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审计成为皇帝后—— by青竹酒
青竹酒  发于:2024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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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乌纱帽封的时候人人欢喜,但是到了摘的时候可就没有那么容易摘了,轻则朝野震荡,重则引发兵变都是可能的,这一点李崇清楚,宋离更清楚:
“此等积弊在朝中已经多年,官员之间盘根错节,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非得手腕狠硬,资历深厚又熟知官员之间牵扯联系的人不可。
陈文景自然是不二人选,而且依我看,便是你不去找他,这位老大人不日也会来见陛下的。”
宋离笑着开口,他身在直廷司那等地方,对于朝中官员秉性个性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了,李崇想到这几次见到陈文景时那老头的精神头,也觉得多半真会如宋离所说:
“今日焰亲王将王和保一案牵扯官员的折子也送了过来,涉案的朝臣真是多啊。”
李崇想到那密密麻麻的人名便愁,宋离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这些官员如何处置可想好了?”
李崇伸了个懒腰,伸出了一个手指:
“一个原则,牵连过密者重判,简单涉案者酌情从宽。”
这句话后宋离眼底都难掩赞赏,王和保盘踞朝堂十几年,这案子必定牵涉人员甚广,若是一味从严,恐怕小半个朝堂都要被波及,倒时人心惶惶,可能酿成激变,但若是过轻,也不利于李崇立威。
这般宽严相济,给那些罪名不甚太重的人开一个口子,反倒有利于稳固朝堂。
“陛下聪慧。”
李崇忽然扑了上来,手臂将宋离困在了中间,盯着人不满意地开口:
“我们现在是好朋友,督主这样说话是不是太客气了?什么陛下聪慧,直接说我聪明呗。”
宋离一晃神的功夫,一个大脸便凑到了眼前,他下意识向后一躲,头却抵在了身后的迎枕上,随即便听到了李崇促狭的笑声,手捏了一下他的手臂笑道:
“是,你真聪明。”
李崇瞧着时间确实晚了,也不再拉着他说话了,松开了手臂,扫了一眼这人里面空着的床铺,斟酌了一下开口:
“你想我睡在这里吗?”
之前宋离便怕朝臣知道而不愿在宫中和他同住,但是现在既然说开了他也不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想法,毕竟他不是什么柳下惠,他是一个心理年龄30岁的男人,会尊重伴侣的选择,但是有些福利也是要自己争取的。
两人的目光骤然相对,李崇的目光很是坦白,一副你同意我就上床,你不同意我就滚蛋的样子,但是宋离还是没有错过李崇眼底隐隐的期待,从前他顾虑良多,总是怕这份关系被捅破最后有碍君威。
但是如今他也已经明了心意,若是再推拒怕是李崇心里不舒服,更何况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倒是也没有扭捏的必要,他眉眼带了笑意:
“想睡在里面还是外面?”
一句话说的李崇五脏六腑都舒坦了,浑身都像是被羽毛拂过了一遍一样,他从善如流地开口:
“当然是外面,我明早上朝起来也不影响你,万一你晚上口渴我还能给你倒个水。”
他这样说着手却已经将衣带都解开了,宋离眼角笑意渐浓抿唇不言,这外面候着一堆的宫人,他若想喝水哪里能劳动陛下去倒?他撑着身子向里挪了挪,却忽然被李崇拦了一下:
“等一下,里面床铺还是凉的吧?等会儿我给你焐热你再进去。”
他记得顾亭说过这人气血极差,畏寒怕冷,其实他就是不说他也知道,他什么时候碰这人的手,他的手都是冰凉一片,少见有热乎的时候。
宋离倒是不在意:
“没关系,我不冷。”
“那也不行。”
李崇叫了宫人到后面的浴房梳洗,回来便看着那只肥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了进来,凑在宋离身边被人摸着,他过来撸了一把猫脑袋有些嫌弃地对宋离出声:
