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赊月把姜宁手中的烟拿过来,摁灭,“母亲的死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我好像陪伴家人的时间太少了。”
姜宁:“我们都忙于工作实现自身价值,陪伴身边人的时间确实少,但是没有办法啊,人在这个社会,总要工作的。”
白赊月思索一番后说:“我不在这个位置,应该会好很多。”
“你的意思……”
“嗯,”白赊月转过头来看向姜宁,“如果我不是白赊月,我没有钱、权、没有人脉、没有地位,你会……”
姜宁用手指堵住他的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就算你一分钱都没有,你也是我老公啊,就算你以后一分钱都不挣,那就由我来养你,日子总能过下去。”
“那我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干,净吃软饭就行了。”
“也不是,”姜宁一语双关,“负责把我喂饱就行啦。”
在某种程度上,他与白赊月很像,他们都是不择手段之人,也是舍命报恩之人,更是认定了心爱之人会不顾一切之人。
白赊月是姜宁肚里的蛔虫,姜宁何尝不了解白赊月。
“如果累了,就把所有事情都停下来放一放,生活总能找到一个平衡的支点。”
“伯母那件事,你不要怪自己,我想她也不会怪你。”
白赊月拥着姜宁,把自己全部重量都靠在姜宁身上,像是一个港湾,让他可以暂时卸下全部的负重。
他说:“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自白赊月手抱一妇人黑白照主持葬礼一事弄得香江人尽皆知后,关于白家家变的消息一直层出不穷,白老爷子将手头所有股份陆续转让给白赊月这件事也在一时间广为传开。
老爷子什么话都没说,一个举动堵住悠悠众口,不管白赊月姓不姓白,他都是集团的掌权人,也必然是在白家说一不二的人。
股权转让是单方面的事,要接受,还得白赊月签字,因此当秘书拿给他这份文件时,白赊月只是让人放下,然后拿着这份文件找到白老爷子。
“爸爸。”老爷子喜欢喝酒,白赊月给他倒了点酒,又给自己把酒给满上,夏日喧嚣,父子二人坐在阳台谈心。
“海难之后,我流落街头那段日子,是我这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短短三个月,被人贩子转手一次,逃跑一次,又流落到人贩子手中,他见我不听话,要废我双手双脚让我街头乞讨,那个时候遇到你,有天意,也有我人为因素存在。”
“你找人算命,我在一旁听到了那位算命师傅的话。他说你没有儿子,你的家业、你的家族就会不复存在。”
“他要砍我双手的时候,我扯开嗓门喊爸爸救我,你听见了我的声音,你也确实来救我了。”
老爷子听完没有感到意外,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白赊月意外:“?”
“我们那个年代那个风气,没有儿子做什么都会被看轻,我是否想要儿子与算命无关,那个算命先生是我安排,而你,我早就注意到了。”
“那个要砍你双手双脚的人贩子也是我安排,目的是要让你感激我,我救你两次性命,怎么的,你都会心甘情愿做我一辈子的儿子。”
“从海难分开后,到你被拐卖、逃跑、再次被人贩子盯上,都是我安排,我要试探你的胆识,我给自己找儿子,这个儿子必须是精挑细选的,他得有头脑、有心机、有野心,而你都符合。”
白赊月听完后愣了,随即笑开:“要论心机,我始终不如你。”
“认儿子这件事于我来说是人生大事,不得不慎之又慎,这么些年我逼你做过很多你不喜欢的事,但总的来说,在培养你这一方面,我总算不遗余力。”
“我如今的一切成就都是你给的,我很感激……”
“你如今的一切不幸,也是我给的,”老爷子打断,说,“我对你,始终很愧疚。”
老爷子的愧疚,白赊月了解,他原谅,也释然。
他拿出那股权转让合同:“这段时间我时常在考虑,我依旧是白赊月,惹得弟弟不开心,爸妈受到伤害,我是否应该继续鸠占鹊巢。”
“你要离开白家?”
老爷子一时间感慨万千,“我老了,白心水还小,你就忍心离我们而去?”
