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反派剧本/保护我方奸臣剧本—— by你的荣光
你的荣光  发于:2024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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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离开,还能给孟昔昭留个识时务的好印象,至于自己贪的那些银两,秦非芒肉痛的决定,拿出九成来,换自己的这条命。
要说这应天府里谁最能贪,那肯定是邱肃明,可要说这皇宫里谁最能贪,秦大官一出,谁与争锋。
听他巴拉巴拉一通说,越听孟昔昭的眉头挑得越高,他正是缺钱的时候,秦大官来这么一手,还真是解了他一半的心中难题。
人的贪欲、以及对钱财的占有欲,向来都经不起半分的考验,而秦非芒能在这种时候急流勇退,不得不说,孟昔昭挺佩服他的。
托着腮,孟昔昭问:“那你想去哪呢?你老家在哪里?”
秦非芒老老实实回答:“云州,不过,老奴当年是被卖到应天府的,家眷早就不知道流亡到哪去了,是以,老奴不准备回云州,而是想着,去金城。”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微微的停顿了一下,他不知道孟昔昭已经看透了他的秘密,所以,这停顿只是他自己的内心波动而已。
孟昔昭觉得今天真不是什么好日子,他家陛下出去忙了,而他这一天没干别的,净接待伤心人了。
前有苏若存抛弃一切枯守延福宫,后有秦非芒抛弃一切枯守金城,作为一个从未失去过任何人的幸运儿,孟昔昭真的很想说一句,既然人已经死了,放下过去,走向未来不好吗?
不过,他也知道他这话说得有多轻巧,所以,还是只想想算了。
半晌,孟昔昭点了头:“行,那你就去金城吧,带着剩下的银两,在金城当地做一富贵闲人,从秦大官,变成秦员外。”
说到这,他突然咦了一声:“金城就是咱们齐国在西北边的门户对吧?与月氏相对,而且是去夏国的必经之路,离匈奴也近,若要去更远的基辅罗斯,更是绕不开这里了,如此说来,这是个上好的经商之地啊!”
秦非芒:“……”
你认真的吗。
那里穷山恶水、黄土漫天,匈奴都不屑于去抢,就是因为那里连放牧都放不了。
然而孟昔昭不管那个,经商需要的是人,又不是牧草,在齐国经济青黄不接的时候,无法节流,那不就只能开源了。
有钱人这种生物,哪个国家都有啊!
孟昔昭越想越觉得可行,秦非芒去那边养老,身上还带着这么多钱,他可以派一队士兵跟着他,护送他,等到了地方,就大力的发展当地,修路、建市场、安排边境小驿馆,金城百姓眼看着城池被建设起来,他们的心情自然也会更加美好,而这一切,都是蒙受皇恩、从皇宫里退休的秦员外带来的!如此一来,不仅秦非芒的退休生活多姿多彩了,还能在边境,给新登基的崔冶刷一波民望。
好极好极,孟昔昭一拍巴掌,准了:“秦大官,本官答应你了,待你到金城之后,你可一定要好好干,对你来说,那里可是大有可为啊!”
秦非芒:“……”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到底是求什么吗???

天寿十七年六月,一个绵绵雨日,帝王出宫,前往皇陵。
被腌入味的天寿帝终于能去下葬了,除了皇帝,几l位天寿帝的亲子也要跟着一同去,太后不去,她是女眷,而在大齐,女眷是不能参与这种事的。
孟昔昭脑子里有一瞬间闪过,让苏若存跟着去,把这规矩也潜移默化修改掉的念头,但转念又一想,下葬的人可是天寿帝,得了吧,还是别折腾了。
别说苏若存了,就是崔冶,他也不乐意走这一趟。
天未亮,张硕恭就进来,把他俩叫醒,孟昔昭洗了把脸,然后低声哄了哄崔冶,让他多打起几l分精神来。
此时还很早,人们称这个时间叫昧旦,孟昔昭衣裳都没穿整齐,在他的动作之间,藏在衣衫中的玉坠露出了一个角。
崔冶听着他的温声细语,眼睛却落在莹白的玉坠上面,等孟昔昭终于说完了,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替他把玉坠又塞回了衣衫里面。
这一去要整整一日,第二天才能回来,这还是已经精简过了,要是没有精简的话,崔冶需得在那里待上七日,才能回到内城来。
孟昔昭目送他离开,如今是夏天,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工夫,远处的天际已经隐隐泛白,崔冶这一走,带走了一半的人,偌大的宫室,顿时就变得清净了不少。
银柳从外面进来,看见孟昔昭倚着漆红的柱子,正不知道想什么的时候,银柳等了一会儿,然后才打断他:“郎君?”
