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守月:“我们可以一起练剑。”
冬歉:“对不起,我喜欢一个人。”
江守月长久的注视着他,眸色微沉,眼底藏着冬歉看不懂的情绪。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江守月垂眸:“我明白了。”
他站起身来:“以后师兄去习剑场练剑,我以后都不去了。”
冬歉茫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江守月从他的身旁经过时,轻轻耳语道:“你不必躲我。”
冬歉下意识转身,江守月却已经走出庭院。
冬歉看着江守月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就这样....随随便便地给他让位置了?
......
杨青青最近找不到江守月了。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按照他的时间表出牌了,就连昔日练剑的地方也还给了冬歉。
杨青青按照原来的方式,自然是不可能蹲到江守月。
她失落地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冬歉。
冬歉也算明白,江守月可能对自己要做的事情有所察觉了。
他不一定算到了自己要去师尊那里告发他,但应该也明白自己想要撮合杨青青和他。
但是江守月什么也不说,只是用这种的行为打消他的念头。
江守月这个人,就算是生气也是不动声色的。
不愧是在争权夺势的环境下长大的人。
冬歉轻叹:“既然如此,最近就先避避风头,暂时不要找他了吧。”
看着杨青青失落地眼神,冬歉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暂时,等他心情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杨青青轻轻叹了口气,“算了,不追了。”
冬歉瞳孔微微睁大:“这就不追了?”
杨青青无奈地挠了挠头:“其实我能感觉到,江师弟喜欢的应该不会是我这样的人。”
她看向冬歉:“对了师兄,那封情书,可以帮我交给江师弟吗?”
她苦涩道:“我没有奢求他喜欢我,只是至少想让他知道,我喜欢过他。”
之前还生龙活虎的小姑娘因为江守月,整个人都萎靡起来。
所以,被喜欢的人疏远,的确是一件非常难过的事吧。
冬歉的眸光微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似乎在杨青青的身上看见了自己。
看着冬歉的情绪似乎也被她感染的有些忧伤,杨青青轻笑一声:“别光说我的事了,对了冬师兄,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啊,也像江守月一样难追吗?”
空气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杨青青甚至以为冬歉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良久,她听见一道极轻,极其微小的叹息声。
“难。”,冬歉敛下眼帘,像是在回应她的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很难很难。”
不住为何,杨青青总觉得冬歉看似平静的躯壳下藏着莫大的哀伤。
竟让她有些心疼。
这般看来,他们可真是天涯沦落人。
“没关系的师兄。”,杨青青笑了笑,“不管能不能追上,我们都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冬歉愣了愣,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过好自己的生活....”
可是他现在的生活,都是谢清枫带给他的。
谢清枫于他,是喜欢的人,更是救命稻草。
他一定要牢牢抓住。
.....
冬歉从抽屉中找到了杨青青写给江守月的情书。
信封染了淡淡地墨香和桂花香,两面绘制有鲤鱼形,信纸也是上好的材质。
冬歉在青楼里用来习字的纸格外扎手,这个摸起来却很舒服。
他借着灯光端详了一会。
其实杨青青放弃追求江守月之后,这个人对他来说就没用了。
不管这封信能不能送到江守月的手中,对冬歉而言都并不重要。
不过.....
想到杨青青那时落寞的眼神,冬歉终究轻叹一声,起身来到江守月的房间,敲了敲门。
夜风掺杂着露水的湿气,有些寒凉。
冬歉缩了缩手。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江守月就站在房内,发现外面站着的人是他,目光有一瞬的意外。
冬歉捕捉到了那一瞬的情绪。
“给你。”,冬歉就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去的打算。
江守月喉咙不动声色地滚了滚,接过那封信。
他哑声道:“你给我的?”
冬歉澄清:“是杨青青。”
江守月眸中的光亮淡了下去。
冬歉转身离开前,忽然漫不经心补充一句:“东西我已经带给你了,看与不看全都随你。”
可就在他离开的前一刻,江守月忽然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看着他,语气很压抑,也很认真:“师兄,不要帮着外人追我。”
屋内的烛光落在冬歉的眸中,似乎和他的情绪融为一体。
他没有挣脱江守月,语气很轻,“若是帮了呢?”
“我或许会生气。”
“你生起气来会很凶吗?”
江守月沉吟一会,淡淡笑了:“或许呢。”
冬歉垂下眼眸,将手腕从江守月的手中抽走,傲娇转身道:“知道了。”
.....
