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唯洲想起那满面墙的刑具,脸色变了变,嘴硬道:“你给我等着,我肯定会学会的,别想逃。”
江淮雪耸耸肩:“乐意之至。”
他驱动轮椅,转身回房间,留下燃起学习热情的季唯洲一个人在客厅。
“621,我会好好学习的。”季唯洲握拳,热血沸腾道,“会拿出高考的气势来。”
621无奈道:“我们只是一个压迫反派的普通任务而已,不需要用对待高考那种严肃事情的态度来对待任务……”
不用这么严阵以待。
“不行,需要的,这关乎我的尊严。”季唯洲握拳道。
“所以我是真的不太明白你的雷点,不该被戳中的时候被戳中,该被戳中的时候反而觉得无所谓……”
621长叹一口气,顶着仿佛老化的系统下线了。反正后台江淮雪的黑化值就差一点了,搞定了它就和季唯洲说拜拜,再也不见。
季唯洲回到房间,拿出手机,开始严谨地翻各种学习资料,最后在某个神秘的帖子里发现了神秘的“推荐”列表。
他看着那满屏的“虐身虐心强制*B*M高*N*”等神秘词汇,大为震撼。
季唯洲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全程屏着呼吸,面红耳赤看完了所有。
终于发觉之前自己的某些行为实在太天真愚蠢,根本不该那么干。
“这种不可能的吧……”
“真假……”
“超出人体极限了……”
“我不是学生物的啊……”
季唯洲坐在床上,哆哆嗦嗦点了下一页,最后看到“全文完”三个字,这才长舒一口气,火速关掉了手机,看着面前的白墙。
场景不断发生变化,那本书里的主角仿佛变成了他和江淮雪。年轻苍白的反派倒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像是雨打的花。
季唯洲一抬手,直接拍了自己的两侧脸颊。他抱头在床上翻滚,口中发出尴尬的低吟。
他清纯的心灵好像被某些黄色内容涤荡了一番,世界的清澈不再。
“你在做什么?”
江淮雪不知何时到了房间门口,一脸无语看他在床上打滚。
他似乎能脑补到床上狗毛乱飘到场景。
“没什么。”季唯洲停下打滚的动作,慢吞吞坐起身,“你什么都没看到。”
“我不是瞎子。”江淮雪不怎么给他面子,“你在激动什么?”
季唯洲跳下床,将他推离自己的房间:“让我冷静一下。”
说完他砰的关上门,那门距离江淮雪就差一点距离。
江淮雪眯了眯眼,看着紧闭的房门,“季唯洲”三个字在他的舌尖转了一圈,最后缓缓收回。
季唯洲背靠房门,根本不敢和江淮雪对视,这才选择直接关上门逃避。
当幻想对象正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种头皮发麻的尴尬和无所适从就会全方位吞噬他,并反复提醒他刚才都在干什么蠢事。
江淮雪就像是证据,代表他方才应该对此感到惭愧的行径。
“抱歉。”季唯洲隔着房门,小声和江淮雪道歉,脑子里却又不可避免地想起江淮雪方才在门口看他时的冷淡无语神情。
他转过身,脑门用力在房门上,认真大声道歉:“江淮雪,对不起!”
我对自己的行为表示深刻的愧疚!
季唯洲在心里痛斥自己的行为。
江淮雪停留在他的房门口,手指屈指想去敲门,指节还未接触到门时,便听见门里传来一声重响,以及季唯洲模模糊糊喊他名字的声音。
“隔音做这么好干什么……”他有点懊恼当初装修时用了最好的隔音材料,现在想听季唯洲在嘀咕什么都不行。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门把手,最后还是驱动轮椅离开了。
并不知道他在门口停留许久的季唯洲蹲坐在门边,把自己缩成一只大型蘑菇。
沉思许久后,他决定不再逃避,勇敢出击。
江淮雪发现季唯洲在躲着他。
视线躲闪,刻意回避作息,减少碰面的时间,见到他就躲,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季唯洲在逃避,都不需要猜。
“季唯——”江淮雪朝着那道高大身影喊道,还没喊齐名字,季唯洲就像是被他抓到了把柄,全身一抖就端起体测的速度,蹭的一下回到房间里了。
逗得太狠了?江淮雪忍不住想,他想起季唯洲那个逃窜的背影,还是感到很不爽。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在他第二十三次喊季唯洲的名字未遂后,他终于决定直接去堵门。
拧动门把手时,不出意外是上锁的。
江淮雪脸色不改,慢条斯理拿出钥匙,对准锁孔,钥匙还没插进去,门口突然打开了,他拿着钥匙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躲了他两天的季唯洲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能够光明正大面对江淮雪,与他对视还不逃避视线,并且打好了说话的腹稿。
但刚一开门就看见江淮雪拿着把钥匙,他嘴比脑子快,打好的腹稿指节被抛到脑后,震惊道:“你为什么会有钥匙?!”
