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反派剧本/保护我方奸臣剧本—— by你的荣光
你的荣光  发于:2024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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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学着孟昔昭的模样,让自己放松,然后坐的懒散一些,但小时候的习惯不是这么容易改过来的,没一会儿,他就觉得浑身难受,还是让自己坐直了。
而孟昔昭虽然没察觉到这个年号当中的问题,但他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扭过头来,对崔冶正色道:“关于先帝的諡号……”
崔冶眨眨眼。
孟昔昭被他这无辜的模样噎了一下。
大齐的规矩,皇帝死了以后,要经过一系列的加工,是的,对尸体进行加工……好多道工序,直到皇帝不会轻易腐烂,也遮盖住了里面的臭味,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以后,才会正式入殓。
而入殓以后也不能立刻下葬,要放在指定地方,停灵三个月,才能送去皇陵。定諡号这事,全看后人是什么态度,有的后人当天就把諡号定好了,有的要入殓以后才定,而崔冶,他活活把这事拖了一个多月,打算等下葬前几天,再把諡号定下来。
众所周知,皇帝的諡号无比长,但这么长的諡号当中,只有一个字是最重要的,也是往后人们对这个皇帝的称呼,按孟昔昭的想法,随便选个就完了,像什么灵、幽、缪、戾,都挺好的,尤其戾,不悔前过曰戾,知过不改曰戾,完全就是天寿帝的真实写照嘛。
但崔冶不想用这些,他想要自己单独创一个諡号,也就是——寿。
乍一看好像没什么问题,天寿帝还用这个字当年号呢,他应该挺喜欢这个字的。然而諡号跟年号不一样,定諡的原则是,要展示出这个人一生当中最大的成就。
孟昔昭就已经够缺德了,他挑的每个諡号都是骂人的,而崔冶没有骂人,但他的意思是,天寿帝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是,他活得长。
嗯,实岁三十九,也叫活得长。
说实话,孟昔昭觉得这比直接骂还难听。
目前只有孟昔昭知道崔冶的想法,但很快,大家就都会知道了。
孟昔昭斟酌再三,还是想让他换一个,他说了自己的忧虑,崔冶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还点头。
等他说完了,轮到崔冶发表意见的时候,崔冶沉吟片刻,说道:“二郎说的都有道理,若要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件事我听了你的,那别的事,你能听我的吗?”
崔冶温温柔柔的看着孟昔昭,但孟昔昭硬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不怀好意。
“……”
沉默一秒,孟昔昭把头转了回去,一边做出一副忙碌的模样,他一边说道:“仔细想想,齐寿宗这个庙号,挺好的,朗朗上口啊,微臣认为很好,不必改了。”
崔冶:“……”
见他不再看自己,崔冶轻笑一声,也不再提这个事了。

第143章 番外:兴明
天寿十七年五月,天寿帝的諡号在一次常朝日上被定了下来,崔冶为天寿帝挑了十一个字作为他的諡号,然后亲自选定里面的寿字,既做諡号,也做庙号。
文武百官带着一脸诡异的表情听皇帝在上面幽幽感叹,他们崔家人都命苦,先帝一生戎马,最看重的,就是打破他们崔家人短寿的诅咒,如今他成功了,他确实是崔家皇帝当中,活的最长的一个。
为人子,当达成老父心愿,以寿为諡,想必先帝九泉之下,也能含笑而安了。
文武百官:“……”
你是真的把我们都当傻子吗……
别说我们了,就是普通的老百姓,都不一定能被糊弄过去啊!
的确,在这个社会当中,念过书和没念过书等于隔着一道天堑,可寿这个字,哪怕三岁小童都能张嘴来一句寿比南山,谁不懂寿是什么意思?
谁会看不出来,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百官们揣着袖,低着头,心里都在想同一句话。
来了来了,他把他身上的羊皮扯下来了,他要露出他大尾巴狼的真面目了!
