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高危/孽徒成了师门团宠—— by皆付笑谈
皆付笑谈  发于:2024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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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门怕引火烧身,不敢再派出追兵。我又混在妖修中躲了一年,等到修为完全恢复,便重返第三层,找那几个宵小报仇。”
他张狂冷笑:“九大魔尊说的好听,和道门元婴一样都是凑数的。要不是我当时挨了几十道天雷,怎么会被几个废物暗算。”
他又补充:“虽然是凑数的,九大魔尊也是魔门里实实在在杀出来的。和你们道门那些低阶中阶的元婴不同。”
魔门几十个元婴修士,战力最高的九个,被称为九大魔尊。缺了人,后面的元婴再补上魔尊的空位。
魔门的元婴修士怎么排位,陆续毫不关心,反正都比他这只小弱鸡强。
星炎魔君用着陈泽这一名字,扮作散修在第一层养伤的经过他知道了。
然后呢?
“如今我修为已经恢复,又重新执掌凌霄派。”凌承泽耳根通红,轻轻握起陆续五指,“陵源峰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带你离开,从今往后闻风再也不能伤害你。”
陆续急速抽回手。
森罗剑派和凌霄派几千年纠葛,凌承泽和师尊斗了上百年,彼此之间关系微妙,一言难尽。
以前在山永镇时,他对乾天宗和陵源峰的评价就充满轻视和敌意。
陆续不想浪费唇舌和对方争辩。双方立场不同,长久以来的成见不是一时半刻的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改变。
凌承泽的话他不信,同样,他的话凌承泽也不会相信。
他们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何必浪费时间。
但他不想听到有人对师尊出言不逊。
这世上最不可能害他的就是师尊。
凌承泽动作一顿,眸光暗沉下幽微暗光:“你别怕,我不会像他们那样对你。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强迫于你。”
有什么好怕的?师尊怎么对他了?
别说师尊对他毫无底线的纵容,就是他那凶残狠毒,令人闻之色变的师叔“至死方休”,都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凌承泽一直待在妖修的地盘,肯定没听说过道门这三年的新传言:陆续是乾天宗最飞扬跋扈,仗势欺人的二世祖。
陆续面无表情斜了他一眼:“师尊对我好的很。”
凌承泽霎时微怒:“闻风这样对你,你还叫他师尊?!”
不是,师尊究竟怎么对他了?
陆续清楚,凌承泽对师尊有很深的成见。
以前在山永镇,他反驳过几句,对方甚至觉得他是一个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傻子。
今日也说过多次,让他别怕。
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他不以为然,也未曾细想。
凌承泽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他本也懒得问,此时却不禁生出一丝好奇,在对方的认知里,师尊究竟怎么对他的?
精妙嘴角微微翘起:“你倒是说说,师尊怎么对我了?”
艳绝天下的笑容让凌承泽瞬间面红耳赤,一时看的呆愣。
过了大半晌才回过神,欲盖弥彰清咳了几声:“我听说,闻风,方休,还有秦时他们将你当做……”
话音一顿,似是难以启齿。
这话似乎不应该当着陆续的面说出来。他怕他听到这些污言秽语,再次受到伤害。
“当做什么?”什么话让向来张狂妄行的星炎魔君都不敢说?
凌承泽小心翼翼,将他派的人从乾天宗里打探的消息告知陆续。
“我的手下还带回来几本书,上面写着……”
陆续此刻面无表情,心里如遭雷击。
这些魔修还能更不靠谱一点吗?!
他一直觉得,妖修的修为都到脸上去了,面前的这个魔修也是一样。
他越发后悔,当初为何没有阻止,反而帮着薛松雨救人。
如今发展成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可惜是头愚不可及的蠢狼。
就这心智,难怪以前会被人暗算。以后真能用阴谋诡计陷害师尊?
《戏春风》都编排不出这么离谱的戏码。
清淡嗓音冷冽如冰:“把那几本书烧了。”
究竟还有多少人将《戏春风》里无中生有的风月故事信以为真?!