“你给这家伙喂的太好了,瞧胖的,我和你说,这猫太胖不好,容易出现心脏问题。”
宋离摸着猫仔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目带询问,李崇真诚地点点头:
“真的,没骗你,我同事家里就有猫因为太重出现了心衰,最后死了。”
这个他真没骗人,宋离再次低头瞧了瞧福宝,确实是胖的有些明显,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它的头:
“从明日开始不让人给你吃太多了。”
“喵呜~”
李崇将这大电灯泡给拎了出去,收获了好几句骂骂咧咧的喵呜声,回来便动作矫健地跳到了床榻里面,舒舒服服地躺下,向上提了一下被子,只觉得今日连这被子盖着都极为舒服。
暖好了被窝他才将人给换进去,这一夜简直是李崇到这里之后睡的最踏实的一夜。
清晨李崇动作轻如猫一样起来去侧殿洗漱更衣后上朝,第一件事儿便是按着陈文景上的折子敲定了那七位考官的人选,他并没有在早朝上耽误太多的时间,而是单独留下了一波人。
“陈老,两位阁老,同此次春闱的十八名考官到御书房来。”
此次春闱主考官乃是礼部侍郎兼建元殿大学士谢兆秋,此人不惑之年,身材有些清瘦,李崇看过他的履历,探花出身,科举后便入了翰林,如今位居礼部侍郎。
此人学问自然是没回话说,只是从未担任过一方主官,若是让李崇此刻来选主考官是决计不会选这学究派出身的。
但是此刻也没了办法,这主考是早前就定好的,也无过错,李崇不好更改。
“春闱在即,今日朕召各位来只想说一件事儿,便是此次春闱的取仕之道。”
谢兆秋躬身:
“臣等恭听陛下教诲。”
“如今朝中几番变故,正是用人之际,此次春闱朕希望弱华丽不实之文章,重务实之言,朕希望此次科举选出的人是实干之人,朝中不缺文采斐然的进士。”
李崇将话说的明明白白,谢兆秋已然明了此次科举与往年都不同了:
“臣明白了,臣定会中实务,为朝廷选出实干之臣。”
李崇满意地点点头,他的这番言论让陈文景的脸色都振奋了一瞬,李崇自然没有错过老大人的面色,他笑了一下开口:
“陈老曾主持多次科举,又总理吏部,也可帮谢卿把把关。”
陈文景立刻应道:
“陛下所托臣定竭尽全力。”
李崇这才着这些主考们下去,脸色一肃问及了南境战事,岩月礼开口:
“陛下,兵部分拨第一批军械算日子应该已经抵达南境了,想来不日陈青枫的折子便会送到京城,这是他昨日传来京城的简报,其中臣注意到陈青枫提及了徐孟成麾下一队私兵不知所踪,至今都未有音讯。
同时赤衣族对徐孟成的也是怨恨极深,赤衣族族长几次派来使要求交出徐孟成,陈青枫派人打探才知,徐孟成不知何故炸毁了赤衣族的圣山和宗祠。
陛下臣以为南境争端,祸根就在徐孟成,此时徐孟成已然抵京,臣想亲审。”
李崇扫了一眼这简报,其实这上面的消息早在三天前宋离便已经送到了他面前,陈青枫毕竟是刚刚上任,查清原委需要时间,这才比宋离慢了一步。
不知何故?岩月礼几人自然是不知道徐孟成为何炸毁的赤衣族圣山,但是他知道,不过,徐孟成不过就是一个边关的二品守将,他即便有了TNT恐怕也不足以做什么,他总是觉得扶南三国没那么简单。
“直廷司日前也到了线报,徐孟成所图甚大,朕会亲去大理寺审问徐孟成,几位爱卿同往吧。”
李崇看了一眼时辰,距离午膳还有一个半时辰,他着张冲传话:
“你留下去和宋督主说,朕去一趟大理寺,午膳若是赶不及回来便让他先用,不必等朕,别误了用膳的时辰。”
李崇的轿辇出了宫,张冲到了正阳宫的偏殿,他下意识要到内室传话,但是一进门却发现宋离已经起了身此刻竟坐在桌案后面,伏案似乎在写着什么。
“督主,陛下着奴才传话,陛下带岩首辅及几位大人去了大理寺,陛下和督主说若是午膳来不及回来,莫要让督主误了午膳的时辰。”
宋离今日内着了一身鸦青色素面斜襟圆领袍外面罩了一件素色纱衣,腰间坠了一块儿与发簪同色的白玉坠,儒雅清贵,只是脸色稍显苍白,但是精神却好了不少。
去了大理寺?宋离想起徐孟成到京之后便被压到了大理寺,想来李崇是去亲审徐孟成的。
“知道了。”
说完他便复又低下头去,继续写着什么,间或有些轻咳,却也不曾断了手中笔墨。
张冲被李崇留在宫中自然是为了照顾宋离,他记得宋离平日里这个时候不过是在内室看看书,今日怎么这么早起了身,这是在上折子?
