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替身觉醒后—— by少年闲
少年闲  发于:2024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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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充满戒备和抵触的话,连随星将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手杖收回,悠然自得地支着掌心,星辰般的眸子中藏着无法探寻的危险。
“袭击?”他沙哑而破旧的嗓音,搭配着此时不悦的目光,成功吓得季柏川三个人情不自禁地往下了一个台阶,“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难道不是你们半点礼仪都不讲,差点撞上我,我出于自我安全考虑,才会做出刚才的自保动作吗?”
这番理直气壮颠倒黑白的话,却又诡异地严丝合缝,让季柏川三人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毕竟刚才他们三个人的确为了要抢在殷渠面前找到乔明瑞,才会一股脑地埋头往上冲。
文连云小声提醒:“算了,找明瑞要紧,别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听到这话,沈昭和季柏川才恢复冷静,颇为忌惮地扫一眼连随星,加快脚步想要绕过他,不料那根讨人厌的长杖又梅开二度地,横在了前进的路上。
沈昭当即面色铁青:“为什么又拦住我们?这回走旁边,我们不可能撞上你吧?”
“的确撞不上。”连随星低笑一声,让三人身上掀起一层鸡皮疙瘩,“可你们还没为刚才的莽撞道歉。”
“就这么想一走了之,不太好吧?”
这一次,就连稍微冷静一点的文连云都忍不住:“刚才我们三个人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们都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给你道歉?”
“文家,我记得是御厨后代。”连随星不慌不忙地用手杖在文连云面前的空气中点了点,像是一位十足的绅士,“按理说是最看重规矩和传统的,怎么现在看来,半点礼仪都没有,也就算了,竟然还要确认我的身份,才决定要不要道歉……”
“怪不得莫名其妙就赢过了岑老,想必也是凭借着这种‘看人下菜碟’的捧高踩低功力,才博出位的吧?”
文连云脸色微变,就要发作,季柏川一把抓住他:“别冲动,正事要紧!”
谁知下一秒,那根长杖就指向了他:“季家,娱乐圈的掌权者,根系盘根错节,用地面上的光鲜掩盖土壤下的脏污与白骨。靠着吸血而生存的树木,真的能长久吗?”
季柏川呼吸一窒,又被沈昭瞪了一眼,这才不甘地忍下。
沈昭这才收回视线,看向连随星:“这位先生,非常抱歉,我们刚才太过于鲁莽,对您有所冒犯,希望您看在我们事出有因的份上,高抬贵手,还请告诉我,您的尊姓大名,事后我们必定亲自登门道歉。”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态度恭敬,让人找不出什么差错来。
然而那根手杖却好像并不管这么多,依旧不留情面地落在了他的面前。
“沈家……呵,‘政商分离’的条例,好像被你们家忘得一干二净,别以为将名头安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就能大肆扩张商业版图,上头的人……可不是傻子。”
“要知道,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忌惮,而是放纵……毕竟有些家禽,放养的比圈养的,肉质来得更加肥美鲜嫩。”
沈昭脸被他话语中的暗示惊得瞠目结舌,脸上血色尽失。
轻而易举地让三个人偃旗息鼓,连随星这才满意地收回手杖,将另一只手中的帽子戴好,偏头一笑:“原本还有很多劝诫的话想告诉你们,但既然你们都说了现在有急事,那就不再赘述。”
“再会。”
说完,他便拎着手杖,用嘶哑的嗓音哼着优雅的小调,脚步轻快地从三人身边经过,消失在了附近。
他的脚步声与宛若来自地狱的歌声消失的瞬间,沈昭三人才找回呼吸,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沈昭竭力忽视掉自己因为恐惧而加快的心跳,色厉内荏地安慰另外两人:“别再想这个怪人了,今天我们都没在宴会上见到过他,估计就是个混进来的小报记者,想偷溜上去找什么新闻,被我们抓包后,伪装成大佬的模样。”
他这么一说,文连云和季柏川觉得有道理,紧张的情绪得到缓解,纷纷点头。
“确实,如果真的身份不凡,早就被当成座上宾,绝不可能这么没有存在感。”
“别管他了,先去找明瑞要紧。”
三人意见达成一致,宛如鸵鸟般将连随星忘在脑后,争先恐后却又小心谨慎地继续上楼,生怕再撞到第二个连随星。
好在路上再没有遇见任何别的人,安然踏上三楼地板时,三人都毫不掩饰地松了口气,目光在这层楼的房门上逐一扫过。
沈昭皱眉:“怎么有这么多房间?哪一个才是客房?”
