼的类型。
“没事。”周燎语气平淡的回应,接过了对方递来的衣服。
周燎个子很高,差不多186,再配上他这张张扬不羁的俊脸很是惹眼。白苓抬眼看他接过后,一手挽着衣服一手插在兜里懒洋洋的样子,心跳突然有些加快:“那个,上次忘了问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没事,不用。”这点钱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花了和没花一样,更何况他也懒得去翻花了多少。
“可是......”
周燎垂下眸看了她一眼,耐着性子地开口:“就当我送你的。”
白苓顿了一下,她觉得胸口莫名有些发热,无论是上次他帮自己还是现在,周燎和外人口中说的样子似乎并不一样。
周燎没看她,他现在心里痒痒就想抽烟,要不是碍于旁边的女生第二次见面让人家吸二手烟不太好,否则他就摸出来点火了。
“谢谢。”
“嗯。”周燎手指摩挲着兜里的烟盒,“我送你回去吧,正好顺路。”
周燎倒也不是真想送对方,只是去停车场必经第三宿舍。他对长相一般的女生,也没什么特别强的聊天欲望,因此也没注意白苓走在自己旁边微红着脸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样子。
“秦湛?”
周燎看着前方的路,脑子里正在想晚上回家的事,就听到旁边的女生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他愣了一下,顺着对方的视线望了过去,就看到暮色下高大孤寂的身影。对方听到声音后回过了头,在看清自己的脸时,本来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了一点的眉眼又变得跟阴曹地府里钻出来似的,似乎他也没想到自己在这。
操他妈的,周燎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秦湛这双眼睛看向自己的视线,轻蔑傲慢,阴晦嫌恶,又带着轻飘飘的不在意。
“秦湛,你还没回去吗?”
周燎看到对方视线很快移向了女生。
“现在回。”
“哦哦,那你晚上回去注意安全。”白苓像是和对方很熟,也知道秦湛的性格,她没有多聊,只是招呼后点到即止的说了再见,“记得周六晚上来吃饭哦。”
秦湛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走之前周燎很明显的感受到秦湛看了一眼自己,和过往完全不一样。过去无论怎样,对方的视线都不会多落在他身上一眼。
等秦湛一离开,周燎方才对白苓的乏味一下消散了,他突然来了点兴致。
“你认识他?”
白苓似乎没想到周燎会主动和自己搭话,她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你怎么会认识他?”
白苓似乎没明白周燎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他看起来......”
周燎没把话说完,也不会在和秦湛熟悉的人面前说出难听的词,但白苓很快了然他的意思,毕竟秦湛几乎不同人社交,所以时常也会有人对自己和秦湛熟悉感到好奇:“他是我弟弟家教,他只是人有点冷,但其实人很好的。”
“他是你弟弟家教?这么巧。”
白苓不会把秦湛家里的事擅自拿到外人面前讲:“嗯.....是蛮巧的。”
“我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呢。”
周燎状似随意地试探,毕竟秦湛和活人有交流这件事让他感到意外,而且对方还是个女生,秦湛看向对方的那一刹明显也不是平时的死人样,这件事倒是让他起了点探究欲。
“啊?”白苓涨红了脸赶紧摇头,“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开个玩笑。”
白苓脸却依然很红,这是她第一次和男生单独走这种地方,周围很安静又能听到接吻泛起的啧啧水声,聊到这种话题不免让她有些尴尬。
育英林是他们学校这片小树林的名字,最中间有个小喷泉和第一任校长雕像,周边还有很多长椅,虽然名字起得用心良苦,但实际上是学校的约会圣地。这边三步就有一对情侣接吻,没人关心校长的石像是否盯着自己,周燎都记不清在这亲过牵过多少女的了。
“话说秦......”周燎话音未落,却突然听到旁边的喷嚏声。
这几天昼夜温差挺大,突然刮起的一股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白苓就穿了一条连衣裙,她似乎觉得很冷,把手从口鼻处放下时,周燎还能看到她有些红的鼻尖。
他突然改变了注意。
“不好意思,你刚刚要说什么.....”白苓刚抬起头,一件衣服就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对方很礼貌地没有碰到她的皮肤。
“没什么,最近昼夜温差比较大,小心着凉。”
“啊,谢谢。”
白苓说完就埋下了头,周燎看着她微微凸起的脊椎骨,都快记不清多久没和这么单纯的女生接触过了,对方就像是没没谈过恋爱一样,既想保持距离感但又藏不住情绪。
到宿舍楼下时,白苓扯了扯外套,她低头时还能闻到面前人熟悉的男香,是沉敛中带着点狂野不羁的木质和雪松香。
“那......”
