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风—— by木瓜黄
木瓜黄  发于:2024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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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高严禁打架,但他们两拨人打球能打出打架的气势,搞得严跃后来每周都过来蹲守,生怕他们哪天真干起仗。
说话间,虞寻掌心下压,把手里的篮球轻拍在地上,两下过后,转抛给站在对面的云词,一如高中时那样。
“怎么,不认账?”抛完后,他说,“对打就不叫打了吗。”
“……”
云词本能反应,接过对面传来的球。
他荒谬地发现。
这句话,他反驳不了。
西高那个篮球场,修到他们毕业都没修好。
他们暗自猜测过这是不是学校的计谋,为了让更少的人去球场打球,用更多的时间学习。
所以他和虞寻确实一抢就是三年。
不至于每周,天天,但也差不多。
高三打得少,考前总复习一轮接一轮,很难抽出时间。
想到这,他忽然没头没脑地想,最后一次和虞寻打球,是什么时候?
好像就是那场未分胜负的球赛。
云词没说话,他将球扣在掌心,三两下运球,身形以极快的速度晃了下,带着球越过虞寻。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这个球来到三分线上,然后顺着那道抛物线,再望向球框——球进的瞬间,这才反应过来,1v1开始了。
第一声称赞来自他的对手。
虞寻轻飘飘鼓了个掌:“好球。”
云词压根不买账:“用你说。”
云词打篮球的样子比往常还要冷上几分,整个人沉静下来,思维清醒地可怕,一旦抓到机会就能上分。他连进三球之后,对面开始发力,虞寻抢过球,一边假动作运球,一边像是发现了某种有意思的事情说:“可以啊,现在连我的假动作都能看穿了。”
虞寻这个人打球,虽然狠,但看起来总像闹着玩儿似的。
他经常前一秒还懒洋洋地在运球,秀一些花里胡哨的招式,甚至还能说会儿话闲聊几句,后一秒突然发力,直接突破上篮——
“我靠,好猛,追上来了。”
“14:13。”
“昨晚刚在论坛里刷到……今天这就打起来了吗。”
“他俩比分一直咬得很紧,而且很清楚对方的招数。”
“25:25,到时间了,啊,加赛。”
聚集在球场周围的人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多。
尤其是他们法学两个班的同学,自觉分成两个阵营,替各自班级的班长加油。
球赛这种东西,天然带着胜负欲。
法学两个班集体荣誉感油然而生,二班立刻原地喊口号:“二连二连!谁与争锋!”
一连就简单粗暴多了:“虞哥牛逼!”
“他们班的好像听起来更有气势,”二班同学沉默了下说,“他们都叫X哥。”
有人提议:“我们也叫?”
“叫个更牛逼的。”
“词爷?”
“……”
“牛逼过头了吧。”
幸好这个称呼被否了,不然云词能在球场上当场吐血。
不过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他眼里只有篮球和……对面的那个人。
在球场上,和虞寻的对抗,倒是需要离得很近。
越是想找机会抢球,两人就贴得越近。
尤其是一方投篮,球打在板上没进的那一瞬,是抢篮板球的好时机。
两人以互相冲撞的姿态跃起——
云词没控制住力道,撞在虞寻身上,两个人一起碰到球,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触到了虞寻的手。
炙热的,有极明显的骨骼感。
是对方凸起的手指骨节。
然而下一秒,球脱了出去——
由于刚才的撞击,他落地的姿势不是很好,脚腕处很轻地“咔”了一下。
白天拉练跑圈跑了七八圈,打球打到加赛,打前还没热身。
崴脚了。
云词看了眼比分板,26:27。
还差一分。
如果是平时,如果对手不是虞寻,他会很识时务地下场。
但是今天绝不可能。
云词咬了下牙,忽略脚腕处隐隐传来的疼痛,继续发力,想去抢虞寻手里的球。
除了刚才崴脚那一下,他有半秒停顿外,其余动作恢复如常,围观的人都没察觉他崴的那半秒,还在持续加油助威:“班长加油!马上反超!”
