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听了半天，干巴巴冒出一句：“不如叫666？”
店主：“……”
绝望的店主很委婉道：“要不，你问问你家Alpha？”
楚黎顿时嫌弃，Alpha？Alpha能有什么好主意。
但提到景白渊渟，他倒是想起一点别的东西，忽然道：“那……叫小钥匙吧。”
矫矫君子；渊渟岳峙。
既然景白渊渟取了渊渟，那就把岳峙留给他兄弟吧，取个谐音，叫小钥匙。
店主虽然觉得小钥匙也奇奇怪怪，但想到楚黎之前那些名字，相比之下这个已经好多了。她如释重负，笑道：“那就叫小钥匙吧！”
楚黎想了想，调出自己的个人终端，打开摄影模式，对准了还在墙角的小钥匙。
他把盆盆奶放在地上，朝着小钥匙道：“小钥匙，咪咪咪，过来吃饭饭了。”
小钥匙好像真的听懂了，终于朝他「咪」了一声，翘着尾巴走了过来。
它低头舔了舔盆子里的奶，大概是觉得味道不错，粉粉的舌尖舔了一下鼻子，就低头喝了起来。
楚黎拍了一段视频，发给景白渊渟，并且附字：“看，你的新兄弟。”
接到楚黎信息时，景白渊渟已经来到了太空。
飞船舷窗外大片暗淡的行星光带略过，景白渊渟看着自己的个人终端，露出一笑。
他回复楚黎：“为什么是兄弟？”
楚黎道：“你叫渊渟，它叫「钥匙」，当然是兄弟。”
景白渊渟很敏锐地察觉到自家Omega正在试图占他便宜，便回复道：“那这么说，小钥匙跟我姓？”
楚黎：“？”
“不，它姓楚……”
“是我兄弟怎么会跟你姓？”
楚黎：“……”
半分钟后，楚黎面无表情地关掉了个人终端。
Alpha是什么？还是看猫吧。
屏幕那头的景白渊渟笑出来，雅兰站在旁边，感觉跟在马戏团看狮子钻火圈差不多。
哦，不，是跟在马戏团看到上将钻火圈差不多。
上将居然会笑。
她知道景白渊渟私底下是比较平易近人的，性格虽然不外放，却也能跟其他人处到一起。但一旦穿上军装，进入带军状态，他就是不苟言笑的，从来不谈及私事和自己个人情绪，生硬规矩得仿佛一个人工AI。
以前帝国皇室黑他，就曾经从这方面下手，找了一群水军小号在网络上带他的节奏，说他其实不是人类，而是实验室研究出来的人形AI。
人类科技史上曾经经历过AI失控的大危机，对类人AI十分敏感。
谎话虽然说得漏洞百出，可总有人相信，那几年，上将的日子并不好过……功勋扣中不发，整个帝国都是要罢免他的声音。
可惜，偌大一个帝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接班人，景白渊渟被困蓝纹星那些日子，联盟军连夺两个新星，勘探出大量星矿，连原本属于帝国的旧星矿也被海盗抢去。
没办法了，才又把景白渊渟放出来。
这事儿才过去几年，他们又在背后动手脚。有时雅兰觉得，在那些只关注自己利益蓝纹星贵族眼中，帝国的未来如何并不重要，他们畏惧上将，哪怕他是帝国的脊梁，也要生生将他敲断。
景白渊渟的笑容转瞬即逝，他知道楚黎不会再回复后，就关掉了自己的个人终端。
转头问雅兰：“赛格回消息了吗？”
“没有，装死呢。”雅兰道：“上次消息泄漏，肯定有他在背后作梗，上将，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装腔作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整个远征军跟了他姓呢！”
“恩。”景白渊渟没有特别生气，只是道：“加快行进速度，一定要赶在他和联盟达成协议之前，抵达鹿港要塞。”
宠物店里，楚黎跟小钥匙沟通了好一会儿感情。
临走时，小钥匙跟他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小猫精力不济，闹一会儿，就躺在他怀里睡觉。
把小钥匙哄睡后，楚黎就准备离开。
临走前，又打开个人终端看了一眼。
与景白渊渟对话的末尾，还是自己刚才发出去的那串省略号，景白渊渟并没有回复。
楚黎知道他这趟匆匆离开，肯定是有很麻烦的事要处理，发视频时就没想到他能回复。
被回复了，反而觉得意外。
然而就算理智这样想，真发现对方不回复时，心里仍旧觉得有点小小遗憾。