孟昔昭回过神,扭头看她:“嗯?都预备好了?”
银柳笑了一下:“是,马车就在宫门口等着呢。”
孟昔昭满意的点点头,“那行,等我换一身衣服,咱们就走,出宫玩去!”
银柳高高兴兴的哎了一声,立刻转身去给孟昔昭找好看的常服了。
另一边,崔冶坐在车里,还长长的叹了口气:“朕与二郎已有许久没有分开过了,如今一别一整日,二郎嘴上虽不说,但朕看得出来,在朕未离开之前,他就已经开始想念朕了。”
被迫旁听的张硕恭:“……”
是吗?陛下您出宫的时候,我也在旁边,我怎么没看出来他有多想念你,反而还一直走神,可能都没注意到您什么时候出去的。
……但他不是郁浮岚,所以,这话他顶多在心里想想,是绝对不会说出来气崔冶的。
说起郁浮岚,最近他可是大红大紫啊。
崔冶登基之前,就已经暗中把皇宫的人全都换成了自己的,登基以后,更是大刀阔斧,所有原本属于天寿帝的人马,全被他换了一个遍,皇城司原本的实际老大是万怀信,原本的实际职能,也是替皇帝和王公贵族明目张胆的折磨人,如今万怀信被他撤了,换成了那个跟他们一起去过匈奴、还偷听过孟昔昭说话、从此变成孟昔昭阴影的暗卫。
可见厉害的人,脑回路都是相似的,崔冶不知道什么叫锦衣卫,不过他对皇城司的改革,是越来越往锦衣卫靠拢了。
皇城司因为跟宫中内侍省关系颇深,所以,在外人眼里,不太上得了台面,是以这个暗卫依然很低调,没法引起大家的注意。而郁浮岚不同,他如今可是新的殿前司都指挥使,再也不复当初手下只有小猫三两只的场面,如今他走路生风,不管是谁,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恭恭敬敬,谁能想到呢,当初一夜之间就走下坡路的郁家,居然又借着皇权的更替,重新起复了。
在别人眼中,郁浮岚的尾巴一定已经翘上了天,他的好日子来了,他以后再也不用仰人鼻息了。
然而事实是……
一大早上,他就被孟昔昭身边的小厮叫了出来,见到孟昔昭之后,得知他想出去玩,还要自己作陪,郁浮岚站在自家门口,听着头顶传来乌鸦嘲笑一般的“呱呱”叫声,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今天起床姿势不对。
“孟大人,这种事有必要让我跟着吗?”
孟昔昭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这东西还没开始流行,属于是外国进口的新鲜玩意儿,这还是他二表哥送他的,去年自从在皇城司吃了一顿皮肉苦,李淮从爹不疼娘不爱瞬间升级为全家眼中的小可怜,金钱方面,那是前所未有的富裕啊。
原本他正随意的扇着扇子,一听这话,啪的一下,他把折扇合上,虽说没有咄咄逼人,但他的语气,还是让郁浮岚背后一激灵。
“怎么,你不愿意去?”