为了仙门考核的到来,飘渺门在进行最后阶段的布置。
杨青青也参与其中。
一部分弟子负责布置看台,一部分弟子负责发帖请宾,还有人修整竞技台。
每届仙门考核后,竞技台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如果那一届刚好有龙傲天,竞技台差不多就可以推倒重建了。
不是不能修,只是重造更有性价比。
杨青青布置看台时,一抬眸,刚好捕捉到了江守月的身影。
明明是同门师兄弟,可是江守月跟冬歉却分的那么开。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了两个人的疏远?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实在是太内疚了。
不能因为自己影响他们师门的感情。
杨青青深吸一口气走到江守月的面前,认真道:“江师弟,不要怪冬师兄,他是好心才会帮我的。”
江守月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见杨青青,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后,简短道:“我不会怪他。”
杨青青愣了愣。
“那你.....为什么躲他?”
“是他躲我。”
她发现聊到冬师兄的时候,江守月会难得愿意多说几句话。
江守月的声音很好听,很有磁性,像是潺潺流过的泉水。
喜欢的人就站在面前,杨青青控制不住地想和他多说点话。
再一点点就好。
她绞尽脑汁,努力找了个话题:“江师弟,虽然冬师兄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也是个感情细腻的人。”
“冬师兄跟我说过,他有喜欢的人,只是每次提起那个人的时候,他看起来都很难过的样子,说不定也是受了情伤,你要多多关照他一点。”
江守月原本打算离开,闻言,瞳孔一缩。
他看向杨青青,神情微滞。
“你说,他有喜欢的人?”
江守月核对完最后一丝细节,上前同长老汇报进度。
这次的修缮比往日效率高上不少,主要是有江守月出力,对于所有步骤的安排都仅仅有条。
“辛苦了。”,长老看着江守月的眼神也不知不觉带了点欣赏。
江守月轻轻颔首:“应该的。”
这边的工作开始收尾,江守月的眼睛余光不自觉飘向冬歉那边。
脑海中不断回想杨青青说过的话。
冬歉有喜欢的人。
是谁?多久了?
有....多喜欢?
另一边。
冬歉负责去各个仙门发邀请贴。
飘渺门的仙门考核,除了内部人员观看之外,还会邀请其他仙门有资历的前辈来观赏。
所以历来,飘渺门都对仙门考核格外重视,它不光可以考验弟子们的水平,更代表着飘渺门的名声。
冬歉接过自己负责的请帖。
上面沾有淡淡地灵力,若是拆开来,会有一直银光闪闪的灵蝶从信中飞出,盘旋,舞动。
灵蝶游走过的地方,会浮现一行行字迹,据说是月冥仙尊亲笔所提,清新飘逸,苍劲有力。
谢清枫不愧是飘渺门的门面。
做大事的时候,果然还是要请到他。
负责这部分的柳音师姐拆开一封示范作用的请帖,看见从信中跃出的灵蝶,冬歉周围的人都发出了一声声兴奋的欢呼声。
那只灵蝶盘旋在冬歉的耳边,纤长美丽的蝶尾处浮现文字。
是谢清枫的字。
能以飘渺门的名义去各个仙门送请帖,大家都觉得与有荣焉,纷纷交头接耳,腰杆不自觉都挺拔了不少。
只有冬歉一直专注地欣赏着谢清枫的字。
他眸光顿了顿,不自觉地想要伸手触碰。
就在这时,场地上狂风大作,冬歉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猛兽的嘶吼声。
场上的人纷纷戒备起来。
长空下,冬歉看见一道硕大的黑影正朝他飞奔而来。
那黑影落地,又再度跳起的间隙,冬歉看清了他恐怖的竖瞳。
血色的,庞大的,让人胆寒的。
身旁终于有人惊呼:“是秘境里的凶兽逃出来了!”