“督主,顾太医说您现在还是少用些精神好,仔细伤眼睛,陛下知道怕是要担心。”
顾亭刚刚端药进来就听到了张冲的话,简直不能更赞同了:
“张总管快好好劝劝督主,眼睛刚好一些哪能经得起这么用?”
宋离今早起来便有一会儿看不见,躺着歇了一会儿才好一些,谁想到这才用完早膳没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去写东西?
宋离被这两人念叨微微皱眉:
“不得和陛下多言,药放下,下去吧。”
宋督主的温和大概都用在了李崇一个人的身上,对其他人一贯是积威甚重,张冲是不敢顶嘴的,顾亭也是敢怒不敢言。
李崇为了赶回宫中和宋离用午膳,到了大理寺连和赵成说话的时间都没留,直接去了狱中提审徐孟成,遣退了所有官吏,只留下了岩月礼,葛林生和赵成三人。
徐孟成一身囚衣早没了边关大将的风姿,他只在前年进京的时候看到过当今的小皇帝,那个总是对太后唯唯诺诺凡事仰仗王和保的年幼天子,是以此刻他甚至有些没认出来一身玄色龙袍的李崇。
同样李崇的目光也落在了徐孟成的身上,徐孟成的个子不高,面色泛着黑黄色,鼻子比一般中原人都要外扩一些,嘴唇很厚还有些外突,这些特征都让他心中的一个猜测越发的具象化,徐孟成很可能有外族血统。
徐孟成跪下磕头:
“陛下,臣剿匪不利,请陛下恕罪。”
李崇坐到了一旁的桌案后,似笑非笑地开口:
“剿匪不力?徐大人现在都认为自己只是因为剿匪不力而到了这大理寺的牢中?”
徐孟成知道只要陈青枫接任了南境军,和赤衣族的事儿势必瞒不住,他连声磕头:
“陛下,是臣一时起了贪念,听说赤衣族的山上有矿藏,这才动了心思,臣罪该万死。”
李崇不欲和他多好费时间,目光冷厉地盯着地上的人:
“你惦记赤衣族的矿藏不假,却不是为了什么贪念,徐孟成,朕今日亲自来见你你便以为朕是来听你的狡辩托词的吗?赤衣族的煤矿你到底准备用来做什么,现在如实说,朕可以考虑轻处你的家人。”
李崇笃定的目光,瞧着便是早已明了徐孟成所谋一般,连岩月礼都忍不住看了过来,赤衣族的煤矿?徐孟成意在煤矿是想做什么?
徐孟成低垂着头,心底的恐惧缓缓蔓延:
“臣只是听说有人收这煤矿,臣贪图银子...”
李崇不等他的话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是贪图银子那你搜罗那些火器坊的老师傅做什么?也是为了同那些煤矿一并买上一个好价钱吗?徐孟成你该不会觉得朕会不知道那煤矿能做什么吧?
正德朝那威力震天的火药才是你最终的目的,那朕便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那东西你做不成,朕也不准那东西此刻出现在大梁的土地上,现在可以告诉朕你到底是什么人了吧?”