郁浮岚下意识的站直身体:“没,没有,下官愿意,下官这就把马牵出来。”
之后,郁浮岚也换了常服,然后苦哈哈的跟着孟昔昭逛街。
皇宫里无论发生什么变动,百花街都还是那个百花街,纸醉金迷、醉生梦死,仿佛世间烦恼都被隔绝在外。
当然,前提是你要有钱,没钱的话,最多能在这买一碗凉茶。
郁浮岚心里惦记着殿前司的事宜,他爹曾经就是都指挥使,作为官二代,他也有父母高光太强大的烦恼,他很想干的比他爹好,这就导致了这几l个月里,他几l乎没睡过一个整觉。
前半段,他还因为公事忍不住的焦躁,后半段,他看着周围人的闲适与轻松,自己也忍不住的融入到了其中。
而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孟昔昭不是出来玩的,他是出来买东西的。
买的还挺杂,先是去药铺,拿出一副清心静气的方子,买了十几l味药材,然后又去了一个百年金铺,找最好的工匠,说是要打一个首饰,孟昔昭自己进去,亲自盯工,其他人,包括郁浮岚,全在外面百无聊赖的等着。
好不容易他出来了,这上午都过去一半了,他们又去其他的铺子,看见什么,孟昔昭都要买一点。什么红烛、绸缎、好看的碗、好看的杯……
没办法,郁浮岚的审美就是如此,在他眼中,这些物件除了昂贵和好看,就没有别的特征了。
来到一家也是女眷常来的店面前,郁浮岚随意的瞥一眼,根本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他连这是新开的店都不知道。
在一群女眷中央购物,也就孟昔昭能面不改色了,他拿起架子正中,一个十分精致的宽口小碗,打开上面的盖子,然后展示给郁浮岚:“知道这是什么吗?”
郁浮岚望了一眼。
雪白色,看着十分温润,闻着还有淡淡的香气。
郁浮岚保持着高深莫测的表情,给出自己的猜测:“蘸蔬菜吃的?”
孟昔昭:“……”
旁边传来女子的噗嗤笑声,而等他俩看过去,那些女子全都背过了身,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没忍住。
孟昔昭默了默,说道:“这叫凝香膏,质地细腻,内含护肤功能,如今可是应天府贵女当中炙手可热的新宠,你也来一罐,买回去给你家中女眷用啊?”
郁浮岚:“……这东西能涂在人身上?”
对于他这种质疑自家骗子道士水平的行为,孟昔昭表示强烈谴责:“当然能,这可是纯天然的护肤品,别看这时候是膏状,等涂到脸上,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遇热即化,十分容易吸收。”
郁浮岚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他还未娶妻,但是他有母亲,还有祖母,以及两个庶出的姐妹,和好多好多表姐妹堂姐妹。
说起来,他家的女眷是真不少……
这玩意儿是这家铺子的镇店之宝,价钱贵得很,虽然卖出一罐就能大赚,可销路终究是窄了一些,看着郁浮岚真的动手买了四罐,孟昔昭顿时笑起来,然后顺手,把旁边的一个小瓶子拿走了。
郁浮岚虽然直男,但他又不是冤大头,花了钱,他自然也会有挑一挑的心思,于是,他立刻好奇的问:“孟大人拿的是什么?”
孟昔昭眨眨眼:“这是不带香味的,男人也能用,我买一罐回去自用。”
郁浮岚摸着下巴:“那我——”
孟昔昭:“你又没有妻妾,用了,也没人欣赏吧。”
郁浮岚:“……”
郁浮岚顿时生气,没人欣赏怎么了?!
我顾影自怜!
银柳看着他,情不自禁的摇摇头,以前她就觉得郁都头有些笨,今日一看,果然很笨。
还不如陛下身边的张侍卫呢。
时值正午,从这家铺子出来,郁浮岚正要提议找个地方吃饭,却听孟昔昭说道:“好了,走吧,出城。”
郁浮岚一愣:“出城?”
孟昔昭点点头,“前两日我就让人去鸡鸣寺,替我打点好了,今日我要去找鸡鸣寺的大师父,跟他求个签。”
郁浮岚满脸茫然:“求什么签?”
孟昔昭:“姻缘吧,让他算一算,明日到底是不是一个好日子,若他说是,我就听取他的话,若他说不是,那我就让他算到是为止。”
郁浮岚:“……”
这话中的信息量太大,郁浮岚都顾不上思考孟昔昭死后会不会因为藐视佛祖而下地狱了,他的关注点,全在前半段上。
“……不、不是说,要等到七月二十六日吗?”
孟昔昭唔了一声:“以前我想等,如今我不想等了,既然都说姻缘天注定,占星认为我要等,佛祖认为我不需要等,那我自然听佛祖的,两利相权,取其重嘛。”
对郁浮岚微微一笑,孟昔昭转身走向马车,走出去两步,他又回过头,吩咐了他一声:“劳烦郁指挥使,把东西都送回去,好好布置一番,从鸡鸣寺出来,我还要回一趟孟府,今日就不回那边了,诸多事宜,都由你来安排。”
郁浮岚正心情复杂着呢,既为陛下高兴,又为陛下感慨,闻言,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回去了?”