季柏川回忆一番:“我记得这个宴会厅从不提供过夜服务,因此只有一个客房是随时可以使用的,旁边是个换衣间,其他的客房都需要事先找管理者要钥匙,还得进去打扫卫生才能使用。如果明瑞和殷渠临时决定要见面的话,应该是选换衣间旁边那个。”
说着,他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一扇门上:“这间就是换衣间,左边就是我们要找的客房。”
“现在进去?”沈昭的目光触及客房的房门,眼睫一颤,临到头了竟然生出退缩。
季柏川没回答,垂下视线,显然也有些犹豫。
文连云沉默一秒,随后想起前两天被爷爷从旁系家族中挑选出来,带去后厨教导的几个小男孩,顿时目光坚定起来:“你们要不想进去,那就我一个人去了。如果不能和他联姻,或者修复关系,我就不能再当文家的下一任御厨。”
沈昭和文连云听他这么说,也想起了自己如今在家里的处境,心中的踟蹰在眨眼间就变得无足轻重,权衡利弊的天平冷冰冰地将“利益”一方高高举起,让另一边的坦诚与真心跌落谷底,溅起一片尘埃。
他们动身上前,压下愧疚,抬手敲响了那扇紧闭的客房门。
“明瑞,你在里面吗?我们有些事想和你聊一聊。”
客房内,正将手中打火机的火苗悬在一个香薰蜡烛旁边,满脸举棋不定的炎霄,被敲门声和门外的话一惊,手一抖,将蜡烛成功点燃。
眼中的火光变成了两个,炎霄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意识到什么,连忙捂住口鼻,慌里慌张地拿起一个保温瓶,将里头的茶水喝得一干二净,这才屏息片刻,确认自己神志清醒后,才将瞬间提起的心放下了。
这一放,他又盯着那香薰蜡烛,有些将信将疑。
这东西真的能在几秒内让人浑身无力、任人摆布吗?刚才那个裹得密不透风的男人,该不会在骗他吧?
因为没有得到回应,敲门声又再度响起,沈昭几人的话也开始变得讨好,听得炎霄耳热。
乔明瑞凭什么这么好运,不管家世好不好,都能惹得这么多大少爷对他神魂颠倒……这几个人,以前从来都对他爱答不理,只把他当作玩物,从来没有这么低三下气地跟他说过话。
这前后的对比,让炎霄心里对乔明瑞的嫉妒之火越燃越高,最终一咬牙,又从角落里拿出一根香薰蜡烛,再度点燃。
时家给的报酬看上去很诱人,但是如果那个怪人没有骗他,那么他能得到的,将远远不止这些。
只要他能和这三个人……就算没有成功,拿到录像,或者按照怪人的提议,哄骗他们说出点秘密,事后用录音威胁,那往后成为第二个“乔明瑞”,也不是没有可能。
美好的未来成为最佳的诱饵与催化剂,成功让炎霄冷静下来。他拉上窗帘,将屋内的灯光全部关掉,只留下两个香薰蜡烛作为唯一的光源后,这才伪装成乔明瑞的声音,缓缓开口。
“……进来吧。”
话音刚落,沈昭三人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同时也闻到了香薰蜡烛的味道,看见了屋内暧昧的光线,顿时妒忌如野火般在心中蔓延,烧去了理智。
这样的布置,难道乔明瑞是想和殷渠……
他们越想越眼红,就连一向对气味谨慎的文连云也忽略掉了这香烛的味道中所掺杂的少许药味,和另外两人一起,红着眼看向坐在桌边,背对着自己的“乔明瑞”。
而楼下,连随星正对着一脸惊讶的殷渠,弯起眼眸:“好久不见。”
早在配合调查的时候,殷渠就被主动暴露身份的连随星“考察”了一下午,才勉强过关,认可他成为乔明瑞的另一半,因此这会儿看到连随星出现,他当即条件反射地挺直背,胆战心惊地问:“好久不见,小舅舅。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位置。”
“不用,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养老,不想体验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连随星摇头,“只是今天你和小明瑞生日,我也没什么好送你们的……”
他抬起手,制止了殷渠推辞的话语:“意外知道你们今天有别的计划,所以额外在里面添了把‘柴’。”
“什么‘柴’?”殷渠脑门又开始冒汗,一边想对方怎么知道的计划,一边想对方不会因此责怪他们在乔明瑞的生日宴上搞事吧,语气都显得更加心虚了。
“别紧张,我对你们这个计划挺喜欢的,我想,明瑞也会很喜欢。”连随星安抚道,“而我只是让这个计划,变得更有趣了一些。”
“还记得戚重用过的那种香吗?”
