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审计成为皇帝后—— by青竹酒
青竹酒  发于:2024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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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准备药的顾亭立刻进来,身后的小太监端了刚刚熬好的药:
“给陛下请安。”
“别请了,快来看看,他咳血了。”
咳血在顾亭的眼里已经不稀奇了,他握着宋离的手腕仔细把了脉,语速都比之前快了不少:
“陛下,督主的毒有些压不住了,但是他现在的身子经不住行针,臣只能加大药量,再配合药浴,先压住毒发,再提以后。”
李崇想起之前几次宋离不舒服的时候顾亭都是给他行针,还和他说是他心脉不好,行针是压制心脉的,所以那几次根本不是什么心脉不舒服,而是宋离的毒发了,那行针的作用是为了压制他体内的毒。
他看到过两次宋离行针时痛苦的模样,现在这人恐怕再也经不住那样的方式了:
“好,好,按你的办法来。”
后面的小太监立刻将那一碗浓浓的药汁送了上来,身后两个小太监便十分伶俐地要上来扶宋离起来喝药,他们动作极轻,只是即便这样肩头的伤口被拉扯间还是刺痛的厉害,剧烈的晕眩感让宋离拧着眉闭上了眼睛,他的呼吸短促又粗重,身子半分力气也提不起来。
他身后被小太监仔细垫好了软枕,扶他靠稳之后才端了药上来,李崇没有用他们,亲自端过了药碗,这药的味道闻着就很苦,他试了试温度,这才用勺子舀了递到那人唇边,宋离缓过刚才那一阵晕眩才睁开眼。
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只能大概打量了一下李崇的脸,强提了一口气,声音短促无力:
“陛下,咳咳...无妨了?”
昨夜李崇一定中了迷药,只是不知道那药伤不伤身体。
李崇顶着心酸开口:
“朕没事儿了,就是些迷药,现在已经好了,你醒来就好,有些事儿我们过后说好不好?朕一定会给你一个解释,现在你什么也别多想,只好好养养身体可以吗?”
虽然周炔自问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宋离的事儿,但是现在只要想起李家三个皇帝对这宋离和周家做的事儿,他就很难在这人的面前挺直脊背。
宋离只听了前半句,没有对后面这句话做任何的回应,只是垂了眉眼压了压上涌的血腥气。
李崇看着他的态度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吹了一下汤药喂到了他苍白的唇边,浓烈的腥苦味儿让宋离有些受不住,他微微侧过头,李崇有些着急:
“这药是味道不太好,拿些蜜饯过来。”
宋离实在没有任何胃口,他什么也吃不下去,也不想李崇在这里和他耗着:
“陛下...事繁,不必咳咳,在这里顾念微臣...”
细碎的声音从他的唇边溢出,李崇握着勺子的手都是一僵,也是,在这人看来,他落到这个地步也有他一份功劳,现在又来假惺惺的喂人家药。
李崇的动作有些僵硬,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抬眼看着那人眉眼间深浓的疲惫病色,半点儿颜色也无的双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什么说话的好时机,恐怕宋离也没有精力应付他,只简单和他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王和保一家已经下狱了,太后也已经被软禁在了慈宁宫,朕着焰亲王主审,三司协理,隔壁朝臣等着,朕只喂你喝了药就过去好不好?”
宋离轻瞥了一眼那药碗,知道李崇不见他喝完不会走了,他实在没有力气抬手:
“此等事...不..不劳陛下。”
李崇只能将药碗交给了一旁的小太监,药苦伤胃,只是现在除了用药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宋离只觉得胃脘翻滚绞痛,在喝下去小半碗的时候实在再受不住地侧过头,剧烈的干呕,方才喝进去的药汁混着血一并被吐了出来,人也已经趴在榻边没有任何力气。
李崇大惊,顾不得别的直接抬手揽住了那人清瘦的身子,手臂都有些抖,怕他呛着,手忙脚乱地帮他拍了拍消瘦的脊骨;
“来人,拿水来。”
“没事儿的,喝不下我们不喝了,不喝了。”
宋离一身冷汗早已经湿了重衣,整个人都因为胃部的绞痛而有些蜷缩,顾亭立刻过来:
“是胃脘被激的痉挛,拿热的汤婆子来。”
李崇一手揽着他的身子,一手接过了水:
“漱下口,没事儿的。”
宋离漱了口实在没了力气,汤婆子被放在了他湿冷的胃部,李崇知道这可能是胃痉挛,那样苦的药,这人醒来什么都没吃,那药喝进去怎么可能好受?胃病在现代是个挺普遍的病,他记得胃痉挛最好暖一暖之后揉揉,他看向顾亭:
“是不是要揉一揉才好?”
