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员尴尬地咳了两声:“助学金啊,这次申请人数比较,你可能没被评上。”
秦湛顿了一下,一双眼睛有些阴鸷地看着辅导员。
“我知道往年都有你,你家里也确实比较困难,但今年申请的人太多了,上面也是根据要求评的。”辅导员吸了吸鼻子,“国家奖学金八千呢,今天就到账了,你今晚上回去可以好好吃一顿。”
“今年怎么评的呢?”秦湛没有理会辅导员后面的话。
“细则那是上面才知道,但肯定都是公平公正的。”辅导员眼神飘忽。
“能看看名单吗?”
“这个为了保护同学隐私,肯定不方便。”
秦湛眯起了眼睛,辅导员调整了一下坐姿:“下次再申请也可以的,就五千而已。”
五千而已,轻飘飘的四个字。
“你先出去吧,我正好时间到了,要去开会了。”
秦湛没有动,他第一次低下头:“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似是没想到秦湛会这样,辅导员沉默了一瞬:“我无能为力。”
说完对方就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夹走向办公室门口,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时只是叹了一口气:“回去吧,秦湛。”
……..
他从办公室离开后,在走廊的拐角处正好又遇到了白苓,很显然对方是来这栋楼等周燎的。
“秦湛,你才下课吗?”
秦湛停下了脚步,点了点头。
“这几天降温你多穿点啊,好多人感冒。”
“好。”
秦湛一向寡言,白苓习以为常,她正要继续开口,余光就瞟到从另一间教室里出来的周燎。这节公共课逃课的很多,从教室里都没走出来多少人。
和周燎视线对上的时候,秦湛看到对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勾起了嘴角。
“真巧。”
秦湛没说话。
“终于出来啦,你帮我拿一下,我去个卫生间。”白苓把手上的包递给了周。
“好。”
等白苓一离开,秦湛才掀起眸重新看向周燎,口袋里是不断震动的手机:“助学金,你抢的?”
助学金在大学被家庭条件不差的占用的比比皆是,只不过自己条件困难,再加上成绩不差,学校注意到后一般都会把自己那份发放下来,现在突然节外生枝,再加上辅导员态度,猜到是周燎并不困难。
“怎么能叫抢呢?”周燎像是有些无辜,他走到秦湛身边贴着对方耳朵压低了声音,“还记得你欠我钱吗?”
秦湛目光一下暗了下来。
“我给你最好的治疗,你没钱我就从你助学金里扣,不过分吧?”
他话音刚落,一只手突然掐在了自己脖子上面,紧接着一股力让他后脑勺一下砸在了背后的瓷砖上,周燎整个人被秦湛抵在了墙上。
对方力气很大,周燎被他掐得脸色通红,脖子上是暴起的青筋。对方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肃杀的阎王,浑身上下弥漫着地府般阴暗暴虐的气息。
“五千对你来说有什么用?”
周燎被他掐得喘不上气,可脸上却带着残酷的笑,他抓着秦湛的手臂:“买一双鞋……都不够,怎么?你指望….我免费帮…你?”
秦湛手上又用了几分力,口袋里的手机依然不停地在震动,是铺天盖地催贷的电话。他看着眼前的人,眼睛里那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后像藏着要见血的红意。
“秦湛……有本事…掐死我?周燎背掐得头晕眼花,大脑都开始不断闪白,语言却依然在刺激对方
“你觉得我不敢?”
“秦湛!!!你在干什么!”
