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审计成为皇帝后—— by青竹酒
青竹酒  发于:2024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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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深呼吸了几次都没有压下去心底传上来的那股子热气,看着身边静静享受沐浴的美人,他忽然阴暗了,两手一滑便游到了那人的身边,在那被水蒸的有些泛着粉白的面上就印了一个响亮的吻。
宋离怕他沾湿伤口下意识扶在了他的手臂上要将人托起来,李崇笑道:
“别紧张,我会游泳,督主啊,你知道你一身纱衣对我的杀伤力有多大吗?”
反正都是自己的人了,李崇黏黏糊糊地在他身旁吐槽,宋离微微低头看去,李崇光裸着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过这泉水清澈,他再躲也没能躲过那人的目光,那精神起来的东西就这样被那人给瞧了去。
李崇别别扭扭地想转身,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和宋离沐浴,还是不能给人一种他很是急色经不起诱惑的印象,万一宋离下次都不和他一块儿洗了怎么办?
念及不能因小失大,李崇强忍着,就在他想退缩的时候,手腕忽然被一个不大的力道钳住,一个酝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亲了就想跑吗?”
李崇一听有戏,立刻止住了刚才的念头:
“跑什么我是怕...”
“怕我不喜欢?”
李崇的爱重和小心宋离都看在眼里,既然已经决定了在一起,他也不想李崇碍于的身子小心翼翼,他闭了一下眼睛复又睁开,拉着李崇的手渐渐向下:
“你上次见过的,不害怕的不是吗?”
上一次床上的惨烈,虽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是该看到的确实都看到了,只不过相比于上一次,这一次的宋离才似乎终于打开心扉,他微微垂着眼眸,氤氲的水汽中李崇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能听到那人的声音有些低哑:
“刚刚受了刑的时候很疼,很疼,我那个时候很怕上恭房,但是却憋不住,老太监说是因为伤口没有长好,第一次,我第一次湿了裤子的时候曾经想过就此了结,刀都到了脖颈上却终究没有下去手。
周家先祖还染着污名,安儿还没有长大,我不能死,我就这样屈辱地活下来了,万幸伤口长的还好,我没有和很多太监一样留下漏尿的毛病,大概得益于我入宫之前将身上仅剩的银子都给了掌刀的那位老太监了吧。”
宋离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复杂难辨,悲切,悲哀,讽刺,唏嘘,最后都化作了这十几年来漫长的等待和忍耐。
李崇的心口却像是被堵了一圈的棉花一样,眼眶酸涩发热,他都不敢想才十几岁的宋离一个人入京是怎么忍过那些灰暗时光的。
他附身将人搂到了自己的怀里,他甚至不知道此刻他应该说什么,倒是宋离顾念着他脖颈上的伤,手轻轻顺着他的头发,沉重的气息在他的身上渐渐化开:
“我进京入宫的那刻起便已经是一副行尸走肉了,只盼着周家能平反,安儿能长大,原想我一身脏污不能玷污了周家祖坟,日后就与孤魂野鬼相伴也挺好。
实在不曾想过还有今日,可以有一个喜欢的爱人,不计较我的身体,我的过往,能有此刻静谧,便是我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了。”
只有宋离自己知道李崇的存在意味着什么,他就像是照进他阴暗生命中的一道光一样,让他还有活着的意义。
其实李崇之前隐约也感受的到宋离身上那种死一样的沉寂,那是一种在一切终了之后再也不愿坚持的疲累和绝望,他不断吻着怀里的人: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你进不了周家祖坟进我家祖坟也是一样的,我也姓周。”
李崇的话让宋离露出了两分笑意,也回应了他的吻:
“好。”
他的手缓缓探向水下,李崇呼吸都是一窒,宋离知道他此刻难耐,只是今日他刚受了伤,如何也不能再伤了他,所以只能这样帮他缓解一二,李崇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呼吸都乱了分寸,身体上的愉悦和心上的难受都随着那一刻一并释放。
宋离毕竟体虚,泡温泉的时间不宜过长,时间长了这水雾便蒸的他有些头晕:
“上去吧。”
李崇再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这才扶着他起身,仔细瞧着他的脸色,暗骂自己在这里还贪欢:
“泡的时间有些长了,有没有不舒服?”