“陛下可以试着轻一些揉,重了只怕督主受不住。”
李崇将手探到了他的胃部,隔着中衣借着汤婆子的热度轻缓帮他揉了揉,在感受到那湿冷抽搐的器官和缓些才看向那人的脸色。
宋离的碎发已经被汗水黏在了脸上,他的身体此刻实在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了,此刻他只是半阖着眼睛,靠在他的身前,不知是睡是醒。
若不是需要喝药,李崇都觉得他此刻能睡过去都是好事儿,他看着顾亭声音很轻地开口:
“这药他喝着实在遭罪,能不能做成药丸?他现在胃里空着,再喝恐怕还要吐。”
顾亭也是心急,因为不用药压只怕毒发压不住,他迅速想着办法:
“做成药丸是可以,只是需要七八个时辰,督主毒发在即,不喝药顶不住,实在不行,只能先试试药浴了,拖一拖时辰将药丸做出来。”
现在只要不让宋离这么遭罪李崇自然是什么都应。
“去准备吧,还有让小厨房送来些清淡的吃食,细软的小米粥,再加些汤。”
这屋子里热,李崇出了一头的汗,宋离清醒些便要起来,李崇只好扶着他靠在了床边:
“先吃点儿东西垫一垫,胃里能舒服一些。”
宋离缓过些精神才看向李崇,昨晚李崇听到他中毒的消息时的反应不是装的,他是真的不记得曾经给他下过毒了,此刻少年天子眼中的惊慌害怕也不是假的,少年脸红着和他诉说情意的模样还在眼前,但是这些终究都该摒弃了。
“臣想...出宫回府。”
李崇看出了宋离对他深深的拒绝,但就是这拒绝让他心里又憋屈又有点儿委屈,他知道宋离不待见他是正常的,但是这又不是他造成的,光帝不是他大伯,先帝也不是他亲爹,包括这身子都不是他自己的。
他一个人到这地方,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他恨不得将人捧在手心里,现在忽然一下告诉他,你大伯杀了人全家,你爹利用了人家七八年,你自己给人家下了解不开的毒,这TM叫什么事儿?
李崇低着头,掩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朕不想放你走,就算你一定要走,也等身体好一些。”
宋离勉强抬头,就看着李崇委屈的模样,或许李崇对他的劲头儿还没过去,他微微合眼,罢了,与其回去让他总过不去这劲头,不如让他亲自看到他们绝不可能,等他烦了,也就算了。
李崇看他没有再坚持要走才松下一口气来,毕竟这人现在身体这样,若是执意要走他也不敢硬留。
瑶柱小米粥,莲子头羹,鸡参汤被呈了上来:
“朕也没吃呢,我们一块儿吃吧,你先选。”
李崇拉了一下宋离的衣袖,就像是从前每一次在他府上蹭饭的时候一样,好像从前种种都不曾发生,宋离下颚绷紧,浅薄的唇线紧紧抿着,看着呈上来的吃食他实在半点儿胃口都没有,半晌才沙哑着声线开口:
“小米粥吧。”
“好。”
李崇拿过了碗:
“让宫人来吧。”
那人再一次拒绝的话李崇充耳不闻,只睁大了眼睛将勺子递到了那人的唇边,他其实能看出来,其实宋离对他挺纵容的,在明知道他曾经下毒害他的情况下还愿意护着他,他不知道这份爱护中有几分因为和先帝之约,几分出于本心。
但是他现在实在没有更多可以依仗的东西了,哪怕明知道这样利用那人对他一丝的心软和纵容并不好,他也还是可耻地利用了。
宋离顿了片刻还是张口喝了这一勺粥,李崇仔细观察他的面色:
“慢点儿吃,不舒服的话不要太勉强。”
他真是被这人吐血的样子给吓死了。
宋离勉强压着翻涌的血腥气,吃了小半碗便冷汗津津地摇了头,李崇也不敢再喂,自己端起碗将剩下的都喝掉了,从他醒来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刚才事情多的时候还不明显,现在吃的都到眼前了,饿是真的饿。
顾亭进来看到宋离好歹还吃了半碗粥已经很欣慰了:
“陛下,督主,药浴准备好了。”
宋离有些抗拒,李崇现在也更理解了宋离恐怕到现在也没有和他身体的残缺和解,但是这人现在坐都坐不稳,一会儿泡澡怎么办?与其让这屋子里并不熟识的人照顾他,还不如他来的好。
他什么都没说直接上前,手穿过那人的腿弯便要抱着人起来,但是手腕却忽然被一只湿冷的手给扣住了,宋离盯着李崇的目光锐利又残忍,他勾了一下唇角,惨白干裂的唇上见了一丝血线:
“陛下,这是做什么?愧疚,补偿还是帝王心术,你想要什么?咳咳不如咳咳直接和臣说的好。”
冰凉的话语让李崇的血液都凉了下来,他向上看便看到了那人寒厉双眸中讥讽的笑意,讽刺,不削再也不加掩饰,他想要反驳,但是却半分底气也没有,他能说什么?
