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用眼神暗示过不要出声,暴露他们到来的旁人,一直密切关注着两人的表情,这会儿纷纷困惑起来,好奇地研读起他们的表情。
太多人一起看向一个人,终于引起了四人的注意力。
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他们总算看见站在一旁,正一脸兴味的乔明瑞和时舟,登时木在原地,觉得不可思议。
沈昭三人开始疯狂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说会惹乔明瑞不高兴的话,显得有些焦躁。
而殷渠,则攥紧拳头,掌心和后背生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一眨不眨地、贪恋地,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地看着朝思暮想的乔明瑞,涩然开口:“……明瑞哥。”
就像是荒漠中迷失的旅人,总算寻找到失落已久的绿洲般,有些恍然如梦。
他们足足有10天没见面了。
面对殷渠灼热而充斥着渴望的视线,和与之不相符的小心翼翼的打招呼,乔明瑞心中微叹,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柔软起来。
算了,虽然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是老样子,但起码刚才那段怼这三个蠢货的时候,还算有点符合预期。
因此,他动作熟稔地抬起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温柔地摸了摸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敢上前一步的少年:“好久不见,这些天收拾戚家的烂摊子,忙坏了吧?”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作者有话说:
失算了,还以为这章就能写到我最期待的情节(扼腕)
殷渠是戚家现任家主。
在场的人都知道,戚家最近遭遇重大变故, 但偏偏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戚家继承人, 轻描淡写地就从争得头破血流的外来者手中,把戚家仅剩的几个没被查封的核心产业, 收入囊中。
大家都觉得见了鬼,这戚家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人, 多方打听、互通消息,也没能找出蛛丝马迹, 谁知却在这儿意外得知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但却让他们震惊到怀疑人生。
怎么会是殷渠呢?
他明明就是个赌鬼的儿子, 只不过走了大运,被乔明瑞看中, 带去身边做了个未婚夫,才有机会和他们出现在同一场合,怎么一夕之间就摇身一变,成了戚家的人?
沈昭三人受到的冲击最大, 毕竟刚才他们还对着殷渠指指点点,一副看不起对方的样子, 将其贬低到尘埃里不说,还放狠话要让对方好看。
结果几秒不到, 就惨遭打脸。
殷渠原本是不想理会旁人的。
被乔明瑞摸了头, 说明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对方的肯定, 同时也是一种无声的亲近。
他十分想遵循本心, 就势蹭蹭对方温暖的掌心, 并一边叫着“明瑞哥”, 一边用可怜巴巴的小狗似的目光看向对方的眼睛, 恨不得再多流几滴泪,竭尽全力把自从对方离开后,自己的彷徨和患得患失,尽数展现在对方面前。
告诉对方,自己有多么离不开他。
但很显然,这种念头和画面只能在脑子里转一圈,便因为场合问题,无奈地被搁置,重新丢入潭水,溅起一片怒火的水花,沾湿了围观之人的裤脚。
摸头的动作显然并不能持续太久,乔明瑞在确认殷渠因为这个亲昵的动作而成功顺毛后,便从容地收回手,微微笑着,没有再做任何动作。
显然是要把“舞台”继续交给殷渠。
殷渠清楚这一点,只得恋恋不舍地从乔明瑞脸上移开视线,旋即目光里的温度骤降,落在一旁的沈昭三人身上。
“三位的安排,我记下了,正好最近无事,可以陪你们玩玩。”
他彬彬有礼地微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觉得太无聊。”
这充满着反讽意味的上位者回应,让沈昭三人脸色青红交加,堪称无地自容的同时,心里无法避免地慌起来。
原本今天他们来这里,抛开自己心里那点念想,还有家族的授意,如果在这个时候得罪了身为戚家家主的殷渠,回去之后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