“我送了两根有着同样效果的熏香,给那个你们安排的小演员,放心,这东西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危害。”
大手按在一脸震惊的殷渠肩上,连随星惋惜地摇头:“待会儿的最终画面,一定非常有趣。可惜了,我不能亲眼看到。”
“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作者有话说:
小舅舅: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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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殷渠进来时, 乔明瑞正专心致志地用手机对着在玻璃杯中翻滚的茶叶。黑发慵懒地搭在肩头,窗户外温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熠熠生辉。
听见动静, 那双温润而专注的眼眸锐利一瞬, 在看清来人后,才收起疏离。
“来了。”
殷渠默不作声地用力掐了一下指腹, 将泛起的痒意碾碎,故作镇定地点头:“嗯。不过, 我觉得我们还是没有必要去三楼了。”
他刚才抓紧时间去三楼,想确认情况, 谁料还没走到门前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香气, 连忙离开。
也不知道是这香薰蜡烛的味道本来就大,还是炎霄心狠手辣地点了两根, 总之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和乔明瑞过去,不但会中招,也很难向他解释这味道是怎么回事。
因此殷渠不得不通知时舟, 让他派人过去,如果有必要的话, 就提前把三楼客房这个气球戳爆,免得夜长梦多。
当然, 在这之前, 得把香薰蜡烛的事情处理好, 以免殃及无辜。
不去三楼?
乔明瑞有些诧异, 不禁看一眼时间。
距离殷渠说要去洗手间清醒整理一下, 已经过去了10分钟。
难道在这期间内, 三楼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
刚这么一想, 楼上就传来一阵巨大的动静,似乎是有什么人把门踹开,又一窝蜂地冲了进群,恨不得将楼层都踏破。
殷渠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明瑞哥,楼上好像发生了什么,我们去看一眼?”
乔明瑞瞄一眼他脸上的无辜,笑着起身:“好啊。”
两人并肩上楼,刚踏上最后一层台阶,转过身去时,就看见沈昭、季柏川和文连云,一个落地,四肢瘫软地被人抬了出来。
宾客们将三人团团围住,外围的人也勾着脖子好奇地往里看,脸上写满了兴奋。
“呀,这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好像神智不太清醒。”
“我怎么觉得像是……吃了点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其他人一惊:“不会吧?这种东西也敢沾?”
“这可说不准,要是以前意气风发的时候,可能不会,但最近嘛……”刚才那人拖长语调,充满暗示地看了眼客房内,“这一时玩大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其他人好奇地跟着看了进去,顿时恍然大悟。
“你说的有道理。”
“……确实,一时想不开,的确容易沾上这个。”
乔明瑞静静地站在原地,好奇地问殷渠:“屋里你们安排了什么?”
殷渠闻言,心虚地说:“……没,没什么,就是让炎霄假扮成您……”
顿了顿,他的底气又足起来:“这也是时舟和伯父伯母的意思,这三个蠢货到现在还想着要和您重归于好,所以他们找到我,决定给这三个人一个教训,让他们明白,别肖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殷渠的语气有些阴沉,但这一抹情绪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心虚和恐惧的紧张,并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乔明瑞。
乔明瑞心里若有所思,但表面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困惑地与他对视:“怎么了?”