白苓就要取下肩上的外套,却被周燎轻轻扯了扯外套的领口,把女生瘦弱的身躯围得更紧实了一点。
“我已经洗好了,你不带回去吗?而且我也已经到了。”
周燎沉下眸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才摇了摇头:“给我个下次见你的机会。”
白苓闻言睁大了一双眼睛,她本来就没谈过恋爱,现在周燎一句话让她心脏跟过了电一样砰砰直跳。
“啊......”
“就当替我保管一下吧,拜托。”周燎眨了眨眼。
“那你什么时候来取?”
她一说完,宿管阿姨就在 背后催促:“快点上楼了,别堵在门口谈恋爱。”
白苓听到这句话耳根红得更厉害了,周燎给她指了指手机,示意微信联系。她点了点头抓着周燎的外套,在宿管走过来前,有些慌乱地转身跑上了楼。
周燎也没多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宿舍楼。
最近晚上时间越晚风越大,饶是周燎皮糙肉厚气再血好也觉得有些冷,他夹着烟,一只手把玩着手机,荧屏的光照在他脸上。白苓又给他发了一次消息道谢,双胞胎的消息也一刻不停,一直在问他回家了没,说想吃夜宵。
周燎先是礼貌性地回了白苓,然后戏谑地回了双胞胎一句想吃什么夜宵,对方很快发来一句语音。
去停车场的这段路没什么灯,一般也很少有人走,因为这块区域一般是教职工停的。最近的小道要穿过一条走廊,周燎看了眼附近没人,随后点开了双胞胎发来的语音,娇滴滴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十分突兀。
“当然是想喝弟弟的牛奶了~”
周燎刚要回复,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这一撞差点让他把手机都摔在了地上。
“操他妈的不长眼睛?”周燎摸了摸鼻子,他抬起头一看,脸色顿时黑了一半。
“这不是谁吗?”周燎笑得有些咬牙切齿,“还没走呢?”
秦湛从拐角处走了出来,高大的身影隐在阴森的走廊里,眼神在黑暗中晦暗不明,语气却凛冽得仿若风刀霜剑。
“离她远点。”
“什么?”周燎挑起了眉头,白苓这么普通的女人他压根看不上,要不是对方和秦湛认识让他来了点兴趣,才故意借口下次见面,只是现在想来果然没错,秦湛这一句话直接让他起了前所未有的征服欲,“凭什么?”
他刚说完就听到对方十分嫌恶地说了一句话,那个神情和傲慢的语气和内容几乎快让他肺气炸开。
“因为你很脏。”
“我很脏?”周燎一下笑了出来,连太阳穴都开始狂跳,指尖几乎快把烟掐折成两段,“那下次我和她开房会通知你来现场看。”
秦湛微微眯着眼,眼里就跟淬了毒一样盯着周燎张扬嚣张的脸。
周燎深吸了一口烟,他微微启唇故意把烟雾全吐在了秦湛脸上:“来不了也没关系,到时候我会拍成dvd寄给你的。”
第6章 报复
周燎刚说完,就被秦湛一拳砸到了脸上。被打的那一瞬间,周燎的脑子有一瞬间空白,似乎没想到是什么样的人敢打他。
“我操你妈秦湛!”
反应过来后,周燎连烟都没扔,冲上前掐住秦湛的脖子就往墙上推,两个人几乎是疯狂地扭打在了在一起,每一拳都往对方的死穴砸去。
也不知道外面是谁突然在黑夜里尖叫了一声,周燎闻声看过去的那一刻,秦湛的下一拳头就砸向了他的眉骨,几乎让他一瞬间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怎么了?叫什么?”
“好像那边有人在打架。”女生捂住了嘴有些害怕。
手电筒强光照过来时,周燎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他一把推开秦湛,迅速从另一侧的小门绕路离开。
“没人啊?”
“可我刚刚真的看到了.......”