难不成你还要来一个,从孟府出嫁吗?
额,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点怪啊。
毕竟陛下准备的都是男子喜服,他可没准备一个凤冠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孟昔昭回答的很是悲伤:“嗯,挨打之后,总是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的。”
郁浮岚:“……”

从鸡鸣寺回来后,站在左相府的大门前,孟昔昭迟迟不动作。
这段时间在崔冶的试探,以及孟昔昭的纵容之下,他们两个在寝宫里的动作,是越发的毫无遮拦,以前在东宫当中,他们就是这样闪瞎了一众宫人的眼,如今,受害者名单又多了一页。
银柳作为被孟昔昭带到宫里的人,自然是首当其冲。
她不像金珠那么淡定,听说以后连挑挑眉的动作都没有,她内心无比震撼,可她好歹已经见过世面了,所以不管多震惊,她都留到深夜里,对着满室静谧,才开始怀疑人生。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再三观尽碎,到了这个时候,也早就被她默默的捡起来,粘吧粘吧,重新用上了。
银柳拿着那些孟昔昭认为,“防患于未然”的东西,虽然在银柳自己看来,这些东西只会让老爷夫人更加生气。
她小声提醒道:“郎君,早死早超生啊。”
孟昔昭:“……”
后悔,就不该带银柳过来,换金珠站在这,她肯定不会说这种话。
最后让孟昔昭进去的,并不是银柳的晦气鼓励,而是门房看见他了,所以欢欢喜喜的把他迎了进去。
刚走进去没几l步,孟昔昭就看见了带着丫鬟去厨房的孟娇娇,后者看见他,也是非常高兴:“二哥!今日怎么有空回来?”
话音一落,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孟娇娇觉得自己懂了,她笑着走过来:“你是来看阿娘的吧?阿娘早就好了,晕过去的第二天,她就醒了,而且起床了,起床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咱们府的刘大夫赶了出去,那精神气度,我都赶不上呢。”
孟娇娇嗬嗬笑着,而孟昔昭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有些紧张的盯着南院方向,他随意的应了一声,一看就是没放在心上。
孟娇娇什么时候见过他露出这种神情,最起码这两年,是真的没见过。
她顿时也跟着紧张起来:“二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孟昔昭这才看了她一眼,抿着唇,他对孟娇娇说道:“娇娇,一会儿就看你的了。”
孟娇娇一脸茫然:“啊?”
孟昔昭叹气:“你一定要记住,是谁,以前每天都给你买好吃的,是谁,介绍你认识了你此生最好的朋友,又是谁,把自己过命的好友贡献出来,给你当相公。”
孟娇娇:“……”
茫然的表情渐渐转变为麻木,孟娇娇一声不吭的看着孟昔昭表演。
后者真情实感的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重重托付:“记住这些,待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帮我!”
孟娇娇:“……”
她抽了一下手,没抽动,沉默一瞬,她用上更大的力气,这回总算是把手抽出来了。
无情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背,她狐疑的看着孟昔昭:“二哥,你究竟闯什么祸了?”
孟昔昭的回答是,重重叹一口气。
一边往前走,他的声音一边没滋没味的飘了过来:“很快你就知道了。”
孟娇娇表情更加迷惑,看孟昔昭这样,她感觉不是什么大事,可自从她二哥当上三司使,去哪都是横着走,在家地位也是与日俱增,已经很久都没有事情,能让他露出这种慌乱的表情了。
心里跟有爪子挠似的,孟娇娇想都不想,就跟了上去。
最近朝中没什么大事,人祸不见,天灾,还是那几l个天灾,规模不大,按照规矩处理就行。
所以百官们也用不着加班了,到点回家就是。
孟旧玉刚到家没多久,他正坐在书房里看一本新刊印的诗词集,听闻下人来报,二公子回来了,而且请他、还有大公子、大娘子,一同前去南院,他有事情要跟他们说。
孟旧玉听了,十分诧异。
连县主儿媳都要叫上,看来此事不小啊。
不过儿媳妇此时还在坐月子,不能出来受风,孟旧玉觉得小儿子总算是当了回人,开这种家庭会议,还知道全一下儿媳妇的面子,不管她能不能来,总是要叫一声的。
挺好,老父亲很欣慰,小儿子终于会做人了。
然而他想太多了,孟昔昭压根就是紧张过头,忘了这回事而已。
如今朝廷稳定,外战已平,敌人尽数去了西天,孟旧玉不觉得孟昔昭能再带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回来了,他放下诗词集,就脚步轻快的往那边走,一边走,他还一边想。
是不是上回夫人所说的,二郎有了心上人的事啊?