他拍拍自己脑门。
遗憾什么，赶紧回家写作业。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只猫走了，另外一只猫马上上位！（？？奇奇怪怪的）

谁知到了实验室，却发现湛佳晴和柳未竟然在锁门。
楚黎顿时就惊了，看了一眼时间，才下午三点多。
便上前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
湛佳晴道：“你回来了？诶……你不知道，今天下午老师被叫走了，没人主持实验，我们待着也没事，就关门了。”
以往闻人简也不是一直呆在实验室，但离开前都会给他们布置「作业」，不至于要到关门的程度。
楚黎惊讶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湛佳晴左右看看，发现旁边没别人后，才凑到楚黎身边，低声道：“我跟你说，我好像听说是因为要接待大皇子，才没时间来实验室的。”
“啊？”楚黎懵了，大皇子？是哪个……“兰什么……”
“兰斯洛特。”湛佳晴帮忙补全。
“对，是他……”楚黎道：“他又来学校干什么？”
湛佳晴摇头：“他们皇室的事儿，谁知道，但听老师的意思，今天是脱不开身了，正好上一个实验刚刚结束，索性给我们放假。”
她锁好门，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这不正好，放你和你的Alpha去约会。”
然而说完，她才想起，楚黎的Alpha早就走了，遗憾笑笑，道：“诶，我忘了，他已经走了，真是不巧。”
楚黎满脸无奈，自从知道他有Alpha，且Alpha来看望过他后，湛佳晴的每次调笑总是离不了景白渊渟。
也不知道景白渊渟知不知道。
楚黎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见。”
“改天见。”湛佳晴道。
明亮的办公室内，闻人简正坐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兰斯洛特。
大皇子今天穿了一身纯白的军装，肩膀上带着金色的军部勋章，看上去十分贵气。
他本人长得也不差，身材很好，除了双目狭长某些情绪下显得过于刻薄之外，也很完美。此时他正似笑非笑看着闻人简，语气亲切道：“闻人教授，你何必跟我过不去，你也知道，我的意思就是我父亲的意思……”
“不用再说了。”闻人简沉声道：“我如今只是一个退休老师而已，早已不了解帝国内部的事情，很感谢大殿下对我的信任，但我已经不能胜任，还请大殿下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我年纪大了，如今只想在这学校里养老。”
“养老？”兰特洛斯亲切的笑意褪去，眼神愈冷：“我看未必吧，养老的人还能腾出心思搞什么实验小组……”
他起身，倾身往桌子另外一端探去，逼近了闻人简：“闻人教授，我看你是想继续你学生的研究吧……我父亲可是说了，这个研究，谁也不能继续！”
闻人简脸色一僵：“我哪有什么资金继续研究……我研究的项目已经向帝国报备了，每一项实验器材的采购，都经过重重筛选，大殿下是觉得我能凭空变出试验资料和器材？”
闻人简的回答太过滴水不漏，兰斯洛特端详半晌，最终是什么也没说。
他又坐回刚才的位置，办公室内的气氛再次冷凝下来。
闻人简头疼地摁了摁自己的眉心，道：“当年的事情早已过去，她都已经……是你们还抓着不放。”
“呵，最好是这样。”兰斯洛特起身，道：“我最近在学校还有些事要办，估计要叨扰几日了，希望老师不要嫌我烦。”
“不敢。”闻人简道。
兰斯洛特气冲冲地从闻人简的办公室里出来。
校长在旁边赔笑。
这纯纯是大佬吵架，殃及池鱼了。
他谁也不敢得罪，只能说好话让兰斯洛特息怒。
兰斯洛特越听越生气，到了走廊上，忽然停住。
他目光望向窗外的一个角落，因为楼层缘故，能看到很远的地方。那儿好像有一群学生正在进行室外活动。
他便问了一句：“那是什么学院？”
校长忙道：“是Omega学院。”
“Omega学院？”这个学院是父亲设下的，自己上次在路边看到的那个学生，好像也是Omega学院的。
