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楚黎睡得不太安稳。
时而梦到自己回到了上辈子,医生站在病床前,跟他说没多少天了,让他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
时而梦到景白渊渟带他去了太空,浩瀚星空里,给他讲以前在远征军的故事……
然而场景一转,他居然穿着白婚纱站在婚礼上,对面新郎长着彭子蒿的脸,有着舒成行的声音。
楚黎瞬间被吓醒,迷迷糊糊在被子里拱了两下,才意识到,是在做梦。
还好是做梦。
要是真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陌生黑暗的房间里一片寂静,楚黎翻了个身,感觉有点睡不着。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了一点。
这场景何其熟悉,像极了以前在宿舍,小狸花半夜偷偷溜进来。
楚黎睡得懵懵的,下意识就开口:“小狸花,是你吗?”
“……”
门口的景白渊渟忽然僵住。
已经是深夜,他却一直没睡。
刚才办公时忽然感到一阵心悸,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无意识到了楚黎房门门口。
房门没关,透着一条小缝。
熟悉的场景让他想到自己变成猫时的片段,那时候自己好像经常半夜跑到楚黎的房间。
楚黎后来就不关门了,任由他出入。
他也没多想,就推开了房门,还没来得及往里,就听到里面传来楚黎的声音。
带着浓浓睡意的嗓音,乍一听上去像是撒娇。
景白渊渟下意识就回答了:“是我。”
房间内短暂沉默后,还是那个充满睡意的声音:“小狸花,过来……过来……”
景白渊渟:“……”
楚黎到底睡着没?
景白渊渟感觉自己又不理智了。
他还是走了进去,走廊外微弱的灯光着凉楚黎的脸,他半边脸埋在被子里,人躺在床内侧,外侧空出很大一片地方。
大概是察觉到景白渊渟的到来,他习惯性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来,上来。”
他又把自己当成猫了。
景白渊渟忽然有点嫉妒当猫时候的自己。
他帮楚黎掖了掖被角,低声道:“你睡迷糊了,没有关门,我走了。”
景白渊渟刚要撤手,手腕就被抓住了。
再看床上,楚黎还维持着刚才半睡半醒的模样,脸埋在被褥中没抬起来。
但他的声音却清醒不少,还带着一点埋怨:“让你上来。”
景白渊渟:“你没睡?”
楚黎抓着他手腕的手微微用力。
景白渊渟沉默了一会儿,便在床沿上坐下,轻声道:“我陪你,你睡吧。”
楚黎:“……”
房间再次寂静下来,两人都不说话,信息素却在空中交融。
楚黎洗完澡后没有贴腺体贴带颈环的习惯,景白渊渟身上的抑制剂也被冲掉。标记后的AO信息素虽然没有那么激烈,但潜移默化的共融更和谐。
当两人的信息素互不干涉地飘散满房间后,它们便不得不交融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两人谁都没动,也没有说话,但他们却在「交流」。
用言语无法形容的感受、试探,都可以用信息素表现出来。
楚黎的信息素显得小心翼翼,像包裹在蜗牛里的蜗牛,试探很久,才深处一根触须,接触一下景白渊渟的信息素,但很快,那触须又缩了回去。
而景白渊渟的信息素则沉稳镇定,充满耐心,不管楚黎的触须什么时候伸出去,都能及时接住他,给他安慰。
而随着两人缓慢的接触增多,气氛又变了。
每一次接触,都会带来酥麻的触感。一开始是不适应,到了后面,又开始上瘾,这种感觉促使着楚黎不断伸出触须,去试探景白渊渟。
这种上瘾是两个人共通的,当情绪积攒到一个顶点后,景白渊渟就显得没有那么镇定了。
在楚黎又一次伸出他的「触须」后,景白渊渟难耐地放出大量信息素,将他整个包裹住。
紧紧包住的瞬间,躺在床上的楚黎发出一声闷哼,终于没法继续假装睡觉了。
他翻了个身,脸通红的朝上。
走廊外的智能灯光不知何时关闭了,只有朦胧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景白渊渟俯下身,轻轻靠近了楚黎:“你不想我走,是吗?”