从汉惠帝开始,所有皇帝的諡号当中都要加一个孝字,无一例外,这是当时举孝廉的影响,也是中华文明对家天下、家族宗族深度重视的证明。普通人可以被不孝这顶大帽子压垮脊梁,而统治者,同样会受到影响,但还不至于到寸步难行的地步。
要不然,中国历史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弑父弑兄的枭雄存在了。
反对者占朝廷当中的十分之一,而且大多数都是老臣,和文臣,尤其是几个学士院,几乎人人都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反对之情。
但也就是这样了。
如果崔冶从西周传下来的諡法当中挑一个字做諡号,那这些人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毕竟諡法里面说的明明白白,每个字都是什么意思,但崔冶他是自创的啊,就算大臣们说这个不好听,他也可以一口咬定,不,他没那个意思,你们这群老家夥,不要曲解朕的孝心。
百官:“……”
气煞我也。
孟昔昭:“……”
他居然还担心过崔冶会被这群大臣逼得下不来台,他真是想太多了。
历代的皇帝,都在不断的加强中央集权,想尽办法的和臣子智斗,必定要把所有好处都揽在自己身上,一言以蔽之,就是吃相特难看。
而臣子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他们也有自己的办法,遇上弱势的君主,就狮子大张口,挟天子以令诸侯,遇上强势的君主,那就改换政策,打太极,以柔克刚,倚老卖老。
不止天寿帝一个人被群臣辖制过,很多皇帝都有这种经历,因为他们需要臣子,需要这个国家继续稳定的运行、这样才能保护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所以,他们总是会妥协。
但很不幸,这一点对崔冶是完全不管用的。
他不需要臣子,他也不想保护自己的权力,要不是孟昔昭横冲直撞一般出现在他的身边,他才不会坐在这,跟这群道貌岸然的家夥,虚与委蛇。
当皇帝不再需要臣子的帮助,而臣子却依然需要皇帝的支持,那这天平,就彻底颠覆了。
孟昔昭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崔冶是怎么面对年老大臣的陈情,而坐的无动于衷,他不吃软,底下人见状,干脆来硬的,哢嚓跪下,慷慨激昂的指责崔冶,句句扎他心肺,以图让他感到愧疚,改变想法。
由于孟昔昭没参与,他冷眼旁观,倒是看出一点门道来了。
这些人并非那么在乎天寿帝会得一个什么样的諡号,只是登基大典已经过去,封赏也结束了,他们寻思着,崔冶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这时候泼冷水,应该就不至于让他太生气,所以,他们想试探试探。
如果崔冶能在这件事上退步,那他们以后就知道该怎么再一次的逼迫他了。
然而他们还是失策了,不管那人指责的有多激烈,崔冶就是冷冷的看着他,既不叫停,也不发怒。
崔冶没急,倒是有人先急了。
有人以唾骂博关注,自然也有人以拍马屁博宠爱。
这两人先吵起来,紧跟着就有其他人下场,吵架么,总是会波及无辜,但被波及的人忍不了了,于是,就演变成了一场多人骂战。
孟昔昭:“……”
皇帝变了,臣子也变了,但这一言不合就打口水战,是丁点都没变啊。
最终諡号还是定下来了,就是崔冶钟情的这个寿字,回到后宫,崔冶和孟昔昭默默对视,然后坐在一起安静的喝茶。
他们两人,一个新手皇帝,一个新手重臣,虽然同样的场面见得不少,但当自己身在漩涡当中,他们才知道为什么天寿帝以前动不动就尥蹶子。
实在是烦得很啊……
崔冶:“路漫漫其修远兮——”
孟昔昭接了一句:“吾将上下而令别人求索。”
崔冶:“……”
看向身边的人,两双眼睛对望,俱是默契一笑,孟昔昭把自己的茶杯递过来,崔冶顿时心领神会,跟他轻轻的碰了一下杯沿,然后同时把茶杯拿回来,舒服的饮了一口。
漂亮话说得容易,但真要把满朝堂,三百个人都压制住,哪是这么轻松的事。
这个磨合的过程,就像孟昔昭他爹说的那样,最起码要一年。
既是皇帝磨合臣子,也是臣子磨合皇帝。
不过,这件事的主力军只是崔冶,跟孟昔昭没什么关系了。
就像现在,大臣们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既然你软硬不吃,那我们就用美人计。
崔冶后宫空空,早就有人提出让他选秀,本朝虽然不像唐朝那样,前朝后宫沟通深重,几乎所有人都为了权力打的头破血流,可只要是跟皇帝有关的事,那就没有小事。
崔冶已经一十一岁,就算寻常人家,这个岁数没成亲,也已经算晚了,更何况他还是皇帝,这后宫,还是早早充盈起来好啊。
有人上奏,希望像仁宗皇帝时期一样,从平民当中选妃,他还暗示了一下甘贵妃甘太师的前车之鉴,希望崔冶千万不要再这么干了;但家里有适龄女孩的、且有雄心壮志的大臣,就很反对这种想法,不是所有人都跟甘瑞一样缺德好不好?娶高官之女怎么了,高官之女跟皇帝更有话题啊!