他是Omega，应该在这里面吧？
对方清秀的脸一闪而过，说实话，兰斯洛特记不太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了，但他还是有些兴趣，便道：“过去看看。”
校长可以拒绝彭子蒿，却不敢拒绝兰斯洛特，点头哈腰地带人下去了。
到了Omega学院门口，兰斯洛特才后知后觉想起，那个Omega早已转系去了医护系，自己想在这里看到他，是不可能的。
他顿时有些烦躁，可人来都来了，回头不好，便打算进去随便逛一圈就出来。
Omega学院的操场上，楚禾阳正被一群人围着。
“阳阳，就别哭啦，那个舒成行也不是什么好人，都已经决定跟你在一起了还跟你哥哥勾勾搭搭，三心二意的，分手就分手，下一个更乖。”
“就是嘛，再说你在这里哭也没有用啊，我看你哥哥最近好像都不怎么来这边了……”
“别提他行嘛，没看到阳阳在哭吗？”
众人围着楚禾阳一顿七嘴八舌，楚禾阳还是哭个不停。
很奇怪，他倒不是为了舒成行的离开而哭。
舒成行就是家世好，论及他对舒成行的感情，其实也没有多少。有钱人多的是，少了这个，还有下一个。
可一想到舒成行是因为楚黎跟自己分手的，楚禾阳便气不打一处来。
自小父母就跟他说，收养楚黎，是为了将来能保护他。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是紧着他，包括楚黎本人也是，好吃的好玩的，不用父母吩咐，他自然会留给自己。
他不就是应该跟在自己身后，一辈子当个小跟班吗？
说好听了是个人，说实话就是他只是楚家的一条狗，养他是为了养家护院的。
什么时候狗也能挣开锁链自己跑了？
甚至，舒成行看上一条狗，都看不上他？
楚禾阳越想越气，一哭就停不下来。
旁边的人哄他半天，也不见他好转，心里也有些烦了。正待找个理由走开，便看到操场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了？”有人问道。
操场门口匆匆跑过来两三个人，朝他们招手：“快走！大皇子莅临学院，副院长让我们清场呢。”
“大皇子？他来干什么？”
众人纷纷惊愕。
哭了一下午的楚禾阳也终于抬起头：“大皇子？”
楚黎从实验室离开后，就回了宿舍。
他把一楼原本属于小狸花的东西都收起来，准备清洗后，再给小钥匙用。
这勉强算是子承父业……呸呸呸，什么子承父业，分明是兄弟同心。
楚黎手脚利索，很快收拾完了。
打开柜子时，看到了放在里面的猫粮罐头。
恩，他现在明白小狸花为什么不吃猫粮了。
现在唯一的好处就是，自己买的这些罐头，不用扔掉了，小钥匙肯定会吃的。
小钥匙暂时不会过来，楚黎就把那些盆盆架架都收起来，收拾完坐在地上休息室，个人终端接到一条消息。
是闻人简发过来的。
“小黎，实验小组这边给你们放几天假，重新开工等通知。”
楚黎惊讶，不是说只听课一天吗？
难道又是为了那个大皇子？
楚黎有点担心自己的老师。
楚黎的担心并未维持多久，第二天上课，他就见到了自己的老师。
闻人简一切如常，上完课后，不等楚黎开口，便点了几个人的名，道：“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其中就有楚黎的名字。
楚黎跟在众人身后进了办公室。
大办公室里只有闻人简一个人，他坐在办公桌后，喝了一口茶，对众人道：“我这边有个实习任务，特意叫你们过来问问，你们有没有意向加入。”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是对这个「实习」内容不太了解。
闻人简道：“蓝纹中心医院最近接诊的人很多，需要一些学生去打下手，本来是应该从应届生中挑选的，但我给你们争取到了这个实习的资格，你们可以跟着过去学习一个星期左右。中间停课，他们会给你们安排住宿，到时候就直接住在医院，不用回来，也算是提前适应一下医院的值班作息。”
这对其他人来说是个机会，他们纷纷期待道：“当然想去！”
楚黎没说话，闻人简看向他：“你呢？”
别人都知道楚黎跟着闻人简的实验小组，算是他的「亲传弟子」，而楚黎在医护系这段时间的努力人人都可以看到，潜移默化之下，他们也接受了楚黎的性别。