虞寻却先他一步停下脚步,抛开球,比了个“暂停”的动作。
云词被他弄得有点懵,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就把球扔了。
虞寻的视线似乎无意间瞥过云词的脚踝,但只一秒。
“到饭点了,”他一手插兜,神情散漫,有点欠地说,“不打了。这么多人看着,别耽误大家吃饭。”
“……”
云词差点气笑了。
现在比分26:27。
他26分,虞寻27。
什么时候不能吃饭,非要卡在自己多一分的时候吃。
别说脚崴了,哪怕就是心脏病犯了,他也忍不了这个比分:“把球捡回来,打完。”
虞寻像是故意掐他的死穴一样,很清楚怎么能惹他生气,轻笑了下说:“我不打。”
“现在我多一分,不去吃饭,等着你反超我啊。”
“…………”
云词脑海里浮现出一串脏话。
高中的时候,虞寻不喜欢做人。
大学了,他终于不是人了。
作者有话说:
(小鱼今天做人了吗,没有。)

李言:[我文科不好,没词了,已经山穷水尽。]
李言在食堂吃饭,他们连队看球赛看到一半就被教官喊回去整队,他胡乱往嘴里塞着饭,继续打字:[你现在在哪儿呢,怎么没见你来食堂吃饭,顺便一说,这里的饭贼他妈难吃……]
军训期间,他们得吃学校发的定制盒饭,不能私自在大食堂买饭吃,而他在食堂扫了一圈,没看到云词的身影。
[你不会早就得到消息了吧。]
李言一边发消息一边想起高中的时候,因为云词总是班长,和老师同学关系都打得极好,平时学校有点什么事儿,他总能提前一步做好准备:[你难道早早准备好了泡面,现在在寝室吃独食???]
还泡面。
他现在饿着肚子,快饿死了。
云词正坐在医务室里的床上,一条腿横着。
医务室老师捏了下他的脚踝,简单判断伤势,然后手上猛地用力,“咔”地一声后说:“没什么事儿。脱臼,接上就行了。”
这一下接得有点突然,云词差点没忍住。
缓了会儿,他说:“……接完可以走了么。”
女医生:“走不了。”
说着,她抬眼看时间,“在这休息一小时再走,这几天避免剧烈运动。”
军训临时搭建的医务室很小,除了医生用的桌椅外,整间医务室里就只有一张简易床铺,有人来看病还得排队。
医务室里除了他和女医生以外,还有一个人。
虞寻倚着墙“排队”,眼神也跟着女医生的动作一起,落在云词脚踝上。
怎么哪儿都有他?
云词下意识想缩腿。
但对方看都看了,现在再想藏也没用。
思考两秒,反正也走不了,他干脆摆烂了。
“好点了么?”虞寻问。
云词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自顾自地说:“地滑,意外。”
虞寻哦了一声。
云词强调:“地就是滑。”
虞寻:“确定不是对手的实力太过于——”
云词冷笑一声打断他:“你是说那个喊停的对手?”
“……”
“那是到饭点了。”
“医生,”云词扭头,“他脑子有病,再不治来不及了。”
女医生眼里只有病人,顾不上关心病患之间的私人恩怨,问:“你哪儿不舒服?”
云词也在想这个问题。
按理说虞寻不该出现在医务室。
目测这人腿脚也挺利索,没有哪儿受了伤的迹象。
总之就是巧得好像知道他会来,所以也过来了一样。
虞寻脱下了军训外套,宽大的外套随意拎在手里,身上穿着件薄款T恤,站着的时候没个正形,听见这个问题,他偏过头想了下,然后说:“头晕。”
云词在心里评价:娇气。
“有发热吗?”
“没有。”
“想吐呢?”
“也没有。”
“就单纯头晕?”
“嗯。”
女医生放下手里的体温计,暴躁发言:“那就是什么问题都没有,就头晕你来什么医务室!中暑都算不上,你觉得我能给你开点什么药!”