殷渠兀自松了口气:“没什么。明瑞哥,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将他的着急看在眼里,乔明瑞却摇头:“身为今天宴会的主人公,我怎么可能视若无睹,还是得现个身,以免传出去,说我心虚。”
殷渠语塞,细想觉得有道理,没有再争取,而是默默地跟在乔明瑞身边,一起朝人群走去。
有人眼尖地发现他们:“时大少和殷先生来了。”
众人一听,立刻如摩西分海般让出一条通往中心的道路。两人在两排注目礼中走了过去,迎上脸上阴云密布的时舟。
乔明瑞问:“爸妈呢?”
时舟装得很好,瞪一眼还在等着回神的沈昭三人,语气沉沉地回答:“妈妈被气得有点头晕,爸带她去换衣间休息了。”
“哥,你怎么过来了?”时舟问着乔明瑞,但眼睛却对准殷渠,显然是在质问后者为什么会把乔明瑞带到这里。
乔明瑞淡定自若:“三楼动静这么大,我们在二楼听得清清楚楚,所以过来看看。”
接着他看一眼客房内坐在椅子上,戴着假发,与他穿着同样服饰的炎霄,目光在对方鲜血淋漓的额头上停留,微微皱眉,明知故问:“这是谁?他怎么受的伤?还有,他这一身打扮……”
站在时舟旁边的越子星举手抢答:“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我们那次被季柏川叫去帮忙拍照的明星,炎霄!他额头上的伤不怎么严重,最多有点脑震荡,但可能会留疤。至于为什么打扮得和学长您很像,我猜,应该是想伪装成学长您,骗他们三个进去套话。”
说着,越子星兴奋地拿出一个装了录音笔的证物袋:“学长您看,这就是证据!”
人群对录音笔的存在并不意外,显然早就知道了,只对炎霄的身份发出惊叹:“是他啊!”
“他不是已经被雪藏了吗,怎么出现在这儿了?”
“对啊,而且,怎么进来的?”
时舟维持着脸上的不悦,耐心给围观群众解释:“买通了一个服务生,悄悄混进来的。在宴会上撞到季柏川的就是他。”
“哇!”众人心满意足地发出感叹,满眼都写着两个字:刺激。
在这样的吵闹声中,被时舟暗地里喂了茶水的沈昭三人终于清醒,看见周围乌泱泱的一群人后,顿时汗毛倒竖,手忙脚乱地把身上被扒得乱糟糟的衣服穿好。
“你们想干什么?”
时舟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俯视他们:“我们想干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三个和这打扮成我哥模样的炎霄,鬼鬼祟祟地躲在这个客房里,衣衫不整、神志不清的,想干什么?”
“你们是故意想搞砸我哥的生日宴?”
三人断然否认,可凭借着刚才的表现,众人自然不会相信他们的说词,百般无奈之下,文连云率先看到了和殷渠一起袖手旁观的乔明瑞,当即心头一凉:“明瑞,你怎么也在?”
季柏川和沈昭脸上的表情凝固,突然有些无地自容的同时,又饱含怒火地看向房间内被血/糊了一脸的炎霄。
“明瑞,你听我们解释,我们三个是被陷害的……”
“陷害?”乔明瑞后退一步,躲开他们朝自己伸来的手,满脸厌恶地说,“你们三个真当我乔明瑞是傻子?”
“以前拿我当我弟弟的替身,我都想说既往不咎了。但你们现在的意思,又错把别人当成了我?”
三人连忙解释:“以前你走丢了,我们不知道当年把我们从野外带回去的是你,还以为是时舟,所以才会误把你当作替身。现在知道真相后,就明白,我们一直都喜欢的是你。”
面对吃瓜众人的目光,乔明瑞神色自若地摇头:“真好笑。你们这话说出来,恐怕自己都不信吧?”
“暂且不论我已经记不得当年的事,就算记得,按照年龄来说,那时候的我也是个小孩,你们更是比我小。这么小的年纪,就对我情根深种,是不是有点离谱?”
“再说了,什么时候说‘真正喜欢的是我’不好,偏偏要在我和时舟相识之后说……”
“我都有些怀疑,你们三个人究竟喜欢的是我,还是‘时家少爷’这个身份?”