闻人简看他，其他人就跟着一起看他。
楚黎是想找闻人简问问实验小组停止实验的事情，谁料自己还没开口呢，闻人简就想把他「支」出去，他再笨也知道这跟大皇子有关了。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问，只好道：“听老师安排。”
闻人简笑道：“好孩子。”
随即对其他人道：“那明天一早，就会有专车过来接你们，你们晚上回去收拾一下行李，记住，实习为期七天，中途不能离开医院，过去以后记得听话，不要惹事。”
学生们齐声道：“好的，老师。”
谈话结束，其他人离开办公室，唯独剩下楚黎没走。
他有些犹豫地看着闻人简，道：“老师……您是不是……”
闻人简起身道：“其他老师一会儿要开会回来了，回去吧。”
楚黎：“……”
闻人简不想说，楚黎只能叹息一声，道：“好的老师。”
也跟着离开了办公室。

一辆大巴车，把十个人都接走了。
坐在楚黎旁边的是他前桌，他叫元谈，经历过之前的养猫事件，两人关系拉进不少。
路上无聊，元谈就拉着楚黎说话：“出去这么长时间，你的猫怎么办啊？你找好人照顾了吗？”
楚黎无奈地看着他，这位前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也不想多事，便跟他道：“已经委托宠物店照顾了。”
“啊？”元谈茫然道：“你们Omega出学校不是要打报告吗？教务处没为难你？”
“没有，我有出行许可。”楚黎道：“他们不管这种闲事。”
“那就好。”元谈又看着窗外，呆呆道：“也不知道实习是什么样子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跟着去实习呢。”
楚黎惊讶：“第一次？”
“是啊，因为一般都找三年级的嘛，像我们刚刚入学没多久，连不同类型的医疗仪都不会用呢。三年级的实习就多了，听说他们隔三差五就会被医院调走……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会轮到我们啊。”
如果说之前是猜测，这会儿楚黎更确定，这忽然把他们叫去实习，是闻人简故意为之。
楚黎没多说，只道：“让你去就好好干，别多想了。”
元谈道：“你说得对，想得多也没用，这次我一定认真努力实习！”
楚黎：“……”
前桌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给自己灌鸡汤了。
车很快到了医院，医院特意派了护士长来接待他们。
是一名身材修长，带着金丝镜框的男星Beta。
大美人在什么年代都受欢迎，一下车，学生们就发出阵阵感慨，几个Alpha更是两眼发直，男的跟女的差点打起来。
结果大美人神情冷淡道：“我叫沈风悲，后面一周，你们将跟着我实习，最近医院很乱，你们帮不上忙的，不要添乱。”
几个眼神迅速制服学生们蠢蠢欲动的心，看得楚黎惊叹不已。
然后沈风悲便清点了学生们的名字，挨个放他们往里走，轮到楚黎时，他有些惊讶：“Omega？”
楚黎道：“是，护士长，有什么问题吗？”
沈风悲很快看到他颈后的标记，后知后觉想起学校方面早就提醒过他们，这次过来实习的有个Omega，不过已经永久标记了，不会因为信息素闹出乱子。
他点头：“没事，进去吧。”
楚黎刚进去，元谈就凑了过来，小声说：“病人受外伤时，信息素会不受控制的泄露，他只是担心你会受到影响……别介意啊。”
楚黎笑了一下：“这些都是小事，没关系的。”
元谈看着楚黎就忍不住想叹气，他现在跟楚黎很熟了。每次见他，都忍不住想，这个Omega到底经历了多少才来到医护系，明明别人都不看好，却还是坚持下来了。
他那个Alpha一直也不露面，弄得元谈忍不住对那不知名Alpha产生了一点埋怨。
十名学生在医院走廊集合，如沈风悲所说，这里很忙。护士医生来来往往，甚至分不出精力去看四周的人，有好几名护士差点撞到学生们身上，弄得学生不知所措，只好蜷缩在墙角，尽量不妨碍别人行动。
楚黎站在人群中，却觉得这场景十分熟悉，不管是空气中弥漫的消毒药水味道，还是白色的护士服，以及门上探视用的玻璃窗和门牌号……一切的一切，都太熟悉了。