说到底,老爷子始终放手不了白家偌大的家业。
“你和白心水我都不会丢弃,至于家业,换个人,也能同样打理好白家。”
“可我千方百计地让你和小蕾结婚,又千方百计地留下小蕾的后代,你不会不知道我的用意。”
“换个方向思考,如果你不在这个位置上,你能保护好你的家人,你能一直护着你爱的人?”
回想这二十几年,白赊月好像没有一天为自己而活,他所追求的、想要得到的,一直都是老爷子的意志。
虽然他成为了大多数人认为的成功人士,但是于白赊月自己来说,他与行尸走肉无异。
他想要什么,以前浑浑噩噩可以没有答案,但现在有了答案。
——与家人、与喜欢之人开心地生活在一起,这便是他的追求。
“爸爸,我们追求不同,不在这个位置,可以以另一种方式保护自己爱的人。”
老爷子一口喝完杯中的酒:“你母亲的事我很遗憾,你不要把这件事怪罪到你自己头上,如果要怪罪,罪魁祸首必然是我。”
“我知道你是担心白辰礼还会伤害你在意的人,所以才与我说今天这番话,这件事,我会解决。”
“不是这样的……”
“别再说了,如果不想我的心血、你的心血毁于一旦,就别说了。”
白心水敏锐地察觉到了父亲和爷爷的想法,他把母亲的日记本交给爷爷。
“妈妈对爸爸一直有愧,所以,如果爸爸想要离开这个家,我支持。”
老爷子叹气:“原本我是想等到你成人,再把你接回国,那个时候在你身上的任何流言蜚语你都可以承受,而白家的一切你也有能力开始肩负,但是现在,你太小了。”
“我现在十二岁,我可以从现在开始学,爸爸那边,您可不可以别那样要求他?”
就连十二岁孙子都懂的道理,白老爷子怎会不懂。
夜色孤寂,老爷子一番思索,像是做出决定:“我把他的麻烦都解决掉,这之后,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末世》即将在海内外同时上映,主创人员奔走做宣传。
单就放出的预告片段,可以看出主创演技都在线,特效没有拉跨甚至远超国内一线水平,加之整个ip带来的热度,《末世》未上映便得到极大关注。
白赊月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姜宁一有时间便陪着他。
盛父和两个保镖都已经出院,柬埔寨女人的审判也即将到来。
“多派了几个人照顾我爸,你自己出门做活动,也要注意安全。”
白辰礼保外就医,又发生盛母那件事,白赊月的神经时刻紧绷着。
拥抱、接吻,是姜宁能给予白赊月放松精神的方式。
“自从伯母出事,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过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也要为自己考虑。”
这个吻或许没有色.情,姜宁在用他的方式让自己放松。
贯穿、占有,一切的烦恼、压力随着一次次的侵入暂时抛开。
这场单方面的掠夺如猛兽一般,开始了便好像不会停止。
姜宁抱着白赊月的脑袋,轻声笑开:“不急的,明天下午才出发前去《末世》的首映,我们今晚有很多时间。”
然而到了《末世》首映,记者不见主演姜宁,纷纷问其行踪。
剧组联系到姜宁,姜宁只是录了一则视频。
视频匆匆录制,后期由团队加上美颜特效,才不至于让他看起来很疲惫。
此刻的姜宁正在周琛办公室,询问情况。
就在完事之后,白赊月被一通电话叫走,姜宁以为是他工作上的事没有在意,没想到第二天,席君昊告诉他,白赊月已经被警方带走,原因是涉嫌故意杀人。
他忙不迭穿好衣服,赶到周琛办公室。
“周伯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周琛所说,警方到达白赊月为姜宁买的那艘船上时,发现白辰礼倒在血泊中,白老爷子躺在一边昏迷不醒,而白赊月正握着刺入白辰礼心脏的那把刀。
姜宁怎么都不会相信白赊月会杀人。
“那艘船他跟我求过婚,他不会在那艘船上杀人,而且如果他要杀人,带上自己的父亲做什么?”