深知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于是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准备继续看好戏时,三个人随便找了个拙劣的借口,仓皇离开,一副不敢与殷渠为敌的模样。
堪称狼狈,和刚才的趾高气昂比起来,判若两人。
众人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不以为然,但却心照不宣地收起对殷渠的轻慢,以敬佩中带着忌惮的视线打量着,跃跃欲试地想要上来套近乎。
殷渠对这种见风使舵的行为见怪不怪,在他还是那个出身低微的赌徒之子时,没少经历过这样的区别对待,此时此刻心中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反倒觉得烦。
这么看着他,完全没办法和乔明瑞撒娇。
因为离得近,乔明瑞轻而易举地就从殷渠眼里读出这种带着焦躁的埋怨,不禁觉得对方就像一只被无形的牵引绳拽住脖子,无法与许久未见的主人第一时间亲热的小狗,可爱得不行,让人忍不住想要再拍拍他的头,安抚几句。
但,事实上,现在还不能这么做。
孟怀青和时鹤川已经准备好要致辞,他自己也要去发言,现在还真没时间和殷渠好好聊聊。
因此,他只能给予殷渠一个略带抱歉的笑容,见对方瞬间丧气地垂下眼,像是被欺负了一般。乔明瑞终究还是不忍心,倾身过去,用仅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低声道:“待会儿三楼落地窗见。”
殷渠恹恹垂下的眼睫因为熟悉气息的陡然靠近而惊诧地掀起,一双乌眸在听见这句邀约后,立刻迸发出喜悦的光彩,嘴角勾起的笑容都带了几分傻气,一扫刚才的懊丧,摇着尾巴目送乔明瑞离开。
慢一步的时舟,自然将殷渠这股讨厌的劲儿看在眼里,当即充满暗示性的咳嗽一声,语气不佳地低声警告:“给我收着点,别忘了今天的计划。”
此时,周围人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人群前方的孟怀青和时鹤川,夫妻二人正笑盈盈地望着朝自己走来的乔明瑞。
这显然是要正式宣布乔明瑞的身份了,众人立刻收起懈怠,将充满祝福的视线,投向他们,不敢让自己有半点走神,以免被时家人发现后,误会自己家族对乔明瑞不友好,引来无妄之灾。
因此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没有立刻跟上乔明瑞的时舟,以及他对着殷渠说的话。
殷渠的目光全程追随着乔明瑞,余光也舍不得分给时舟一点,只在眼尾透出少许冷笑。
“放心吧,这种‘借花献佛’的好事,我怎么可能会忘?”
此时此刻,宴会厅三楼,一处上了锁的换衣间内,一个男人正生疏地给自己戴上一顶黑色长发。
好不容易戴好,男人对着镜子照了照,又爱惜地摸了摸身上白色定制西装,羡慕和嫉妒在眼里交织着。
如果宴会上有其他人在场,第一时间就会发现,男人穿的这件衣服,竟然和乔明瑞所穿的一模一样。
而他的面容,也和乔明瑞有几分相似,再加上这顶假发,晃眼一看,会给人一种“这就是乔明瑞”的既视感。
“可恶,有权有势了不起啊,如果我炎霄也有这种家世,也不比你乔明瑞差,说不定除了季先生,沈少爷和文少爷,都会为我神魂颠倒呢。”
炎霄刚说完,就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这里没有第二个人后,才后怕地拍拍胸口。
好险,还好没有别人在,不然的话,恐怕今天他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会付诸东流不说,还有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
单凭在背后看不起乔明瑞这一点,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炎霄压下心悸,深呼吸几次,在心中默念:只要让所有到访的宾客都看见自己和季柏川纠缠的画面,到时候再让时舟出面,坐实自己和季柏川的关系,事后就可以从时家拿到绝佳的资源和一大笔钱,从此在时家的照拂下,扶摇直上,再也不用四处给人当金丝雀来讨要资源了。
说不定他还能借着时家的东风,让季柏川对自己刮目相看,和他真的双宿双飞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炎霄就心潮澎湃,恨不得马上就跟季柏川领证,好在外头传来的生日快乐歌像是一声警铃,让他幡然回神。
不能再走神了,现在得去房间里准备好!