敞开的病房门里透出人间百态，这虽然是个医疗仪能治疗一切疾病的地方，但也不是每个人都用得起。有些重症患者只能选择用医疗仪治疗最关键的部分，后续康复还是在医院住院，并且采用保守手段。
而且，经历过星际时代的人类，多了许多以前没有的基因病，无法用医疗仪治疗。
“都愣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在走廊上站了两三分钟，沈风悲就从外面进来，他身高腿长，走路生风：“正好时间，跟我去查房。”
一群学生一脸懵逼地等着分组。
这边组还没分完呢，走廊另外一端走过来一名身材高大的Alpha，见到沈风悲，脚下一转，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对方穿着大夫才有的白大褂，学生们还以为是带他们的一声呢，谁知这Alpha眼睛看都不看旁边的学生，径直走到沈风悲身边：“安排好了吗？”
沈风悲整个人看上去毛毛躁躁的，烦躁道：“没有，麻烦死了。”
“别着急宝贝。”Alpha笑了笑，拖起他的脸，在他唇上「吧唧」一口，安慰道：“慢慢来，不着急。”
沈风悲半分没有被安抚道，头也不抬地把人推走：“滚！”
其他学生：“……”
这就是外面的社会吗？好……好刺激哦。
站在楚黎身边的元谈更是不知道想到什么，黝黑的脸上透出诡异的红。
楚黎：“？”
五分钟后，沈风悲排好了顺序，将十名学生分割成五个小组，交给不同的人带走了。
不巧，楚黎和元谈跟着的人就是沈风悲，他们要去查房的科室时信息素综合征这一课。
刚一进那层楼，楚黎就耸起鼻子，这里到处都是信息素的味道，有Alpha的也有Omega的，说实话，两者的味道都不怎么好闻。
他仿佛走进临近中午的集市，新鲜的商品都被卖走，只剩下被晒一上午的东西，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散发出一言难尽的味道。
“……”虽然这样说对这里的病人来说好像不太礼貌。
所以楚黎也没敢说出来，只是放在心里悄咪咪地想了一下。
进病房前，沈风悲回头看了他一眼：“感觉怎么样？”
对方的目光确凿地落在楚黎身上，楚黎一愣，道：“还好，就是……有点臭。”
“臭？”沈风悲上下打量楚黎一番，锋利的美人目里露出些许玩味笑意：“这么说，你和你的Alpha匹配度还很高。”
不高的话，闻到别人的信息素不应该觉得臭。
楚黎摇头：“不知道，我们没有去做过信息素匹配度检测。”
沈风悲冷呵一声：“胆子挺大，不做匹配就标记了。”
楚黎被呵得莫名其妙，他感觉这位沈护士长对自己有敌意，而且不是那种针对自己的敌意……而是，感觉范围很广，自己本人只是被波及了。
因为他是个Omega？
楚黎不太确定。
好在沈风悲也没多说什么，便开始正常的查房流程。
这里的查房注意事项更多，楚黎和元谈一人分了一个小本子，两人跟在沈风悲身后，拼命记录每床病人的病况。
两层楼查完，已经临近中午，两人累得腰酸背痛。
此时其他查房的人也都回来了，情况跟楚黎和元谈差不多。
沈风悲却没给众人休息时间，一招手，道：“走，跟我去配药室认认门。”
这一去，又是一个多小时。
吃午饭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一人分了一份盒饭，吃完来不及漱口，又被叫走了。
这一天连轴转到天黑，医院方面才腾出人来帮他们安排住宿。
医院的住宿也很朴素，四人一个大间，有两个人要跟院里的护士住。
这趟过来的，除楚黎外，正好四个Alpha五个Beta，就分了四个Alpha、四个Beta一间，轮到楚黎时，元谈自告奋勇：“我跟他一间！”
沈风悲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道：“行，你们俩跟我来。”
到了地方两人才知道，原来最后两个人要跟沈风悲一起住。
沈风悲好像没有室友，把人领到地方后就匆匆走了。
他一走，气氛才活络些许，元谈松了一口气，坐在属于自己那张床上，揉着胳膊道：“没想到实习这么累，这医院哪里是把我们当实习生用啊，分明是把我当牲口用。”