手臂被人猛然抓住,秦湛觉得背后背人撞了一下,白苓受到惊吓焦焦急的声音在走廊上显得有些刺耳,很快就引来了附近的目光,三三两两的人都开始朝他们这里看来。
秦湛因为失力倏然松开了手,周燎顺势贴着墙壁弯下腰开始剧烈地咳嗽,脖子上是一圈指印压出的红痕。
“你没事吧周燎?”白苓一边拍着周燎的背,一边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背后的男生,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秦湛,哪怕秦湛在外人的眼中有些阴郁沉闷可怕,但白苓依然只是觉得只是大家没和他私下相处过而已。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强烈的畏惧,因为那一秒她能感觉到对方强烈的杀意。
“秦湛……你为什掐他?”白苓的声音有些发抖,她都不敢想自己要是没看,周燎会不会在刚才没人经过的走廊就这样出事。
“没事…..我没事…..宝贝….就是一点口角….之争罢了。”周燎撑着墙壁站起了身,他摸了摸还有些刺痛的脖子,说话都觉得困难,我到现在呼吸都还想被断阻了一般。
“你们因为什么吵起来了?”白苓有些狐疑。
“医疗费用。”周燎说得很坦然。
白苓一下了然,原来之前周燎并不是完全免费帮助秦湛,她想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会让周燎帮秦湛。秦湛还不起那笔钱是肯定的,但白苓没明白为什么秦湛会因此动手,对方一直都是把分毫都算得很清,也不愿亏欠他人的人,连自己母亲给的钱也会想方设法在日后还回来。
“秦湛,无论怎样你都不该动手,要是手里紧你随时告诉我和……”
白苓看着男生还想开口,结果却被周燎亲了亲脸,一只手搂住自己的腰被打断了:“宝贝,别和他说了……你能帮我拿点药膏过来吗?二楼就是医务室。”
“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去?”
“我还有话想对秦湛说。”
白苓站在原地没动,明显是怕两个人又打起来:“我们一起去。”
秦湛看着周燎装脆弱的演戏,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扫了一圈,下垂的手臂上因为方才情绪激动青筋虬结。
“不会的,对吗?”周燎对着秦湛笑了笑,“秦湛也不想在自己学生的姐姐面前是这个形象吧。”
秦湛眯起了眼睛,面部肌肉仿佛僵死了一般。
白苓看了一眼秦湛,表情难以描述,似是还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又叮嘱了几遍才不放心地转身下楼。
“别太激动,你玩不过我。”周燎看着白苓消失在楼道的背影,他斜靠在墙壁上手指摩挲着兜里的烟盒,声音还有些沙哑,“要不是这里有人,你觉得我不敢和你打起来?”
“还有你不敢的?”
周燎冷笑了一声,他凑到了秦湛的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眼睛,怒火已被全然点起,他无法驯服的眼神到如今换来的只剩更深的厌恶,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我不是找巷子就是来包厢呢?我可不想为了你坏名声。”
秦湛一双眼睛跟蛇一样阴毒地盯着自己,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哪怕秦湛全身上下都是冷漠的死人气息,也不妨碍现在一触即燃的现况。
只可惜周燎天生的优越让他无法接受被蝼蚁践踏。
“我知道你要还一万元的贷款,助学金加奖学金一共一万三,剩下三千正好够你生活费,可我恰好拿走你的五千。”周燎向前压迫了几分,他嘴唇贴在秦湛的耳朵边,故意激怒对方,“现在贷款还不上也没钱吃饭,你看不出我故意的吗?”
像是感受到了旁边人因为愤怒轻微的颤抖,周燎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你掐我的事我记着,我们来日方长。”
“没机会了。”
“什么?”周燎转过了头。
秦湛站在原地,他掀起了眼皮,哪怕阳光透过窗户直射在他身上,在他的眼底也只能看到废弃的旧工厂阴森诡谲,深不见底的暗井。
“我说,很快就没机会了。”
两个人的谈话在白苓回来时被打断。
周燎压根不在意秦湛所说的话,他走到白苓身边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对方的腰。
“走吧宝贝。”
“先把药擦了吧。”白苓把药膏递给了周燎。
“你不帮我?”