江淮雪抬起头,淡定自若收起那一串钥匙:“我是这幢房子的主人,有每个房间的钥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那你也不能悄摸摸开门吧!”季唯洲一脸正气说道。
“不是你说我是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吗?那我开你的门,有什么问题?”江淮雪晃了晃钥匙串,理直气壮地说。
季唯洲想了半天,又想故技重施关门,被江淮雪提前预判,用轮椅卡住了门:“你到底在躲什么?躲我?”
江淮雪抬眼看他,眼神凌厉,季唯洲做好的心理建设来回一打岔消失得一干二净,所有的腹稿到嘴边只剩下了傻笑:“嘿嘿。”
“你嘿嘿什么啊?”江淮雪揉了揉眉心,无语凝噎。
季唯洲深呼吸两个来回,慢慢蹲在他的面前。
“有话问我?”江淮雪瞥了他一眼,问道。
季唯洲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来个铺垫,但是意外总是出奇地多,他舌头和牙齿打架,所有的铺垫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附在江淮雪耳边用气声问话,仿佛恶魔低语:“江哥,你是M吗?”
江淮雪瞳孔地震。
一片死寂。
“你在说什么鬼话?”江淮雪一抬手,直接掐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脸朝向自己,“你要不要再问一次?”
季唯洲眨眨眼,已读乱回,答非所问:“江哥你脸好红。”
他只有装乖的时候喊江淮雪“江哥”,大多数时候都是直呼其名,导致现在江淮雪听到江哥这个称呼都有点头皮发麻。
因为他没办法预测到季唯洲那张嘴里能吐出什么见鬼的话来。
现在也是如此。
“我不是。”江淮雪咬牙切齿道,“要听我说第二遍么?”
季唯洲疯狂摇头。
“怪不得要躲着我,原来是揣着这样的问题。”江淮雪冷哼一声,被气跑了。
季唯洲揉揉下巴,看着江淮雪的背影,暗自嘀咕:“脸那么红……”
他能感觉出来那种脸红不是生气,而是羞耻。
季唯洲叹了口气,默默拿起手机,把购物车全部清空了。
他研究了一番资料,对江淮雪那堆真折磨人的刑具敬谢不敏,尝试求助万能的购物软件,找点不会流血的,也照顾一下他这个突然有了晕血症状的人。
但既然江淮雪如此排斥,那他就全部清空吧。
“你要不还是考虑加回来吧。”安静许久的621开口对他说,“我感觉可能,未来会用到。”
“用这些羞辱他吗?”季唯洲问道。
621心如死灰:“对,用吧。”
季唯洲是它带过最难搞的宿主!
江淮雪是它见过最难搞的反派!
可怜的621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简单的容易的反派黑化任务,会让季唯洲玩成这种高难度副本。
还让整个狗血阴暗的故事背景变成了二百五齐聚一堂载歌载舞的混乱内容。
它有时候很难理解季唯洲的脑回路,说任务难完成,江淮雪的黑化值都快到九十了,说好完成,江淮雪的人设偏偏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导致之后的剧情预测越来越奇怪。
621既猜不透季唯洲的脑回路,又预测不到江淮雪的发言,夹在这两个人之间,实在是左右为难。
索性直接闭嘴下线装信号不好,当主系统问它的时候,它就说找了个实习生,临时开除了。
季唯洲拿着手机,默默把删掉的东西又加回来,很虚心地接受了森*晚*整*理621的意见。
他离开房间,走向江淮雪的卧室。
江淮雪并没有关卧室门,他坐在落地窗前,背影看着应该是冷静下来了。
季唯洲没有贸然冲进去,先抬手敲了敲门:“江淮雪,我可以进来吗?”
