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替身不如做大佬的掌中啾—— by软柠酱
软柠酱  发于:2024年03月19日

关灯
护眼

罗定也笑:“看来这次,姜宁没有选错人。”
“那你呢?”席君昊把调好的酒推给罗定,抬抬下巴看了眼坐在不远处卡座上的陆司,“是喜欢他,还是喜欢我?是想做1还是想做0?”
“当年是我爸对不起你,”罗定拿起酒杯放在唇间轻抿,“中国有句古话,父债子偿,我以前觉得很不可理喻,但是现在想想,老祖宗留下来的话,好像又不是那么没有道理。”
这话算是说开了。
“可是陆司,”席君昊摇了摇头,他的遭遇听到过些许,“是个可怜人,你与他说清楚的时候尽量委婉些。”
罗定:“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你与我在一起,会感到不自在吗,毕竟你与我爸……”
席君昊:“……”
其实他早就知道罗定接近他目的不纯,最开始的时候有意与他玩玩,只是后来事情愈发不可控,而此罗编剧,并非那个对不起他的编剧。
他也和盘托出。
听完整件事,罗定恨得牙痒痒,“合着我没成功利用你气我爸,反而让你得了便宜睡我一次又一次是不是!”
罗定气得把手中的鸡尾酒杯砸向席君昊,席君昊没躲,脑门被砸出一道血痕。
看到那血,罗定一下子心疼:“你怎么不躲?”
席君昊嬉皮笑脸地看向罗定:“老公做错事情,要打要骂任由老婆处置。”
这么一个称呼,罗定气又上来了:“老子特么从没向谁撅过腚,今晚我必须做1!”
谁1谁0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在二人之间争执不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关心朋友。
席君昊点燃一根事后烟,“盛飞不认白先生这件事,虽然是他们家的家事,但你作为朋友,开导一下也无妨。”
罗定撅腚累得很,说话气若游丝,“盛飞的症结在姜宁身上,他一直认为自己对不起姜宁,而他同时认为白先生依旧会对不起姜宁,他不想姜宁再次受到伤害。”朋友之间聊起这件事时,他们分析过盛飞的心理。
“他只看到了表象,说不定了解白先生是个怎样的人、知道他在豪门过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日子,他会认他。”
“这件事,我找个时间先跟姜宁聊聊,我想还是姜宁出面比较好。”
下半年有个电影节,《记忆障碍》作为一匹黑马在业界获得很高评价,姜宁携唐丽华等一众主创人员走红毯,唐丽华再度摘得影后,姜宁入围影帝候选人,再一次与奖项擦肩而过。
结果出来后,粉丝、艺人朋友纷纷送上安慰。
白赊月给老婆做了顿丰盛的晚餐,他当时知会过姜宁,想要在国家台主办的“金芍花”节上获奖并不简单,如果可以,他这边可以动用一些关系,但不能保证。
以前姜宁还会想要用到一些手段来获奖,但如今觉得,重要的东西除了自己的事业,还有身边的人。他想要堂堂正正地拿奖,堂堂正正地去拿下《末世》系列主角。
——当初与白赊月的约定。
“站在组委会的角度,以我的资历,获得“最佳新人奖”或者“最佳男配”这些比较合适,可我偏偏演的是个男主,“最佳男主”如果给我,流量艺人这个称号我又沾点边,势必会引来嘲讽。”
“《记忆障碍》对于我的评价挺高的,能够提名,也算对我的肯定,所以也没什么遗憾。”
白赊月摸着他的脑袋:“比我那个时候见你,不急不躁多了。”
“跟你学的。”姜宁夹过一块鲈鱼,塞进嘴里。
白赊月笑着:“鱼也爱吃了?”