宋离从水中站起来难免觉得身上重又无力,却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身上暖了很多。”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暗,李崇只叫了宋才一个人进来伺候,却指了指刚刚换上中衣靠在软塌上歇息的宋离:
“去伺候督主吧。”
他的头发也没有湿,此刻换上衣服放下头发便没什么事儿了,倒是宋离头发还湿着,宋才秉承着没有嘴只有耳朵的态度仔细帮宋离打理的头发。
李崇看出他累了,上午本就折腾,这泡温泉也耗精神,更何况刚才他还...估计这会儿他手都是酸的。
李崇给人裹了厚实的大氅,仔细盖住了他的头发这才扶着人回到了侧殿,还不到晚膳时候,但是中午吃的那点儿汤水不顶饱,他现在五脏庙就已经叫嚣了起来:
“你饿吗?”
宋离一贯胃口不好,就少有饿的时候:
“中午你用的少,饿了吧?现在着人上晚膳吧。”
李崇面上纠结:
“我不喜欢喝粥喝汤。”
宋离心疼他,当下让张冲着小厨房下些软烂些的面条来,他记得李崇喜欢吃面食,他胃口也不大,两人晚膳用的极为简单,不过李崇倒是吃的比中午饱了。
晚膳后顾亭便过来给李崇的脖颈换了药,上药的时候伤口难免疼,李崇皱着眉忍着,用了药后他还想看折子却被宋离拦了下来:
“不差这一日,刚刚受伤好好歇一天。”
这天大概是近些日子以来李崇躺下最早的一日了,以至于他躺在床榻外侧都有些不适应,有些自嘲笑道:
“真是搬砖搬久了,闲下来就有一种内疚感。”
宋离用了晚上的那顿药,漱了口才躺下,笑道:
“若是所有的皇帝都有你这样勤政那可真是天下百姓之福了。”
李崇不敢压着受伤的那一侧,便侧身面对着宋离,抬手隔着被子搂住了他的腰身:
“没办法,打工人的自觉,哦,对了,后日就是春闱了,明天你要不要出宫见见你弟弟?”
这春闱怎么也算是个大考,宋离需不需要给许安定定神?打打气?提起许安宋离还是有些张见的,毕竟上一面还是他刚刚解毒那会儿,但是思索片刻还是拒绝了:
“不见了,免得他紧张,明日我写一封信着人给他带去便好。”
躺下的太早,李崇现在毫无睡意,便拉着这人东拉西扯地聊着,这话题自然就扯到了许安的身上:
“哎,你说,你弟弟高中之后你希望他是入翰林还是外放做个父母官?”
宋离闻言好笑:
“这春闱的试都还没考,你怎么确定他就能高中?”
李崇是不是对安儿太有信心了些?李崇十分理所应当地开口:
“别的不说,就说他上次写的策论,他这个人我都用定了,便是榜上无名,也得给我加上去。”
李崇的语气极其笃定,引得宋离都侧过头来看他,李崇知他是误会了:
“别这样看我,真不是因为你才给他走后门的,许安的策论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他看到了经济的重要性,如今国库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分发俸禄这些开支便不用说了,南境这才刚刚打起来银子便如流水一样划了出去。
军械粮饷需要银子,赈灾抚民需要银子,这眼看着天暖了工部也能动工了,这修缮河渠也需要银子,桩桩件件,动一动身子就是大笔的银子要出去,每每想到那入不敷出的国库,我都要愁白两根头发。”
李崇说的是丝毫不夸张,他是真的为国库那三瓜俩子担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充盈国库的银子,没有银子再多的想法也是纸上谈兵,空中楼阁,他总不能一缺银子就找一批贪官杀吧?