“我手凉。”
“没事,宝贝我不介意。”
白苓把药膏均匀地抹在周燎的脖子,看得出秦湛很用力,几乎下了死手。上面红色的指印让周燎脖子上已经泛起了一圈瘀血,像红色散点分布在脖子上。她指尖下去时还能听到周燎的深呼吸。
“宝贝,轻点。”
“抱歉。”
白苓给周燎擦药时,偷偷看了一眼秦湛,眼神有些微妙。对方在收拾落在地上的书包,待他目光一和自己接触,白苓眨了眨眼随后视线落在了秦湛手机上,她没说话,像是在朝对方示意什么。
“擦好了,走吧。”白苓给他理了下领口,遮住了脖子上的伤痕,“医生说这几天别太剧烈活动脖子。”
“好。”周燎顺势握住了白苓的手,“走吧,去吃饭。”
白苓顿了一下,她又回头望了一眼秦湛,但是却被周燎搂着肩,隐隐用力地拉着自己往楼下走。
“怎么了?”周燎跟着回过了头。
白苓赶紧回过了头:“没什么。”
等着两个人离开后,秦湛把手伸进了衣服兜里,挂断了依然在响的来电。他把手机拿了出来,几分钟前有白苓发来的短信。
短信内容问他之前的伤是不是都是周燎打的。
秦湛不知道白苓是怎么猜出来的,他没有立马回复,因为周燎就在对方身边。
中午吃完饭后,周燎在体育馆打了会儿球熬时间,把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后,他给白苓提前说了一声今晚不和她一起吃饭,顺便又给伶洋发了个饭局邀约,便开着另外一辆黑色的大g往墓园的方向驶去。
他姥爷的墓园离市区距离很远,在一座安静的山上,每次开过去都要近一个小时。周燎父母长时间不在c市,基本每次姥爷的忌日都只有他一个人来,说来有钱有权又如何,整个家族一个比一个冷漠,连牲畜都不如。
等他开到后,天色都渐晚了,整个墓园只有山下坐了卖花的老头,周燎和往年一样摇下车窗买了几束白百合和黄菊花。等付完款,他便一踩油门向山上驶去。
老人的坟墓在半山腰装饰得有些欧式古典的陵园区,大理石做的碑壁上写着他的生平,数不清的荣誉职位被记载在上面。
周燎对老人没有什么感情,应该说他对整个家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他们一家人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从他记事起,他母亲和姥爷关系就如履薄冰,每次谈话能听到的都只有训诫。
他妈是别人眼中的女强人,有着最好的家境学历和长相,但周燎觉得她其实活得也挺可怜的,一辈子都套在优秀所圈出的枷锁,就像一个冷冰冰的机器。周燎时常觉得她不只是对自己没感情,她好像对所有人都没有感情,只不过她最不爱的应该就是自己。
她的婚姻是姥爷操办的,也许把姥爷熬死以后,尚且还能获得自由,可惜那个人在走之前把她下半生也圈死了。因为她结婚了,还生下了自己。
周燎把花放在了墓碑前,他没有跪下,也没有匍匐着祭拜,只是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可怜老头,今年又只有我来看你。
数枝上有乌鸦在叫,一阵风刮过,把墓园吹得阴凉。周燎拍了张照片,发给了他爸妈,就当今年的任务也完成了。
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弹消息,全是陈羡在催促他快点开车来聚餐的地方了,周燎有些烦躁地锁上了屏幕。
他车没停在停车场,直接开到陵园旁空地的,本来都要走到车边了,周燎又拐回到了林子里的公共卫生间里上了个厕所。
只是就连他上厕所,手机也一刻没停,周燎刚上完点了一根烟便接通了电话。
“怎么不回我,结束了吗?”
“结束了,别催。”
“就等你了,人都到得差不多了。”
“知道了。”
“我怕等太久,他会说小话,你也知道,他一直说你不给他面子。”
“嗯。”
周燎敷衍地回应着,他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响了一声。
周燎侧过头刚好面对着卫生间的镜子,一瞬间莫名像是倒回到了那个晚上,他脊背没由来的开始生寒,觉得就像此刻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他皱了皱眉,把听筒的声音关小了一点,没有搭理陈羡喋喋不休的继续。
在不太亮堂的卫生间灯光中,他把厕所隔间都挨着检查了一遍。
“喂周燎?”
“喂,人呢?”