江淮雪没有回头:“进来吧。”
季唯洲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江淮雪扫了他一眼:“有事?”
“没有事。”被问的男生拎了把椅子坐到他身边,“但是想和你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躲你。”
江淮雪脸色变了变,耿直抬手终止话题:“不用解释,我不想知道原因了。”
刚才那个震撼的问题足够震慑他,让他学会不要从季唯洲那里逼问答案。
只有季唯洲自己说出口的答案,才会比较正常。
当然这也可能是一种奇妙的构想。
“好吧。”季唯洲能屈能伸,火速收回理由不说了,隔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忍住:“我其实不是故意躲你的,以后不会躲你了。”
江淮雪终于肯用正眼看他:“以后?”
季唯洲用力点点头:“对,以后不会再躲你了。”
以后一躲,可就是躲一辈子了。
他想到任务完成后的光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舍和酸涩。
还怪舍不得江淮雪这个神经质、阴晴不定的甲方。
他的心思有时候很好猜,几乎都写在脸上。江淮雪看着他灵动的表情,就能猜出大半他心里在想什么。
但现在他无暇顾及。
季唯洲的发言总是出其不意,有些话是出其不意惹人火大,有些则是出其不意让人心念一动。
江淮雪无声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心底涌上某种难以言明的欣喜。他对季唯洲突如其来平静的直言总是受用的,每一句话都能记在心里。
“没事。”他用了堪称他二十四年人生中最温柔的语气对季唯洲说,“随你高兴。”
季唯洲先是定定地看着他,紧接着就变成了震惊的颜文字。
江淮雪火速收起笑容:“不要有第二次。”
季唯洲正襟危坐:“不会再犯!”
江淮雪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好耐性与温柔,在季唯洲看来就像鱼用尾巴当腿上岸走路一样神奇,都是些不可信的东西,一般这种时候就是要吃人了。
季唯洲不做傻子,坚决不被他欺骗。
江淮雪这辈子的好耐性大概都用在了他身上,聊天聊成这样,竟然还愿意再开始一个话题。
“下周我要去寰荣。”他对季唯洲说。
季唯洲想了一半天没想到他要去哪里,呆呆问了一句:“去哪里?”
江淮雪也没问他为什么连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都不知道答案,想了想,换了另一种表述:“江姓集团。”
“哦——”季唯洲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寰荣集团就是江家人掌权的公司。
他之前看的霸总文都是什么顾氏集团沈氏集团,乍一听一个陌生名字,还没反应过来。
“你要去寰荣干什么?要开始豪门财产争斗了吗?”季唯洲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兴奋,一脸激动看着江淮雪。
江淮雪摸不准他是因为能在里面捞一笔高兴,还是单纯为江家人的内斗感到有趣,抑或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于是说道:“什么都没有,也和你没关系。”
季唯洲“啊”了一声:“为什么?”
他作为宅斗小王子不会给江淮雪拖后腿的啊!
江淮雪静静注视季唯洲,心里闪过的想法全是不能把季唯洲拖下水。
江家人是一脉相承的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他要做的事请太遭人恨,成功了倒是无所谓,但是失败了,必然会被反噬。
中间的过程也是危险重重,那群人怎么针对他都无所谓,但是不能把季唯洲牵扯进来。
他不能让季唯洲受伤。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江淮雪不耐烦道,“一天到晚问问问,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请不要污蔑我,江淮雪先生,我哪里有一天到晚问问题?”季唯洲拒绝接受诽谤,并对江淮雪提出的问话给出了许多条反驳意见。
他就是这个性格,心里记不住事儿,能轻松被带偏话题。
江淮雪为他的性格感到轻松,却又有些说不上来的遗憾。
“你现在不就是在问吗?”他看着季唯洲,轻松驳倒他之前提出的所有问题。
季唯洲对着自己的嘴巴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坐在他旁边,安安静静不吭声了。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西沉,落日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卧室之内,他们坐在黄昏之间,伸手就能托住那轮落日。
天空在明暗之间,显出沉郁的蓝色。
一日之中的蓝调时刻。
江淮雪心念一动,在沉寂间转头看季唯洲。
那张脸在晚霞内,少了咄咄逼人的锐利感,多出几分他这个年纪的青涩。
他的一生里有太多这样的时刻,踏出家门的那日晴天,中央公园盛放的茉莉花,轰鸣的引擎声,与落地窗下的黄昏。
“江淮雪,”季唯洲忽地转过头,小声喊他的姓名,“我想来想去,还是想陪在你身边。”
江淮雪从回忆中脱身,疑惑地看着他。
“我想和你一起去寰荣,就跟在你身边。”季唯洲双手合十看着他,“可不可以?”