新一轮的口水战即将袭来,不过,在这个阶段,他们还只是不停的上札子,各说各的。
孟昔昭翻过这些无论言辞如何,全都在说同一件事的札子,挑了挑眉,然后就坐一边去,扒拉自己的算盘了。
正等着他发表言论的崔冶:“……”
“一郎没什么想说的吗?”
孟昔昭痛快的摇头:“没有。”
崔冶:“……”
他一口气憋在胸口,站起身,他慢慢走到孟昔昭身边,弯着腰,把脸凑到他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么多人想让我立后纳妃,一郎当真一点想法都没有?”
孟昔昭:“确实没有,难不成你有什么想法?”
崔冶:“……自然是没有的!”
孟昔昭耸肩:“这不就完了,我何必要对这些东西有想法,只要你够自觉,任他东西南北风,你自岿立不动,那我就什么都不用想。”
孟昔昭如此洒脱通透,这让崔冶对他更加的着迷,也更加的生气。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但孟昔昭他没反应,崔冶就是感到生气,很生气!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再自卑的人,也会找回一些自信来,如今崔冶已经不是过去那般委曲求全,他也开始尝试宣誓一些自己的主权。
微妙了半天,崔冶坐到孟昔昭身边,看着他灵活的扒拉算珠,过了一会儿,他冷不丁的开口:“若我有想法呢?”
清脆的算珠声突然一停。
室内寂静无比,崔冶突然感到自己的脊背一凉,脖颈上的汗毛,跟被雷劈了似的,唰一下,全僵直的站了起来。
孟昔昭的手还停在金灿灿的算盘上方,过了须臾,他优雅的转过头来,对崔冶轻轻一笑:“你可以试试。”
“人人都说事不过三,但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什么遵循旧例的人。”
崔冶一动不敢动的看着他,心里十分茫然。
事不过三?什么意——
哦,他懂了。
想明白之后,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前面的三个例子,是他全程看着怎么稀里糊涂就没命的,鸡鸣寺那个和尚说一郎混混沌沌,他大概是推算错了,应该是每个被一郎取了性命的人,才是混混沌沌。
但害怕只是一瞬间,紧跟着而来的,就是有些甜丝丝的心情。
混合著令人括约肌一紧的感觉,居然更加的美妙了。
毕竟他家一郎是个是非分明、很有原则的人,如果一个人没有犯贻害一方的弥天大罪,他还想亲手杀了他,那,他一定很钟爱这个人。
浅浅的笑了一下,然后,勾起的唇角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崔冶沉浸在自己的脑补当中,完全没注意到孟昔昭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诡异了。
孟昔昭:“……”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孟昔昭觉得,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
默默把崔冶送自己的金算盘挪远一点,算好了最后一笔账,孟昔昭起身,准备出宫。
崔冶这才回过神来,见他净手,他愣了一下:“你要去哪?”
孟昔昭:“回左相府,未正大哥着人给我递了信,说嫂嫂已平安生下一女,我带些礼物,回去看看。”
崔冶哦了一声,见孟昔昭抬腿就要往外走,他突然也跟着站起来,“我也去。”
孟昔昭:“……”
他想说,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吧,本来挺高兴的事,你突然到场,还不把大家都吓死啊,这种大喜的日子,你还是体谅体谅我们家人吧。
但他又怕这话说出来会伤了崔冶的心,所以只是僵着脸皮,半天不动。
崔冶看着他这木偶一般的表情,顿了顿,他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微微蹙眉,轻声问他:“一郎可是觉得,这样好的日子,我不该出现在你的亲人面前?”