岩月礼和葛林生闻言都惊了一瞬,徐孟成试图占赤衣族的山,竟然是为了火.药?岩月礼毕竟是首辅,他也曾看过正德帝一朝的一些记载,知道正德帝夺位的时候用过一种威力极大,却在晚年禁止再制造的火.药。
他至今也不知道正德帝的用意,只是能在那场战争中起到如此关键性作用的火.药,其威力可想而知。
一个边关大将私制火.药,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而陛下怎么对此事如此清楚?就在徐孟成低下头不断磕头的时候,忽然,他趁着抬头的时间,衣袖一动,手中寒芒一闪,尖锐的箭尖便对着李崇的咽喉刺来。
李崇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几乎是在感受到那阵寒芒的时候瞳孔便是一阵收缩,他立刻闪身。
赵成也反应及时地劈手去夺徐孟成手下的刀片,只是到底还是晚了片刻,李崇的脖颈被划了一个口子,殷红的血液顺着脖颈留下,瞬间便沾湿了白色的中衣领口。
“护驾,护驾。”
整个牢狱中乱成一团,外面把手的兵将立刻涌了进来,岩月礼慌忙看着李崇,挡在他身前,脸色大变,少有的慌乱:
“护送陛下出去,快,传太医。”
李崇抬手按着脖子上的口子,他现在还能冷静思考,不是喷溅性出血,应该是没有伤到大动脉,他应当还有救。
午膳时宋离到底还是没有自己一个人吃,他就坐在桌边拿了一本书,想着边看边等,这是外面却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仓促来报:
“督主,陛下遇刺。”
宋离的脸色顿时一白,手中的书滑落,猛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总算可以搞事业了
周副总爬床成功,且很快就要有督主爱的亲亲

第63章 督主快疼疼朕
天子遇刺还伤了脖颈,这便是天大的事儿,自然不能留着伤口等到回宫了再处理,大理寺急宣召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过去,尤其是擅长缝合的太医,顾亭作为善于医治外伤的太医自然也要立刻奉诏前去。
“本座同你去。”
宋离撑着起身,直接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过了大氅,言语态度不可辨驳,顾亭自然是不赞成他现在出去的,但是陛下那边伤势不明,他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张冲向外要备车架,宋离的神色急切,开口不容反驳:
“备马。”
张冲左右为难,眼睛不由得瞟向顾亭,顾亭正要开口劝,便被宋离一个厉色的眼刀给扫了过去,眼底带着强势的危险,重复开口:
“备马。”
张冲不敢违逆他,只能备了马,宋离披了一件大氅便上了马,甚至顾不得宫道中不得骑马的规矩和顾亭二人从午门打马而去,一路略鞭,冷风由鼻腔入肺,激的他止不住的呛咳,他只偏过头忍着,打马的速度都丝毫未曾慢下来。
一路略过这朱雀街,直直到了大理寺的门前,下马的时候握着缰绳的那只手都被冷风吹的没了知觉,甚至下马的时候一个踉跄,身侧的顾亭忙扶住了他的手肘。
“督主。”
宋离心口阵阵擂鼓一样的地跳着,开口便是呛咳,却还是推了一把顾亭的手臂,手拉着马鞍稳住身形:
“快进去。”
顾亭只好先快步进去,门口的一个侍卫过来扶住了宋离,宋离缓了缓才快步进了院子。
李崇此刻正在大理寺内院中,身边已经到了几个御医,脖子的地方太过危险,谁也不敢贸然上手去缝合伤口,只敢用了止血的药,效果不是很好,宋离到的时候伤口都还在流血。
李崇其实心里也挺慌的,毕竟他从小到大其实没有受过什么大的伤,最多小时候磕破膝盖而已,现在看着御医一会儿换一块的殷红纱布,他心里也突突。
屋里屋外现在围了一群的人,屋内是岩月礼等重臣,外面跪着大理寺一众官员,他就算是心里害怕此刻也必须挺着。
宋离由着一个身边的近侍扶着过来,到了门口推开了那近侍的手,扫了一眼那跪着的官吏便直接进了内室:
“陛下?”
李崇正闭眼皱眉忍着疼,忽然便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他骤然睁开眼睛,就见宋离夹着一身寒气过来,他都有些疼蒙了,下意识就伸出了手,忽然想起这还一屋子的人,这才又将手放了下去。
宋离看到了一边银盘上那些染了血的纱布,这些年他什么酷刑都看过,鲜血早就不能激起他的恐惧了,但是现在看着那一块儿一块儿的纱布,他只觉得心底发慌:
“陛下情况如何?伤口有没有毒?”
现在不是问罪的时候,他只怕徐孟成的刀上带了毒,一个年纪不小的太医开口:
“伤口没有毒,只是那刀上带了些细小的倒刺,伤口的血不太好止。”
这伤虽然没有触及大动脉,但是到底是伤的脖子,脖子的地方血管本就丰厚,太医们谁也不敢贸然用针缝合,宋离看向顾亭:
“没办法缝合?”
顾亭也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伤口的位置不好下针,缝合可能出血量会更大,只能用药,按压来止血。”
宋离只怕李崇会害怕,他坐了过来轻声开口:
“陛下别怕。”
李崇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宋离他心里就踏实多了,就是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过来的,脸色这么差。
血慢慢被止住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宋离微微闭眼,总算是放下些心来。
赵成还跪在一边请罪,宋离看了过去,眼底怒意未消:
“到底怎么回事儿?徐孟成的手中怎么会有刀?”
大理寺的人到底是怎么搜身的?关到牢中被陛下亲自审问的人身上怎么出现的刀?