江淮雪想。
“为什么一定要陪着我?”他不动声色问他。
季唯洲思考了一下,严谨道:“因为担心你。”
蓝调时刻在渐渐消散,他的面容也跟着落了下去,只剩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
“可以啊。”江淮雪仿佛忘记了之前所思所想,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静,“那就做我的助理吧。”
季唯洲冲他扬起一个笑:“好哦!我会加油的!”
“嗯,加油。”江淮雪的声音低沉,将自己的视线从季唯洲的脸上移开。
天色彻底暗了下去,卧室内没有开灯,将他发红的脸彻底掩藏。
江淮雪突然很希望他所拥有的每一个蓝调时刻,都有季唯洲在身边。
第27章
季唯洲自觉完成了一件大事, 见天彻底黑了,拍拍屁股就要走人,还没站起来, 衣角就被江淮雪扯住了。
“怎么了?”他疑惑问道, 着实觉得这种不舍的模样不太像江淮雪。
“等会儿再走。”江淮雪冷淡道。
除了别无选择的任务时刻,季唯洲还是比较怵他的。
“哦, 好。”他安安静静坐回位置上,没坐多久,打了个哈欠。
“季唯洲。”江淮雪喊他, 他转过头:“啊?”
“你……”江淮雪话到嘴边,还是换了个话题:“明天有人上门,给你定做西装。”
“西装?为什么?”季唯洲疑惑问。
江淮雪瞥了他一眼:“你难道要穿着卫衣去上班?”
他上下看了两眼季唯洲的简单卫衣和宽松运动裤, 年轻而且看着很好骗。
季唯洲想到自己的助理工作, 西装的确成为必不可少的装备,至少不要看起来太容易被骗, 也容易镇镇场子。
我这个身高和这张凶神恶煞的脸, 一定能把那群心怀不轨的人吓到。季唯洲摸着下巴想。
思来想去,他又看向江淮雪, 问道:“那你呢?”
江淮雪既然准备去寰荣上班,那西服应该要备好吧?
“江家给我准备了,不用操心。”江淮雪对他说。
聊完又没话了。
江淮雪有些懊恼。季唯洲不是个话少的, 和他聊天却总是没几句可聊, 问题只能是出在他身上, 每回聊到正经话题,就两三句结束, 还总是被带偏话题,简直就是无效沟通。
季唯洲看着窗外的夜景又打了个哈欠。
江淮雪的卧室大概有什么魔力, 他每次进来,都有种要立马昏睡的感觉。
他的脑袋一点一点,困意就在这一点一点里回来,走掉,回来,走掉,一直循环。
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江淮雪自然知道他这个快困疯了的状态,无奈道:“睡吧睡吧。”
怎么能困成这个样子?
“那我睡十分钟。”季唯洲脑袋一点,就要往另一边歪,江淮雪眼疾手快,把他的脑袋扶到自己这边,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睡。
“十分钟……”江淮雪低声喃喃,“等会儿一觉醒来要天亮了。”
季唯洲呼吸平稳,已经睡到天昏地暗万事不知了。
等季唯洲醒来的时候,江淮雪不在房间里。
他躺在江淮雪的床上,思考了很久这位江姓甲方是怎么做到把他一个成年男性从椅子上挪到床上的。
许久之后,他才想起来他坐的那张椅子是转椅,底下带轮子,能转动,直接转着人跑就行了。
他坐起身打了个哈欠,这才下床穿上拖鞋,准备去找找江淮雪在哪里。
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季唯洲蹑手蹑脚走出房间,在长廊尽头的那间刑堂里发现了一点光亮。
他凑到门口,江淮雪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手边拿着一根漆黑的皮鞭。季唯洲看了眼,是江淮雪上回递给他的那一根。
“你让他……”里头传来江淮雪模糊低沉的话语,还有另一人的应和。
“如果不同意,直接……”
房间里还有人?