信息素的交融还在继续,身体的开放很难让楚黎再缩回那个壳子里,他借着月光看着景白渊渟。
他苍绿色的眸子里写满认真。
楚黎忽然就不害怕了,他朝景白渊渟勾了勾手指,景白渊渟凑近后,他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缩到他怀里去。
缩进去的瞬间,楚黎还颤抖了一下。
这种感觉好陌生……但是……好让人上瘾。
“是……走了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几个月?半年?一年?
还是更久。
景白渊渟内心涌起一股浓浓的内疚,他握住楚黎的手,十指交错:“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
楚黎握紧他的手。
房间很大,但两人之间的空间却很逼仄,他们的呼吸交叠在一起,不说话,似乎也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景白渊渟头一次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跟楚黎相处,远征军总是做着最危险的事情,不光有敌人,背后也有暗箭时时对准他,稍有不慎,就是一去不回。
也许他应该让楚黎走,截断两人的关系——不,这个想法一经出现,便被他自己否定。
他不愿意放手。
楚黎感觉到景白渊渟抓着他的手有些用力。
他被抓疼了,吃惊地抬起头:“景白?”
景白渊渟凑近了,沉声道:“叫我的名字。”
“什么?”
“名字。”
楚黎:“渊渟?”
“恩。”景白渊渟低声道:“景是我父亲的姓氏,白是我母亲的姓氏,渊渟才是我的名字。”
“恩……”楚黎的声音又有点委屈:“你都没说过。”
景白渊渟道:“对不起。”
他轻轻揽住楚黎:“以后都告诉你。”
景白渊渟的话让楚黎平静了一点,他又摸了摸楚黎的头,低声道:“睡吧。”
楚黎抓着景白渊渟的衣襟,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片刻后,睁眼道:“给我讲点远征军的事吧,什么都行。”
楚黎头一次听到「远征军」三个字,还是从前桌口中。
那是远征军对他而言,不过是个遥远的名字,就算前桌极其推崇远征军,他也理解不了。
可如今,远征军已经与他息息相关。
景白渊渟却被问愣了。
远征军的事……他们整日在外漂泊,日子不是枯燥无聊,就是充满危险,哪一个都不像是能当成睡前故事讲的。
可他又想到楚黎刚才的不安,也许正是因为他提起自己的生活太少,才让楚黎产生不安。
景白渊渟只好绞尽脑汁地开始想,有什么事情是不那么吓人,又能说的。
“远征军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生日祝福-爱你们——
第40章 040
“远征军是……恩,从我师父手里接过来的,他上了年纪准备退休,就把摊子撂给我了。”
“帝国……也想过返聘他,让他当元帅,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后的事儿了,他拒绝了,说元帅应该给合适的人。”
“我们打过最大的一场仗……应该是在C-102号新星上,当时有几个很大的土坡。联盟的人就在土坡那头,他们有个将军挺有意思的,叫淮唯……”
景白渊渟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楚黎听着,忽然不对味:“等一下,C-102号新星?不是三年前那场号称星际时代最大的战争,差点引发联盟和帝国的全面战争……怎么就是几个小山包了?”
楚黎自从得知自家小狸花就是竞标渊渟后,也去悄悄了解过远征军。这场被写入教科书的战役自然不能避免,他当时看的科普,不是这样的啊!
远征军上将本人:“……”
景白渊渟小声道:“就是小山包。”
“……”楚黎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正面看着景白渊渟:“可是新闻上说,那C-102号新星地势险峻,崇山峻岭……”
“因为当时远征军派去的人不多,不是联盟军的对手,就利用地形打了游记,因为只有几个小山包,还特意挖了地道。”景白渊渟有些心虚道:“可后来采访时,那记者嫌弃这样写出来不好看,就自顾自加了很多描述,我劝过他,他不听。”
当时景白渊渟很忙,能腾出时间去接受采访,还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哪有时间跟记者细究那些用词。
反正远征军和他这个上将的形象,一直都是「外包」给帝国皇室的。
而此时,景白渊渟都说完后,才意识到这个故事一点都不「有趣」,心虚地摸摸鼻子:“要不,还是聊点别的吧。”
楚黎看着他,半晌不说话,后面直接躺回床上,背对着景白渊渟。
景白渊渟一顿。
这是……不高兴了?