“你喜欢的,我都想尝试。”
就像白赊月克服晕海症,也是为了他。
晚上罗定把他喊了出来,一来安慰姜宁没有拿到奖,二来想要了解盛飞和白赊月之间怎么样了。
“我也没多问,我问多了,他心烦,不过盛飞应该没认他,如果认了,他会跟我说的。”
罗定和宋羽潇把以前分析的盛飞心理与姜宁说了一遍,一致认为:“还是你去找盛飞谈谈比较合适。”
“都是一路走来的好朋友,我不认为这是多管闲事,他有事,我们应该陪在他身边,尽量给他不说最好、但是从长远看,不算太差的建议。”
姜宁也想过找盛飞谈,但是因为与白赊月的关系,盛飞不想见他。
“他说过,我与白赊月在一起,他不会与我做朋友。”
“他这个人别看人高马大的,性格执拗起来就很小孩子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罗定说着,掏出手机,“如果你想与他聊聊,我把他叫出来。”
姜宁点头:“叫吧,有问题总要说开的。”
盛飞如约而至,几人扯了点有的没的,最后宋羽潇和罗定离开,留姜宁和盛飞在包厢内。
盛飞不搭理姜宁,姜宁主动移步坐在他旁边。
“你记不记得当我知道我父亲那些事后,我失踪过一段时间。”
盛飞:“记得,好多人找你,没找到。”
“他在我母亲的墓碑那儿找到我,”姜宁顿了顿,给盛飞足够的时间反应这个“他”是指谁,“我当时两天都没有进食,他找医生给我输营养液、又找心理医生开导我,他还推掉一些工作陪我,我那个时候觉得我至少是被人关心着的。”
盛飞哼笑:“可能他对你有新鲜感。”
“不可否认,那个时候有这个因素存在。”姜宁拿出手机,点开相册,“这张照片,是他陪我过的第一个生日,当时我只要求他给我买个蛋糕,他却飞两个小时过来陪我过生日,给我看了我这辈子看过的最炫丽的生日烟花和高楼祝福。”
“这张素描像,是他陪我登山看日出给我画的画像,我看日出,他画我,当太阳出来的那一刻,我内心的阴霾一扫而空,风景真能让人得到治愈。”
“这份压岁红包是年初一他给我的,我真的记不清多少年了,大概是我成年后收到的第一个压岁红包吧,他希望我笑口常开,总把我当小孩一样。”
姜宁翻过去,“这张照片他在滑雪,他不喜欢拍照,我只拍到他一个背影,那个时候我心情不太好,他带我去散心,我与几个小孩打雪仗弄得狼狈,我走到他面前,周围那些贵公子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我,他没怪我没整理自己就出现在他生日宴上,反而笑着掏出手帕给我擦拭脸上的雨雪。”
“还有这张,因为遭遇过海难,他有晕海症,但他花了好多时间精力克服晕海症,只为与我在海上看星星、吹海风。”
“他待我真的特别好。”
多陪陪姜宁,盛飞五年都没白赊月这两年做得多。
“如果你觉得他的身份、他的地位注定会对不起我,从而不认他,那真的没必要,都是成年人,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但是如果你觉得是你父母在你小时候为了寻找他忽略了你,从而记恨他……我觉得也没必要,他在那个家,过得不一定比你好。”
盛飞这个时候说:“不能够吧,总归是个豪门,那么有钱。”
“是,吃饱穿暖不用愁,但他需要逼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学习那个人掌握的所有知识、所有社交……而他当年也才十岁……”说到这儿,或许心疼白赊月,姜宁红着眼眶,“我还听昊哥说,当年白小姐被绑架,他只与昊哥两个人前往国外,硬是从那些不怕死的人手下把白小姐救出来……”
“他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为了报恩娶一个当了他十几年的妹妹做妻子,又以父亲的身份照顾恩人的后代……外人只看到他表面风光,从不了解他内里的孤独和酸楚。”
“我希望你认他,希望你们一家团聚,但是你不认他,我也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要求你认他。”
“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我都会陪在他身边。”
说了这么多,姜宁端起茶杯喝水。
盛飞身体后仰,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他是个有点执拗的人,但不妨碍他仍旧是个善良的人,善良的人,会心软。
“我知道,我认他,爸妈开心,你开心,他也开心,甚至是我……也可能会开心。可是你只知道他对你好,你真的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吗?他的朋友圈子你清楚吗?他在外面做的事你了解吗?”
这话把姜宁问得有点懵:“我们谈恋爱,他对我好就行,至于他的事业,我不懂,我也不会去过问。”
“在你们眼里,我始终是那个不懂事的人,你今天跟我谈这番话的目的是想让我认他,我说过我可以认,但要你离开他,既然你离不开他,也可以,换个条件,他离开白家,我就认。”
“盛飞!你能不能不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别人身上?他还有养父一家,他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他能尊重你的选择,你能不能也尊重他的选择?”