“疑点重重,警方也在调查取证中,但是凶器上有他的指纹,这点是警方不放人的关键。”
“那么死亡的时间呢?”
“尸检报告显示晚上十二点左右。”
“那不可能,这个时间点,我们正在做……”
“小宁,”周琛打断,“他交代过,不准你做时间证人。”
“为什么?”
“他特地交代过,他有别的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不应该拿你的前途和所有你能涉及到的利益作为赌注,这一点,他接受不了,他也说,你们达成过共识。”
前途和比起能让白赊月脱罪,哪个更重要,他难道不清楚吗?
姜宁找到负责调查此案的刑警,提供证人口供。
当说起案发当时,他与白赊月正在做i时,两个刑警面色都非常好看。
“家人、情侣等亲密之人提供的证词,法庭在采信时,会根据情况打折扣,这点是需要告知证人的。”
“我了解,但我要求做医学检测,我体内,应该还有白赊月的东西。”
如果检测出来,大概就能让他摆脱嫌疑了。
刑警答应姜宁的请求,但是检测结果不尽如人意。
精.子在肠道内只能存活半小时到一小时的时间,虽然能找到一些残存的精.子,但是判断不了具体存在的时间。
也就是无法为白赊月作证。
老爷子可能是当时唯一的目击证人,但是他还在昏迷当中……
姜宁找过韩焘找过席君昊,但他们能做的,只是为白赊月找最好的律师。
他快急疯了。
另一头的周琛不太明白,问白赊月:“刀子上有三个人的指纹,你、你父亲,还有白辰礼,如果你们之间有人要杀白辰礼,没有必要同时出现你和你父亲的指纹。”
“第二点,我们只发现白辰礼的半枚指纹,不像是刻意擦去,而像是不小心留下。”
听完周琛的疑惑,白赊月默不作声。
“白辰礼保外就医,能够避开我们的监视,顺利到达那条船上,来接他的是辆黑色宾利,香江谁人不知,那是你的车,监控也拍到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替自己辩解几句?小宁在外面已经急疯了,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该为他着想。”
听到姜宁,白赊月才有了一些反应。
周琛:“我以前反对过他与你在一起,但是后来他找到我,把你们的事说给我听,他说他很幸福,他想让我接受你们,我能感受到他的幸福绝大多数来自于你,所以你想想小宁,他需要你。”
能让人柔软下来的,只有自己深爱的人,白赊月扯了扯嘴角,似有无奈:“我从没想过要把自己放在不利于自己的地步,我也从没想过会因为这件事与他分开。”
“我从小与父母失散,我知道我的父亲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所以对于爱和幸福,我比任何一个人都珍惜。”
“我不坦白交代,是因为我想保护的不止我一个人,他总说对我有愧,但我能成为今天的我,全都依赖他,时至今日,他还在用他的方式保护我,我何尝不能用我的方式保护他?”
“周局长,人活在这个世上有很多的无奈,我的无奈从我人生轨迹发生变化时已经注定,请让我为我的无奈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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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当时警方到达现场, 亲眼目睹你拿着那把带血的刀,别说小宁不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我也不信, ”周琛说着, 将审讯室内所有监控都关闭,“你最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才能帮助你和你父亲。”
白赊月却一个人都不信任:“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下次再有审问环节, 我希望我的律师在场。”
“从你十几岁我就认识你,在我眼里, 你不止是别人家的孩子, 你有着与你年纪并不符合的沉着和能力,我知道你有能力, 我也知道这件事你有你自己的处理方式,但是万事就怕万一,你需要我的帮助。”
白赊月摇了摇头:“周局,我以前请你吃饭都不乐意,为什么?因为我是资本,因为我父亲的背景不干净,您惧怕我们这些人, 所以在这件事上,您知道得越多,越是帮不了我。”
白赊月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他会与公法理对着干。
周琛沉着脸:“你考虑过后果?”