“小黎?”景白渊渟凑上去。
楚黎不应他。
景白渊渟没法,只能静静在旁边守着,过了一会儿,楚黎道:“你还是咬一口吧。”
“恩?”
楚黎道:“我们认识的原因本来就很离谱,也没有很多时间相处,你又说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打个印儿,省得我把你给忘了。”
景白渊渟听着就笑了,几乎咬牙切齿凑到楚黎身边:“你还能把我给忘了?”
楚黎头也不回:“那谁知道呢。”
景白渊渟又道:“那猫呢?”
楚黎:“你跟猫能是一回事吗?”
景白渊渟:“……”
懂了,楚黎根本就是心里只有猫。
景白渊渟凑近了,把这蜷缩成一团的Omega抱进怀里,用手抵着他的头:“快睡吧。”
楚黎:“……”
诶,他还就不信了。
楚黎在景白渊渟怀里打了个转,把他摁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咬不咬?”
景白渊渟被他压着,抿着唇不说话。
楚黎脸红得仿佛要滴血:“你是不是不行?”
“……”
过分了,小黎。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景白渊渟就醒了。
掀被子时,旁边的楚黎被吵醒,他迷迷糊糊凑过来,毛茸茸的头发扑在景白渊渟的手臂上。
两人的信息素酝酿一夜,彻底交叠在一起。
景白渊渟伸手摸摸楚黎的头发,小声说:“我要走了,门卡录了你的指纹和瞳孔,你随时可以过来……小黎,放手。”
楚黎没放手,执拗地从床铺中艰难地抬起头:“我送你。”
“你……”景白渊渟刚想让他多睡一会儿,但想到他的性格,最终什么也没说。
楚黎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身上的白色短袖被揉皱后,缩水不少,从床上下来时,露出圆润的屁股和修长的白腿。看得景白渊渟瞳孔一锁,想也不想从旁边拿起自己的浴袍,裹在楚黎身上。
楚黎茫然抬头:“啊?”
他的表情太单纯,景白渊渟都不忍心跟他说,只说了一句:“没事,你送我到门口就好。”
“嗯。”楚黎困得睁不开眼,朝景白渊渟伸出手。
景白渊渟瞬间便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拉住他的手,小心地带他往外走。
景白渊渟洗漱时,楚黎就靠在门口,换衣服时,在衣柜旁等着。
景白渊渟行程很匆忙,也没多少时间,没吃饭,洗漱好后便带着行李准备离开了。
楚黎送他到门口,勉强清醒了些许。拽了拽他的衣襟,想说点什么,却想不出来。
景白渊渟却回身抱了他一下,低声道:“在学校照顾好自己。”
“恩……”楚黎笑了一下:“你这个告别词……”
好像电视剧里看到的父母嘱咐孩子出门时的话啊。
雅兰一大早就去了上将刚买的新房门口等着。
虽然很奇怪,上将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在基地休息,而是跑去自己新建的房子。但作为一个好下属,她从不过问上将的私事,只认为对方是想检查一下房子的质量,才特意跑过去睡一夜。
而此时,眼看出发的飞船要赶不及了,上将还躲在房间里不出声,她就有点狐疑了。
别是跟什么奇怪的少爷小姐混在一起了吧?虽然他是上将,但他也不能背叛小黎!
雅兰按耐不住又敲了一遍门,才听到门内出现一点动静。
好像是上将在说话。
声音太低,听不真切。雅兰只好凑到门上去,谁知她耳朵刚贴上去,门就被打开了,景白渊渟面无表情出现在门口。
方才还打定主意要为楚黎讨还公道的雅兰瞬间站直身子,狗腿地朝着她的上将笑道:“嘿嘿,您出来了?”
“在干什么?!”景白渊渟皱眉训斥她一句。
雅兰的注意力却全被景白渊渟身上的味道吸引去,跟他平常清冽严肃的形象不符,此时上将周身裹挟着一种过于甜美的滋味。
雅兰下意识去嗅,景白渊渟却狠狠瞪了她两眼。
雅兰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信息素。
而且还有点熟悉。
这不是小黎的信息素吗?