说你中的毒和我没关系,我现在就是附在这皇帝身上的一缕魂魄,害你的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不是我这一缕魂儿,这话说出来恐怕宋离都不会认为他是狡辩,而是直接以为他疯了。
但是这股子憋屈又无从发泄,李崇心头火上来,他什么都没说,直接低头,吻住了那冰凉单薄的双唇,以吻封住了那些他不想听的话。
这人的唇上还残留了些血腥气,却让李崇更加迷恋,他并未深入,就是在那人的唇上亲亲蹭蹭,直蹭的他有些起火。
饶是宋离也没有想到李崇竟然会有如此举动,屋内的宫人都立刻低下头去,半丝不敢多看,宋离缓过神来便想要躲开,手下意识就要扣住李崇的脖颈,只是他现在实在半分多余的力气都没有。
向后闪身也没能躲开李崇紧紧搂着他的手臂,而他勉力抬手搭在李崇的脖子上却又能如何?他还真能弑君不成?宋离的呼吸越发急促,甚至因为挣扎无意识地发出了两声呻.吟…
“陛...嗯...”
脖颈是人最敏感,脆弱的地方,因为这里经不住一击,换做是别人,在宋离手搭上来的一瞬间便会下意识闪躲而反手扣住脖颈上的那只手,但是经过昨夜的种种,李崇对宋离提不起半分警惕,反而沉迷在这个意外的吻中。
直到他发觉宋离开始喘息费力的时候,他才轻轻吸了一下那人的下唇,放过了那人的唇瓣,两人此刻的距离极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李崇垂眸看着那原本苍白的唇上开始有了血色和水光,眼底多了两分满意。
他不顾及脖颈后那双带着威胁的冰凉的手,而是凑到了他的耳边,声音低沉沙哑却又带着两分沉沦:
“你手太凉了,喜欢握着朕脖子就握着,朕给你捂捂。”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接档文《打开国门就是干》预收开了
殷怀安,核动力研究所最年轻的研究员,生在90年代,心在30年代,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恨不生在抗战时,人生最大理想就是走到武器研究的最前沿。
危险实验的遗言第一条就是,若是有一天他研发的武器能用在卫国战争中,请一定要将这一条写在他的墓志铭上,敲重点,一定要写在墓志铭上,长篇大论洋洋洒洒不要吝啬笔墨。
可是还没有等来墓志铭,他就被一瓶庆功假酒送到了大楚的牢房中,正被人逼着画出火炮设计图,殷怀安看着那潦草的设计满眼沉默,从尖端核动力时代瞬间退化到了蒸汽机刚刚启蒙的年代,靠...这算什么?满级大佬重回新手村吗?
他企图越狱,每天用图纸吊着来人的胃口,才打听出隔壁关着的那个总也不说话的人是个将军,因为抗旨下狱,就在他琢磨怎么和隔壁的人套近乎的时候,隔壁那人自己自己打开牢房门进来,黑沉沉的目光压过来:
“改了图纸,我能带你出去。”
殷怀安挺着脖子,正要威武不能屈,那人再次开口:
“这批火药会被私下卖给洋鬼子。”
洋鬼子三个字瞬间激发了殷怀安那浓烈的爱国情怀:
“成交。”
洋人舰船逼近,倭寇在海疆肆虐,叶妄川率军御敌于国门之外。
谁都知道叶妄川的身后有一个神秘的武器师,能让叶妄川在战场上源源不断地拿出那些从未见过的武器,刚下战场一身是血的叶帅回了营地,就见自家那位还如小蜜蜂一样勤勤恳恳地造兵器,一边锻造一边嘟囔:
“也不知道叶妄川想出我的墓志铭没有。”
他的腰被人从后面搂住,低沉的笑意传来:
“什么时候你把兵书上的字认全了,你就给你看墓志铭。”
殷怀安身子僵硬,又来了,被语文支配的恐惧又来了...