虞寻倒是态度挺好:“给我开瓶藿香正气水就行,我预防一下。”
女医生赶着去吃饭,不是很想理解这个大中午不吃饭,非得跑来她这喝药的男同学:“药在桌上,只能喝一瓶,我得去食堂了。”她余光敏锐地扫过试图坐起来的云词,“过一小时再走。我这有监控,少一分钟都不行。”
云词立马又躺回去了。
女医生走后,狭小的医务室里剩下他和虞寻两个人。
他这张床铺边上没有可以拉的帘子,云词生无可恋,盯着天花板数数熬时间。
他数到五十,边上的人还在喝药。
等他数到一百,发现这药没有半点要喝完的意思。
他烦躁得浑身难受:“你喝个药,要喝多久。”
虞寻在边上的小板凳上惬意地坐着,长腿舒展,狭小的位置有点装不下他:“看心情。”
“快的话可以很快,慢也可以很慢。”
“……”
云词深知莫名其妙耍无赖这种事情,虞寻永远比他熟练,他咬牙:“那你他妈喝快点。”
“不太行,”虞寻捏着那瓶明明一口就能喝完的药瓶说,“今天心情复杂,尤其是和你打完比赛百感交集,打算喝满一个小时。”
神。经。病。
云词彻底不说话了。
医务室的空气流动的速度变得迟缓,空调冷气不断往外吹着,洗去刚才球场上的一身燥热,温度变得舒适起来。军训强度太大,云词躺了会儿,身体放松下来后有点犯困。
但由于边上的人是虞寻,且这人迟迟不走,他始终绷着根弦。
这感觉很诡异。
边上的人居然是虞寻。
他好面子,刚才比赛时不舒服都不愿意表露半分,偏偏被虞寻撞见。
他阖着眼,以为虞寻会在这一个小时里疯狂地继续“膈应”他,但在那句神经病发言过后,这人却意外地安静下来没再说话,医务室里的氛围堪称宁静祥和。
云词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自己睡着前实在憋不住,冲虞寻喊了一声:“喂。”
“怎么。”虞寻语气一贯随意。
“……”
虽然很不想理会,但这话不说清楚,他觉都睡不着。
云词强调:“今天这场比赛没完,比分不算数。”
虞寻沉吟两秒:“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迫不及待约我下次接着一块儿打球。”
云词:“…………”
这他妈是什么理解。
虞寻:“毕竟很长时间没和我打球了,意犹未尽也正常。”
云词瞪着天花板。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主动开启这个话题。
下一秒。他把被子拉起来,盖过头顶。
睡死算了。
这一觉居然睡得很沉。
他梦到了球场,不过是西高的球场。
西高的球场很有特色,白墙上全是印子,起初只是球和球鞋不小心蹭上去的,之后不知道谁率先填了一行字,于是这堵墙变成了留言板。
-xxx我喜欢你
-xx一定要考上江大!
留言越来越多。
以至于每年毕业季,严跃都得找人刷一次墙。
这位严于律己的教导主任最后一次找人刷墙的时候,意外发现这面墙上写上了自己儿子的大名。
不过不是表白。因为云词的名字后面,还跟着他另一位“得意”门生的名。
云词:虞寻。
134场(胜):136场(胜)。
“还在墙上记上分了,”严跃回家怒吼,“说了多少次不允许在墙上乱涂乱画,还比人家少胜两场,特意记出来,很光荣?”
云词那会儿在刷高考题。
他也挺愤怒的,但他表达愤怒的方式有种诡异的平静:“爸。”
“你也知道我是少胜两场的那个,”他深呼吸了下说,“用脚想,也该想到这是谁计的。”
严跃:“……”
梦境里的画面总是不合逻辑,没头没脑地,飘来飘去像一阵风。画面忽地一转,像是时光流转一般,又转到另一件事上。
他和虞寻胜率其实一直不分上下,打到后面,越打越失控,气血上涌,开始打各种赌,比如谁输了不光不允许使用球场,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喊一声“X哥,是我技不如人。”
那天是他赢。
他收获了一声“词哥,是我技不如人”。
虽然虞寻说这话的时候语调算不上多认真。
但他还是用手机录了下来,并且在接下来一周内一见到虞寻人等就对着他们反复播放。甚至恨不得做个大喇叭直接挂身上。
可惜好景不长。
一周后,他输了,虞寻的赌约是一句话:“那就罚你和我球场天天见。”
云词的噩梦开始了。
他还记得那会儿每天放学前,他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还抢劳动委员的活儿干,抢得劳动委员每天都要喊一句“班长,你真是我们班的好班长”。
然而再磨蹭,收拾和打扫卫生的速度也很快。
大部分作业他用课余时间就能刷完,每天书包都空荡荡的,里头就一本错题集和几套竞赛卷。
云词单肩背着空荡的书包,去球场赴约。
球场上都是虞寻他们班的人,流子一见到他就吹口哨:“放录音啊词哥。怎么不放了词哥,不是很爱放吗——再放一个我听听?”