雅兰瞬间露出一个姨母笑,原来上将昨天是跟小黎在一起的。
能耐了啊长官。
“报告长官,没干什么!”雅兰一边汇报,一边止不住微笑:“抑尘在车上等我们了,走吗?”
景白渊渟:“……”
他是应该走的,可迈出去的瞬间,又觉得不妥。
忽然就后悔了。
“我忽然想起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去,我稍后就到。”景白渊渟说完,就重新打开房门进去,把一脸懵逼的雅兰留在门外。
什么情况??
五分钟前,门内。
楚黎睡得迷迷糊糊,目送景白渊渟离开房子。
人走了,他也清醒了。
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后颈。
结果最后还是没咬。
也不知道这个Alpha到底在犹豫什么。
楚黎心里知道这是对方对自己的理解和尊重,景白渊渟说不咬的时候,他也松了一口气。
可真等到人走了,心里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所以确实是应该咬一口再走的吧?
咬一口能怎么样?
反正人都走了,楚黎这会儿又行了,完全忘记自己昨天晚上的怂样,开始在心里想,不就是咬一口嘛,又不是没被咬过。
大概是老天报应吧。
楚黎刚想完了「咬一口能怎么样」,身后的房门就再次被人推开了。
收拾整齐的景白渊渟出现在门口。
楚黎愣住:“怎么……”
“我后悔了。”景白渊渟大步向他走来:“还是咬一口吧。”
楚小黎,你刚才的勇气去哪儿了?
真的被摁在沙发上咬了一口,楚黎才发现,标记这件事,确实很要命。
比昨晚的信息素交融还刺激。
标记要用牙去咬,在牙齿刺破腺体之前,这个标记更像是一个落在颈后的轻吻,而腺体的存在,让楚黎的感官比放大了几十倍。
景白渊渟刚靠近时,他便浑身颤抖起来,唇落在腺体上,更是整个人一颤,直接瘫软在了景白渊渟的怀里。
他似乎听到身后的人发出轻笑,心里懊恼,身体却很诚实地怂成一团。
手不自觉抓在沙发垫上,将昂贵的沙发抓出深深的痕迹。
察觉到他的紧张,景白渊渟左手扣入他的五指间,轻轻握住。
紧接着,温热的唇变成了试探的啃咬,很快,牙齿便刺破腺体。
腺体处的皮肤变得轻薄敏感,稍微一碰,浓郁的信息素就溢了出来。与此同时,陌生又熟悉的Alpha信息素也注射进来。
“疼!”
楚黎再次握紧手心,却把景白渊渟的手抓得更紧。
信息素在腺体内激烈的融合,更强烈的感觉迫使楚黎哼出声。景白渊渟的拇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像是安慰。
整个标记过程维持了大概十分钟。
被放开后,楚黎彻底失去力气,歪歪斜斜靠在沙发上,被景白渊渟半抱着。
而Alpha的表情则轻松满足,看向楚黎的眼神深切明亮。
楚黎瞥他一眼,有点不满,凭什么做一次标记,对方神清气爽,自己却软成一滩烂泥。
这不公平。
楚黎向景白渊渟呲牙:“Alpha的腺体能咬吗?”
还沉浸在标记了自己Omega喜悦中的景白渊渟一愣:“应该……不能吧?”