第44章 同浴
昨晚加上今天的刺激已经让李崇的情绪非常不稳定了,他有些偏执地抱着怀里清瘦的人,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脖子也不在意,甚至再一次啄了一下那人的唇瓣:
“朕想要什么早就和你说过了,我要你,宋离,现在你清楚明白了吗?”
也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李崇的吻,宋离此刻的脸颊微红,呼吸急促带喘,甚至眼前都有些阵阵发黑,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出口便是连声的咳嗽,李崇看着他再一次苍白下来的脸色,也不敢真的逼他什么:
“好了,一切都等你好一些再说。”
李崇的手在他瘦消的背上顺了顺,不容拒绝地抱着他起身,直奔后面准备好的浴桶,宋离现在的情况肯定是坐不住的,他要是硬抱着他一块儿泡恐怕不是什么太好的选择,毕竟这人对身体还是很在意的。
好在下面的宫人做事还算是伶俐,在浴桶中放了一个椅子,好在是能让宋离稍微靠一靠。
李崇刚要将人放在一旁的软塌上除了他外面的衣物,就忽然感受到怀里的人似乎在发抖,而他身上的温度也开始变低,他低头看去,就发现方才还能和他说话的人,此刻紧蹙着眉闭着眼:
“宋离,宋离你怎么了?顾亭?”
顾亭被刚才小皇帝的那个吻实在是吓的不轻,虽然他猜出些李崇的心思,但是猜的归猜的,亲眼看到还是相当震惊的,这天家秘辛他不想知道太多,他还有妻儿老小呢,不过此刻也顾不上别的,立刻查看了一下宋离的情况:
“督主的毒发了,需要立刻药浴。”
李崇此刻也顾不上别的,甚至连他的中衣都顾不得脱就将人抱进了浴桶,只是这浴桶里的椅子还是太过宽大,宋离此刻意识昏沉根本坐不住,李崇干脆直接跟着坐了进去,手揽着那人的腰身泡在药水中。
顾亭吓了一跳:
“陛下,这药浴激人气血,您不能下去啊。”
天子若是在他这里出了什么闪失,他一家子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宋离的身子在他怀里一直在发抖,李崇根本没心思想别的,听了顾亭的话一抬眼,眼中还有些不耐:
“能死吗?”
这是小事儿吗?顾亭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
李崇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心情越发急躁:
“死不了就起来,过来看看,他一直在发抖,就这么干挺着吗?”
顾亭也没什么办法:
“督主的身体现在受不住施针,只能用这行气的汤冲开被毒紧固的气血。”
没一会儿的功夫李崇就感受到了这药劲儿,只觉得身上热的厉害,一股热流直冲脑袋顶上,还有一股冲到了身下,李崇整个人都有些僵硬,那行气血认真的吗?需要行到那里吗?
泡了一刻钟的时间宋离才慢慢从刚才浑身发抖的毒发中缓过一些劲儿来,被汤药激的脸色红润了一些,长长的睫毛上都氤氲了些水雾,连带着目光中都夹杂了水汽:
“你醒了?好些了吗?”
宋离顿了一下才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连着呛咳都涌了上来,李崇都被他吼的有些委屈,什么叫他做什么?他做什么了?
“朕什么也没做,你刚才坐不稳我才进来扶着你的。”
这句话刚说完他忽然感觉到鼻腔中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下一秒鲜红的血便滴在了浴桶中,李崇下意识腾出手一抹,就抹了一手的血。
这血也让宋离惊了一下,瞬间就反应出李崇是泡不得这药的,一股气瞬间涌上心头。
他抬手扶稳座椅的扶手,凌厉的目光扫向了一边的顾亭和宫人:
“你们有几个脑袋敢拿陛下的身子冒险,咳咳...还不,还不扶陛下出去...”