这充满暗示的话让围观群众一脸明悟,而沈昭三人则一脸的被冒犯,纷纷表明自己并不是看中了权势。可惜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相信他们所说,反倒觉得他们谎话连篇,少数几个怜悯的目光都变成了鄙夷,更让他们坐立难安。
正当三人想要继续和乔明瑞解释时,脸色不知道何时已经漆黑如墨的殷渠平静开口:“你们三个人比起在这里进行无用的解释,不如想想待会儿回去要怎么给自己家族的人交代。”
面对呆住的三人,殷渠眼里流露出嘲笑:“不但没能让明瑞哥‘回心转意’,反倒当众丢了个大脸,看来你们三个人再也坐不上那个继承人的位置了吧。”
被点名这一点后,三个人当即如遭雷击,如同雕像版站在原地,哪怕乔明瑞百无聊赖地带着殷渠转身离开,也没能收获他们的一个眼神。
见状,众人更是信了乔明瑞刚才的那番推断,顿时用不屑的目光看向三人,紧接着也心满意足地离开。
重新回到茶水室,刚关上门,乔明瑞还没开口,就听见殷渠小声地说:“对不起,我们本来没想闹这么大的,谁知道他们三个人差点想杀了炎霄……”
乔明瑞回头,看清殷渠脸上的不安和小心翼翼,顿时心中的不悦又再度被怒火点燃。
他起身走向惴惴不安的殷渠,扯着对方的衣领,往后一推,将人压在墙上,一字一句地说:“又是这副表情……我在你心里,有这么可怕吗?”
“既然和我相处会这么担惊受怕,那还不如真的断个干净,省得彼此受累,你好我也好。”
在他的影子笼罩下,殷渠惊恐地睁大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只是害怕做错事后,惹得乔明瑞不高兴,循环往复过后累积失望,最终被厌恶。
最近他在和警方合作的同时,也深入了解戚家过去的斑斑劣迹,切实感受到这个家族在对待另一半时的疯狂程度。
原本他对此嗤之以鼻,可自从得知今天会有许多青年才俊出席宴会后,他便将自己关在卧室一天一夜,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和戚重他们一样,对另一半有着无法理解的执着。
一想到会失去乔明瑞,整颗心脏就像是被置于业火之上,焦灼难熬,痛不欲生。
殷渠害怕长此以往,自己真的会沦为戚重那样病态的疯子,最终伤害到乔明瑞。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离开。
但短短的10天不见,殷渠整个人就如同一条脱水的鱼,陷入难以言喻的饥渴,只能依赖于每天在微信上的三言两语聊天来维系理智与生命。如果真的彻底离开,恐怕只会加快他走向疯子的进程。
这样矛盾而无法启齿的缘由到了嘴边,又因为患得患失的怯弱而再度戛然而止,殷渠抿紧唇,习以为常地别开视线。
可乔明瑞却受够了这样的欲言又止,伸手钳住他的下颌,语气阴沉,不容置喙:“你又在躲什么?”
“我……”
“总是这样。”
乔明瑞打断殷渠的话,眼中怒火有如实质:“有什么话不能直说?为什么总想要瞒着我?”
“独自一人去戚家,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戚重是什么疯子,难道我没有警告过你?可你还是去了,甚至还想着伙同别人一起骗我。”
“要是那天我没有发现不对,如果阿四并不是自己人,你是不是真的要在戚家跪上一周?然后半死不活地出来,给我收尸?”
殷渠被他描述的画面唤醒了心中的恐惧,反手握住乔明瑞的手腕:“我不会让您死的……”
“死?呵。”乔明瑞怒极反笑,手上一个用力,将他拽向自己,“你也知道害怕我死。那你怎么没想过,我会害怕你死?”
“你是以为只有你害怕失去,是吗?”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害怕失去你?”
殷渠被他的诘问惊得陷入一时失语,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只愣愣地想:乔明瑞,也会害怕失去他吗?