刚才刺伤李崇的那把小刀被人呈了上来,说是刀,其实是个磨的非常锋利的木头,大理寺上下查了一遍,这才终于查清了原委,赵成跪着回话,额前冷汗直流:
“回陛下,徐孟成刚被关到大理寺的时候他在京城中的亲眷为他送过两次餐食,臣,臣看着徐孟成尚未被定罪,便让食盒送了进来,狱卒小吏都检查过食盒,当时都无问题,这小木刀片是夹在食盒的夹层中被带进来的,是臣失察,请陛下恕罪。”
宋离抬手拿起了那块儿还沾着血迹的木刀,眼底森寒一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出宫审讯这一会儿的功夫李崇便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李崇此刻脖子都不敢动一点儿,看向赵成:
“起来吧,方才你隔开了徐孟成的手也救了朕,只是日后大理寺牢狱管辖必要严厉,否则,这被关押之人不是伤人便是畏罪自杀,案子还怎么审?”
“是,臣定严加肃整大理寺监牢。”
李崇继续开口:
“徐孟成想占赤衣族的煤矿是为了制作火.药,单单是他一个人必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所图,朕瞧着他的长相不太像中原人,他可是有外族血统?”
宋离管辖的直廷司自然是最清楚这些事儿的,他这才开口:
“陛下看的没错,徐孟成确实不是纯中原人,他的母族乃是在前朝时便归化朝廷的耶耳族,所以他瞧着有些外邦长相。”
岩月礼也想了起来,此刻出声道:
“陛下是怀疑徐孟成是与南境外番邦勾连,想要那煤矿制得火.药?”
李崇并没有否认,宋离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陛下的担心不无道理,这耶尔族和赤衣族还有如今的南境三国的人从外貌上看其实都有些类似,前朝时南境小国林立,互有通婚,到了我朝,像耶耳族,赤衣族这等小国早已覆灭并入大梁,而像扶南三国便成为了附属国,朝贺纳贡。
徐孟成的母族很可能不是耶耳族,即便真的是耶耳族,也不排除他的母族有其他几国的血统。”
李崇明白了,现在的南境恐怕也和现代的情况差不多,有很多的部族,有些大的便称国,小的便称族,实力强些的现在也有相对独立的地位,成为了附属国,而那些实力弱的,比如赤衣族,耶耳族便已经成为了大梁的一部分。
宋离看着李崇开口:
“陛下先行回宫,徐孟成便交给臣来审吧。”
李崇骤然回神,看着他此刻的脸色他哪放心,这人现在还在解毒,本就日日不舒服,今天本该在房里歇着的,现在折腾到这里就够受的了,怎么还能去审讯?他刚要拒绝,就听这人再次开口:
“臣会很快审清,陛下放心。”
他轻轻向李崇点了下头,徐孟成是南境叛乱的源头,再者,他伤了李崇,他必要问个清楚。
这里人多,李崇不好说什么过分关切的话,也不好公然驳斥宋离,主要是他也了解宋离的性子,他既然开口便是非审不可了:
“督主一切当心。”
宋离目送李崇上了御辇,这才转身看向赵成:
“有劳赵大人带路了。”
赵成看着宋离心底有些复杂,上一次宋离被一整个御史台参奏下狱大理寺,这朝中众人都以为他在劫难逃,却不想最后是陛下亲自将他接了出去,更是亲自找了太医过来为其医治。
这短短不过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朝堂局势已经大变,在朝中呼风唤雨多年的首辅倒了台,听说连太后都被软禁在了宫内,从前瞧着没什么主见的皇帝亲了政,如今威势渐深。
朝中如今有几人不是醒着神儿的当差?但是这离权利风暴最近的直廷司督主,却在这一场朝野大变动中不损分毫。
甚至还于宫变那日救驾有功,这些日子虽然传言他伤重正在养伤,不曾出现在朝堂上,但是今日一见,这位已经月余不曾早朝的宋督主才是简在帝心之人,万幸上次他不曾趁着宋离下狱便开罪了他。
此刻虽然是在大理寺他的地盘,但是他对宋离可谓是极为客气:
“宋督主这边请,牢中阴冷,可要将徐孟成带出来审问?”