宋离自然知道如今朝中国库是个什么情形,闻言心中的忧虑半点儿也不比李崇少,李崇见他拧眉,知他在病中,不愿他多思,便将话题又扯了回来:
“所以许安在我这里早就过了面试这一关,你不用有忧虑,闲来无事倒是可以想想将他派到哪里好。”
银子他会想办法,他不愿宋离身上不适还要和他操着这份心,宋离哪不明白他的心意?倒是也顺着他的话开口:
“若是安儿真能高中,相比在京中入翰林院我倒更希望他能去地方补个缺,虽是外放,却能实实在在做些事情。”
李崇了解了大梁如今的科举的制度,知道这科举出身无不以入翰林为荣,朝中更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
一甲状元一般授翰林院修撰是从六品,而探花榜眼则一般是授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至于再往后的二三甲的进士,第一个被挤破头的便是成为庶吉士,若是不能做成庶吉士也多是希望能在京中做个京官。
毕竟在朝中有面圣的机会多,与朝中重臣的走动也多,外放出去的进士大多都是知府同知,县令这样的七品小官。
虽然看似是一方父母官,但是离朝廷十万八千里,若是朝中无人提携,怕是皇帝连有这号人都忘了,一个知县干到老的进士也不是没有。
相比之下庶吉士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却是天子近臣,可以帮皇帝起草诏书,随侍奉讲,这日日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的人自是不同,最是有可能在几年之间平步青云,包括内阁也多是庶吉士出身,甚至庶吉士都被称为“储相”。
李崇并未立刻应了宋离的话,而是沉吟了一下才开口:
“如今朝中选用进士入朝将最优秀的那一拨人留在了翰林,虽然不乏有一些对朝政真有真知灼见的,但是这些进士未曾下放到州府藩县,不曾真的接触过百姓,这就难免在处理朝中政务的时候徒有空言。
上面拍着脑袋做决策,下面的人却无法落实,长此以往哪能不出问题?”
其实这治理国家和治理集团是一个道理,那些直接入了内阁得了高位的庶吉士就仿佛是那种从未在基层干过的高层领导一样,想法是有的,也不乏有些好的,但是缺乏实际的落地性,常常是上面一个政令下来,下面的人根本做不到,只能变着法地满足上面的要求。
实际的东西做不出来,徒增朝中的内耗,这一番见解可谓是点在了如今朝中用人的一个弊病上,宋离都不禁欣赏李崇所言:
“你说的确有道理,如今朝中用人确实是有这个问题,想来我们陛下如何用人是早就想好了。”
李崇抬手隔着被子挠了挠他的腰间,大狗一样将脑袋凑到了宋离的枕头上,其实他确实是有意让许安到地方上历练历练的,最主要是他真的觉得许安是个人才,有点儿惜才之心,若是任一方主官历练上几年再调回朝中必定会大有作为。
而他担心的只是宋离,这人正解毒,身上一天到晚恐怕也没个痛快时候,他就许安这么一个弟弟,即便是他如今不准备回周家兄弟不能公开相认,但是同在朝中见面的时候总也多些,可许安若是外放,恐怕见面的时候就更少了。
李崇微微收紧了一下手臂:
“但是许安外放你们就不能时常见面了,你不舒服身边还是有个家里人陪着比较好,不然还是将他先留在京中当个值,等你毒清了身上好些了再让他出京。”
宋离知道李崇是为他考虑,他握了握这人搭在他腰间的手:
“不用顾虑我,这么多年碍于身份我与安儿见的本也不多,只要知道他平安,过的好便足够了。”
“你是足够了,你弟弟估计还不够呢,他刚知道你中毒了,还是因为我,这个时候若是将他直接外放出去我估计他更不安心。”
他知道这几日子宋才给这人递了好几次宫外的书信,这信是谁递进来的还用问?宋离思及弟弟也有些无奈:
“你怎么还和他说是因为你我才中毒的,随便编一个理由不就好了。”
李崇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骗起弟弟来眼睛都不眨的人:
“是顾亭说那几日你身上难受的很,若是能有亲近的人陪在身边会好些,我这才找来了许安,那会儿不是也想着坦白一些吗?没想那么多。”
提起顾亭的话宋离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真是发觉有时候这人也有些钝钝的憨傻:
“你呀,当真听不出来顾亭暗示的人是谁吗?”
顾亭哪知道他弟弟的事儿?跑到李崇的面前说这样的话动的是什么心思他都瞧出来了。
李崇愣了一下,他当时真的是听到亲近之人第一个就想到了许安,也想着宋离见到许安想来最是高兴,这才连一晚上的时间都没有等,赶着天黑召了那些举子进宫。
他反应过来了什么,眼睛都亮了一下:
“所以你不舒服的时候是想见我的是不是?”