老师没教过这个诶。
这时,门外响起雅兰的声音:“上将,你好了吗?我们要来不及了。”
两人这才回神,景白渊渟还一幅不情愿走的模样,楚黎推了他一把:“快走吧。”
景白渊渟这才起身。
他深深看着楚黎,道:“我会尽快回来的。”
他进入远征军这些年,一直都是在随军在太空飘荡,二十年里,能有几个月留在蓝纹星就不错了。
他是远征军的上将,远征军也是他的家。
可他头一次体会到了远征军之外的牵挂。
好像蓝纹星上忽然多了一个属于他的家,多了一个等他回来的人。
景白渊渟伸手摸了摸楚黎的头,转身毅然而去。
一直到景白渊渟离开后二十多分钟,楚黎才逐渐回过神来,勉强扶着沙发起来,踉踉跄跄,去楼上补觉。
楚黎在景白渊渟的房子里休息了一上午,中午起床时,发现收到了景白渊渟的信息。
【-山川迢迢:房子的门卡留在门口的桌子上,已经跟学校方面打过招呼,你可以直接搬到这里来住。】
楚黎叹息一声,他还真是不放心自己。
但他只回了个「谢谢」,便起身收拾,准备回学校去。
不知道是什么让景白渊渟改变了主意,没有公开两人关系。他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要是自己搬出学校住,肯定引来一堆流浪蜚语。
他是不在乎,可苍蝇多了,总是闹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楚黎原以为被牙齿刺破的腺体会伤很久,毕竟上次永久标记,他可是在家养了足足一个星期,才勉强消除各种后遗症。
后来还因为去学校,又是贴腺体贴又是带颈环的,弄得腺体差点过敏。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临走前去卫生间洗漱,就看到自己的腺体好得差不多了。
牙印对得很完美,几乎看不出二次标记的痕迹,而且最近腺体保养的好,皮肤光滑平整,微微隆起的地方对着强光能看到半透明的腺□□。
手摸上去也没什么感觉。
楚黎脸黑了一半,所以当时在小巷里,景白渊渟到底对他的腺体做了什么,才会变成那个样子啊?
想到那一夜,楚黎就是又生气又害羞,想当面质问,但真当面时,又怂成一团。
算了,等下次见面再说吧。
反正下次见面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楚怂怂浑然不觉这些想法都是忽悠自己,收拾好房间后,就离开了。
而他刚乘车回到学校,就接受到了个人终端的新闻推送。
【远征军上将现身蓝纹星港口。】
点进去是一篇没什么内容的新闻报道,大概意思就跟标题一样,底下附有他来干什么、皇室知不知道他回来的猜测。
饶是楚黎不关注政治新闻,也能感受到这字里行间的紧绷和猜忌。
便也明白了景白渊渟为何会说自己「不知道何时回来」,他忍不住叹气,加快了往学校而去的脚步。
景白渊渟走后,生活又恢复了以前实验室教室和宿舍的三点一线。
但跟以前不同的是,楚黎又有了新的目标。不管是学习还是实验,他都更加努力。
闻人简也发现了,请假回来的楚黎在实验方面积极很多,遇到什么问题都追问根底。他的努力见效明显,短短一个月,进步飞速。
直到此时,楚黎才算接触到这个实验小组的核心。
原来帝国早已发现过可以使人「永生」的密码,那就是将落日余晖的基因编写进人类基因中,从小携带这种基因长大的人类,会在年老后的某一天开始逆生长。循环往复,周行而不殆。
可这样「永生」的方法,人类还是要经历年老和幼年期,跟想象中的「永生」很不一样。
皇帝下命,研制出真正的永生……帝国在这方面投了很多钱,全国各处,每个星系上都有很多人研究这个命题。
“我们的进度不算快,目前这些实验,早都有人做过了。”闻人简道:“我对此也没抱什么希望,一边教学一边研究吧,这件事情没有那么重要,你还是要把自己的中心放到医护系的学习上。”
闻人简是当初帮了他的人,医护系是在他自己选的,有兴趣的系。
这两者对楚黎来说都很重要,他都不想放弃。
同时做两件事情的后果就是要付出远超过百分之两百的努力,景白渊渟一走,他几乎是整个人住在了实验室。
一直到七天后,接到宠物店电话,才朦朦胧胧想起,自己好像在店里定了一只猫。
“小猫过几天就可以断奶了,有需求的话,也可以现在就送过去。”店主道:“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办理一下手续?”
景白渊渟因为微妙的吃醋,要求楚黎等他走以后才能接小猫回家。但真等他走,楚黎又犹豫了,想了一下,跟店主说:“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可能需要把猫寄养在你们店里一段时间,让它和猫妈妈一起生活,可以吗?”
