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杀过一只鸡,一只鸭,更别说现在去用刀切割野兽。
他可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虽然亲手扼杀过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
穆久低着头,迎面而来股浓重的血腥味。他险些想要作呕,最终还是躲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吐了个精光。
临祁知道,穆久是怕血晕血的。
但是他偏偏要这样刺激对方。
过了今晚,他们将要结束打猎的行程,各回各家。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夜深,树影婆娑,临祁屈指抵住犀利下颚,若有若无的摩挲着。他嘴里叼了根烟,略显孤冷的坐在篝火旁。
显得正在燃烧的火光都黯淡了不少。
勤佑然见状,烟瘾上头,过来跟他借了个火,“临司令,帮忙点一下。”
说完,勤佑然将自己咬在嘴里的烟,往他那根正在燃着的烟蒂凑了过去,在黑夜里,冒起青灰色的火色。
临祁微微阖眼,眼睫横斜,瞳孔掩着嫌弃之情。
勤佑然浅淡一笑,将烟蒂夹在中指之间,嗓音低沉,“东北地区鱼龙混杂,土匪横行,清政府无力剿匪。陈督军招兵买马,在八角台地方士绅具保推荐下,由新民知府请盛京批准收编。但陈督军这个人一向贪污,不知所料贿赂大量财物,巴结上司,还与土匪勾当私营。土匪愈发猖獗,与直,奉系军阀联手打造恶势力,影响甚大,此事一直并未得到处理。”
“但不久前,陈督军意外被枪杀。听说是之前新军六十五团前军营长穆阳错手杀害,但据可知事实可言,两人根本没什么交集。”
“此事一直是我在管理的,秦上尉,有什么想问的?”
临祁漠然开口,从喉腔吐出一股寥落浓重的烟雾,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面孔。
勤佑然笑笑,“虽然陈督军是我叔父,但我觉得恶人有恶报,风水轮流转,倒也没什么抱怨,恨意可言。”
“只是想起了此事,想跟临司令唠嗑一下。”
“就算陈督军不是穆阳所杀,也总有一死,早晚的事情。至于是谁,也并不重要。”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根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很细微,但还是被两人捕捉到了。
只见临祁从口袋掏出冰冷的枪支,将枪口对准指着那个地方,“给我出来。”
穆久慌张的躲在参天大树下,从树林后缓慢的走了出来,他眼底染着一片楚楚可怜的猩红。
临祁瞳孔骤然紧缩,“你躲在这里干嘛?”
穆久没有讲话,偏了偏头,露出小半张皎洁的侧脸。只见光影交错之中,他神色混着麻木,恍惚的神情。
不管临祁心不心疼,反正勤佑然看着可是我见犹怜坏了。
他打趣道:“临司令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啊,别这么凶嘛,都吓坏了。也不是什么事,听到了也没关系。”
什么叫不是什么事情,穆久只觉得绝望压抑,四肢百骸都透着刺骨的疼,哀莫过于心死罢了。
他们口中那条不珍惜的贱命,就是他哥的。
而他却还要假装见不得人似的,什么都不知道,可不可笑?
“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只是过来方便的,”穆久不自觉的拱了拱鼻子,将哽咽的劲狠狠地咽了下去。
临祁知道他在撒谎,但也没揭穿他。
心烦的厉害,杂乱无章。
“那就不跟勤上尉多聊了,早点歇息吧。”
临祁迈着步子走了过去,见穆久还杵在原地,气不打一处来。
“走。”
勤佑然双手环抱,饶有趣味地盯着两人远离的背影。
穆久是被拽到帐篷里面的,临祁欺身而上,用手掐着他的脖颈,恨不得掐断了。
他低声问道:“谁让你在后面偷听我们讲话的?”
“是什么听不得的玩意嘛?哈哈哈……就算我哥没有罪,你也不会放过他的吗?为什么,当初欺负你的人是我,你冲我来就好了,总是伤害我身边的人,你算什么男人?”穆久嗫嚅,他疯了似的,崩溃、凄冷的猖狂冷笑着。
你被欺凌得如何惨,你如何痛苦,除了你自己,谁也不知道。
世界上根本没有任何的感同身受,除非那个人踏着你曾经走过的路,重新走一遍。
才能感受到你所有遭遇过的心酸苦楚,痛不欲生。
临祁双目残红,他越掐越紧,穆久险些喘不上气来,“你个没用的玩意,整天除了动嘴皮子,还会干什么?用你那骚样让别人可怜你?”