宋离积威甚重,一旁的宫人都吓的立刻去扶李崇,连着顾亭都着急了:
“陛下,您真不能再泡下去了。”
宋离闭着眼,不去看身边的天子:
“陛下若是还想让臣多活两日,便珍惜些自己的身子。”
他强自压着上涌大的气血开口,李崇也感受到宋离真的生气了:
“你别着急,我这就出去。”
微微松手看他能坐稳之后这李崇麻溜出了浴桶,以至于他动作匆忙都没有来得及掩饰一下他身下竖起的旗帜,那旗帜在打湿的中衣上分外明显,宋离抬眼正巧看到了这一幕,李崇人都愣住了,一个不妨又是一滴血从鼻腔中滴落。
李崇…他现在去死还来得及吗?
宋离的目光发紧,整个身子靠在扶手上才能坐稳:
“快给陛下看看。”
顾亭赶紧跪下给李崇请脉:
“陛下是被那药激的气血上涌,臣开一个清热去燥的方子,陛下服下就应无大碍了。”
李崇立刻去里面的清水中洗了洗,深呼吸,平息了一下身上的燥热,这才起身换了干净的衣服出去。
“陛下就准备和臣耗在这里吗?”
外面确实有不少的事儿都在等着李崇,李崇看着宋离不像方才那样发抖了,看向顾亭:
“可是药浴见效了?”
顾亭点头:
“是,陛下,药浴压下了些督主身上的毒,药丸再过三个时辰就能做好。”
李崇知道他在这里干着急也没有用,他必须处理好朝堂上的事儿宋离才能放心。
“好,朕就在隔壁,有什么情况立刻来报朕。”
隔壁的朝臣已经挤满了一屋子,王和保一倒,如今的内阁已渐渐以岩月礼为首了,此刻李崇在主位坐定,看着下面黑压压的朝臣,他知道这底下定然有不少王和保的门生故旧,当朝首辅以谋反罪下狱,整个朝堂人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毕竟只要和谋反沾上边便是抄家灭族的罪,李崇知道顽疾要缓治的道理,王和保盘踞朝堂二十余年,在朝中的势力绝不是可以一夕之间连根拔起的,与其现在大肆株连,引得朝中众人人人提心吊胆,不如一步一步来,善安善稳。
“王和保谋反一案朕已经交由焰亲王主审,三司协理,此案重大,朕希望所有参审官员都要警醒自身,同谋者不可放过,却也不能大肆株连,每一个人的罪行都要落实到证据上。
此刻正值年节,京中各衙门还在封印,各项庆典也接踵而至,朕不希望京中祥和的年节气氛被这个插曲而打乱。
从即日起,除了负责审理案件的衙门复印之外,各衙门该如何过节还如何过节,这京中该如何庆贺还如何庆贺。”
王和保注定已经逃脱不了死罪,李崇绝不允许这一场宫变演变成京城中人人恐慌的局面,他需要这一场年节带来的繁荣去解决灾民的就业问题,需要让京中的银子都流动起来。
一身玄色龙袍的天子端坐御案之后,神色稳健,半丝都没有被宫变惊吓后的惊恐和慌乱,反而立刻从这场宫变中清醒过来,安抚朝中众人的人心,安抚这座宫城之外京城中的百姓之心。
岩月礼等一干老臣也暗暗放下心来,他们知道如今的天子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幼的东宫了。
葛林生上前一步奏秉:
“陛下,后日皇陵祭祖还要照旧,如今宋督主重伤,臣举荐禁军统领随驾护驾。”
李崇想起来初五的时候确实要去皇陵祭祖,本来应该是直廷司督主宋离率领督卫军护驾的,如今宋离重伤,内阁便有心思夺宋离的权了,他顿了片刻开口:
“调拨一半禁军和督卫军护驾就好。”
李崇没有在今日提及为周家翻案一事,毕竟那案子只有先帝的一封遗旨,并没有证据,他需要阎毅谦审结此案,得到确确实实的证据之后再光明正大地为周家翻案。
这一下午正阳宫正殿的人便没有断过,李崇借由此事换了一批禁军的人,他必须要把禁军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只是李崇虽然极力不愿让这件事儿被扩大化,但是京城中的消息总是传的比风都快,王和保作为当朝首辅,被抄家下狱的事儿怎么也瞒不过去。
此刻京中最着急的除了那些王和保一派的朝臣,便是想方设法走了王和保和其门生门路的举子们了。
这两日京中各地会馆中的举子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悄悄议论此事,这些考生中不乏在朝中有些门路的,竟然真的打听出了宫变的消息;
“我听说王和保犯的不是普通的罪过,是谋反,还记得昨夜宫内那冲天大火吧?”