“你怕不是看见鬼了吧?”保安又用电筒扫了一下走廊。
.....
回家的路上,周燎觉得全身的骨骼,尤其是眉骨痛得都像要碎裂开了一般,这一段路走得他不停地喘气。躺上床的那一刻,他几乎快把嘴唇咬破。
手机不停地在震动,周燎拿过来一看是双胞胎打来的视频,他皱着眉不耐烦地挂断后也不管对方一直发来的消息,而是先打给了陈羡。
“这么晚了,干嘛?”
周燎听着对方粗重的呼吸,就知道陈羡此刻在干什么。
“上次去的酒吧叫什么?玩完车那天去的那个。”
“你打电话就问这个?你就不能发消息吗?”陈羡办着正事,一听就翻了个白眼。
“先回答我。”
“player,怎么了?”
“你认识那家酒吧营销吗?”
“.....你要干什么?”
周燎微微眯起了眼睛:“帮我问下秦湛是周几,几点开始上班,多久下班?”
那边的撞击声一下慢了许多,陈羡有些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只管告诉我结果。”
过了一会儿,周燎收到了陈羡发来的消息,是营销那边问经理的排班表的截图,很快陈羡发了段语音:“他一般周末去,周中偶尔需要人手也会去帮忙,正好明天秦湛要帮人顶班。”
周燎看到排班表里秦湛是凌晨两点下班,他舔了舔嘴皮上渗出的血。
“行。”
“那我就先下班了,秦湛,你把这包垃圾扔了就好。”Ollie换完衣服后看向了还在做卫生的秦湛,“你的伤口真的不要紧吗?”
秦湛冷淡地摇了摇头,Ollie也不好多问。对方上次的身上的伤疤几乎快把他吓死了,就像遭受过什么虐待一样,没想到这次又有新鲜的小伤口在脸侧和脖子上。
“哦哦,那我先回去了。”
“嗯。”
Ollie一离开,酒吧后仓就只剩下了自己。他把恶臭的垃圾打包好后,最后检查了一遍便关上了灯,周中酒吧不会营业到太晚,因为客人很少。
这条小道很黑,没有一盏路灯,他把垃圾丢了后,同往日一样压低了帽檐向家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刚转身走了两步,膝盖窝就突然被人用力地踹了一脚,这一脚踹到他的筋骨,让他几乎是立马跪在了地上。
秦湛没来来得及起身,他的两只手就被人按住,随后粗粝的鞋底就径直踩在他的脸上,视线里几乎漆黑一片,只剩鞋底反复碾压火烧般的疼痛在脸上灼烧。
“怎么又见面了。”
视线在鞋子移开后,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不过很快一道强光就直射向自己的眼睛。
周燎眉骨贴着创口贴,他蹲下身,手机开着手电筒照向了秦湛脸上那些脚下的秽土。
他旁边的人一只膝盖跪在了秦湛的脊椎上,甚至能听到身下人骨头的响声,秦湛立马闷哼了出来。
“燎哥,怎么说?”旁边人讨好地看向周燎。
周燎本来只是今上午随意提起了昨晚的纷争,并没有做出任何指示,但他们平时本身就攀附于对方,自然明白什么时间该讨好对方。
秦湛饶是力气再大,也根本不可能在被控制的情况下同六七个人周旋。他眯起眼睛看向周燎一言未发。
周燎没说话,只是拍了一张他的照片,随后把屏幕凑到了秦湛面前:“表情不错,要不要发给白苓看看。”
秦湛看着照片里自己被鞋底碾压红痕的侧脸,依然是一句话都没有开口。
“燎哥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压住他的那个人话语间,膝盖更加用力,他一把抓起了秦湛的头发,逼迫对方后仰着头看向自己,“嗯?”
秦湛只能感受到头皮和脊椎骨快碎裂的剧痛,他两只手也被旁边的人固定得更加用力,几乎连普通的弯曲都感到困难。他看着周燎脸上的伤痕,语气却极其淡漠。
“随便你。”
只是这个态度却极大地刺激了周燎。他这一辈子活得众星捧月,几乎是被所有人殷勤地围捧长大,就算遇到不服气背后说闲话的人,刚下去几脚就会换来对方痛哭流涕的磕头求饶,没意思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