盛飞不答,拿出手机,页面显示的是一段聊天记录。
对面那个人说:[新闻刚爆出来“呦呦嘉园”包工头携款潜逃,那包工头就从高处坠楼而亡,你给兄弟透露透露,这是不是你哥,也就是白赊月派人做的啊?]
盛飞回了他一个无聊。
“那白家不是土生土长的香江人,追溯到前面两代人,都不是什么善类,白赊月受到白家风气的影响,会是好人吗?”
“好人……白家复杂,白赊月也是个复杂的人,但他做的生意很清白,这与是不是好人有关系吗?”
盛飞不答,继续问,“你刚才也说了,他与那个昊哥两个人前往国外救出白小姐,这当中真的没涉及到一些灰色地带吗?你真的了解他吗?”
“我可以认他,但前提是,他值得我认。我需要的不是身为白赊月的哥哥,而是那位名叫沈栾的哥哥。”
“姜宁,你现在很爱他,我也支持你爱他,但是不触犯法律,是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上的红线,你不能为了爱他,无视这道红线,你懂我的意思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27 00:00:00~2023-06-28 23:0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马赛克是个好姑娘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怎么把白小姐带回国、昊哥胸口替白赊月挡下的那颗弹头、以及之前白赊月莫名其妙的远离……这些都与复杂的白家渊源有关, 但其中的细节姜宁没细想过。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触犯法律红线是基本,而这个基本, 姜宁从未与白赊月联系在一起。
他会是盛飞口中的那种人吗?
傍晚无所事事, 姜宁来到小区的篮球场上打球,运动能够适当地缓解心中郁闷。
白赊月对自己好吗?好得很。
自己喜欢白赊月吗?喜欢得紧。
哪怕是他触及到了那根红线,会因此不喜欢他吗?好像也不会。
喜欢是一种感觉,喜欢他, 这种感觉就已经事先告诉了自己,白赊月不一定是好人, 但一定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坏人。
也许他有理由、有苦衷, 就跟他的身世一样,让人心疼让人怜惜。
他疯狂打球, 没注意到一旁西装革履的人已经坐在长条凳上看了他许久。
当球滚到白赊月脚边,姜宁才注意到。
白赊月看着他,脸上带着笑,似乎只要看到姜宁,他脸上永远都挂着笑。
喜欢一个人,看眼神、看笑容。姜宁望了眼落日余晖,某一瞬间觉得, 只要这个人爱自己,他可以全然放弃一切,拥有与这个世界对抗的勇气。
白赊月拾起篮球, 姜宁向他走过去, 唇角含笑。
他低头, 靠在白赊月脸颊一侧:“臭吗?”
“不臭。”
侧过头, 贴上白赊月的脸, 鬓角的汗粘在白赊月脸上:“这样呢?”
白赊月被他这一番操作弄得没脾气,笑着说:“不臭。”
姜宁也笑,拉起白赊月:“今晚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清蒸鲈鱼、蒜香大闸蟹、佛跳墙、饭后甜点最好来几块御糕坊的糕点。”
“好,我先去超市买菜,再去买糕点。”
等吃完饭收拾完,已经晚上九点多,白赊月洗完澡还要进他的书房做事。
姜宁敲门进来,问他还要工作多久。
白赊月伸手将人拉入怀中,“我再看一会儿。”
手上的文件是关于恒星集团的负面新闻 。罗列了半年来“呦呦嘉园”工地工人因拖欠工资,进而做出扬言跳楼、爬到毛家旺大桥跳桥的社会新闻,对恒星集团的声誉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
白赊月的工作,姜宁一向不感兴趣,只是这个“呦呦嘉园”的字眼太熟悉。
盛飞的朋友说,“呦呦嘉园”包工头携款而逃,然而没过多久,就坠楼而亡,话里话外都在说,这事儿是白赊月做的。
姜宁当然是不信的。
文件上面说,包工头携款而逃的这笔钱,导致工人工资发放不了,工地工人和社会大众都把矛头指向恒星集团,认为恒星集团无论如何都应该平息众怒,揽下这笔钱。
“揽下这笔钱不是不可以,只是……”白赊月话说一半,又不说了。
社会上的事很复杂,姜宁能够明白些许。
“恒星集团财大气粗,确实完全可以揽下这笔钱,只是全国各地那么多的工地,难保不会有人故意复制此类事件,不能为了一时的风平浪静用钱解决。此外,工人作风激进,媒体报道有失偏颇,更加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姜宁能想到的,白赊月自然也是想到了的,一项小几百万的工程款纠纷,拖到现在尚未解决,属实不是恒星的作风。
“找不到包工头,走法律途径困难,即便人能找得到,转移财产后追回起来也困难,说起来都是底层吃亏,他们只能以这种激进的方式来获得关注。”都是过过苦日子的,姜宁再次开口,还是偏帮了工人。
“如果是你,你怎么解决?”