他静静的看着孟昔昭,仿佛他只要点个头,他就会立刻后退,等孟昔昭合家欢的时候,他就孤独的待在这,舔舐自己心上的伤口。
孟昔昭:“……”
之前他不应该幸灾乐祸的,看看,才几天啊,被朝臣锻炼着,崔冶的手段就已经进化到这个地步了。
对着这样的崔冶,他能说出拒绝的话才怪,最后他们还是一起出去了。
而许久之后,孟昔昭和金珠坐在一起说这个事,金珠看着他一脸后悔的模样,突然问了一句:“你确定他是在登基之后才这样的吗?”
孟昔昭:“……”

自十六年前孟娇娇呱呱坠地以后,孟家就再也没有添丁过了。
十六年间头一回,可以想见孟家人是有多开心。
大齐的习俗是办满月酒,在孩子满月之前,是不会邀请客人的,不过,孟昔昭又不算客人,他当然要尽早过去一趟。
孟昔昭搬进皇宫以后,银柳和紫藤跟着一起搬了进来,金珠留在外面,管理他的外务,庆福则来往于三个地方之间,替他各种跑腿。
他早早的就等在皇宫外,摸着马脖子上顺滑的鬃毛,庆福百无聊赖,一个转眼,看见孟昔昭出来了,庆福刚要跳下来,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然后就看到他身边有个披着黑色披风的男人,正跟他并发而走。
庆福:“……”
人是会成长的。
他早就不是那个只会打听八卦的单纯小厮了,哪怕是他,也知道臣子与皇帝出行的时候,绝对不可以和皇帝并发,而是必须后退几步,以示尊敬。
庆福有话想说,可是看着这俩人一脸如常的神情,他又默默的把这些话憋了回去。
罢了罢了,不要多事。
金珠姐姐有言,身为小厮,为郎君分忧是应该的,但万万不能插手郎君与他人的相处当中,因为局外人不懂局内人的欢欣喜悦,贸然提醒,使郎君心迹变化,反而容易引起反效果。
庆福不太懂他提醒一句尊卑有别能起什么反效果,但不耽误他照着金珠说的做,他不吭声了,也不管皇帝上孟家的马车合不合规矩,只听话的把踏脚凳拿了出来。
崔冶今日是微服出行,身后就带了一个张硕恭,见孟昔昭的小厮这么有眼力见,他还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这个小厮不错,以后可以提拔一下。
崔冶和孟昔昭坐里面,庆福和张硕恭坐外面,小小的马车要承载四个人的重量,为了拉动他们,那匹西域好马把自己童年时喝奶的劲儿L都使出来了,等到了左相府,这匹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四条腿现在就剩下三条腿站着了,其中一条被它缩了起来,试图休息。
庆福心疼的摸了摸马头,然后赶紧绕到后边,把准备好的礼物全都提上。
事出紧急,崔冶没有带礼物过来,不过不打紧,等一会儿L,让宫里人送一些过来就好了。
孟家人高兴的不行,全都凑在孟昔昂和县主所住的东院当中,产妇正在休息,孟昔昂陪着她,其余人则全都聚在摇篮旁边,稀罕的看着里面厚实的襁褓。
听到下人报告,孟昔昭回来了,孟旧玉还兴高采烈的挥手,“快让他进来!”
下人紧跟着又来一句,陛下也到了,孟旧玉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凝。
这已经不是天寿帝还活着的时候了,彼时崔冶很讨人嫌,可现在崔冶自己就是皇帝,孟旧玉不用再担心与他走得近了,就会被人告发,从而惹上麻烦。
然而他还是很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崔冶。
究其原因,也很简单。
我们家有喜事,你凑什么热闹???
真是莫名其妙。
孟旧玉还仅仅是不太高兴而已,孟夫人的表现比他还激烈,她直接就把讨厌这种情绪带脸上了。
孟旧玉跟自己夫人对视一眼,夫人不动,孟旧玉就懂了,他叹口气,说道:“我出去支应一番。”
孟夫人嗯了一声,这才重新低下头,逗这个还没睁眼的小婴儿L。
孟娇娇也在一旁,她疑惑的问:“阿娘,你好像不怎么喜欢陛下。”
孟夫人:“……”
收回如葱白的指尖,孟夫人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然后说道:“我一妇道人家,怎么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孟娇娇:“……阿娘。”
对着我,您就不用装模作样了。
孟夫人瞥她一眼,然后又看看没人的房门,她这才轻哼一声,说了实话:“你大哥成婚的时候,他就来搅和咱们家的事,如今我孙女刚落地,他又来了。”
“真不知道你大哥哪里得了他的青眼,次次都要遇上他这尊大佛。还有你二哥,自从认识了这位陛下,他还着过家吗?先是去匈奴,后又去隆兴府,中间还碰上南诏人,差点连命都丢了。等回来以后,一般的郎君此时就该长记性,不再往外跑了,他可倒好,直接建府,搬出去了,别看他说的那样冠冕堂皇,搬出一堆的大道理来,说什么官职高了,就该有自己的府邸,这些都是糊弄咱们的,只有那句在家他不方便招待客人,那才是他的真心话!”