宋离微微抿唇不言,李崇却晃了晃他的手臂:
“干嘛不出声,不想见我呀?那我走了。”
说完就真的假模假样地要下床,果然腿还来不及迈出去一条就被人给拉住了手臂,身后便传来了几分无奈的声音:
“想,那天你说完我回来便后悔说了那些话,想去见你却因为那药中安神的药放了太多昏昏沉沉一日没能下得床,怎么会不想见你呢?”
宋离自己都发觉他对李崇的依赖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重些,看不到的时候他便最希望身边有李崇在,只是这种希望终究被怕李崇担心害怕的心思这给压了下去,自然也从未对他言明。
李崇想起那几日的事儿心里也难受,虽然那个时候他也委屈也难受,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但是宋离也没做错什么,想来他是真的实在起不得身才没有去见他,当下心疼盖过了一切,他握住了宋离的手捏了一下开口:
“以后若是我们闹矛盾了,你难受想见我你就让人过来给我带句话,你就说在芝麻开门,无论我们是不是生气了有矛盾了,我只要听到就一定会来见你。”
李崇瞧着宋离的目光清亮又真挚,这两个人在一起难免有闹矛盾的时候,但是他还是不希望要是真有一天闹矛盾生气了,宋离身体不舒服想见他又见不到,不如设置一个两人都知道的暗号,双方给个台阶这不就下来了吗?
宋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芝麻开门?好有趣的说法,好,我记着了。”
李崇和他说笑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个事儿来:
“哦,对了,有个事儿我都愁了几天了。”
宋离看他一脸菜色有些好奇地问:
“什么事儿?”
李崇拽了一下被子,眼睛巴巴盯着眼前的人开口:
“这春闱过后殿试的时候需要我亲自点前三甲是吧?”
宋离不知道他怎么忽然问这个,却还是点头,确实,殿试前三甲自然是圣上亲点,李崇一摊手:
“那些个中了进士的当朝对策,必然是引经据典,辞藻华丽,极尽雕饰,我根本听不懂啊,怎么点?”
宋离也一瞬愣住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瞬,这件事儿李崇前两天就想到了,一直也没想到好的办法,他不由得小媳妇一样地扯了扯宋离的衣袖:
“快帮我想个办法。”
难得一贯冷静睿智的宋督主都犯了难,眼前这个问题他还真是从未碰到过,皇帝殿试时当殿出题策问,但是却听不懂考生的答案?这...
现在再教李崇如何听懂那些晦涩的文章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瞧着李崇眼巴巴的目光却还是先出言安慰,轻轻拍哄了他一下:
“先别急,容我想想。”
李崇立刻乖巧地点了点头,毕竟他是头一次当皇帝,他连殿试的流程都还没有搞明白,根本就不知道可以在哪个环节作弊,这种事儿还是要让自家这位帮忙给想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宋督主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两个人要开始联手搞事业了

第66章 督主的谋划(又来一对)
建平七年春,二月初九,建平帝亲政后的第一次春闱在京城贡院举行。
贡院对面的一座茶楼二层的包厢早早便被定了下来,一辆瞧着十分低调不显眼的黑色马车停在了茶楼的后角门处,贴了胡子的张冲下了马车打开了门。
从车上下来两个身披锦缎大氅的人,李崇扶着宋离下车从角门处进了茶楼后院,牵着他避开了人到了二楼的包厢中,他到了窗前一把推开窗户,笑着看着身后的人:
“看,这个位置是不是绝佳?”
这包厢的位置极好,从窗户望过去便能瞧见整座贡院,宋离走到窗前便看到了此刻贡院门外已经排起了五列长队,两侧把守的侍卫是被抽调的一卫禁卫军,所有考生都需要经过搜身,发牌才能进入。
今日正好是大朝会休朝的日子,晨起李崇就催宋离换了便服只说是要他陪着他出宫去,也不曾说去处,却不想是来了这里。
春天清晨的风还是凉的,李崇帮他拢好了大氅,又在这人的手中放了一个暖手炉,这才让宋离站在窗前看着,宋离瞧着清晰的视野知道李崇用了心:
“确实绝佳,这茶楼你早就定了吧?”