姜宁又想到了那条消息,那名包工头据说已经死了,可是白赊月看起来一点都不知情的样子。他问:“还没找到携款而逃的那位包工头吗?”
白赊月说:“我的人正在找。”
姜宁舒了口气,盛飞的朋友乱说的。
“你让我说解决,我觉得一个人凭空消失不容易,你也肯定动用过一些关系去找他,包括警方那边,你们肯定也是报了警的,如今对你来说问题的症结不是被挪用的几百万,而是公司的声誉,如何挽救声誉,还是得解决工人的工资问题,工人不会管你的项目承包给了谁、应该由谁担责,没拿到工资肯定找你要,这件事,你吃定亏啦。”
白赊月也觉得这件事自己得吃亏,他笑着用手指点点姜宁的鼻子:“分析得一点都没错。”
姜宁嘿嘿笑着,伸手疏解白赊月皱拢的眉头:“别想这些烦心事啦,我这周末到香江台录节目,帮我挑两套衣服。”
选的两套衣服都很保守,只露出一点点锁骨,姜宁清楚白赊月心里的小九九,故意说:“最近拍的戏,我又跟女演员接吻了。”
白赊月帮他系着扣子,面上云淡风轻:“这是你的工作。”
“不介意?”
“当然。”
“但我介意。”
白赊月抬眸。
姜宁说:“与女演员接吻的时候会想起你,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起你,想着,这个人是你该有多好。”
白赊月:“……所以就把我当成你接吻的女演员了?”
“不是……哎呀!怎么说呢,就是感觉以前现在包括今后,如果我一直拍戏,我就一直避免不了有吻戏,我可以与别人接吻,但你不能,这样不是……这样不是你吃亏了么。”
白赊月低低笑了几声,捏住姜宁的下巴,“以前不是跟你定义过‘接吻’的含义么。”
直到一口气差点憋死,姜宁才想起来白赊月所谓真正的接吻。
他想看白赊月为他吃醋,但好像没那么容易。
老狐狸就是能藏。
不过这回白赊月不想藏,说:“吻戏如果没有必要,可以与导演沟通。”
姜宁:“……哦。”
“出席活动不用营销好看和帅气。”
姜宁:“……哦,为什么呀?”
“让人垂涎多了,我难受。”
姜宁哈哈笑了起来。
笑得肆无忌惮,白赊月要罚他,姜宁主动坐上去,看了看表,晚上十点。
他狡黠地跟白赊月说,“我明天休息,指不定谁罚谁。”
从香江台录制节目回来,姜宁浏览到一条时事新闻,原本是社会类事件他不太感兴趣,但是“呦呦嘉园”这几个字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又在新闻上瞄了几眼,结果看到坐着轮椅的海蓊披麻戴孝,胸前捧着一张黑白照片,被十几个戴头盔的工人推着向恒星集团下属的建筑公司讨要说法。
页面视频中,工人情绪激动,公司内部的安保也职责在身,两方发生冲突,拳脚推搡,海蓊被夹在当中不知所措。
满打满算,过个年,他今年也才十八岁。
“往巨石建筑公司方向开。”姜宁吩咐司机。
许欢欢不明所以,说:“文姐让我们去公司,她那儿有几个本子急着让你回去看呢。”
“她决定就行,先去建筑公司,我有事。”姜宁扯开嗓门喊,“快!”