炎霄慌里慌张地拿起桌上准备好的酒,喝了半瓶,又拉开白色西装,洒了一些在里衬,顿时浑身上下都透着酒气,配上微醺的双颊,俨然看上去醉得不轻。
只是炎霄的眼神,却十分清醒。
这酒度数并不高,只不过是拿来哄骗外人,做戏的罢了。
做好准备,炎霄深吸一口气,知道在时家的安排下,整个三楼都没有人,于是飞快地离开了换衣间,掏出时舟提前给他的房卡,毅然决然地刷开了隔壁一间临时客房的门,走了进去。
从容地应付完又一个前来贺喜并攀交情的权贵,乔明瑞抬眸一扫,终于在角落处看见一个委屈地端着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的殷渠,顿时忍俊不禁。
一旁的孟怀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并不意外地发现了殷渠的影子,当即会意地拍拍乔明瑞的肩:“去吧,这儿有我们呢。”
乔明瑞的笑,因为抓包而略显不自在地收起,一瞬间突然有种“谈恋爱被家长发现”的窘迫感。但看着那只蠢狗,又端起一杯度数极高的酒开始喝,乔明瑞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忍住脸上的热意,微微点头:“……我很快就回来。”
孟怀青含笑看着他朝着殷渠匆匆赶去的背影,冷不丁听见时鹤川酸溜溜的话:“哼,要不是看在今天……我绝对得扒了那小子的皮,就知道装可怜骗我家明瑞。”
孟怀青无语地看一眼四周,发现暂时没人上来攀谈后,立刻悄悄地拧了一把自家丈夫的腰:“行了,少说两句,别耽误事儿。”
“我知道我知道。”时鹤川握着酒杯,训练有素地没有因为这样的惩罚而变了脸色,只闷闷不乐地猛灌一口,“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不会打扰到孩子们的计划。”
“知道就好。”孟怀青收回手,神色淡淡地瞥一眼同样在另一个角落喝闷酒的沈昭三人,眼中带着冷意,“竟然在对明瑞做过那些事后,还敢厚着脸皮过来想要继续。”
“真把我们时家当病猫?”
不远处,赛琳娜夫人收回打量殷渠、乔明瑞、沈昭三人以及时家夫妇的视线,一本正经地拿走越子星手里的酒。
越子星呆呆地看她:“妈妈,来之前,说好的今天可以让我体会一下‘喝醉’的感觉的。”
赛琳娜夫人将酒杯举起来,对着灯光晃了晃:“傻儿子,喝醉酒这种事,回家让你体验也一样。”
“现在嘛……你要真喝醉了,待会儿可就得错过一场好戏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86章
乔明瑞靠近时, 殷渠正默不作声地又从路过的服务生盘子里,拿起一杯新的酒,而有个年轻可爱的小男生, 正用一脸天真的表情走向殷渠, 像是要与他搭话。
这幅画面,有点意思。
果然刚才曝光了殷渠的戚家继承人身份后, 有人禁不住诱惑,贴了过来。
头一回看到殷渠被人勾搭, 乔明瑞心底因为殷渠频繁喝酒的不悦被暂时搁置,看戏的心思毫不犹豫地冲在了第一位, 因此放缓了脚步声, 好让殷渠和那个小男生都没有发觉他的靠近。
一直紧盯乔明瑞和殷渠举动的人们也没有一个人出言提醒,有的是跟乔明瑞一样想看好戏, 有的则是心里有着别样的期盼。
不论如何,在所有人默契的“无视”中,乔明瑞得以轻松地听见两人的对话。
小男生:“你真的是戚家继承人吗?为什么不改成‘戚渠’啊?”
殷渠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酒:“我姓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儿子。”
小男生被怼得脸上蹦出不爽, 但想到殷渠如今的身份,又很快冷静下来。他目光一转, 落在了殷渠手中的酒上:“你喝的是什么酒啊?好喝吗?我还没喝过酒呢。要是好喝的话,可以给我尝尝吗?”
这几乎和明示差不多的询问, 让殷渠停下动作, 继而转过头来, 冰冷刺骨的眼刀毫不吝啬地射向他。
小男生被看得浑身一抖, 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 脸上有些挂不住, 当即倒打一耙:“这么凶干嘛?你吓到我了!”
殷渠对这种近乎撒娇的埋怨心生厌恶,绷紧唇线,身上的气压低得要命,是会让人怀疑室内会出现暴风雨的程度。
偏偏这小男生还不知死活地挡在他离开的路线上,像是生怕他走了,气焰嚣张地抄着手,理直气壮地说:“你还没回答我呢,不许走!”