李崇斜倚在窗边:
“那是自然,这附近的茶楼饭馆火爆极了,不少送考的人都会定在这里,若不是多使了银子这间房还留不下呢。”
他这次是悄声出宫,自然不能透露身份,免得出行徒增麻烦,今天出来也只为让宋离能目送许安进考场,毕竟这春闱也是人生大事。
宋离立在窗前目光不住在不断进去的考生中搜寻,李崇笑眯眯出声:
“他抽到的是景字好,应该是在第三列,算算现在进去的人,他应该还在队尾呢。”
这举子考试时所住的号舍是按着《千字文》来排序的,排队进入的时候自然也是按着千字文的顺序来的,依次排开,两人等了差不多有一盏茶的时间,宋离终于在待搜身的队伍中看到了许安的身影。
“在那。”
李崇也看到了,其实许安真的挺好找的,毕竟在一堆已经续了胡子年纪不小的举人中,长身玉立,一身锦缎长袍的许安实在是非常亮眼的存在,他看了看许安又看了看身边这人,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来回挪移了好几次。
以至于宋离都侧过头来看他:
“怎么了?”
李崇随意靠着窗户旁,两手交叉抱臂笑着开口: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叹咱们老周家的基因就是好,你瞧你弟弟在那一众考生中多亮眼。”
虽然这话是有些自吹的嫌疑在里面,但是李崇确实是挺感慨他们周家基因的,他们这已经看着好几排的考生进去了,底下乌泱泱一片的人,数许安是最年轻的,不光年轻,这模样长的还好。
宋离虽然不知道李崇口中的基因是什么,但是看着弟弟脊背笔挺,拎着箱子不卑不亢接受搜身的样子眉眼中也带了几分欣慰:
“时间过的可真快,当年我入京之时他还在读《千字文》,如今竟已经到京城参加春闱了。”
这些年来他和许安聚少离多,就是书信往来都不频繁,以至于他其实错过了弟弟成长的很多瞬间,许安在他眼里好似是忽然之间便从一个扯着他衣角的小豆丁成了如今进退有度的举子。
李崇看出他的心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你解毒这段时间我将他留在京城,你们想日日见都可以,到时候朝臣也只当是朕喜欢这个世家出身刚刚平反又才华横溢年轻人,半丝也不会想到你们的身上。”
许安已经通过了搜身那一环节,进了贡院,再看不到他的身影,李崇这才带着人到屋内坐下,合上了些窗子,宋离摸了一下李崇的手,有些凉,这一次受伤失血过多到底还是在身上有了反应,他抬手给李崇斟了茶:
“喝些热的暖和一下,顾亭开的补血方子你要按顿吃,昨日中午你偷偷赖掉了只当我不知道?”
李崇接过茶盏有些心虚,他是真的很不喜欢喝那个药:
“其实那药喝不喝真的没关系的,人身体在正常的情况下是有造血功能的,失一点儿血自己就能补回来根本不需要喝药。”
宋离只当他这是不想喝药的托词嗔道:
“胡言。”
李崇...:
“这是科学怎么是胡言?在我们那里血型一致的人是可以通过输血来治疗疾病,或者补充重伤出血过多的伤患的血液的,所以会鼓励人们主动捐献自己的血,我还献过血呢,400cc,额,就是那个碗三碗那么多吧。”
宋离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指着的碗,眼底的震惊不加掩饰,三碗血?
“所以那天受伤看似是流了很多血,但是其实还没有之前我献血时抽出的血多呢,手冷头晕是因为这小皇帝的体格太次了。
要是换我自己的身体这点儿血根本什么症状都没有,所以别担心了,我只要正常吃饭失的血养养就回来了,真的不要让我吃药了。”
宋离半信半疑,但是想到李崇那边确实医学确实要精进不少,他这才点了点头:
“别拿自己身子开玩笑就好。”
“好好好。”
春闱考试分为三场,每场各三天,所有的举子要在贡院中待上九天,吃喝拉撒一应事都要在里面解决,考官每三日要到宫中向李崇禀报一次此次科考情况,此刻并未阅卷,多是一些考场上的事儿,最要紧的也无非是有作弊的考生被清出考场。
而此刻的南境大营中,一个校尉身后押送了十几个年岁不小瞧着像是匠人模样的人到大帐中。
此刻帐新上任的南境统帅陈青峰一身银白铠甲正立在沙盘前看着南境如今对峙的阵型。
他身侧立着一位身材高挑穿着素色束腰长裙的女子,这女子容貌清丽中难掩一股英气,一头墨发只用了一顶冠束成了高高马尾,乍一看甚至有些雌雄莫辨的美,正是原镇安侯唯一的嫡女程瑾诺。
那校尉拱手道:
“陈将军,属下已经将名单上十三人都押了回来。”
这校尉身后的十几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些年徐孟成从四处搜罗来的精通火.药之术的匠人,陈青峰扫了一眼账外被绑着的人开口问道:
“除了你们你可还注意到有其他人搜寻他们吗?”