云词:“……有病?”
“这个位置,专门给你的,”虞寻拎着脱下来的校服外套,指了下边上花坛,“离球场最近,建议蹲着,累了还能坐会儿,精挑细选半天,还是觉得这个角度最方便词哥您欣赏我精彩的球技。”
云词:“……你也病得不轻。”
虞寻当没听见,上场前,把校服外套扔给云词。
“——在这待着,我们打到几点,你待到几点。”
别太过分。
这句话云词没能说出来。
因为口哨声响——比赛开始了。
一开始,他看天看云看草,就是不去看虞寻。
但在花坛边上蹲着,时间久了实在无聊,他抬眼去看球场。
勉为其难。看一眼。
这一眼,刚好看见虞寻进了个球。
少年有些妖冶的眉眼在阳光下沾上几分盛气,眉尾扬起,抬手扯了下上衣领口,汗随着下颚淌下去。流子从他身边跑过,两人在擦肩而过之际,很默契地击了下掌。
花坛附近有偷偷来看虞寻打球的女生,羞怯地小声为他助阵:“虞寻加油!”
虽然不对付,云词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有几分姿色。
这个梦终止于虞寻中场休息,下场看见他那件本该在云词手里的校服外套,被随意挂在花坛边上。
“赌约里没有这条。”
云词毫无负罪感,“不扔厕所都算我有素质。”
梦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窗外操场上声音越来越响,还有教官集合的口哨声。这声口哨声和梦里的不一样,一下把他吹回了现实。
云词睡醒睁开眼,校医已经吃完饭回来了,正坐在书桌面前整理资料。
校医问:“你睡了一个多小时,脚腕还有没有不舒服?”
云词活动了下脚踝:“好多了。”
说着他看了眼边上的板凳。
空的,原先坐那儿的人已经不见,只留下一瓶很小的药瓶。
校医留意到他的目光:“你朋友刚走不久,整队去了。你要没啥不舒服的话,也赶紧走,现在还来得及去食堂吃两口饭。”
“他不是……”
云词下意识想辩解,说到一半又觉得犯不着特意解释他和虞寻的关系。
朋友这个词在他俩的关系里压根不会出现,突兀且陌生。
就是天塌下来了,他和虞寻都做不成朋友。
结果刚拉开门。
校医又叫住他:“你朋友。”
“一瓶这么小的药,”校医匪夷所思,“喝了一个小时?他怎么喝的?”
“……”
云词在原地沉默了。
这个问题,得问神经病本人。
一天的训练很快结束。
解散后有的同学直奔食堂,有的人先回寝室洗澡换衣服。云词属于后者,受不了身上的粘腻,先回了宿舍。
等他洗完澡出来,倚着阳台门吹风,给严跃回消息。
严跃:[给你发的课件看一下,军训期间提前预习,有不懂的就问辅导员。]
云词回他:[忙,训练,没看手机。]
过了一小时,室友陆陆续续吃完饭回来。
有打游戏的,躺床上休息的,给家里人打电话的。
很快到熄灯时间,这些声音又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最后戛然而止。
在大强度的体能训练下,宿舍夜谈这项活动始终没能进行下去。
但云词还是没能睡着。
他甚至把严跃给他发的课件看完后,真揪出来几个问题,三更半夜去戳辅导员。
辅导员这个点自然是不会在线。
云词又一通百度,翻课程教材,自己把问题解决了。再去给辅导员留言,让他不用理自己上面的问题。
这一通操作下来,还是没有睡意。
他有点惆怅。
说好的学习是助眠的最佳手段。
云词正想把手机关了,消息栏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红点。
李言:[分享链接:助力好友,还差十三个人可解锁,快来帮我砍一刀吧~]
过了一分钟。
李言:[我还以为你不会点这种链接,你居然真帮我砍了。]
李言:[不过你怎么又没睡?]