“看来你从来没想过。”乔明瑞将视线垂下,声音低不可闻,“也从没有相信我也非你不可。”
“我不需要一个,不信任我感情的另一半。”
说完,他松了手,转身拉开紧闭的房门。阳光从外倾泻而入,乔明瑞侧头看向他,眼里的水光闪烁:“……我们好聚好散吧,殷少爷。”
似是自嘲的话语和被放开的桎梏,以及充斥着心如死灰的分手宣言,让殷渠总算如梦初醒,宛如惊弓之鸟般追了出去,拉住乔明瑞的手,阻止他的离开。
背对着他的乔明瑞一动不动,嘴角隐约翘起,带着得逞的笑意,但声音却冷若料峭寒风。
“殷先生,麻烦松手,我想我们现在的关系,并不适合做出这种过分亲密的举动。”
彰显疏离的称谓,让殷渠的眼眶布满杏色,慌张地摇头到一半,复又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只得抖着声音说:“……我不同意分手。”
“不同意?”讥讽促使尾音上扬,“可你不同意,又有什么用呢?”
他声音轻轻:“我们又没有结婚,单方面的甩人,不违法吧?”
“更何况,殷先生只允许自己擅作决定,不允许我自作主张,这样……是不是双标得太过分了点?”
殷渠被他的话刺得无力反驳,只将手握得更紧,声音有些哽咽:“……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什么都跟您说,再也不会这样了。”
“明瑞哥,您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保证,真的不会再不顾您的感受。”
他絮絮叨叨地反复作保证,让乔明瑞心里也跟着反复掀起酸涩的浪潮,紧攥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松开,像是一个象征着犹豫的信号,让有些被泪水模糊视线的殷渠捕捉到,顿时惴惴不安的心又加速了跳动。
乔明瑞自然体会到了殷渠片刻沉默中怀揣的希冀,不动声色地开始套话:“是吗?既然这样,那就证明给我看。”
“不如就从……把这些天心里想的那些东西,统统都告诉我,开始?”
这些天心里想的那些东西……?
那些患得患失的丢人情绪,还有对于自己戚家血脉的不自信?
这些东西,真的可以说出来吗?
察觉到包裹着自己手腕的掌心出汗,乔明瑞挑眉,又笑了一声:“既然做不到,那就不要勉强。果然我们还是……”
“做得到的。”
殷渠见他又要把“分手”的话说出来,顿时顾不得其他,急急忙忙地开口打断,随后做了个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慌乱与不安,哑着声音,一点一点地把那些萦绕在心头的乌云,告诉了乔明瑞。
他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透着十足的无措和隐约的绝望,仿佛觉得让乔明瑞看见了面具之下自己难以见光的心思,就会让对方心生厌恶、敬而远之一般,越说,头垂得越低,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又隐约有着泛滥的趋势。
终于,在把那些如污泥般的思绪诉说完毕后,殷渠飞快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整个人站在阳光所能照拂的区域之外,隐没在阴影之中,一言不发。
半晌,乔明瑞开口,声音像是一缕落在泥沼中的月光,皎洁而明亮:“……原来,你每次的欲言又止,都是因为在想这些东西吗?”
殷渠抿着唇,盯着乔明瑞的发尾,失魂落魄地“嗯”了一声,孰料下一秒,他因为自惭形秽而松开的手,忽然被捉住,紧接着视野由暗转明,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一手从乔明瑞的发间穿过,撑在落地窗上,另一手则被捉着按在怀中人的肩上。
——被迫以一个极为强势的姿势,将乔明瑞压在了落地窗前。
殷渠双眼不受控制地睁大,眼底映出那张像是天边皎月般完美漂亮的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
“明、明瑞哥?”他结结巴巴地说着,大脑宕机,完全无法处理眼前的情况。
明明上一秒还在挽留的人,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对他笑了?
“……明明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一到感情问题上就这么蠢。”
作为这个暧昧姿势的始作俑者,乔明瑞叹息着,用曲起的指节,力道轻柔地沾去殷渠眼角的泪。
“让你困扰那么多天的事情,竟然只是这个?”
莹润的指尖从眼角划过,路过少年微张的唇瓣,随后抵达下颌。
紧接着,他手上微微用力,便将人轻松地再度往自己的方向拉近,让彼此的呼吸得以交缠。
也让他眼底带着些许傲气的镇定自若,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了殷渠。
“别把我和那些不谙世事、单纯柔弱的小白花混为一谈。”
“在我眼里,你身上那过度的占有欲和那点偶尔的疯狂,反倒是加分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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