“任何可能的后果我都想过, 只有我如今坚持的方法才能将损失降到最小。”
“既然你坚持, 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周琛这边帮不到什么忙, 也只能任由案件发展下去。
白赊月任何人都不见, 姜宁只得把期望寄托在还在昏迷的白老爷子身上。
医生说昏迷是因为倒地的时候撞击到了头部, 加之老爷子之前有过脑梗,因此即便现在清除了他脑内的淤血,他也有醒不来的可能。
“爷爷说过,会把爸爸的麻烦都解决掉,这之后爸爸想做什么都随他。”
白赊月不会去犯罪,但为什么始终不开口,姜宁有些猜测,听白心水这么说,内心的猜测更加肯定几分。
“他和你爷爷之间的父子情一直很沉重也很复杂,但他应该想想我…想想我啊……”
“爸爸不会丢下你,他会有办法的。”
白老爷子仍旧在昏迷当中,但警方的取证不会因为白老爷子而推后,在获取到手头该有的证据后,检方便将证据交由法庭,让法官和陪审团判定白赊月究竟有没有犯罪。
白赊月涉嫌故意杀人这件事一时轰动整个香江市,媒体记者在恒星集团和星悦传媒蹲守,盛飞作为白赊月的亲弟免不了被追问。
对此,盛飞表态:“他做什么与我无关。”
话虽如此,但在开庭那一日,他第一个来到法院。
辩方提出白赊月拿刀的指纹姿势并不是“拿刀刺入”的姿势,又提出“白赊月要行凶没必要带上其父”这两个疑点。
检方同时提出,白赊月与白辰礼有多年恩怨纠葛,完全有作案动机;证人方面,对其进行监视居住的司法人员能证实,白辰礼经常说,白赊月不会放过他;物证上,白辰礼从医院离开,是由白赊月发生车祸又重新修好的那辆宾利车进行接送;至于时间上,凶案发生之时,白赊月正好在现场。
陪审团此时反应各异,盛飞体感他们心中的尺寸已经偏离白赊月。
但说到这儿,辩方说:“有证人。”
目光所及,姜宁被带到证人席上,他皮肤很差,眼睛肿肿的,看到白赊月后,眼中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姜宁尚未坐下,白赊月便向法庭表态:“我不同意他出庭作证。”
他对自己的律师说,“我跟你再三交代过,不准他做我的时间证人,你答应过的,作为律师这点职业操守都没有吗?!”
“不是的白先生,他出庭作证必能还你清白。”
“这官司你能打就打,不能打,我自己也能辩护。”
律师于是不出声了。
许久没见的恋人,一见面就说这样的话,姜宁已经崩溃了,他大声冲白赊月喊:“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出庭作证?明明只要我出庭作证,就能还你清白,为什么、为什么……”
“你不让我出庭我也要说,法官大人,那天晚上,我和他在……”
因为是刑事案件,不公开审理,现场只有双方亲属、公职人员,以及陪审团。
最然这里没有闲杂人等,但难保不会把庭审内的八卦带到庭审外,更何况,庭审那扇门后,早已围满了各路媒体记者,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能窥见一二。
白赊月厉声打断:“如果你说出来,我立马认罪,我说到做到。”
姜宁愣住了,直到庭警将其架走。
证人情绪失控,法官提议暂时休庭。
盛飞看着他们两个人,好像能明白些许。
姜宁能够成为白赊月的时间证人,一旦作为证人,俩人的关系必将曝光,姜宁的《末世》作为年度大热还在上映中,势必会关系到很多人,姜宁的前途、公司这些年筹备《末世》的心血,都将被影响到。
一个为了证明对方的清白可以不惜毁掉自己,另外一个,为了对方的前途宁愿自己深陷囹圄。
他们都极其深爱着对方啊……
白心水这些天一直守着他爷爷。
“爷爷,你知不知道那个案子今天审理?我知道爸爸没做过,姜爸爸为了爸爸的清白要去做时间证人。”
“我知道也许有用,但姜爸爸的前途就……”
“爸爸肯定不会让他做时间证人的,他那么爱姜爸爸,您快点醒来好不好,醒来告诉我们真相。”
白心水回想他自己过去的几年,“因为长相,我从小就怀疑我的爸爸可能不是我亲生的爸爸,越长大,这个怀疑就越甚,直到在阁楼发现妈妈的日记,也是在那个时候白辰礼找到我,我知道他与爸爸不对付,但我真的想回到你们身边。”