“这王首辅已经位极人臣,怎么还会如此昏聩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儿来?”
“是啊,我听说是直廷司的宋离和焰亲王及时镇压了叛乱。”
“哼,宋离那个阉狗一直和内阁不和,这样的机会他自是恨不得踩死王和保。”
许安听了这话按按捏紧了拳头才忍住了上前理论的冲动,但是听到这些人的消息中提到了哥哥他还是放不下心来,宫变多凶险啊,哥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苏州会馆中许安走来走去,再一次快要将屋内的地板都踏出坑来,然后再一次看向了林安:
“林叔我心里很乱,总觉得哥哥好像出什么事儿了,我能不能让大黄再去一次?”
从知道宫变之后许安就坐不住凳子寝食难安的,干什么都觉得心里发慌,林安其实也有些担忧,只怕宋离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他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照旧还是让这许安画了一幅隐晦的画送去。
而同样在府中焦急等待的还有宋才,因为到了现在宫内都没有宋离传出来的消息:
“总管,大黄来了。”
宋才立刻去了后院,他打开了信件看到了里面小少爷的那幅画。
这次画上画着的是一个小人,是上一次那幅画中矮个子的小人,那个小人微微张着小手,一脸疑问地看着前方,似乎着急的地在找人,小人的前面画着一个房子,房子的门有些像宋府。
宋才看懂了这幅画,小少爷是在问他哥哥呢?现在在不在府中?
他看懂了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他到现在也没有接到任何的消息,正在愁如何回信的时候,忽然听到人禀报说宫里来人了,他立刻将信件收到了怀里去了前院。
来的人乃是宫中的内监:
“陛下口谕,着宋府总管宋才进宫。”
宋才跪下听完了谕旨有些愣住,陛下召他进宫?他塞给了传旨的太监一锭银子:
“劳烦问一嘴,陛下召老奴可是因着我们家督主?”
传旨的太监乃是之前在李崇身边伺候的人,御前的人总是警醒伶俐的,这两日更是将天子对宋离的看重都看在了眼里:
“自是因为督主身欠安,陛下只怕宫中的人伺候不好督主,宋总管尽可放心随奴才进宫。”
宋才是知道宋离身体情况的,立刻跟着内侍进了宫,按说宋才并未净身是不能留在宫中伺候的,但是李崇也知道宋离好面子,而且一时之间绝不可能接受他照顾,他又不想他病中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才破例召了宋才进宫。
宋才到正阳宫的时候先被带到了正殿的外面,等着李崇和里面的朝臣说完了话,才由着内侍领着进去。
这皇宫宋才也是第一次来,在看到厅中穿着龙袍的皇帝时也是立刻跪下行礼,李崇微微抬手:
“起来说话吧。”
“是,陛下。”
宋才垂首而立,李崇盯着他,第一句话便让宋才心都差点儿跳出来:
“宋离身边唯有你能近身伺候,想必你是周家的旧人吧?”
眼见着宋才脸色都白了下来,李崇才挥了挥手:
“别紧张,焰亲王已经给朕看了先帝为周家平反的圣旨,朕也已经清楚周家当年的冤案,你放心,待复印开朝,朕自会为周家平反冤屈。”
宋才没有想到李崇会说出这番话,他的眼眶都有些发红,这么多年督主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吗?看见他激动的情绪李崇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儿,叫人给他上了茶。
“坐下吧,你不用紧张,朕言而有信,说到必定会做到,朕今日唤你进宫只是想要多了解些周家的事,你只管答,答完了朕会送你去照顾宋离。”
宋才不知道李崇到底想知道什么,但是听着这最后一句他还是心动了,他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宋离的情况:
“陛下请问,奴才知无不言。”
“你这么多年伺候在宋离的身边,是周家老人?”
“回陛下,奴才是随周夫人一并进周府的,二公子出生之后奴才便被分到了二公子的院子,护卫二公子的安全。”
李崇知道这个二公子指的就是宋离:
“这么说你算是从小看着宋离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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