冬歉这才回神。
周遭的人已经开始四处逃窜。
可那凶兽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冬歉发现自己往哪躲,那凶兽的竖瞳就往哪里看。
情急之下,冬歉被什么东西绊倒,栽在地上。
手中的请帖撒了一地。
有灵蝶挡在他的身前,很快又被猛兽尖锐的牙齿咬了个粉碎。
再抬眸时,那凶兽已经俯冲过来,竖瞳紧盯着他,目标是他的脖子。
这是想生生咬断他的喉咙。
冬歉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锋利的剑刃挡在了他的身前。
是江守月。
冬歉的目光微顿,指节缓缓攥紧。
原剧情里好像是有这么一段剧情。
忽然出现的凶兽,自己的胆小软弱和江守月的孤勇强大形成鲜明的对比。
既然不是意料之外的剧情,冬歉悬着的心就稍稍放了下来。
还好,只是龙傲天秀操作的剧情。
“没事吧师兄。”,江守月担忧地望过来。
“没事。”,冬歉掀起眼帘,平静地看着他,淡声道,“别分心。”
江守月果然回神,专注对付那只凶兽。
他故意将那凶兽惹怒,将它的目标变成自己,顺势引开,解除了冬歉的危险。
冬歉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江守月的身上。
有几次,那凶兽锋利的爪子几乎都要拍在他的身上,又被他闪身躲过。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只有冬歉还算冷静地看着。
对于江守月的实力,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江守月采用的是消耗战术。
那凶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气喘吁吁,却连江守月的一根发丝都没有挨着。
江守月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时机。
就在此时,月冥仙尊凌空出现。
无数银色如冰晶的锁链从天而降,如同天罗地网一般困住了那凶兽庞大的身躯。
凶兽嘶吼一声,还想挣扎,但那些锁链已经深深地嵌进了它的肉里,与此同时,冬歉听见凶兽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谢清枫鹤发仙仪,稳稳落在地上,绳索幻化成剑的形状,飞到了他的手中。
以剑化形。
这是剑道的至高境界。
修炼到这个境界,修仙者手中的剑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变换出任何形状。
那只凶兽已经伤痕累累地倒在了地上,双目发白,苟延残喘,看起来只剩一口气了。
冬歉眼巴巴地看在眼里。
对于冬歉来说,这可能是他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
江守月同样看着自己即将收服的凶兽被谢清枫一招制服。
他收了剑,像谢清枫拱手行了个礼,眼中却看不见任何情绪。
“师尊。”
“你做的很好。”,谢清枫淡淡道,“看来今日就算我不过来,你们也能化险为夷。”
江守月扯了扯唇角,笑容很淡,又很快消失。
他的眼睛余光下意识地看向冬歉。
冬歉敬业地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谢清枫的身上。
谢清枫又嘱咐了江守月什么,眼底藏了些许欣赏。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神情看过自己。
他对江守月温声说:“你的实力已经远超同龄人,甚至比为师当年更有天资,再过几年,你也同样能一招制服这种凶兽。”
这真是极高的褒奖。
冬歉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他甚至没敢上前。
确实,这次凶兽出没的事情,他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明明同样是月冥仙尊门下的人,可是他偏偏什么忙也没有帮上,只能坐在地上等着保护。
如果不是江守月刚好在,拖延住了时间...
如果不是江守月以身作饵...
他可能已经死了。
他应该谢谢他的。
可是,眼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
江守月现在得了师尊的夸奖,心里肯定很开心。
可是师尊的眼里没有自己。
没有自己这个只会拖后腿的废物。
冬歉的手攥得紧了紧。
无声的窒息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直到谢清枫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这个时候,冬歉好像才回过神来。
同谢清枫一起看过来的,是飘渺门的那些同门。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冬歉总觉得他们的目光带着刺。
像是对自己的批判。
所以...为什么只有他这么弱呢?
其实在发现天资不行之后,冬歉有一段时间为了留在这里,拼了命的练习。
那个时候,他一身的伤。
可是,他的实力却毫无长进。
那个时候,他甚至害怕谢清枫的目光。
他怕在里面看见失望,和鄙夷。
但江守月来了之后,他发现师尊对自己,或许..无视和不在意更多。
委屈涌上心头的同时,身体上的疼痛也隐隐开始复苏。
冬歉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受伤了。
刚刚摔的那一下,好像还挺严重的。
是啊,明明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却还是受伤了。
怎么会有自己这样的人呢。
除了拖后腿,好像什么都不会做。
眼眶渐渐染上了点点湿意。
谢清枫仍在看他。
这是冬歉第一次没有回应他。
他却好像没有听见谢清枫在叫自己一般,抿了抿唇,忍住情绪,转身离开了。
....
冬歉并没有紧着处理自己的伤势。
他打开纸袋,拿出谢清枫给他的最后一块点心,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吃着。
江守月因为担心特意过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冬歉的吃相很安静,也很干净。
点心吃完后,他用手帕擦走了指尖的残渣,走到水盆前洗了洗手。
江守月眸光颤了颤,温声道:“你喜欢的话,以后我给你做。”
冬歉擦手的动作顿了顿。
最终,他将那块干净的擦手布放在了架子上,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良久,他缓缓道:“江守月,你是不是什么都擅长,什么都会啊。”
剑术他会,做点心他也会。
这个世界上就好像没有他不会的事情。
所以每次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都会感觉到自惭形秽。
就好像.....自己是为了衬托他而存在的一般。
虽然知道他救了自己。
可他就是有一根悬在心里的刺。
谢清枫比起自己,好像更喜欢江守月一点。
而且会越来越喜欢....越来越喜欢。
自己除了变强一点,变得比他更强一点,好像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在修仙界,强者为尊。
谁不喜欢强者呢?