夫人当时猜测二郎是看上了先帝的后宫妃子,但他觉得这是无稽之谈,知子莫若父,如今的二郎是万万看不上那些满心满眼只有晋升和家族的贵女的,况且她们身份太复杂,以二郎的性子,他会同情这些女人,却不会喜爱这些女人,之前不会,在他成了三司使,还成为新帝独一无二的近臣之后,就更不会了。
要是他们互相相识于微末,那还有点希望,可是,一个是劣迹斑斑的纨绔,一个是久居深宫的皇妃,他们哪有见面的机会啊。
总之,那个大才女桑烦语都比先帝的后宫机会大。
可二郎三番五次的强调过,不是桑烦语……
算了算了,不管是谁,只要是个人就好啊!
虽说孟旧玉从没参与过,可每回孟夫人参与完,都会跟他吐将近一个月的苦水,这么一来,跟真正的参与也没什么区别了。被折磨了那么多年,他现在的心态,都跟妻弟媳妇的心态差不多了,不挑了,也挑不起了,不管是什么人家、什么出身,只要能把自家不省心的儿郎收了,他就认这个儿媳妇!
就这样,他的脚步越来越快,都要能带起风了。
带着一脸即将听到大喜事的表情,孟旧玉激动的来到南院,然后看见孟昔昭垂着头,坐在下面,表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孟娇娇坐他旁边,满脸都写着我想看戏四个字。
再看上首,夫人仿佛已经猜出今天会发生什么了,所以十分沉重的坐在那里。
孟旧玉:“……”
这好像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前脚进来,后脚,收到消息的孟昔昂也到了,县主确实没跟来,孟昔昂表示无妨,一会儿回去他告诉县主就行了。
孟昔昭点点头,见人都齐了,他站起来。
孟娇娇是完全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没多大的反应,孟昔昂这段日子忙着伺候老婆和闺女,虽然他隐隐的意识到了有事即将发生,但他也没想到会是与陛下有关。
唯一知道内情、且已经知道孟昔昭想干什么的孟夫人,则是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这种事,为人父母者,谁能接受啊。
她日日想、夜夜想,好不容易让自己不至于一想就撞墙了,结果,孟昔昭这个小兔崽子,他居然决定,直接公布了!
藏着不好吗?!
你一辈子不说的话,我也好当做一辈子都不知道啊!
孟夫人心里有太多事要担心,也有太多槽想吐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绞刑犯,眼看着那绳子套到自己脖子上了,等待它收紧的每一瞬,都是折磨。
她以为孟昔昭要酝酿一下,先说说别的,打一下感情牌,然后再抛出这个惊雷,谁知道,孟昔昭站起来以后,看了一圈这几l个人的脸色,决定还是直接一点,别浪费时间了。
“爹,娘,大哥,娇娇。”
四人被他语气中的郑重吸引,一同看向他。
孟昔昭连个停顿都没有,径直说道:“明日,我就要与陛下成亲了。”
室内一片安静。
一片安静。
孟夫人早有心理准备,因此是最淡定的一个,她只是绝望的闭了闭眼,连成亲这俩字都没注意到,心里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而孟昔昂完全没想到是这个事,他惊愕的瞪大双眼,紧跟着,就紧张的看向自己的双亲,怕他们承受不住,再晕一回。
孟娇娇张大嘴巴,她想问问她是不是听错了,然而嗓子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最后,他们仨的爹,孟相公。
孟相公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神色不变,动作不变,就是一直盯着孟昔昭看,不过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眼神定不住,总是晃。
他没有注意到,因为他这个反应太诡异了,所以另外三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全都看向了他,连孟昔昭,都如临大敌一般盯着他,怕他出事。
孟昔昭实在是有点担心,所以他上前一步:“爹……”
孟旧玉的魂好像被这一声叫回来了,猛地动了一下眼皮,他咽了咽喉咙,问道:“你在说笑吗?”