云词:[我年轻]
李言:[……]
李言一针见血:[你高三的时候都不熬夜。]
云词这个人的确称得上节制。
平时总是提前完成作业,刷卷子的速度都比别人快,睡觉时间全班最早。和他们打游戏的时候也少上头,总是打得差不多就撤了。
云词:[想听实话?]
李言:[昂。]
手机屏幕泛着荧光,云词手指触在冰冷的屏幕上:[26:27]
李言反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是白天他表舅和虞寻的比分:[…………]
李言:[懂了]
李言:[合理]
李言:[没事表舅,此仇必报!]
李言:[不过说到这个,你俩今天怎么都去医务室了?]
云词:[?]
李言:[你俩篮球赛后被密切关注,反正最后传出来的是你俩打篮球打进医务室。]
云词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这个传言可以说是很离谱。
不过他和虞寻之间,本就充斥了太多这种离谱传言。
李言作为云词身边比较亲近的人,对他和虞寻的具体情况比旁人还是更了解一些:[不过说起来,说怎么你每次有事这个人都在,哪儿都有他,待在医务室里搞得好像在给你当陪护。]
李言:[明明一开始是他特嫌弃你吧。]
李言越说越觉得哪儿不对:[我一直觉得你俩最开始……就是你去找虞寻想认识下那会儿,他反应挺不对劲的,不至于一上来就那么讨厌你。而且最开始让你别靠近他,怎么后来反倒是他一直在往你这靠。]
云词目光落在这段话上。
前半段,不知道。
李言问他,他问谁去?
至于后半段。
云词一字一句地打:[他改战术了。]
[这是他的新打法。]
收到消息的李言:……
还打法。
你俩这辈子给对方的定位离不开打架了是吧。

之后几天,二连教官让云词在边上跟着他指挥带队,带了一整天,教官对他的称呼从“那个姓云的小子”直接变成了“瘸子”。
“瘸子,什么时候能去跑圈?”
“瘸子,怎么回事啊,现在年轻人什么身体素质,打个球也能崴了。”
“你不是和我说你球技还凑合么,怎么打不过一班那小子。”
云词站在王教官边上挨训,一言不发。
没资格反驳。
直到王教官来了一句:“你高中是不是也总输给他?”
没想到一言不发的云词居然“如数家珍”起来:“高一少胜一局,高二追上去三局,到高三毕业那会儿差不多是平局。”
“……”
王教官又试探着问:“那你俩成绩谁好?”
云词继续:“高一第一次月考,我总分比他……”
“停。”
王教官听到分数就头疼,而且看这架势,云词是真能把他俩每一次的考试成绩都报给他听:“行了,我心里有数了。你俩一直难分伯仲。”
等到了饭点,所有人面如菜色地排着队去食堂。
云词带队去打饭,他最后一个打完,潮男冲他招手,指指边上特意给他留的空位。
那一桌男生见他来了,纷纷朝他吐苦水:“这饭。”
“真太难吃了班长。”
“这日子没法过了。”
“再吃下去,我挺不过这半个月军训。”
“班长,有没有什么门路能买到泡面?”
“我能有什么办法,”云词往嘴里塞了口饭,浇灭他们对他的期待,“昨天半夜有个偷偷叫外卖的,外卖都被拦了。赶紧吃,吃完回去整队,中午有个宣传讲座。”
闻言,所有人失望地叹了口气,继续扒拉餐盒里的饭菜。
云词扒拉几口后不得不承认。
这饭确实挺难以下咽,他这几天也一直没太吃饱。
饭后,宣传讲座。
讲座主要内容是爱国教育,学校特意请了专家,在大会堂进行演讲。
云词和潮男坐一起,让他帮忙盯着老师和教官。
潮男:“你要干嘛?睡觉啊?”