如果自己一直这样废柴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丢掉的。
那个时候,江守月就会成为谢清枫唯一的亲传弟子。
而他会沦为笑柄。
他以后会去哪?
会回到青楼去吗?
他不知道。
他也不敢知道。
看着冬歉这副落寞的样子,江守月的心紧了紧。
他不知道他这副样子,究竟是因为师尊,还是因为自己。
刚想说些什么,江守月瞳孔一缩,在冬歉的腿上看见一抹红。
“师兄,你流血了。”
冬歉这才回神,看见自己腿上爬着一道丑陋的血痕。
“不是大事。”,冬歉平静道,“你先走吧,我自己处理。”
“可是...”
“我说,你先走。”,冬歉剜了江守月一眼,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江守月这才发现,冬歉的眼框有些泛红。
他忽然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好。”,江守月离开前,不放心地嘱咐道,“解决不了,就叫我。”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我随时在。”
冬歉没有理他。
在江守月离开后,冬歉长长舒了口气。
装了一天,累死了。
冬歉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倒在床上,没有去管自己的伤势。
反正放在那里,它自己会好的。
....
晚上,冬歉在梦中辗转反侧。
仙门考核将至,凤煜却好像没有任何动作。
再这样下去,自己如何在仙门考核中取胜?
他....不会是在骗自己吧。
倘若他骗了自己....
冬歉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在仙门考核中出多大的丑。
自己一个人丢人倒是无所谓。
只是自己丢人,势必就是给师尊丢人。
那个时候,谢清枫一定会讨厌自己。
他岌岌可危的地位就会被撼动。
冬歉坐起身。
思来想去,他还是点了蜡烛,披上斗篷,一个人出去了。
他其实很怕黑。
一个人走夜路,其实很怕。
路上很暗,他不小心绊了一跤,刚好磕到受伤的地方。
那处地方肯定肿起来了。
他不管不顾,站起来继续走。
走到那处禁制前,寒风瑟瑟吹拂在他的脸上,发丝飞扬。
冬歉吹灭蜡烛,闭上了眼睛。
.....
禁制中的环境还是四季如冬。
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冬歉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凤煜的身边。
凤煜在闭目养神。
但冬歉知道,他一定知晓自己来了。
他的指节缓缓攥紧,有些紧张道:“喂,能听到吗?”
无人应答。
冬歉沉默一会,见他不醒,只好道:“那我走了。”
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一双手将他拉进了怀里。
男人凑近他的耳朵,凉凉勾唇,轻笑道:“我允许你走了吗?”
他拖长的语调懒倦而危险,冬歉忍不住头皮发麻,僵硬转身。
良久,他稳住心神,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你答应我的事情,会好好做吗?”
凤煜眯了眯眼,意有所指地看着他,玩味的音调性感清冽:“当然会好好做。”
冬歉看着他不正经的样子,总觉的这个“好好做”另有他指。
冬歉不满道:“我好好问,你好好答。”
凤煜锐利的黑眸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透出几分傲然的强势。
冬歉的心陡然一惊。
他是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以这种平起平坐的姿态同凤煜说话。
冬歉的心骤然紧绷起来,忐忑地揣测凤煜现在是不是生气了。
须臾,只听凤煜轻笑一声:“我答应的事情,还没有做不到的。”
冬歉望着他,眨了眨眼。
原来在因为自己质疑他的实力而生气。
还挺幼稚。
凤煜垂下眼眸,捉起冬歉的手腕。
冬歉的手腕骨骼削薄纤细,握起来像是上好的绸缎。
冬歉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提防道:“现在还没有到我们交易的时候。”
凤煜顿了顿,轻笑一声:“怕什么?”
下一秒,冬歉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注入了自己的身体。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冬歉平日运转灵力的时候都有一种很强烈的滞涩感,像是坏掉的电路,一阵接一阵的发出微弱的闪光。
倘若强行动用灵力,经脉里甚至会传出强烈的剧痛感。
冬歉曾经不服输,为了可以打通经脉,忍着剧痛强行动用超负荷的灵力。
代价就是经脉受损,就像全身骨折了一半,痛了好些天,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也就是在那之后,谢清枫对于他的修炼便再也没有了什么要求,基本随他的心意,采取放养的态度。
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可是对冬歉来说,这种放养无异于放弃。
他被放弃了。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最大的惩罚。
他是经历过被抛弃的痛苦的。
不然,他也不会一个人被丢在大街上,眼泪快流干的时候,被居心叵测的老鸨带会青楼。
但如果他没有被带走呢?