陈羡皱着眉在电话那头催促着,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周燎的回复。
“别催,刚上完厕所,准备出发了。”
“行,那我先挂了。”
等电话一挂,封闭的空间显得更加安静了,甚至能听到自己水龙头偶尔滴出的一两滴水声。
周燎莫名有些涔得慌,他向来不信鬼神只信自己,可确实是第六感让他此刻浑身感到不适。
这几周的时间他都觉得时不时的有人跟踪监视着自己,可是今天开车来的路上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车辆,整个陵园或许还有其他人,但也绝对不在这个区。
因为放眼望去,半山腰是平野,周燎非常确定这里只有自己一辆车和一个人。
他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因为逐渐入冬,天黑得越来越早,只有路边脚下依稀亮着几盏灯。周燎出去后在原地又朝周围望了一圈,依然什么都没有,可就是因为什么都看不到,才让心中的疑虑和恐惧在这静谧的黑夜都开始逐渐放大。
周燎不敢在这久留,从卫生间到他停车的这一段还有距离,必须要穿出这个树林,他加快了步伐,余光时不时地往后看去,诡异的森冷在他的心底越爬越快,几乎是一瞬间窜到心尖,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头皮都开始发麻。
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响起了脚步声,是踩在草地铺的石板上发出的“嗒嗒”声。脚步不紧不慢,就这样一步步跟在自己后面。
周燎先前还敢用余光向后瞟,到此时听到脚步声后,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开始冒了出来,不敢往后回头看一眼。他喉结滚动了一圈,把步子迈得更快了,一直到穿出树林要到车边的时候,周燎偷偷拐到了旁边的墙面,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跟踪自己。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个黑影就从同样的地方走了出来,在那个人头刚落漏出来的一瞬间,周燎的拳头便要砸下去。
只可惜他拳头还没落在人身上,就被面前的黑影抓住,对方掰得他手臂快断裂,几乎强硬地把自己按在了墙上,磕得他额头剧痛,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对方得脸。
周燎还没来得及挣扎,口鼻就被身后的人捂住,一股刺鼻的味道迅速传来,很快他便失去了意识。
背后穿着一身全黑的人,看着眼前已昏迷不醒的人,从他裤兜里掏出了车钥匙,按响了车锁。
他打开后备箱,把帕子塞进眼前的人嘴里,用拴狗的绳子把他两只手捆在了一起,然后随意地把人塞了进去。
在要关上后备箱时,一侧掉落出来的手机开始震动了起来,屏幕来电上显示的陈羡,秦湛看了两秒,按下了挂断,把手机放回了自己兜里。
在要转身时,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彻底失去意识的人,随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后备箱,很快后室里只剩一片黑暗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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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报复
刺眼的白光直射进眼球,因为长时间在黑暗里,疲惫的眼皮在重复的启合后,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才对上焦。
破旧的天花板,生锈的铁皮柱子,角落里仿若手术台的灯,意识从混沌变得逐渐清醒。
躺在地上的人动了动手指,因为光线的直射他下意识想遮住眼睛,结果刚抬起手就被一股力给扯住,扯得他手腕生痛,几乎是瞬间清醒了过来。
周燎垂下眸才发现自己两只手被麻绳拴住,手腕上的麻绳已经把他皮肤完全磨红。这是一个完全陌生封闭的环境,连窗户都被铁板焊死,但是又像是人居住的地方,冰箱,小型厨房、床、衣柜,置物架,基本都有。
整个环境破旧又干净,仿佛主人有什么强迫症洁癖似的,每一个东西都摆列得整整齐齐,就连地上也干净得看不到一丝灰尘。
对面的桌上还放着一台合上的电脑,旁边就是那惨白的灯光。
他用了十几秒回忆自己为什么在这,周燎只记得他去给他姥爷上坟了,然后上完厕所好像被人跟踪,再之后……….
周燎心脏猛然跳动了两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人绑架了,他吞了吞口水,努力地想在这里找出主人的蛛丝马迹,只是环顾了一圈,什么也发现不了。
他把他生平得罪的人都在心里细数了一遍,也没得出是谁有这个本事绑架自己。
“操……..”
周燎已经放弃想这些了,毕竟逃命才算最重要的。他忍着手腕的剧痛,努力地把自己往床沿方向扯,在靠近床脚的时候,他的面部痛得几乎快扭曲,但还是咬着牙开始小幅度地把麻绳靠在床脚柱子上面磨。
因为前期昏迷太久,肚子都开始叫起来了,绳子上也不过只被磨出一个极小的缺口。阴冷的房间里,他几乎是满头大汗,目之所及能靠近最尖锐的地方也不过如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手腕上的皮都快被磨破了,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周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开始屏息凝神,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天杀的狗东西敢绑架自己。
很快,钥匙孔发出了金属齿轮撞击的细微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十分清晰。
门被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有些老旧但干净的运动鞋。
周燎抬起了头,看清人的一瞬间,他瞳孔骤然缩小开始震颤。
“…….秦湛?”