孟夫人声音隐隐拔高,但因为有婴儿L在,也就是拔高了一点点。
她低声对孟娇娇怒斥:“还有谁能让他觉得不方便在家招待?自然就只有咱们的陛下了!”
孟娇娇:“……”
她是既庆幸,又纠结。
庆幸孟夫人还是比较讲理的,只迁怒陛下一人,没有连陛下的亲属,比如,连她那未过门的夫君也迁怒上。
纠结的是,她居然觉得孟夫人说得十分有道理,确实如此,好像就是从她二哥认识了陛下以后,才做出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
外人都道孟昔昭和崔冶是从送亲路上相识、在经历了危机之后,继而变成友人,但这话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日日跟孟昔昭相处的孟家人,后来他们每个人回想,都感觉不对劲,他俩怕是送亲之前,就已经见过了。
孟娇娇还在回忆,而说笑声已经从外面传了进来,孟旧玉很是恭敬的引着崔冶进来,而崔冶对他也是无比的温和,他让孟旧玉不要这么多礼,把他当成自家的子侄就好了。
孟旧玉:“……”
你以为人人都跟我儿L一样蹬鼻子上脸吗?
孟昔昭堂而皇之住进皇宫,满朝文武当中,孟旧玉恐怕是最想把他从皇宫里揪出来的。
他恨不得捏着孟昔昭的脸,对他大骂。
恃宠而骄也没有你这样的!你一个外男,大臣,住在皇宫里,像话吗!崔冶他脑子不正常,没办法,谁让他姓崔,可你姓孟啊,你不能也这么自寻死路啊!
古往今来,多少君臣一开始感情都很好,可慢慢的,曾经的功劳被淡化,打天下结束,变成了治理天下,皇帝看不到臣子的劳苦功高,只看得到他功高震主!
韩信怎么死的你忘了?!吕后杀韩信,还得把他骗进宫去,你可倒好,把这一步都省了,要是皇帝对你动了杀心,他直接拿枕头闷死你就完了!
最后这一句,并不是无的放矢,他前段时间刚给秦大官又送了一笔银子,就是想偷偷打听一下,他儿L子在宫里过得怎么样。
秦大官其实不太敢收这个钱,自从孟昔昭靠着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把他骗上崔冶的船以后,孟昔昭在他面前就再也不装了,本性暴露的无比迅速。而在天寿帝死之后,他领了三司使的差事,天天就剩下算账了,算账期间,时不时就笑眯眯的看他一眼,仿佛在掂量着,要不要把他也杀了,再扩充一下国库……
搞得秦大官心里惶惶不安,连做噩梦都是孟昔昭的形状。
但不收的话,孟旧玉也会起疑心,等引起了孟昔昭的注意,结果就是一样的了,所以,最后他还是把钱收了,然后说了一堆好话,给孟旧玉宽心。
他确实是好心,说的每一句,都是冲着让孟旧玉不再担心孟昔昭去的,但他无意中的说漏了一句,孟昔昭他,和陛下是住在同一个宫殿当中的……
倒是没说睡在同一张床上,因此,在孟旧玉的想象当中,他儿L子住偏殿,皇帝住正殿,两人是随时都能起来串个门的关系。
……那也很恐怖了啊!
连后妃都不能住在皇帝寝宫的偏殿好不好?!
别说后妃了,就是皇后,也只能住后面的正阳宫啊!