楚黎笑了起来，他想起上辈子的某些玩笑话，比如什么，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
这会儿怕是不能这么说了，只能说……ABO一视同仁，都是牲口。
“行了，牲口。”楚黎笑着说：“快点洗漱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诶……”元谈沧桑道：“也许，离开校园以后，生活就是这样吧。”
楚黎点头。
对的，毕竟哪个时代都不缺社畜。
社畜面前，人人平等。
知道可能又要过集体生活，楚黎特意带了比较保守的睡衣，长袖长裤，但款式宽松，穿起来很舒服。
他洗完澡，特意连头发都吹干了才出去，结果一推门，发现唯一的室友早已睡着了。
得了，省得尴尬了。
人很累，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他想了想，还是打开了个人终端。
他与景白渊渟的聊天还停留在好几天前的那个省略号，这个坏蛋，走了以后真就不联系他。
早知道不给他咬那一口了，外面各色各样的小猫咪那么多，谁还缺他一只猫！
楚黎一边埋怨地想着，一边拍了自己穿着睡衣的模样，给他发了过去。
并且附字：“今天出来实习了，好累啊，不过一想到自己的专业终于走上正轨，又觉得很开心。”
“你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如果打扰到你，就假装没看到吧，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今天……”
楚黎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小作文，又觉得自己情绪太外露了，正打算撤回，谁料聊天框里居然冒出一条回复。
【-山川迢迢：看到了。】
楚黎：“……”
刚才写小作文时不觉得，看到这回复，怎么觉得这么羞耻。
紧接着，景白渊渟又回复道：
【-山川迢迢：我也到了。】
附图一张，是一张经过特殊镜头处理后，星光璀璨的太空。
景白渊渟说：“坐标外环星系，经纬度1209/12，这里的星空很美，想跟你分享。”
楚黎点开那张星空图细看，确实很美。
也许自己有一天也能离开这个让人讨厌的地方，去广阔无际的太空看看。
楚黎还在望着那张图发呆，景白渊渟又说：“这里是远征军的驻军基地，等你毕业，可以申请随军军医，到这里来。”
楚黎忍不住一笑：“就这么想信我？不怕我不成功？”
景白渊渟道：“我知道你是很有毅力的人，想做什么就会倾尽全力去做，也知道你很优秀，想做什么，就一定能成功。”
楚黎看后忍不住笑出声：“我给你打钱了吗？这么夸我。”
景白渊渟道：“发自内心。”
这话放在谁身上说，都奇奇怪怪的，但从景白渊渟口中说出，就显得格外真诚。
楚黎笑了起来，半分钟后觉得自己十分幼稚，居然被景白渊渟这么两句不算甜言蜜语的话逗笑，立刻板，了脸，继续跟他打字。
“前几天我去看猫猫了，不过没有把它接回家，准备等发情期过了再接它回去。”
“小猫超级可爱，我发图给你看。”
楚黎一股脑发过去很多图片，有之前给景白渊渟看过的，也有新的，没发过的。
其中有一小段录像，是楚黎拿着个逗猫棒逗小钥匙。
小钥匙是一只黑白花纹的狸花猫，跟小狸花几乎全身被花纹覆盖不同，它只有后背有花纹，肚皮和爪子都是白的，这也就意味着，小钥匙的肉垫是粉的。
小奶猫的肉垫更是粉得清透，而它这个年龄，还对逗猫棒爱答不理，楚黎挥了两下，小奶猫看都不看一眼。楚黎自己先忍不住了，凑到小猫面前，捏捏它粉粉的爪子。
小钥匙跟小狸花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小狸花这会儿肯定翻身躺下了，小钥匙却冲他「咪」一声，用力把自己的爪爪抽了回去。
视频镜头后面，是楚黎发出一声轻笑。
景白渊渟坐在基地办公室的桌子后，反复将这段轻笑听了几遍。
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