“我已经烧了。”凌承泽心疼地看了他一眼,“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欺凌你。”
陆续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冰冷音调冻出一股咬牙切齿的霜寒:“书,里,都,是,假,的。”
他好说歹说了大半个时辰,恨不得长出一颗守宫砂来证明师尊的清白。
绝尘道君心怀洒落光风霁月,绝不可能容忍门中出现此等帷薄不修的荒/淫之事。
凌承泽沉思了半晌,暂时信了他的话——陆续没受委屈再好不过。
只不过仍一口咬定:闻风是个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陵源峰是水深火热的人间地狱。
陆续冷笑:“我也是森罗剑的传人。你觉得我是伪君子还是真小人?”
“哪种都无所谓。”凌承泽不以为意,柔声轻笑,“你是小魔君,正好配我这个大魔君。”
“你救了我的命,又看光了我的身子,就该对我负责。”
“救你的是松雨。”凌承泽和方休一样胡搅蛮缠,陆续不胜其烦,“你要感谢的应当是她。但你可别胡言乱语,说要和她结为道侣。”
“我一见倾心的是你。”凌承泽依旧自说自话,“看光我的也是你。你翻来覆去折腾我的时候,我醒过一次,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定,此生非君不娶。”
他又补上一句:“你娶我也行。总之你得对我负责。”
满含笑意的粘腻眼光看得陆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这个说话颠三倒四,长相不男不女的疯批。
师尊说得一点没错,星炎魔君满嘴疯言疯语,他的话自己根本就不该听。
浪费时间和他说了一个时辰,妄想着他能讲点道理的自己才是真蠢。
最后他忍无可忍下了逐客令:“我要睡了。”
“那好,”凌承泽依旧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对他的冷淡毫不在意,“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找你。”
陆续面无表情偏过头,懒得理会。
“陆续,”凌承泽走到窗边,又回过头,用一种看“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的傻子”的同情眼光看向他,“闻风阴险狡诈,心机深沉。你千万别信他。”
师尊救了他的命,又对他千般宠爱万般呵护。真有心害他,用得着多此一举?
他命早没了,根本活不到救凌承泽的时候。
不信师尊,信一个相处不到十天,满嘴胡言乱语的魔尊?
精雕的眉宇不耐烦皱了皱:“你怎么还不走。”
浓丽双眸满是情意绵绵的笑意,带着十二分的依依不舍:“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话音一落,又如来时那样,一手撑着窗框潇洒一跃,瞬间出了房。
一个赫赫有名的魔君,正门不走,偏要如做贼一般翻窗,陆续对这般行径完全无话可说。
但他真能在不惊动师尊的情况下,来去自如,道行确实深不可测。
师尊,师叔和师兄这三个大能都同住一院,房间就在不远处,从窗边还能见到几人房里荧煌的灯火。
陆续默默叹了口气。
他想过的安闲日子,不知还能有几天。
希望明天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小剧场
陆续:堂堂魔君,什么不学,学别人翻窗做贼!
魔君:深夜私会,激动人心。
魔君:我手下带回了几本《戏春风》。上面写着,闻风几人禽兽不如,对你……
陆续:这点智商,往后能阴师尊?《戏春风》都不敢这么编。

晨曦映照绚璨朝霞, 鸟声清悦,在茂密枝头叽叽喳喳吵闹不停。
陆续晨起没多久,房门被人轻柔敲响。
绝尘道君站在门口, 高雅温柔笑看着他:“阿续, 昨晚睡得可好。可曾梦见为师?”
师尊一大清早就戏弄他,陆续哭笑不得。
正愁如何回答,对方神色忽然微微一变,用着几分审视的目光, 越过他肩头,扫视屋内。
陆续心尖霎时一跳,生出一丝做贼心虚的惶恐。
昨晚凌承泽来他房里, 被师尊察觉了?
这事若被师尊知晓, 他心情定然不悦。
陆续轻移一步挡住他的视线, 不动声色询问:“师尊, 今日我们还是去那座高楼?”
绝尘道君微微颔首:“观武阁是苍梧派为招待各派元婴修士, 专程修建的地方。怎么, 不喜欢那里?”