面前的人带着一身屋外的寒气,穿着黑色的风衣,面无表情地收起了手上湿漉漉的雨伞,随后合上了门。
“秦湛?你他妈什么意思?你跟踪我还绑架我?”周燎想过一万个人都没想过秦湛,毕竟对方有什么本事敢做出这种事。
秦湛把买的菜放进了冰箱里,没理会周燎的质问。
“给我松开。”
“听见没!”
“就因为抢了你那五千的助学金?”
“把我放出去,说不定你现在放得早,我还能十倍给你。”
“喂,耳朵聋的?”
周燎看到秦湛突然侧过了头,一双眼睛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就这样看着他吐出了两个字。
“闭嘴。”
“……..什么?”周燎似乎没想到秦湛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他一下笑了出来,“我闭嘴?你他妈跟踪绑架我你叫我闭嘴?”
秦湛看着周燎坐在地上但依然嚣张跋扈的样子,他走到了对方面前,用脚踩了一下麻绳,因为受力牵扯,周燎痛得没忍住立马叫了出来。
“你他妈干什么?!”周燎两只手被锢住,想要挣扎也只会更加痛苦,他整个人紧贴在地面上,咬着牙朝秦湛叫嚣,“松开!痛死了!”
“有多痛?”
“你他妈来试试!老子手腕都烂了!”
秦湛蹲下了身,拉开了衣服拉链,露出喉结上那个清晰的圆弧疤印:“有这个痛吗?”
周燎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他当时亲手烫上去的,甚至现在自己都能回忆起肉和烟头接触时那“滋滋”像是烧焦的声音。
“……你是为了报复我?”周燎痛得满头大汗,“秦湛,他们发现我消失会报警的,到时候你就完了。”
“不会的。”秦湛拿过了蓝色的医用手套,神色淡漠,“你昏迷了两天,在陵园你发给你父母的消息没有一个人回应。”
贴在地面的人身体清晰可见地僵硬了起来。
“我用你手机在学校官网办了休学申请,批复已经下来了,多亏了你的大名,基本材料都不需要。你朋友那边,我说你心情不好,去外度假了。”
“……休学?谁他妈允许你擅自主张?”周燎的面部因为这些不可思议的话变得有些扭曲,“你他妈怎么开的我手机?你觉得他们不会怀疑?你说我突然去度假就有人信?”
“面部解锁不难。”秦湛拿出他的手机,这一次他熟练地用自己的面部解开后,当着周燎的面,点开了他给陈羡发的语音。
“路上遇到点事,估计来不了了,我想休学一学期出去度个假。”
对方显然觉得困惑,发了无数个问号过来,问他怎么这么突然,不是刚还说在路上。
秦湛点开了下一条语音。
“没心情,就是突然觉得上学没劲,出去玩一趟算了,到时候回来联系你。”
陈羡那边又是一串问号,问他是不是家里出啥事,还是上坟上出啥人生感悟了,但又习惯了周燎这个人就是为所欲为,也没再多问,毕竟他们上学和混日子没啥区别,只说今晚龙哥听见他不来脸烂完了。
后面对方又问了一些,秦湛都用他的语气一一回复,毫无破绽。
周燎看着这些聊天记录,他握紧了拳头目眦欲裂:“我什么时候说的?”
“你没说,我用你的声音ai合成的。”秦湛锁掉了手机,“你自己都听不出来,他们又怎么发现得了?”
周燎突然陷入了一种脊椎发寒的恐惧中,秦湛本来就是计算机的系第一,再加上对方跟踪了自己这么久,他根本不敢想象秦湛现在有多了解自己,又会用科技手段把他的消失填补得多完美无缺。
可最让他恐惧是,秦湛好像不只是想绑架他这么简单。
“………你想要什么?钱?”
秦湛看着他没说话。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把我放出去,我绝对不会报警。”周燎心脏几乎快跳出胸腔,“我保证给你奶奶最好的病房和治疗,我也会和白苓分手的。”
秦湛站起了身,没理会周燎的突然变脸,而是走到了小厨房那边烧水下面。
“我们有话好好说行吗?”
“秦湛……”周燎看着对方沉默的背影,笑得有些牵强,“你要什么条件,我们好商量。”
“之前打你是我的错,我也不该玩弄白苓,你想要多少钱我都愿意给你,怎么样?”