那校尉低头思索片刻:
“有,其中有几人躲在附近的村落中,末将找过去的时候听到农户说起最近有些生面孔在村外打探,听着口音似乎不是附近的。”
陈青峰抬眼和程瑾诺对视了一眼,程瑾诺开口,她的声音不似一般女子那样清甜秀丽,反而有些略微沙哑:
“徐孟成经营多年,赤衣族反叛便是因为徐孟成为了这火.药强夺矿山闹出来的,我猜想单单徐孟成一人怕是没有这么的胆量敢犯下这等事儿。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赤衣族一直让我们交出徐孟成之外,扶南也一直叫嚣要活捉徐孟成,如今又出现了生人搜寻这些匠人,还是要小心些。”
陈青枫知道她说的意思,这是在怀疑徐孟成私制火药并非是一人所为,而是极有可能勾连扶南三国。
若是这样那么这些匠人便是扶南几国最想得到的人,甚至得不到也要杀掉,他立刻抬头,勾了勾手指,宋小虎上前一步,陈青枫和他耳语了几句之后才叫人退下。
宋小虎出去程瑾诺便直接一抬腿坐在了陈青枫的桌案上,她眉峰一挑轻轻开口:
“徐孟成已经被押送京城,他到了京城必将被严审,能不能审出什么就看京城官员的本事了。”
说话间丝毫不像一个闺阁女子,陈青枫见她这豪放坐姿,忙抬手将人从桌子上给拉下来,还附身帮她整理好裙摆,头疼地开口:
“祖宗啊,这不是在家里。”
程瑾诺无奈勾唇,拍了拍他:
“我知道的,人前我会多注意,不过,最近是不是有人又和你说什么了?”
陈青峰有些不在意地开口:
“不用理会那些人乱嚼舌根子,仗打的不怎么样,说起闲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程瑾诺是女子,自古以来女子不进兵营,但是如今程瑾诺不单住在兵营中,甚至在陈青峰和将领商议作战方案的时候也不曾避讳。
一些曾经随着镇安侯一并作战的老将虽然不说什么,但是那些与镇安侯交情不深的年轻将领却颇有微词。
陈青峰怕她心里不舒服开口:
“连陛下下旨的时候都提到着我带你通往赴任,那些人也只能动动嘴皮子的能耐,你别放在心上。”
程瑾诺心中的苦楚只有他知道,只有他了解,半晌程瑾诺扬眉笑了一下:
“放心吧,我不在意的,倒是那十三人我觉得不能留在军营中。”
陈青峰点了点头:
“嗯,这十三人我准备上书朝廷,派兵护送他们到京城。”
京城中,宋离这几日并未一直在正阳宫的偏殿中歇着,而是趁着精神好些的时候到了从前看折子的弘文阁,自从李崇亲政之后他也一直重伤病着,内阁拟定的折子也就不再送到弘文阁,而是直接送到正阳宫。
王和保与他争斗多年,说起来除了私人恩怨其实也有内阁和直廷司本身便相争多年的缘由在,如今他已经月余不曾理会朝务,但是直廷司这庞大的机构却依旧在运行着,只是比起从前,要低调了些。
此刻冯吉瞧着许久不露面的宋离终于到了弘文阁,激动的好悬没有跪在地上连磕几个:
“督主,这些日子您不在属下们可担忧死了。”
宋离并未坐在桌案后,而是随意坐在了一旁的檀木椅中轻轻吹了吹茶盏中漂浮的茶叶,姿态闲散,他扫了底下的人一眼:
“本座不在,你的日子可逍遥啊?”
冯吉自从上次在春楼撞见了宋离之后,恨不得将尾巴夹到裤腰里,再都不敢出去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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