观武阁楼高百尺, 地势上佳, 风景壮阔,能俯瞰半座苍梧山, 的确是元婴尊者们观看修士斗法的绝佳场所。
陆续不喜欢宴会场上,时不时投向他的怪异目光。
老被人一直盯着看, 谁都会觉得不适。
只不过苍梧掌门宴请绝尘道君, 他作为徒弟, 理所当然应该随侍师尊左右。
况且师叔和师兄也在, 别人都没嫌弃他修为低微, 对他一视同仁让他入座, 他有什么资格任性。
他扬起嘴角,缓缓摇了摇头。
俊逸凤目闪过一丝暗光,专注看了他一会,绝尘道君才轻言细语道:“走吧。”
陆续跟在师尊身后,走向院门。才走几步,院外倏然出现一个高挑身影。
寰天道君一大清早的来此处做什么?为了昨天的事?
陆续正在疑惑,对方已径直朝他走来。
“你生本座的气了?”
温软语调让陆续一怔。寰天道君这是在朝他示好?
寰天道君又继续温言软语:“你是不是想看那个问缘峰女修的比试?本座带你去看。”
陆续不禁再次感叹,寰天道君心平气和的时候,万分的通情达理。
虽不知昨日他说错了什么引得对方勃然大怒,高高在上的剑尊放下身段,主动找他和解,他还能揪着不放?
再说也没怎么生气,只是觉得莫名其妙罢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师尊。
“本座带你去,无需征得他同意。”寰天道君似笑非笑掠了绝尘道君一眼,话还没说完,已拉着陆续扬长而去。
二人离开院门,走入幽静山道。
元婴尊者们住的客苑,奇石飞瀑,风景优美翠色环绕。
即便苍梧派内修士云集,嘈杂拥挤,这片只有权贵才能来的区域依旧远离红尘喧嚣。
陆续的肩膀和寰天道君上臂紧密贴合在一起,即便隔着两层薄锦也能感觉到异样的温热。
想拉开一点距离,却已被人挤到石道边上。
明明二人并排同行,寰天道君趾高气扬走在道路最中央,只给他留了刚能站下的极窄距离,所谓横行霸道,不过如此。
长袍拂过路边花草,摩擦出一阵软绵细碎之音。
寰天道君忽然询问:“你和那个问缘峰女修怎么认识的?”
他一直不太喜欢见到陆续同她待在一起。除了闻风,她是唯一能让陆续上点心的人。
即便并非男女之情,也让他无可抑制地生出一缕酸涩的不悦。
方休为了讨陆续欢心,对她时有照拂。
如今为了让陆续不再生他的气,他也不得不利用她的存在。
“有一次去深木林,偶然遇见。”精致嘴角微微翘起,“我和她投缘,一见如故。”
那时他初到陵源峰,周围全是对他深恶痛绝的妒恨目光。
只有薛松雨看向他的眼神,宁静而柔善。
“那你和本座投缘吗?”
“寰天道君英明神武,实乃人中龙凤,能得剑尊看重,弟子深感……”
“行了。”柳长寄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
那张滋味绝妙的嘴里,满是装腔作势的假意奉承,搪塞敷衍的漠不经心。
陆续对他毫不在意,他却无可奈何。
他这辈子彻彻底底栽在他手上,全无一点心气,并为此甘之如饴。
二人没走几步,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呼喊。转角处,天璇大会的比试区域映入眼帘。
每隔百丈,便有一座高台。几处斗法,有条不紊地同时进行。
炎天修士多如牛毛,即便每派只选出极少门人参加,道门百家合在一起也是不小的数目。
距离陆续最近的试剑台刚好决出一场胜负。
胜利的一方,他恰好认识。
那是乾天宗,问缘峰门下的徐婉。
陆续靠近人群边缘,不经意听见观战修士堂而皇之的窃窃私语。
“这女修目前在地字榜上排行第一。实力高强,人也长得漂亮。”
有人不屑冷嗤:“她因为长得漂亮,实力才高强。”
“怎么说?”