车子在巨石建筑公司停下,旁边还有一辆警车,工人和海蓊已经被公安劝导到一个休息室,调解工作正在进行。
姜宁找到海蓊时,他抱着他父亲的相片一动不动,傻呆呆地坐在轮椅上,直到看到姜宁,少年的眼泪喷涌而出,泣不成声地跟姜宁说:“哥,爸爸被他们害死了,被他们害死了,他们还要污蔑爸爸拿走了他们的工程款。”
“先别急,慢慢说清楚。”
海蓊这边知道的,是他父亲身边的工友提供的,说是巨石建筑为了那两百多万元的工程款,污蔑包工头海建军侵占了这笔款项,海建军在跟对方争论的过程中,被对方不小心推下楼,摔死了。
但是上次在白赊月家看到的那份文件,“呦呦嘉园”的那笔钱,是包工头也就是海蓊的父亲拿走的,白赊月应该是调查清楚了才对。
“闹事不能解决问题,现在你们都上了电视,这反而会使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我们先回家,再接着想办法,小海,你相信我吗?”
海蓊点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信你。”
姜宁要推小海走,那些推他来为他主持正义的工友不乐意了,嚷嚷着说他们是为了谁才把动静闹那么大,如今正主走了,他们有什么立场留在这儿?
这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舆论那套被他们玩儿的明明白白。
把海蓊送回家后,姜宁就去了香江市公安局找周琛。
周琛办公室有位贵客,白老爷子看到姜宁找周琛后就起身告辞,“我到张局那边打个招呼,你忙。”
周琛起身送他:“慢走。”
“周伯伯,白老爷子来你这儿,是不是为了呦呦嘉园工地闹事的事情?”
周琛好奇:“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上了电视,我也是为了这件事来你这儿了解些情况,那位出了事的包工头,他那刚成年的儿子是我朋友。”
“原来如此。”周琛说,“事情基本调查清楚了,确实是海建军携款潜逃,公司方人在追款的过程中与他发生一些碰擦,导致人从高处跌落,当即不省人事,后来送医无效当即死亡。”
周琛所说的“碰擦”就很微妙了。
“会被定性为意外事件,还是过失致人死亡?”但这好像不是重点,姜宁突然想到连白老爷子都为这件事情出面了,“是不是造成海建军死亡的人,跟他们姓白的有关系?”
姜宁心思缜密,周琛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他弹了弹手中的烟灰,并没有正面回答,“小宁啊,这个世界并不是除了黑就是白,中间还有许多灰色地带,很多人都把这个灰色地带玩得很溜。我们作为正义的一方,很想把那灰色的部分区分开来,白是白,黑是黑,但很多时候,都区分不开来,他们玩,我们也只能被迫玩,所以我们只认定暴露在我们眼前的证据为事实。”
这话说得隐晦,却也直白地回答了姜宁的这个问题。
姜宁来恒星找白赊月,想问问他对这件事情了解多少,然而到了总裁办公层,白赊月破口大骂的声音便从办公室传来。
秘书噤若寒蝉,老陈在一旁安慰:“又不是没见过他发脾气,习惯就好。”
白赊月一贯能忍能藏,他发起脾气来,姜宁也有些怵。问老陈:“陈叔,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不就是呦呦嘉园那件事,包工头坠楼,老爷子封锁消息,谁都不瞒,就瞒白先生一个人,直到新闻曝光,他才知道,你说他要不要发火。”
“为什么就瞒他一个人?”
姜宁不懂,老陈在白家这么些年内心明儿清,但他不说,“这事儿啊,你还是过段时间亲自问白先生比较好。”
白赊月现在烦得很,姜宁也不打算进去烦他。
海蓊的事情没解决,姜宁没法去见小海,只不过没过多久,海蓊便发来信息,说凶手已经自首,人证、物证齐全,不日便会提起公诉。
巨石建筑公司出于人道主义,支付了他一笔补偿款,同时签署了一则协议,主要意图是海蓊拿到那笔巨额补偿款后,便不得以这件事再进行闹事或者提起诉讼。
“他们给我看证据,工友也说了,确实是我爸拿走的那笔工程款,我知道这是真的,因为他一直在给我筹出国装义肢的钱,其实不装也可以的,我只要我爸。”
海蓊哭了会儿,“他们说对于我爸的死他们很抱歉,人已经交给了警方,他们能做的就是对外宣称这笔钱不是我爸拿的,保留他最后的一点颜面。除此之外他们说要完成我爸的心愿,补偿我那么多的钱,让我有钱去装义肢。”
“哥,”海蓊泪流满面,“我爸真就这样走了?”