瞥见殷渠脸上骤然扬起的笑容,小男生却误会了,以为自己成功引起了殷渠的兴趣,洋洋自得地说:“唉现在你要跟我道歉,其实也来得及,我这个人脾气很好,只要多交往就知道了。要不我们俩现在就出去单独逛逛?”
“你说什么?”
殷渠虽然有些微醺,但大脑却比任何时候都冷静,笑容灿若桃李,一时间看得小男生有些失神。
只是从他嘴里冒出来的话,却带着截然相反的冰天雪地的肃杀气息,成功冻结了小男生的幻想。
“我没听错吧,你是要我给你道歉?”
“也不是不行,只是我道歉,也不过就三个字,但你想好了,要用什么来换这三个字吗?”
“我看,你家家产,就很不错。”
小男生浑身僵硬,心底发凉:“你、你什么意思?”
殷渠弯起眼,看上去耐心十足:“听不懂?那也没关系,我不介意亲自找到你父母,解释给他们听。”
小男生终于意识到殷渠是自己没办法攀上的高枝,这时候只能庆幸自己没有自报家门,完全不敢再和殷渠多说半个字,灰头土脸地跑了,速度快得像是担心殷渠追上来记住自己的脸。
殷渠冷冷地看着小男生的背影,最终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身上的失魂落魄又卷土重来,重新取了一杯度数更高的酒,眼看着就要往嘴里送的时候,乔明瑞总算看不下去,开口了。
“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就这么让你不开心吗,需要借酒浇愁。”
在身后幽幽响起的熟悉声音,让神色黯然的殷渠,脸上的失落一夜回春,喜悦又心虚地转身:“明瑞哥?”
见乔明瑞脸色不是很好,他心虚地略微垂眸:“没有借酒浇愁,也就喝了一点点……”
早知道就不走神了,本来只打算装作喝太多,喝醉了,让沈昭几人麻痹大意,结果因为刚才那么多人围着乔明瑞转,一看就打着歪心思,可偏偏自己又没办法过去理直气壮地宣誓主权。
殷渠一时委屈,没注意就真的喝多了。
乔明瑞暂时不想吃他这一套,指尖在两人身前的小餐桌上点了点:“我没瞎。”
“你要再不承认,我就去调监控。”
“……”殷渠眼皮一跳,知趣地放下酒杯,“我错了,对不起,明瑞哥。”
刚说完道歉,忽然一道亮光从脑海中闪过。
等等,乔明瑞刚才那句话,是不是说明刚才他一直在关注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后,殷渠又重新抬眸,心跳如鼓,纵容自己脸上露出希冀。
乔明瑞被他满眼放光的样子堵住了怒火,一时竟然舍不得冷笑,只能心中暗骂一句自己不争气,别开视线后,将那杯还没来得及喝掉的酒端起来,在手中轻晃:“嘴上道歉倒是快,可你哪一次真的记在心里过?”
殷渠:“……”开始绞尽脑汁想自己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见殷渠面露茫然,乔明瑞脸色倏地一沉,将酒杯重重地放回桌上:“看来这10天,你还是没反省出来,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乔明瑞当着殷渠的面,故意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又仔细地擦拭着触碰过酒杯的手,“正好今天来的人多,重新换一个未婚夫,也不是不……”
“不行!”殷渠听到他想要换人,眼睛一下就红了,忘却刚才的胆怯,瞬间强势起来。
只是这股子强势,在触碰到乔明瑞那冷静的注视后,又猝然消失,化作十足的委屈:“您不告诉我什么地方做错了,就不给我机会。”
“这不公平,明瑞哥。”
“……我可以改的。您想要我是什么样子,我就可以成为什么样子,我……”
乔明瑞见他越说越难过,眼里几乎要掉下泪来,而注视这边的人也越来越多,顿时又气又无奈。
还说没喝多,要正常情况下,再怎么装,也不可能会当众落泪啊。
他头疼地说:“好了我知道了,有什么话,等到了三楼再慢慢说。”
三楼……
殷渠的理智回笼,当即想起自己和时家的计划。
他本来还想着,今天假装约乔明瑞在三楼细谈,把沈昭三人引过去,却没料到乔明瑞会主动约他去三楼。
于是计划不得不发生更改,务必要确保乔明瑞和假扮他的炎霄不会撞上,更不能跟沈昭三人遇见,不然的话,计划只能失败不说,万一那三人真的起了歹心……
殷渠可不想赌这种概率,因此他不得不违心地叫住转身就要上楼的乔明瑞:“等等,明瑞哥。”
乔明瑞脚步一顿,回首,脸上的笑带着危险:“你不想去?”