“我认识一个乾天宗的道友,据她所说,这女修爬过乾天宗方休尊者的床。”
“难怪,”一人语含不屑,“她定然靠爬床从尊者那里讨得不少赏赐,才能有这般实力。”
一群人评头论足,字里行间全是对她以色侍人的鄙夷和妒忌。冷嘲热讽中又流露出自己不能爬上元婴尊者床榻的深深遗憾。
陆续听得无语,不知该作何表情。
没想到时隔经年,太清谷里方休和徐婉那一幕,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烟消云散,流言蜚语反而越传越远。
不过徐婉因为修炼不属于问缘峰的功法而功力大增,也并未受人怀疑。
不知现在这样流言漫天,是不是她曾经想要的结果。
寰天道君狂傲轻笑了几声。
早知还有这般传言,真该让方休也来听听。
当着陆续的面被人污蔑和别人有过露水姻缘,他又急又气的反应一定很可笑。
不过众人对徐婉的议论很快停止。
不过片刻,已有不少修士察觉寰天道君的存在。
即便许多人并不认识这位威震四海的炎天剑尊,元婴尊者出现在比试会场,已能吸引在场所有修士的注意。
周围修士纷纷垂眸拱手,朝尊者行礼。
又在低头时,悄悄抬眼,把目光移到他身边的金丹修士身上。
一个刚结丹的初阶,能和尊者并肩而行,众人纷纷揣测他的身份以及二人的关系,艳羡的目光中又夹杂了不少嫉妒与愤懑。
陆续再一次身处风口浪尖。被众多阴郁又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令他极其不适。
“寰天道君,”他朝对方传音,“你能不能用隐踪术将修为隐藏?”
即便柳长寄不使用那道将身形完全隐藏的独门绝学,施个高阶修士人人都会的咒诀将修为伪装成金丹,他们也不用如此引人注目。
清越嗓音戏谑一笑:“本座来看天璇法会的比试,还需藏头露尾?”
他刻意想让万千修士看到他和陆续一起。
闻风时时刻刻将陆续带在身边,让别人都误以为陆续是他的人。
他也能用这招,让旁人知晓陆续不属于闻风。
这颗的天下无双的绮丽珍玉也可以属于他。
“不过,”他又笑着接道,“你要是叫我长寄,我可以考虑考虑。”
陆续:“……”。
这些大能究竟怎么一回事?
被人毕恭毕敬地尊称道号难道不比直呼名讳更显尊敬?
看柳长寄志得意满的模样,也不像对这个道号不满意。
他这只小弱鸡猜不到高处不胜寒的剑尊的心思。
这世上没几人有胆量敢直呼寰天道君的名讳,他不想自找麻烦。
他置若罔闻般侧过头,恰巧看到从试剑台上下来的徐婉。
她也朝陆续看了一眼,二人相互/点头,算作招呼。之后便如其他修士一样,远远向寰天道君垂首行礼。
她头埋得极低,即便目中无人的剑尊根本没在万千修士中见到她,态度也十分虔敬。
陆续知道,徐婉认为寰天道君就是那个给予她帮助的神秘人,心甘情愿做他一枚棋子。
她一心想要在炎天界放一把“热闹有趣”的大火,将毫无公平可言的规则焚烧殆尽。
陆续无法赞同这近乎于丧心病狂的扭曲心态,却也没有立场指谪对方。毕竟刀没割在他自己身上。
易地而处,他也没法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不会和她做出相同选择。
他抬眼看向身旁的寰天道君。
柳长寄究竟是不是那个以玩弄人心为乐的疯批?
而他自己,有没有成为那个疯批的目标?
“本座相貌如何?”寰天道君垂眸和他对视,戏谑轻笑,“和闻风相比,谁更令你满意?”
又是不能实话实说的送命题。
陆续暗自腹诽,师尊风华绝世无人可比。寰天道君狂妄至极,自己心中没个数。
“寰天道君和师尊棋逢对手,各有千秋。”
话还未说完,就见对方目光幽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这马屁拍的,究竟哪儿出了问题?