“我如愿回到你们身边,后来有姜爸爸的加入,我觉得我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在那个家中,爸爸会揍我,姜爸爸会护我,我觉得我与其他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成济叔叔最近开始搞事了,如果爸爸有事,姜爸爸和我都撑不下去,所以爷爷,如果你真的错了,如果爸爸真的是为了你……求你快些醒来吧,求你把这些事都告诉我们……”
香江市中级法院。
盛飞没什么机会和白赊月说上话,直到白赊月再次被带上被告席。
“他最近一直吃不好睡不好,他没有你不行的。”
盛飞喊的声音有点大,所有人都看向盛飞。
这句话,白赊月心知肚明是跟他说的。
“我知道你为了他不会做犯法的事,我相信这其中有隐情,你不要一时冲动。”
庭警一左一右架起盛飞,要将他轰出法庭。
“哥。”盛飞喊,“我们还没相认,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白赊月为之动容,但要钻法律的漏洞,他不能就此心软。
不然,他与父亲都不能全身而退。
白赊月请的律师很专业,也是真心要为他摆脱嫌疑,但白赊月的目的并不在此,最后,他将律师换下,自己为自己辩解。
形势越来越处于下风,法庭外却传来一个好消息——白老爷子醒了。
对于此,其他人都很兴奋,因为老爷子可能是这起案件的唯一的目击证人,但也可能是参与行凶的帮凶,总之对这起案件来说,是个进展。
案件正在审理中,老爷子作为证人出现在法庭上。
他坐在轮椅上,手背上还打着吊针,他主动联系周琛,急于快速出庭作证帮儿子摆脱嫌疑。
白赊月看到父亲,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他想说话,白老爷子先行开口:“我就睡了几天,没有我看着,看看你把这些搞得,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样的处事方式?”
老爷子说话气息虽弱,但不减他一贯的霸道之风,看到父亲身体逐渐恢复,白赊月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爸爸……”
“我教过你,人活一世,第一重要的是自己,第二是陪伴自己一生的老婆,第三才是家庭,但你总是反着来,从小到大,外人只道你多么的冷酷无情,可我知道,你从不会为自己考虑。”
白赊月听完却笑了:“您也好像从没把自己放在第一的位置,小蕾、白心水、我,哪一个不排在您前面,言传身教,您一直在教我。”
老爷子当即一哽。
法官提醒:“证人请讲与本案有关的情况。”
老爷子郑重回答法官:“本案受害人是我大侄子,嫌疑人我儿子,因为家事引发的一场命案,请允许我与我儿子扯一扯家事。”
法官点头:“长话短说,不要浪费时间。”
白老爷子接着对白赊月说:“你张叔那一次,我答应过你,是最后一次。”
利用金钱让小混混代替这位张叔儿子去坐牢,白赊月和老爷子发生过好几次争吵,事实已经尘埃落定,要反转过来也难,最后以老爷子答应白赊月以后绝不触碰法律红线画上休止符。
然而后来,白辰礼动了白赊月的生母。老爷子又说过,白赊月的麻烦他都会帮忙解决,因此看到白辰礼和父亲同时倒在船上,白赊月有理由相信是他父亲做的。
“我答应过你的事,一直以来我都尽量做到。”
白赊月急于知道答案:“所以……”
老爷子点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赊月彻底松口气。
这二人像是在打哑谜,控方问老爷子:“请问作为临时辩方证人,您是被告人时间上还是空间上的证人?”
“都不是,”老爷子面向控方席,又看向法官,“我这个儿子肯定什么都没交代,也是啊,他怎么会供出自己的父亲才是真正的杀人犯。”
话落,全体哗然。
法官连敲三下法槌,示意安静。
“证人,你需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控方立即询问:“那么你承认是你杀了白辰礼?”