孟昔昭:“……”
“没有,我和陛下情投意合,已有一载。”
孟旧玉张张嘴,还没发出声音来,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才一载?!”
大家一起看过去,看得孟昔昂整个人一僵。
本来还半凝固的空气,就这样突然流动了起来。
当某件大事发生了,当事人又不好责怪的时候,那,找个替罪羊来责怪,是最快的情绪发泄方式。
于是——
孟夫人蹭的站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早就知道?!”
孟娇娇也怒了:“大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孟旧玉则气得满脸通红:“逆子!逆子,看我不打死你这个逆子!”
孟昔昂:“?????”
有没有搞错,又不是我要和陛下成亲了!
孟夫人和孟娇娇好歹还只是迁怒,但孟旧玉好像是来真的,孟昔昂赶紧逃跑躲避,场面顿时鸡飞狗跳起来,这回茫然的人轮到孟昔昭了,大哥早就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大哥早就知道,还有,打大哥干什么啊,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孟昔昂发出即将挨打的惨叫,孟昔昭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他赶紧拦在孟昔昂身前:“爹!这事是我做的,你要生气你也该打我啊,不不不,还是别打我,我明日就要成亲了啊!”
孟旧玉:“……”
他举着顺手抄起的鸡毛掸子,被孟昔昭这句话气得差点七窍升天:“好你个不知廉耻的孟昔昭!我孟家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孽障来,男婚女嫁是为天理,你违逆天理,便枉为人子!”
孟夫人本来拽着他的胳膊,一听这话,她突然不乐意了。
“孟旧玉!二郎固然有错,你何至于这样说他?!无论他做了什么,他都是咱们的儿子,难不成你还不想认他了,你要是不认他,我告诉你,我以后也不认你这个夫君了!”
孟旧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夫人,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无媒苟合,与男子在一起,那人还是陛下!这叫什么,这叫禁脔!”
转过头,他怒斥孟昔昭:“我知你年轻,可我不知你如此的蠢!古往今来,哪个禁脔能有好下场,活着的时候受万人唾骂,死的时候死无全尸!哪怕过上几l百上千年,你的名字,还是跟臭鱼烂虾一样,被千千万万的人鄙夷,你拚命的往上爬,要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吗!”
孟昔昭被他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他也不敢擦,只凭着本能,快速的反驳他:“我与他们不一样,陛下与他们也不一样,我与陛下相识于微末,彼时他是扫把星一样的太子,而我是没人看得起的纨绔,我生死一线,是他救我回来,我暗中谋划,也是他用尽全力的帮我。我曾有过疑虑,但他愿为我,此生不娶妻、不生子,若他能做到,我便陪他到最后,若他做不到,我立刻就会走,绝不停留一瞬。”
孟娇娇的嘴巴又张大了,就算那时陛下还不是陛下,只是一个太子,能许出这样的诺言,已经相当惊世骇俗了。
真假不知,假的,自然有假的对策,只考虑这是真话的话,孟娇娇感到十分的震撼。
但孟旧玉显然不觉得这是真的,他都快气疯了,觉得自己儿子是吃了迷魂药,怎么就能相信这种花言巧语。
不管孟夫人还是孟昔昂,这俩人都有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他们也经历过先是疯狂否定,然后慢慢接受的过程,而孟旧玉比较惨,他没有,他上来就被惊雷炸了一脸。
而且,他还是个熟读四书五经的读书人。
三纲五常,刻在他的骨子里,就算他愿意为了自己深爱的人退一步,可到了这种时候,他脑袋中第一反应还是,规矩不可乱。
气氛越来越焦灼,其他三人都在劝孟旧玉,可他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等那阵暴怒过去以后,他也不想再棍棒教子了,扔下鸡毛掸子,他大步出去,又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孟昔昭默默站在原地。
说实话,这反应,比他想象的还猛,他以为自己挨顿打,这事应该就过去了,毕竟爹娘都很爱孩子,得知他第二日就会成亲,他们应该会捏着鼻子,让自己接受这件事的。可如今看来,好像他明日只能请一个高堂进宫了。
孟昔昭无措的站着,此时的他,倒是终于有点十九岁的模样了,做了错事,惹了父亲,因毫无经验,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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