顶着寒意如刀的诡异目光,陆续又朝前走了一段路,来到广场正中央。
此处高立着一座非铁非石的巨大圆柱,四周金色文字浮空环绕,写的是参加天璇大会的修士排名。
修士们按照高,中,低三阶,分了天,地,人三榜。
此刻位列地榜榜首的,便是徐婉。
天榜都是仅次于元婴的金丹高阶修士,陆续晃了一眼,有一人名字有些眼熟,似是陵源峰的同门,其余都不认识。
薛松雨的境界归属人榜,他细细查看,并未见到她名字。
“总榜只显示每榜前十位的修士,后面的排名要去分榜上看。低阶的比试场地朝后山方向走。”
凌承泽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陆续身旁,吓得他一愣。
“薛松雨目前排在第三十六位,以她的实力很难杀进前十。等过两天我会想办法让她的名字出现总榜之上,这样所有来了苍梧派的修士,应当都能见到她的大名。”
“另外我也派人问过,参与比试的修士名单中,没有薛乔之这个名字。”
当初山永镇分别之时,凌承泽答应过,会帮忙寻找薛乔之。
陆续没想到他真有记挂在心上。
凌承泽又继续道:“魔门中我也派人打探过。”
他摇了摇头。没有听说过名为薛乔之的魔修。
“炎天界凡人和修士数量多如星斗,只有极少部分实力强劲的人的名号才能被众人知晓。你们也别太心急,哪天机缘到了,自然就会遇上。”
整个炎天界,人族数量有如恒河之沙。寻找一个失散多年生死未卜的人,难度不啻于大海捞针。
对于凌承泽的善意安慰,陆续抿着嘴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又朝他问:“你怎么在这?”
“我刚才去房间找你,你不在。闻风说你来了比试会场,我就猜到你会去看薛松雨的比试。”凌承泽神动色飞,活像只得意洋洋的开屏孔雀。
“她昨日上过场,今日轮空。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打搅她,让她安静修养一日,好好准备明日的比试。”
寰天道君在一旁安静听二人谈话。
陆续救凌承泽时,那个女修也必定在场,他们认识并不奇怪。
但二人显然在说一件事情,他毫不知情。
朗越嗓音冷声问道:“你们在找人?谁?”
凌承泽和柳长寄同样是多年的老对手,彼此之间相互敌视,昨天刚刚才打过一场。
他没想到陆续和薛松雨如此看重的一件事,柳长寄竟然不知。
也是,若非他和薛松雨在山永镇相遇,她这样的底层的修士,高坐云端的元婴尊者又怎会认识。
他神色更为得意地挑了挑眉:“关你屁事。”
柳长寄冷笑一声,眸光凶寒冷戾,神色比魔君更加狂傲。
这二人是不是又要打起来?
陆续想说一句:你们先打,我先走。
他来看薛松雨比试,可惜今日她不上场。凌承泽说的有道理,最好别去打扰她休息。何况寰天道君还在。
早知如此,不该来的。
没得师尊应允,私自跟着寰天道君过来,师尊定然不悦。
待会该如何向师尊认错?
大诫肯定不会有,禁足几日的小惩怕是难免。
陷入沉思之时,离此处最近的比武台周围骤然沸腾起一阵惊呼,同时一道黑影从台上急速飞出,在空中划起破风声响,朝陆续急袭而来。
“当心!”
对歭中的寰天道君和星炎魔君同时伸手抓过陆续。
陆续:“……”
这暗器他能躲掉,然而一左一右两股大力,他担心自己会被扯成两半。
黑影重重摔在陆续身前,在平滑的石板上砸出咚的一声巨大闷响。
隔着八竿子远的陆续又被无辜卷入修士的争斗中,差点被误伤。
试剑台周围有防护禁制,修士们各处乱窜的道术飞剑一般不会误伤到台下观众。
也就他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黑影砸在地上后,陆续才看清,朝他袭来的非是什么刀兵法器,也不是道术符火,而是被对手从比武台上打飞的修士。
虽说天璇大会,修士们斗智斗法点到即止,不能伤害对手性命。
然而刀剑无眼,血气上头的时候,人人心中只会想着打败对手,难有手下留情的游刃有余。
若是陆续在台上,为了取胜,也很可能不择手段,用力过猛不小心伤了对手性命。
几个苍梧派的医修匆忙赶来将人抬出场外救治。
周围观战者议论纷纷。
“看这样子,怕是没救。”
“昨日也重伤了几个。这一届的天璇大会,怎么感觉道友们火气特别大,下手特别狠。”
这句话得到一些参加过以前法会的修士们赞同,也有许多反对的声音。