季唯洲一脸疑惑,眨了眨眼,预备再认真听一听。
这幢别墅里会有奇奇怪怪的人莫名其妙出现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那些人大概率是江淮雪的下属。
但书里还真没详细写过江淮雪手底下的这群人,毕竟前夫哥就是个小炮灰,不配知道那么多。
也不会像季唯洲那样敏锐,发现些许不对劲。
季唯洲蹲在门口又听了两句,实在搞不明白江淮雪到底在和人商量什么,顿觉没意思,转身溜进厨房做夜宵去了。
“让他在门口听没事么?”闻祁站在江淮雪身边,低声问道。
江淮雪摇了摇头:“他爱听就听吧。”
“那就按照之前的做?”闻祁又问。
“对,就那样办吧。一步一步把那群老家伙推进火坑。”江淮雪的指尖轻敲轮椅扶手,在闻祁想走暗门离开时,被他拦住了:“哦对了,你直接走大门吧,他不会在意的。”
闻祁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明白了。”
他换了个方向,准备直接走,想了想,还是停了停脚步:“江总,他真的值得信任吗?”
江淮雪朝他露出的笑容很难得带了点温和:“值得。”
“好。”闻祁点点头,离开刑堂,往别墅大门走。
他下楼时刚好和季唯洲撞上,年轻的男生端着烤盘,朝他眨巴眨眼眼睛:“吃曲奇饼干吗?”
江淮雪谈话谈的时间太长了,他的曲奇饼干都做完了。
闻祁脚步一顿,又拐了个方向,走到季唯洲面前,从他手里的烤盘上拿了一块饼干。
“多谢。”
季唯洲压根没有多问的意思,朝他说了句“不客气”,就端着烤盘噔噔噔跑二楼房间了,呼唤人吃曲奇的声音格外响亮:“江淮雪,吃饼干!”
江淮雪坐在房间里,被他突如其来的喊声惊了一惊:“你在干什么?”
耳朵要聋了。
“我做了饼干!”季唯洲把烤盘往他面前一递,“我吃过了,不甜。”
“你做甜品还不甜?”
“对甜品的最高评价就是不甜好吗?”季唯洲不堪示弱反驳,想了想直接拿了块饼干塞进江淮雪嘴里。
“季唯洲——等、等!”江淮雪嘴里猝不及防多出一块饼干,说话都含含糊糊。
现在连说都难说,只能先把饼干吃了。
“好吃吧?”季唯洲得意道,“我可是上过面包班的!”
江淮雪呛了两口:“咳咳咳咳……”
季唯洲给他吓得也不显摆了,放下烤盘给他拍背:“你喉咙好浅啊……这样都能呛到!”
江淮雪不知道想到哪里去,整张脸刷的一下红了,猛地掐住季唯洲的手:“你又在、咳咳咳咳……乱说话!”
“我哪里乱说话了?”季唯洲满脸无辜,完全没明白江淮雪在说什么东西,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小瓶水递给江淮雪:“喝点吧,缓缓。”
江淮雪喝了口两口水,总算止住咳嗽,抬起头想和季唯洲说点什么,却发现刚才的情况,每一句话都是槽点。他想了想,抽出其中一条:“你上的不是面包班吗?为什么成品是饼干?”
季唯洲眨眨眼:“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嘛!”
“厉害。”江淮雪扯扯嘴角道。
他瞧着季唯洲那憨傻样,又试探性问道:“你见到闻祁了?”
季唯洲捏了块饼干塞嘴里,咽下去后才抬头回答:“啊?他叫闻祁?见到了,还让他拿了块饼干走。”
“不好奇他是谁?”江淮雪又问。
季唯洲抖动油纸,把饼干抖搂到一块:“不好奇。”
他虽然有时候奇思妙想颇多,总在不合适的时间做不合适的事情。但在好奇这件事上,他还是很有分寸的。
“没什么可好奇的。”季唯洲坦坦荡荡,明摆着对江淮雪要做什么都不在意。
江淮雪心底突然燃起微妙的不爽:“你不感兴趣?”