殷渠连忙摇头:“不是!”
他脑子转得很快,迅速想到了理由,苦笑着解释:“我可能真的有点喝多了,想要先去清醒一下,再和您聊。不然的话,万一又说出点不理智的话……”
“所以,您可以先去二楼的茶水室等我吗?待会儿我准备好了,再来叫您。”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尽管好奇第一次喝醉的殷渠会有什么反应,但乔明瑞可不想跟一个不理智的酒鬼讲道理缓缓收起身上的刺,因此微微颔首:“好。”
殷渠松了口气,假装去洗手间,实则途中给了一直关注这边动静的时舟一个眼神,对方会意,悄然离开,显然是要去通知炎霄。
接着,殷渠又看向密切关注自己和乔明瑞一举一动的沈昭三人,投去一个带着挑衅意味的得意笑容,当即引.爆了三人的怒火。
“他什么意思,为什么和明瑞聊完天了,要这样对我们笑?还有,明瑞怎么突然就上楼了?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沈昭气得攥紧了手里的餐叉,像是恨不得将其捅到殷渠身上,以解心头之恨。
季柏川努力平复心情:“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再说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跟上去,不怕被明瑞怼的话,你就去。”
“我——”沈昭正在气头上,被季柏川这么不咸不淡地一怼,刚要发作,就听见文连云厌烦地说:“行了。”
“还嫌不够吵吗?”
沈昭和季柏川回神,往四周看去,果不其然发现了不少人回避的目光,顿时脸上一热,不甘心地压下怒火。
文连云等他们安静下来,才说:“我去打听一下,他们刚才说了什么。”
“你怎么打听?”季柏川将信将疑地看他。
“这个地方消息最灵通的人,有两种,一是喜欢八卦的宾客,二就是服务生。”文连云回答,“刚才明瑞和殷渠聊天的时候,周围的宾客或多或少都会听到一些,绝对会克制不住地小声讨论,而服务生自然也会听到。”
“只要我们找个服务生,花点钱,问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沈昭皱眉:“你说得轻松,哪有这么简单的事,万一被时家发现了,以时舟的性格,怕不是我们三个马上就被赶出去。”
文连云想起时舟的真实性格,突然也有些发憷,但紧接着,他就看向了季柏川:“这不是有现成的理由?”
“看我做什么?”季柏川先是被看得莫名其妙,但很快就恍然大悟,“你是说刚才那个被我撞到的服务生?”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借口说要给他赔礼道歉,嘘寒问暖,那不就能顺理成章地到处询问服务生了?”
三人说干就干,很快就假借这个由头,光明正大地找到一个愿意收钱卖消息的服务生,从对方口中得知了刚才乔明瑞和殷渠的大致聊天内容。
“他们要私底下聊什么,非得去三楼不可。”送走喜滋滋的服务生后,沈昭自言自语,满心不解。
季柏川面色铁青:“这个宴会厅我以前来过,我记得三楼有临时客房……”
沈昭一惊:“你的意思是,他们避开所有人,只是为了去那个客房?!”
三个人都沉默下来,脑子里想到了同一种可能,顿时都有些难以呼吸。好半天,季柏川才开口,打破了沉默:“不管是不是,趁现在殷渠去洗手间还没回来,我们先上去和明瑞聊一聊。”
“聊什么,你难道还能改变他们的心意?”季柏川瞪他。
“谁说不能。”沈昭笑了笑,“别忘了戚家的人都有多么疯。但这个我们知道,明瑞却不一定清楚。”
“只要把殷渠可能会像戚重一样,pua和禁锢另一半的事情告诉他……以明瑞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愿意成为别人手中傀儡和玩物。”
“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就绝对再无可能。”
作者有话说:
沈渣:明瑞,你绝对不知道戚家都是什么一脉相承的疯子!