那个时候正值寒冬,如果没有跟那个人走,他或许会在某个无人问津的寒夜里苍白的死去。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有好的结局。
他好像从来都没得选。
命运给了他一个死局。
但至少现在,他似乎至少有了可以选择的机会。
他可以选择在仙门考核中一鸣惊人。
代价,是他的身体。
他活该的。
凤煜收回了手。
温热的触感离开他的皮肤,冬歉指节微颤,又蓦地收紧。
冬歉尝试着动用自己的灵力。
清幽的灵力包裹着他的身体,渐渐遍布全身,又在不远处成型,像是青色的圆润水母,惬意轻松地在他身侧游走飞跃。
从未有一刻可以这么轻松,自如,自在。
掌心蓦地攥紧。
冬歉有些兴奋地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凤煜的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冬歉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眉目间隐约流转出淡淡的情绪,让人难以琢磨,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将人卷入其中。
就在冬歉以为凤煜不会再说话时,他忽然开口,语气很轻道:“或许是因为,我曾经跟你一样吧。”
冬歉愣住了。
凤煜以前....跟他一样?
说起来,凤煜曾经确实是飘渺门的外门弟子。
进入飘渺门的人都是要经过背部考核的,实力不佳者只能成为外门弟子,用着最差的修炼资源,饱受无数冷眼,等待机会。
但是他们往往只能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天之骄子踩在他们的头上,而他们只能被碾在剑下,沦为配称和笑柄。
哪里有什么出头之日呢?
或许有些人,天生就为了衬托别人而活。
只有凤煜冲上来了。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动用了什么手段,但是他用自己的实力,确确实实地做到了这一切。
他赢得毋庸置疑,也足够扬眉吐气。
一路从外门弟子走到内门弟子,从天资平平者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天之骄子,距离化神之境只有一步之遥,修仙界人人忌惮。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他的过去,也同他这个人一样,被锁在无间之境。
他跟他之间,犹如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
“在想什么?”
凤煜玩味地看着他,低沉的嗓音拖着慵懒的调子。
冬歉的思绪被凤煜打断,望着他的眼神有一瞬的恍神。
“没什么。”,冬歉淡淡开口,眼里藏着不知名的情绪。
凤煜这个人身上,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
不过,这些也同他没什么关系。
这与他的剧情无关。
冬歉掀起眼帘:“很晚了,我先离开了。”
“等等。”,凤煜叫住了他,黑沉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身影,微微蹙了蹙眉:“腿怎么回事?”
冬歉这才垂眸看去。
来的路上不小心磕到了,有点伤上加伤。
冬歉并没有当一回事:“一点小意外,跟你身上的伤差远了。”
冬歉确实没有乱说,凤煜的身上被飘渺门专门炼制的玄铁缚着,琵琶骨被穿透,后背血迹斑斑的,冬歉的伤势和他比起来,简直就如同毛毛雨。
凤煜轻笑一声,语气稍带几分戏谑:“你跟我比?”
他朝冬歉勾了勾手,“过来一点。”
“做什么?”,冬歉看着他,心里有些警惕。
“这么防我?”,凤煜有些好笑,“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交易,到时候就算我让你在我的面前脱干净,你都不能有一个不字。”
冬歉抿了抿唇。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确实如此。
为了在仙门考核中取得胜利,他早就把自己给卖了。
而且,是自愿卖的。
他已经理不清现在的自己跟在青楼时的自己究竟有什么区别了。
应该也是有区别的。
至少他可以自己挑选献身的对象。
这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奢侈了,不是吗?
只是这么想着,多少有点悲哀。
冬歉敛下眼帘,鎏金色的眸中藏着一丝难过。
凤煜瞧见了冬歉眸中的情绪。
他轻叹一声,放软了声音:“过来,给你处理。”
“什么?”,冬歉还没有反应过来,凤煜就拉他入怀,小心撩开他的裤脚。
紧接着,冬歉就感觉自己小腿处传来了丝丝凉意。
火辣的痛感似乎跟着这道凉意一同消失了。
冬歉垂下眼帘,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他。
凤煜侧脸线条锋利,眼尾薄红,墨色的冷眸稍稍染上了些许温度。
比起初见的时候,好像稍稍温柔了一些。
“凤煜,我不疼了。”
冬歉看着他,话里带着几分天真:“如果你改邪归正,我会求师尊把你放出来,把你的伤治好。”
凤煜的动作稍稍顿住了。
须臾,他轻笑一声:“不必。”
他狭长的凤眸中闪过几许病态的暗芒,冷声道:“倘若我真有出去的时候,也该是那些人求着我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