“不是不感兴趣,是尊重。”季唯洲耐心解释,“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和隐私,我不会去打听。”
江淮雪自己的事情,他肆意插手,很没有边界感,季唯洲不太喜欢这么做事。
“那我要是允许你打听呢?”江淮雪不动声色打量着季唯洲的表情。
季唯洲在这个时候突然生出一点不妙的警惕心:“621,他是不是在诈我?”
“……”
621无响应。
这个可怜的系统已经不想回答季唯洲的任何问题了:“我已经下班了,不要在下班时间骚扰我。”
“即使你允许,我也不会问的!”季唯洲一脸正气,江淮雪险些气个仰倒,咬牙切齿道:“你很好,季唯洲,你真的很好。”
季唯洲选择性装聋作哑,大度的摆摆手:“过誉了过誉了。”
这个榆木疙瘩!
江淮雪深吸两口气,告诫自己不能太生气,把自己气出病了可不划算,姓季的傻蛋要是跟人跑了,他得亏死。
如此安慰自己后,他终于冷静下来:“行吧,那你要是想知道,可以随时来问我。”
季唯洲呆呆地看着他,眼神聚焦在他眼波流转的双眸,无所适从地抓了抓头发:“哦、哦,好的。”
似乎觉得这样说话不够严谨,他又加了一句:“收到。”
江淮雪揉揉眉心,最后还是没控制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季唯洲,你是傻子吗?”
他的笑从来都是以阴郁做底色,像这样的开怀大笑,是真的第一次。
季唯洲愣愣地看着他,手却不自觉拿出手机,对着江淮雪的笑脸摁下了照相键。
“你在做什么?”江淮雪收敛笑容,眼底的笑意还未消散,看见季唯洲拿出手机,这会儿全凝固在了脸上。
“在拍照。”季唯洲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乖乖回答。
“拍我?”江淮雪转动轮椅,来到他的身边,“拍我做什么?”
季唯洲迅速摁掉手机,江淮雪看过去时,只剩下黑屏。
“随便拍拍。”他有些僵硬地回答,火速把手机塞回口袋,又拿起烤盘转身就走:“你早点睡觉,我去打扫厨房了!”
他噔噔噔跑出房间,没几秒就没影儿了。
直到躲进厨房,季唯洲才做贼似的拿出手机看照片。
他的手在那一刻没有抖,照片清清楚楚,手机也尽职尽责将那个笑容正式定格。
照片里的江淮雪笑容明媚,像是突然拥有了生命力,与平时即将枯萎凋零的状态完全不同。
季唯洲的手指不自觉轻抚过那张脸,鬼迷心窍将这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主屏幕壁纸。
好漂亮。
“不要。”
在江淮雪不知道摇第几次头后, 季唯洲终于忍不住了,彻底累瘫:“就这一套吧哥,别换了。”
他一大早就被睡眠质量奇差, 半夜就醒了的江淮雪从床上挖起来试西装, 试了一套又一套,压根没有休息的时候。
原本是准备给他定制, 但这位专为江家人做西服的老先生不干了,认为江淮雪的某些言行是在羞辱他的专业性。
虽然在季唯洲看来,江淮雪是平等地羞辱每个人, 认为每个人都是傻*。
只能找现成的再改一改了。
季唯洲身上这套是藏蓝色,衬得他身高腿长,身形愈发挺拔, 只是腰身要再往里掐一下。
江淮雪上下打量了几眼, 还是觉得季唯洲身上那股学生气和天真清澈的蠢萌样没有被盖掉。
“站着别动。”他冷声命令,坐着轮椅离开了试衣间, 季唯洲疑惑看他离开, 过了会儿又看着他拿着什么东西重新回来。
他朝季唯洲招招手:“过来,蹲下。”
季唯洲委屈巴巴, 蹲到他面前,毛茸茸脑袋对准他。
江淮雪取出发胶,替他梳了个背头。
季唯洲只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来回捣鼓, 指腹轻柔擦过头皮, 并不清楚他搞了什么。
江淮雪抹出来之后, 伸出手指抬起他的下巴:“稍微顺眼了。”
季唯洲仰起脸看他,稀碎的刘海全被江淮雪梳了上去, 他的手法有些生疏,发型并不牢固, 但对季唯洲的气质修正却起了重要作用。
“自己去看看。”江淮雪对他说,话里有并不明显的欣赏。
季唯洲应了一声,乖乖去全身镜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