姜宁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把海蓊抱在怀中安慰。
白赊月不知情、白老爷子亲自出面、以及周琛的那番话……让姜宁不得不怀疑这事儿是否真如表面解决那样简单?
他来暮色找席君昊,问起这件事。
从席君昊的表情可以得知,他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知道得很清楚,但是他不说。
“你现在不说,我也是有办法知道的,就像我母亲当初的事,只是时间的问题。”
席君昊调了杯鸡尾酒给他:“尝尝,新品。”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些许,包工头坠楼一事老爷子谁都不瞒,就瞒白叔叔一人,是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白叔叔肯定反对,而他反对的事情大概与法律、司法等这些红线牵扯上点关系。”
席君昊淡定调酒,没有任何反驳,姜宁就知道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我去找过周伯伯,说起导致海蓊父亲坠楼的人与白家有关,他没有否认,所以白老爷子动用关系,保下了那个与白家有关的人,是吗?”
席君昊想糊弄:“你在说什么呢,这案子进行得很顺利,你呀,就别东想西想的了。”
“就是因为太顺利了,才觉得不妥。”
“好啦小姜宁,”席君昊放下手中的酒杯,“别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安安心心演戏就行啦。”
“昊哥,死者的儿子是我朋友,明知道这件事有猫腻而我不去弄清楚,我心里难受。”
席君昊看着姜宁,这小孩有时候倔的很。
他长长泄了口气:“小孩子会觉得这个世界非黑即白,阅历多了就知道这个世界多数是灰色。”
“老爷子身边有个跟了他40余年的亲信,亲信老来得了个儿子极尽宠爱,这次他儿子犯了错,他跪求老爷子出手相救,据说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老爷子在香江扎根得罪了地方大佬,这个亲信替他挡过刀子,所以他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姜宁把这些事串联起来:“所以,他枉顾法律,妨碍司法,找人顶罪了,是吗?”
席君昊也毫不犹豫地承认:“是。”
但他还说,“追讨那笔工程款,本来就没有杀人故意,过失致人死亡量刑也就几年,你知道风声放出去的时候,有多少小混混愿意背负这几年吗?”
姜宁摇头。
“没学历、没家庭、没信仰的人在外的日子有多难混你不会知道,至少在监狱,他们不会冻死也不会被饿死。”席君昊看着姜宁的反应,“很不可思议吧?可就是有这种人,还不少。”
他笑了笑,自己曾经就是这种人。
揽上这件事,意味着终身有案底,也意味着出来之后要接受正常人异样的目光……现实确实颠覆了姜宁的认知。
“老爷子的那点手段从上世纪带到这个世纪,人老了,习惯很难改过来,白先生身为儿子,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姜宁拿起那杯鸡尾酒,放到唇边,要喝不喝,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何想法。
“不过你从侧面想想,这件事如果那个人找上白先生,你说他会不会坐视不理?”
遵循法律是正义,帮助父亲的恩人是人情。
姜宁:“别看他表面冷酷,他内心其实心软得很,正义和人情确实会让他难做,他是个正直的人,也许会坚持正义,但他同时又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也许会选择人情,我不知道……”
“所以这件事老爷子谁都不瞒,就瞒着白先生,其实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姜宁沉默。
“当然了,你也可以去揭发举报,甚至可以去告诉你那位朋友事情的真相,但是前者,你认为你和你的朋友有能力反转这件事吗?后者,你认为是谁过失导致他父亲死亡,这真相重要吗?抛开这些不说,你朋友真的对这件事的处理一无感知吗?据我所知,你那个朋友在信息获取这一块比谁都擅长。”
姜宁良久沉默,说:“这件事,于海蓊、于白赊月,都是有心无力的。”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