“我保证出去以后不会反悔。”
“秦湛……”
……..
他说到喉咙都快干了,面前的人也没有任何回应。秦湛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丝毫不受自己的影响,吃饭洗碗,擦桌子,坐在电脑前写游戏代码,像一台精密运算的机器。
周燎又冷又饿,比起单纯的绑架折磨更令自己崩溃的是秦湛的冷暴力,得不到任何回应几乎快让他疯掉。
他本来就不是低三下气求人的性格,在这被拴了这么久耐性已经到了顶点,他对着秦湛的背影几乎是吼了出来。
“你他妈到底想干嘛!你说啊!”
秦湛转过了椅子,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眼镜,这是周燎第一次见他戴眼镜,因为反光他看不清秦湛的眼睛。
“你想要什么….你倒是和我说啊?”
周燎已经快忍不了秦湛这态度了,他宁愿被人打一顿,也不想在沉默中被凌迟,还远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他现在饿得头晕眼花,因为一直说话嘴巴也干,这破地方又冷,一直贴在冷冰冰的地板,周燎觉得自己快报废了。
秦湛取下了眼镜,他走到一旁倒了点水在铁碗里,随后端到了周燎面前放下。
看着对方像给牲畜喝水的行为,周燎瞪大了眼睛,他一脚把水踢翻,有一半都洒在了秦湛的裤脚上。
“疯子,你他妈到底想干嘛?你当我是什么?”
秦湛没有理会自己湿掉的裤脚,他蹲下身,戴着蓝色手术手套的手强硬地捏住了周燎的下巴,随后拇指拉开对方的嘴角,在周燎剧烈地挣扎中,他把剩下半碗水灌进了面前人嘴里,用力到碗口在男生嘴唇上泛出白印。
面前的人被水呛到开始撑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因为手腕的剧痛甚至生不出力气去反抗。
秦湛重新站起了身,他居高临下冷淡地看着被呛到干呕的人。
“看来你还没有搞清现在的状况。”
“我对和死人打交道没兴趣。”
第21章 你在干什么?
周燎掐住自己还不断想要干呕的喉咙,听到秦湛的话,他抬起了头,眼里尽是被呛出的红意。
“…….什么意思?”
秦湛没有回应,只是收起铁碗转过了身,背后的人却跪在地上突然两三步抓住了自己的裤脚。周燎甚至顾不上手腕的剧痛,用一种极为狼狈的姿势匍匐在地上,满脑子都是秦湛方才说的那句话。
“秦湛,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你慢慢就知道了。”
秦湛头也没回,只是稍微动了动腿,周燎就因为承受不住痛意松开了手。
“秦湛!你这是在犯法!”
“什么法?”秦湛走到厨房那边,拿剩下的菜叶煮了碗稀饭,“和你比呢?”
周燎窒住了呼吸,他跪在地上,手指抓着自己的膝盖,几乎快隔着薄薄的裤料陷进肉里。
“那你打回来,我绝对不还手。”周燎几乎放弃了,他只想出去,除了离开他什么也想不到,他对秦湛是个什么样的人几乎一无所知,这才是最恐怖的,他根本想不到未来会被如何对待。
“我不喜欢搞虐待。”
过了一会儿秦湛把煮好的菜叶粥放在了周燎面前。
看着这白饭上飘着的几片菜叶,周燎根本下不去嘴,他压根没过过这么穷酸的日子。少爷脾气上来的那刻,他又想一脚踢翻这碗,但想到刚才秦湛的行为,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我不吃。”周燎忍着饥饿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秦湛似乎并不关心他想不想吃,“本能告诉我该这么做。”
“什么狗屁本能?”周燎觉得自己惹了个疯子,把他堵在小巷里打一顿都行,把他绑架到这里又不要钱又给饭和水的做什么?
“大概想养宠物了。”
“什么?”
“没什么,扔在垃圾桶的太多,总想有个自己的吧。”
秦湛说着他听不懂的哑谜,周燎觉得在和对方鸡同鸭讲,他不理解这种阴郁孤僻的人脑子是怎么构成的,但就他从小上学的经验来讲,成绩特别好又社会边缘的人,大多肯定都不是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