总之,孟旧玉一直都想找机会跟孟昔昭说下这个事情,可之前他太忙了,几乎不出皇宫,在宫里,孟旧玉又不敢说,未登基的时候,二郎回家来,就跟家里人提起过,崔冶手底下那些出神入化的侍卫们。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就拖到了今天。
孟旧玉越看崔冶这客客气气的模样,心里越不安。
他想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孟昔昭扣下来,让他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然后把这道理给他讲清楚了。
崔冶望着孟旧玉略出神的表情,微微垂眸。
进入房间,见到襁褓当中的小婴儿L,孟昔昭的注意力就都被婴儿L夺走了,看着粉红色、有点丑的小孩,孟昔昭违心的说了一句真好看,然后抬头问他娘:“阿娘,你们想好名字了吗?”
孟夫人端庄的站在一旁,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崔冶,然后才微笑着回答道:“大名让大郎夫妻来取,乳名你爹取了一个,叫徽音。”
孟昔昭:“……”
他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旁边的崔冶却点点头:“出自大雅思齐,谢灵运也有诗云,长绝子徽音,孟相公很会取名。”
孟昔昭:“……”
有一说一,这名字是挺好听的,而且只是同音而已,他自己在心里多练习几遍,应该就能克服这种尴尬的撞名感了。
之后便又是一番其乐融融,好歹都是从天寿帝底下混过的,真的想糊弄一个人,哪怕孟夫人,也能做的滴水不漏。
孟昔昭隐隐感到了不对劲,却也没想太多,直到回了自己的小院,崔冶才轻轻叹一口气。
“二郎的家人,都不喜欢我。”

崔冶:“是我胡思乱想,还是确有其事?”
说到这,他又叹了口气:“却也怪不得旁人,我这一生,便是不讨人喜欢的。”
孟昔昭:“……”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崔冶,后者对他眨了眨眼,然后端起一旁的茶盏,慢慢喝了一口。
孟昔昭知道他是故作姿态,可崔冶这人太难搞,不难过的时候他会表现得很难过,真难过的时候,他又会表现得不值一提,孟昔昭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逗趣,还是借着逗趣,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
易地而处,如果谢皇后对自己颇有微词,他也会感到不舒服的。
孟昔昭默了默,坐到他身旁,他不太确定的说道:“真的吗?可我觉得没有啊……”
崔冶垂眸:“便是真的也无妨,在他们眼中,我是新登基的皇帝,是他们的君主,臣畏君,君克臣,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倒是企图让他们以寻常心待我的我,太过孟浪了。”
“他们又不知道我与二郎已经定了终身,二郎,我说的对否?”
孟昔昭:“……”
敢情在这等着他呢。
他眯起眼睛:“在宫里时,听到我说我家添丁,你是不是就已经开始想着利用这个事了?”
崔冶安静片刻,说道:“从得知寿光县主有喜的时候,我便已经在想如何利用这个事情了。”
孟昔昭:“……”
要是你把这个精力用在治国上,大齐明年就能冲出亚洲了。
之前孟昔昭说选个良辰吉日,再把这事告知他父母,请他们过来,办一场低调的喜事,可是司天监把历书拿来以后,崔冶发现,所谓的良辰吉日,全都在下半年呢。
孟昔昭本以为他会觉得太久,没想到,崔冶对着历书沉默良久,最后很是忍辱负重的妥协了。
对此,崔冶的回答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婚姻大事、再仔细都不为过,他可不想因为一点差错,而毁了他们二人的未来。
也是那时候,孟昔昭才发现,崔冶对于成婚一事,看得有多重要。
与之相对的,孟昔昭从小深受旅行结婚和少花钱、多办事的熏陶,他是那种不办婚礼不请酒席、俩人去领个证就可以搭夥过日子的人……
不管怎么说,既然崔冶如此重视,孟昔昭自然是依着他的,而在等待那久远的良辰吉日期间,崔冶就数次的旁敲侧击,想让他先把第一步做了。
也就是,告知父母。
孟昔昭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是啊,崔冶当然不害怕,他爹娘再生气,也不可能有那个胆子去揍皇帝,可他们要想揍他,那就太容易了。
孟昔昭坚持要在定好的日子当天,把人请过来,和请他俩做高堂,同时完成,为的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当着他们的面,把生米煮成熟饭,而且旁边站着一个面带微笑的崔冶,孟昔昭相信,如此一来,他爹娘就不敢对他上家法了。
他想的挺好,可惜崔冶在这事上跟他有分歧,孟昔昭又是个意外有男人包袱的,到现在为止,他也没告诉过崔冶,自己在家是一言不合就要挨揍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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