乔明瑞:不好意思,我家殷崽只在外人面前变疯狗呢。(微笑)
第二天从床上起来后——
乔明瑞(面无表情):差点忘了,在床上也会变疯狗
可能还有一两章就正文完结啦!好耶!
感谢在2022-09-23 00:02:44~2022-09-24 00:2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硅基小章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里未免也太过安静了点。
就算为了隐私考虑,茶水间一向没有什么人,但也不至于连一个服务生都看不到。
乔明瑞心里不禁生出警惕, 站在楼道口权衡片刻, 最终决定先下楼,谁知刚转身, 就看见一个戴着面具与帽子,双手覆着一双黑色全指手套, 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高大男人, 正站在楼梯上, 静静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男人虽然没有说话,也看不见表情, 但却并没有透露出任何敌意,虽然身上那股隐约带着点血腥的上位者气势难以掩盖,可目光温和如水,像是风平浪静的大海。
乔明瑞盯着对方的眼睛, 同样陷入沉默。
这双眼睛,和连随月的几乎一模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 他突然就想起阿四口中那个“老熟人”。
难道这个人和连随月有关?可连家不是已经没有人了吗?
“乔少爷看着我做什么?”被他毫不畏惧地盯着看,那双眼睛里闪过笑意, “我只是想上来喝杯茶, 休息一下, 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他的声音仿佛被火灼烧过, 嘶哑而低沉, 是乔明瑞从未听过的音色, 却诡异地, 让他想起了一个符合条件,却又不符合条件的怀疑对象——
连随星。
符合条件,是因为那双和连随月长得相似的眼睛。
不符合条件……
是因为连随星早就死于一场火灾。
可仔细一想,那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甚至连DNA也没验过就草草下葬的尸体,真的是连随星吗?
毕竟原书剧情只提到了一些浮于表面的争风吃醋和虐恋情深,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他都能是原书主角受的亲哥哥,一个人假死脱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乔明瑞听见自己心跳飞快,面上不动声色:“是吗,可是我并没有在今天的宾客中看到先生。既然遇见,说明我们有缘,不知道我能不能知道先生的名字?”
男人因为他的问题而微微一怔,旋即从残破的喉咙中挤出一个了然的笑来,像是在用一张锯子拉扯着风箱:“免贵,姓陈,单名一个‘星’。”
乔明瑞想起阿四临走前给他留了句话,说老熟人“现在”姓“陈”,暗示他对方已经改名换姓,而对方的名字里带了一个“星”。
一个巧合,可以是巧合,多个巧合,那就必然。
对方是“连随星”的可能性,进一步上升。
乔明瑞还想再问,可陈星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不能再陪乔少爷聊天。下次再来拜访。”
“只不过,看在咱俩有缘的份上,就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
“如果没有别的什么要紧事,就最好待在茶水间,等等你的小男朋友,以免坏了别人的‘好事’。”
说完,陈星摘下帽子,对乔明瑞微微欠身,不等回答,便转身下楼,从容离去。
乔明瑞听到“下次”两个字,便没有再挽留,只留在原地捏着下巴,思索对方口中的“好事”到底指代什么。
特意叮嘱他待在茶水间,等殷渠过来,难道说,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其他人会上楼,聊一些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题?
而这件事,殷渠知道吗?作为主办方的时舟,还有父母,又对此是否知情?
乔明瑞目光在通往三楼的阶梯上停留片刻,倏尔一笑。
总觉得这几个人,好像在策划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他转身走进茶水室,关好门,心情愉悦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既然这样,那就先不拆穿,等着看戏就好。
而在他关上门没多久,沈昭三人便匆匆来到了楼梯口,直往上跑,没走几步,就被一根凭空抡过来的长杖挡住去路。
三人猝不及防地停下,因为要躲避长杖,不得不身子后仰,导致上半身不稳,连忙抓住扶手,这才没摔。勉强站稳后,三人纷纷瞪向拦路者,冲在最前面的季柏川,语气不善地开口:“你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他们从没见过连随星,一时间把他当作不轨之徒,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殷渠特意安排的,目的是阻止他们上楼找到乔明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