他瞧着宋离的脸色确实太过苍白了些,想来这些日子他怕是真在养伤,宋离微微摆手:
“不必了,徐孟成既然在京中有亲眷,还曾为他送来这行刺之物,便有劳大理寺的人手将徐府中人押送进来。”
赵成知道徐孟成别的不说,光是行刺陛下这一条便已经百死莫赎,此刻自然是也没了顾忌,直接派人去捉拿徐府之人。
牢中阴森昏暗,带着一股独有的腐烂死寂的味道,越是往里走,越是阴冷腐潮,墙壁上的斑驳血迹显得有些触目惊心,一般人单是进来便开始胆寒,只是宋离对这一切都是恍若未见,只是身上渐凉,他抬手拢了一下披着的大氅。
他一双眸子冷若寒潭,向着身侧那狱中小吏道:
“将人提到刑房。”
“是。”
宋离走进了这大理寺刑房,扫了一眼那一边的椅子,上一次他便是坐在那里被审的人,赵成注意到他的目光,闭紧嘴什么也没说,心里却默念了好几句的阿弥陀佛,上一次若是给宋离泼水的人是他,恐怕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
宋离没有坐在审讯桌后,而是沿着这刑房走了一圈,目光扫了一圈这墙上的刑具,徐孟成被押了进来,他自知死罪,刚才想要在牢中自尽,却被赵成留下看守他的人给拦了下来。
宋离一眼便看到了他头上的伤口,想来是刚才撞柱没有撞死,徐孟成在看到宋离的时候脸色微变,他本以为提审他的是赵成,赵成行事中规中矩,但是宋离...谁都知道宋离手下的昭狱,有去无回。
一身玄色大氅的人神色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他立在刑房中央,那双冷厉寒眸静静地审视着眼前的人,眼底甚至带了一丝惫懒和闲散,沉压压的目光似乎看着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随时可以变成尸体的东西。
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却将徐孟成盯的心底发毛,毕竟没有人能在刑房这样的地方不怕宋离,因为没有人知道宋离能做出什么来。
半晌宋离微微眯眼瞧着这刑房中的刑具,眸光浅淡,声音寡凉:
“这大理寺的刑房比起本座的昭狱确实无趣了些,用来招待徐大人似乎显得不够重视,不过也无妨,有几样小玩意本座已经命人去取了。”
徐孟成到底是犯怵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宋离却什么也没说,直接坐到了这刑房的案几后面,侧首轻咳了两声,他拢了身上的大氅微微扬首:
“小玩意还没送来,那便抽二十鞭开开胃吧,行刑。”
宋离一句话也不问,只是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宛如欣赏每天都会上演的场景一样,看着这狱中的小吏上鞭子,只是抽了两下他便喊停了:
“这大理寺都不备盐水吗?”
赵成立刻摆了摆手,很快便有人拎来了一桶盐水,徐孟成开始还在硬抗,只是后来也忍不住叫喊了出来,挑衅地看着宋离:
“呵,宋离,你这阉人就这点儿手段吗?只会皮鞭子沾盐水?”
宋离对他的咒骂充耳不闻,他眼前都是李崇刚才流的血,那些纱布上殷红片片,他现在都在后怕,若是刚才那一刀深了些,他都不敢想后面会如何?
他看着徐孟成的目光越发阴冷,没一会儿的时间,外边便传来了脚步声,一样一样的刑具被送了进来。
宋离只恨他没有早一些亲审徐孟成,没有早一些去查他的身份,这才累得李崇受伤,他盯着徐孟成的目光渐渐阴笃:
“不是想见识本座的手段吗?来人,扒了他的裤子。”
“宋离,宋离,你这个阉人,你要做什么?滚,给老子滚开。”
刚被送进来的有一个刑具样子有些像木马,只是木马的背上有一个很长的突刺,宛如利刃,那木刺上面早已血迹斑斑辨不清真正的颜色,徐孟成看到这个东西终于变了脸色,连赵成都微微眯眼。
宋离起身,长跑坠地,眼底是化不开的寒意:
“徐大人,本座会让你的牢狱之行不虚此行的,来人,按他坐上去。”
徐孟成已经被扒了裤子,身下凉意让他的恐惧被无限放大,盯着那木马上的木刺他的瞳孔缩紧,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挣扎:
“滚,滚,宋离,你不得好死,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离有些站不住,这牢中阴冷他此刻手脚冰凉,他没有理会徐孟成的哭喊,而是缓缓踱步坐回了桌案后面,徐孟成最怕宋离这样什么都不问,他不知道这个疯子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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