“恩……母猫是我自己养的,一起生活倒是可以。不过,你确定不现在就把小猫带回家吗?这几个月是幼猫性格发育很重要的阶段,要是太晚领走的话,会跟人不亲的。”
“恩,这个我知道,谢谢。”楚黎道:“之前去店里的时候,您应该知道我的性别,我的发情期马上就要到了,但Alpha不在身边,我可能要独自一人度过发情期……而且我抗体不耐受,不能用普通药剂,所以担心自己那段时间照顾不好猫猫,就想等发情期度过再接猫猫回家,放心吧,我不会失约的,猫猫只是暂时寄养,我会付您寄养费的。”
“啊……这倒是不用。”那店主一听楚黎一个Omega抗体不耐受还要独自一人渡过发情期,口气都柔软了几分,道:“您这么说我就理解您的苦衷了。不过,您可以经常来店里看看它,提前让它熟悉。”
“好的,我会去的。”
楚黎本身也是打的这个注意。
景白渊渟临走前跟他说过,帮他处理好了学校的手续,他可以每天出入学校。
他虽然不会搬到景白渊渟的房子里住,但利用特权出去看看猫猫还是可以的。
更何况,刚到一个月的小猫就要离开妈妈,未免也有些太早了,还是再等几个月,等猫妈妈嫌弃小猫了再领走吧。
挂断电话的当天下午,正好没课,楚黎便去了一趟宠物店。
店主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过来,很意外地把他带到了猫妈妈带小猫的房间。
楚黎过去时,狸花猫妈妈并不在家,只剩一群小猫满地乱走。一个多月的小猫刚学会走路没多久,还不能很好的奔跑。宠物店的地板有点滑,一群小猫咪为了维持平衡,走路时尾巴翘得老高,时不时还冲楚黎「咪」「咪」的叫着。
虽然很不礼貌,但楚黎觉得它们叫起来……真的好像一只只青蛙啊。
好可爱,每一只都好可爱。
楚黎忍不住蹲下,那些小猫被他吓得炸毛哈气,统统都躲到纸壳后面,他在地上耐心地蹲了一会儿,这群小家伙又危机解除,纷纷朝他走过来。
“咪!”
“咪!咪!”
小猫咪嘴里叫着楚黎听不懂的话,围着他打转。楚黎淹没在一群毛茸茸里,头晕目眩,幸福得不得了,一瞬间什么学业压力景白渊渟全都抛之脑后了。
这世界上还有比被一群奶猫包围更快乐的事吗?
Alpha?Alpha是什么对不起他又忘了。
楚黎忍不住把那些小猫一个个从地上拿起来,捧在手心摸摸毛,被抓的小猫咪叫得很凶,拼命挣脱后躲到纸箱后面瞅着楚黎,过了一会儿,又不长记性地围过来。
人和猫一样,都对彼此充满好奇。
楚黎昏头昏脑地在房间里吸了一会儿猫后,忽然看到角落里坐着一只小猫,很眼熟。
恩……还没等他想明白呢,店主就带着猫妈妈回来了。
狸花妈妈脾气很好,软绵绵地朝楚黎叫一声,店主把它放回窝里,一群小猫「咪咪咪」地叫着,朝着猫妈妈去了。
角落里那只小猫也跑了过去,却被自己的兄弟姐妹挤开。
此时,楚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不就是自己定的那只小猫吗?
店主在旁边笑了起来:“这小猫每次都抢不上奶,要不是我给它开小灶,都饿成小瘦子了。”
说着,她从旁边拿来小奶盆,问楚黎:“你要试试喂它吗?”
楚黎在这房间里待了有二十分钟,每一只猫都撸过了,唯独自己和景白一起定的那只没有碰过,顿时一脸羞愧,他是个什么品种的渣男啊!连忙接过盆盆奶,想挽回一下自己在小猫咪心里的形象。
“咪咪咪,过来吃饭饭了。”
小奶猫蹲在墙角睨了他一眼——叫谁咪咪咪呢?
店主也在旁边跟着笑起来:“不如,你给它取个名字?”
楚黎僵住,想了半天,试探性道:“叫……小咪咪?”
店主:“……”
楚黎端着盆盆奶,一双眼睛瞪圆,看上去比地上的小奶脉还无辜。
店主企图循循善诱:“我们家大猫呢,是七月出生的,所以叫七月……你看,它尾巴旁边那只奶白色的,也被人订了,主人说它长大很可爱,所以叫棉花糖,还有旁边那只,好像是只橘猫,那只叫咖啡……还有……”
店主一口气说了很多,有用时间季节命名的,也有用食物命名的,还有一些比较诙谐的名字比如说「粗乃丸」「233」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