云词:“玩手机。”
云词并不是那种严格遵守纪律的班长,要不是睡觉太显眼容易被抓包,他也不是不能睡。
“盯好了,”他把手机压在军帽下面,“顺利的话晚上有泡面吃。”
他列表里联系人很多,把同校老同学挨个戳过去,很快有人向他透露了重要信息:[班长,你要泡面?]
云词:[有货?]
对面:[有人有。]
云词:[名片推我。]
对面这人很显然也是偷摸玩手机,回消息的间隔很长。
云词等了会儿,他回过来四个数字:[5210。]
什么玩意。
云词盯着这四个数字,完全摸不着门路。
更不知道这四个数字能和泡面之间扯上什么联系。
对面:[刚刚教官来了]
对面:[这是寝室号]
对面:[五号楼210,他们寝室卖泡面,晚上熄灯后一直到凌晨一点都是交易时间,敲门的时候记得报交易暗号,暗号是三声“大哥”。没有联系方式,说是不能留下证据,不安全。]
云词:……
这都什么跟什么。
云词:[不能留证据,是不是得带现金,不接受转账。]
对面:[没错,班长,你懂了。]
晚上,熄灯后。
整栋楼漆黑一片,楼道里的灯是感应灯,感应的时间非常短,让人怀疑学校是不是为了省电故意调过时间。云词宿舍一行人在忽明忽暗的楼道里潜行。
越靠近目的地,潮男和网瘾少年越小心谨慎,他俩半蹲着小步小步往前挪,跟做贼似的。
只有云词慢悠悠跟在后面,站得笔直。
他洗过澡,身上披着件宽大的薄外套,手里拿着手机照明,手机手电筒那束光随着他走动而晃动。
“210,到了,”潮男停下来,“直接敲门?”
云词抬起手,手电筒的光照在寝室门牌上。
是这间。
那么问题来了。
云词晃了下手:“暗号谁喊。”
潮男:“……”
网瘾少年:“……”
云词靠着墙:“别看我,长这么大,只有别人叫我大哥的份。”
潮男闭了闭眼:“为了区区一桶泡面,让我放弃我的自尊心——”
睁开眼后,他说,“好,放弃就放弃!!!”
昏暗的楼道里,响起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以及三声微弱的:“大哥,大哥,大哥。”
潮男等了会儿:“怎么没动静?”
云词:“大点声。”
“……”
潮男深呼吸,再欲敲门:“大——”
正当云词在想他是不是被人忽悠了的时候,门开了。
里面的人很谨慎,只从门缝探出一颗头,似乎在确认他们的安全性,上下打量他们一阵后说:“进来吧。”
云词最后一个踏进去。
大一新生寝室布局都一样,和他们寝室陈设没有任何区别,熄灯后整间寝室黑乎乎的,只有一盏充电式台灯架在寝室中央的长桌上,长桌充当起货架的作用,桌子上整整齐齐摆着几排泡面。
按口味划分,分别是第一排老坛酸菜,第二排红烧牛肉,第三排香辣牛肉。
比起这些泡面,云词更好奇这些泡面都是谁在卖。
通过那架台灯,他看到长桌边上零零散散地坐了好几个人,正在开黑打游戏,其中一个头发有点长,微卷,在脑后扎着,他脚边还有个箱子,里面都是桌上摆不下的泡面。
“一桶五十,不讲价,”他盯着手机屏幕目不转睛,流里流气地说,“吃的时候注意点,别被学校发现,被发现也别说是在我这买的……你们要几桶?”
听见这声音,云词右眼皮跳了下。
那人一局游戏结束,抬头看见云词:“我操!”
“看看谁来了,这不我词哥吗——”流子放下手机,‘词哥’两个字被他念得阴阳怪气,“词哥来买泡面啊?”
流子长相和他声音差不多,天生一张地痞脸。
以前在西高的时候也算得上一号经常被议论的人物,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另一个身份,他和虞寻玩得好。形影不离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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