修士们比剑斗法,轻则受伤重则殒命,整个修真界都是如此。
天道不仁,天地法则又怎会因为一场宗派比试而发生改变。
刚才斗法的那两个门派的弟子更在台下争吵不休。
输的一方指责赢的一方下手狠毒,故意要将他们的同门置于死地。
另一方漠不经心地解释,对手先下的狠手,他情急之下只能竭尽全力保命。
双方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半刻之前,因为元婴尊者到场而暂时安静的广场,又变得纷杂吵闹。
陆续忽然心念一动,打算问问徐婉,那个神秘人这一次有没有吩咐她,让天璇大会变得“热闹有趣”一些。
可惜环视广场一周,并未在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中找到她的身影。
小半个时辰后,陆续回到客苑,身边除了领着他出去的寰天道君,又多了一个跟着一起回来的星炎魔君。
师尊并未去往宴场高楼,他正和方休一同在凉亭中对坐饮茶。
陆续心怀忐忑上前问安,好在对于他早上未得允许,就跟着寰天道君去往比试会场一事,师尊只字未提。
绝尘道君笑容如三月春风般温和,全身却弥散着风雨如晦的凌人盛气,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和他一同入院的两人。
陆续知道这些绝世大能有话要说,夹着尾巴一溜烟逃进了屋。
几位大能之间的关系一言难尽。风雨欲来的场面,在一旁站着都觉得胆颤心惊。
他如此低微的修为,在这帮人面前连蝼蚁草芥都算不上,又该如何同对手暗中周旋,从他们的阴谋诡计中保护师尊?
还有更深感无力的:他根本不知这群人的计谋。如今就连秦时也改变策略,不向师尊奉茶了。
连对手出什么招他都猜不到,又谈何应对。
陆续满心愁绪的在房中待了大半日,到了下午清阳西斜,房门被人敲响。
秦时笑里藏刀站在门口,说怕他待在房中无聊,要陪他出去走走。
“师尊呢?”陆续好奇。
“和寰天道君他们一同出去了。”秦时温言解释,“元婴尊者们少有机会向这样云集一处,大家要叙旧,要论道,师尊和师叔上午在院里待了半日,已有不少旧友前来问询。”
苍梧派掌门日日安排盛宴,尊者们赏脸参加。除了观看天璇大会,尊者个人或宗派之间,也有不少大事要谈。
位高权重者贵人事忙,哪能向陆续这般,除了修行就没其他事情可做。
陆续不想和秦时一道出门,然而秦时却说:若是不想出去散步,自己就在房里陪他。
总之要在一旁监视打搅,绝不让他有半刻怡然悠闲的时光。
和秦时一起待在房里,还不如出去走走。
陆续无奈,只得跟着这个貌合神离的师兄一同出了门。
为了不和师兄单独在四下无人的地方走动,他又一次去往比试广场。
高阶以下的斗法秦时懒得看上一眼,他从无收徒的打算,无论有没有根骨上佳表现出众的修士,都毫不关心。
只有几个金丹顶层修士间的斗法,能勉强值得他一顾。
一些半步元婴的金丹修士道行已经不弱,震天撼地的剑气或道法一施展,飞沙走石风云突变。
陆续在台下感慨万千,以他的平庸根骨,即便用丹药强行堆成元婴,也只虚有其表。
这些金丹高阶的实力,他不知此生能不能达到。
因为元婴尊者的到来,周围不少修士驻足行礼。
此时有一别派修士上前朝秦时问候:“秦道友,好久不见。”
秦时神色淡然,同对方叙了几句旧。
修士恭维了秦时几句,话中带着无限唏嘘。
当初秦时刚入道,他已是金丹初阶,秦时尊称他一声前辈。
后来二人在天璇法会的天榜上,同台竞技。
如今,秦时已晋升元婴高阶,他却还未突破元婴。
年龄对寿数绵长的修士来说毫无意义,论资排辈全凭修为。按炎天的规矩,他已经要尊称秦时一声“秦师兄”。
“秦道友天资卓绝,如此之快的修炼速度,只有当年陵源峰二位尊者可比。森罗剑门人代代皆是旷世奇才,在下深感佩服。”
他同秦时说完,问向陆续:“这位道友是?”
“我师弟。”
修士眼中闪过一丝羡慕:“没想到绝尘道君又寻到一位资质非凡的徒弟。不知这位师弟目前在人榜排名第几?以你们陵源峰的实力,想必不会落于前三。”
陆续瞬时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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