老爷子又摇头:“请听我讲完。”
“我知道白辰礼在保外就医,很担心他会伤害我家人,所以也在暗中监视他,他确实想对我儿子做点什么,但他的消息被我拦截下来,并以我儿子的口吻向他释放消息,我们把见面的地址约在那艘轮船上。”
检控官发现当中疑点:“白辰礼保外就医,没有通讯设备,我们的人也在对他进行监视,他是怎么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走掉的?”
老爷子笑得轻蔑:“任何地方都有腐败,中间传递信息的是一位公职人员,监视他的人总共只有几位,你们稍加一查就知道是谁在从中帮助白辰礼。”
这一点,他们从没想到过。
“自从我这腿患上风湿后,好多年没开车了,没想到如今还能开车。我开着我儿子的黑色宾利去接他,他上车后才发现驾驶室的人是我。”
“他想搞我儿子,他以为来接他的人是我儿子,所以他做足了准备,但他已经上了我的车,没有退路。”
“到了船上,我们聊了很多,几十年前的事到现在的事,我想你们不会感兴趣,他认为自己很失败,疯了一样狂笑,接着,他掏出一把匕首放在我面前。”
检方:“你的意思,凶器是死者自己带上船的?”
“对。”
检方思考着:“自己带着凶器,自己又被自己的凶器杀害,你不觉得这太离谱了吗?”
“更离谱的在后头,”老爷子继续说,“他一直都是个疯子,为达目的,就算拿自己的命去赌又怎么样?”
说到这儿,老爷子一顿,全场的目光都在看向他。
“他把刀塞给我,接着抓住我的手,用力刺向他自己的心脏。”
“哦嚯!”众人没想到是这个走向,低头小声议论。
法官示意安静。
“我的本意是想劝他,当然,如果他还想毁我儿子,我肯定与他拼命,只是没想到他会做这种极端的行为,我反抗过,最终不敌他的力量,倒地后就逐渐失去意识。”
“在尚未昏迷之前,他从我口袋中拿出手机……联想到今天的场面,应该是把电话打给了我儿子。”
检方:“这么说来,直至白辰礼死,白赊月都没出现?”
老爷子回答得很严谨:“他打电话给我儿子,我儿子再驱车赶过来,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怎么的,他都该凉了,所以我认为,他死之后,我儿子才出现在那艘船上。”
检方问:“你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既然是有血缘关系的,为什么会反目成仇?”
“你但凡了解白辰礼,你就知道他不是人,他是畜生、他是人渣,他是……”
检方立即打断:“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这就涉及到父亲以前做的事,白赊月向法官说明说:“此事与本案无关,证人可不用作答。”
检方立即说:“这是揭开白辰礼为什么想要陷害白赊月的迷题,证人非答不可。”
法官点头:“证人必须作答。”
老爷子叹口气,忆起前尘,浑浊的眼中仍泛起泪花。
“他看我们在香江发展越来越好,想来分一杯羹,我不同意,他绑架了我的女儿,挖了她一颗肾脏,血淋淋地寄给我们。”
这个回答,让在座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检方:“但据我们所知,你没有女儿。”
“我的干女儿,其实是我的亲生女儿,我的儿子,是我捡回来的儿子。”
所以之前网上的传言是真的,白赊月为其母送葬的事情也是真的,全体再次哗然。
法官落下法槌:“安静、安静!”
相比案件的真相,豪门秘辛显然更能让人唏嘘。
检方:“你女儿被绑架这件事,公安没有记录,请问你用自己的方式解决的吗?怎么解决的?”
“之前那个问题与本案有关,但这个问题无关紧要,但你想知道,我不妨说给你听。”
十几年前发生在国外的事,国内没有管辖权,老爷子说:“我儿子怕我担心,私自去了柬埔寨,联合当地警察,把他贩卖器官的窝给端了,白辰礼气急败坏,在逃跑过程中摔断一条腿,他把这些事都怪在我儿子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