“你,我不会放过,你哥也别想。”
“我们一起下地狱。”
穆久怒不可遏,“我嫌在黄泉路上遇到你,脏。”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贱/货,你又什么时候干净过?”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刀刃,扔在穆久的眼皮底下。
他挑衅的怒斥:“等你什么时候不怕杀人了,你就用这把刀,捅死我。”
“那你以后就不用再受我的折磨,彻底自由了。”
他用指尖抹过刀尖最锋利的位置,一抹艳红绮丽的血珠啪嗒,啪嗒滚落了下来。
“不然你就等着眼睁睁看着我,用这把刀亲手插进你的身体里,活活捅烂。”
“疯.....子。”
作者有话说:
架空历史,不是真的''
第25章 强抢豪夺,狗血虐恋
穆久就这样被捆绑着身子,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他身上是滚烫的,手脚却是麻痹的。
大半张被褥盖在他的身上,倒也不至于冷。
临祁圈着他的身子,动弹不得。
他的指尖露在外面,早已冰冷僵硬,眼帘的视线止于临祁指腹的粗茧。
天渐渐破晓,他们离开了猎场。
重新回到了山下。
关于临家与顾家的喜结连理,鉴于两家都是名门望族,自然得办的气派有脸面。明面是打着婚俗名头,实则是为了权势结交,利益交换。为此,双方打算欢聚一堂,再细聊过程。
临祁公事在身,很是忙碌。原本定好的婚期,又被延迟了几月。
距离他上次回家,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府邸占地面积大,占地几百平方米,毕竟是临冯风派人重修过的,费了不少钱财与心力。东有梅园,正枝桠乱颤,西有梨苑,早已凋零落寞。临冯风爱看戏,还在中央搭了个戏台子,装潢华美奢侈。
这里曲径通幽,铺满鹅卵石的青石板上,少有飘落的枯枝败叶。小道拾阶而上,耳边还能划过涓涓细流声。
风景胜美。
穆久没心情去观赏,也不知道临祁又发的什么疯,竟将他带到了临家府邸。
临冯风见着临祁,没什么好脸色,更别说看到他身后跟着个熟悉的脸孔,不禁更加难堪气恼。
“你给我进来。”临冯风不怒而威,语气难掩愤懑之情。
临祁薄唇微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进了临冯风的屋内。
“你还真是疯了,昏了头,你把穆家那小子带到临府干嘛?”临冯风气势汹汹的吼道,扬起手指着临祁,一副恨铁不成钢,气急败坏的模样。
“怎么了,带个贴身仆人,还要跟你汇报。”
临祁不以为然,他逆着光站着,面上都是被窗棂挡住的阴翳,显得那双眸子愈发深邃淡漠。
穆正远前不久病逝,穆家正式败落,最终消弭于世,化为大家茶余饭后无聊的唠嗑。更别说穆阳现在还在牢里监禁,也没有人会想到曾经那个最嚣张跋扈的小霸王,竟然成了临家最不受宠的庶子玩物。
“荒唐,简直荒唐至极。”
临祁玩世不恭地挽了挽自己的袖子,然后从喉腔噗嗤发出一阵沙哑嘲弄的笑,“再荒唐也没你荒唐啊,你个老不死的玩意,生前那么玩弄穆正远,怎么死的时候都没勇气看一眼?”
“你.....”临冯风气的说不出话,手抖如筛糠。
“我还不止知道这么多东西呢,这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说完这话后,临祁意味深长的与临冯风四目相对,那眼中噙着没心没肺的笑意。
“孽障,早知道你长大会这么丧心病狂,当初我就不该留你一命。现在,你竟然连自己的亲叔叔都敢活活逼死。”临冯风从喉腔难忍怒火四撞,此刻他眼眶血丝遍布,睚着嗜血的光。
前不久,临祁的叔叔临舟宁因与外国人走私鸦片,被当场捕获。他为了避开追击,竟跳上火车,打算逃跑,但没想到被临祁抓个正着。
他以为看在是自己的亲侄子,怎么也会放过自己一命,没想到被临祁一枪毙命,摔下火车被撵成肉泥。
后来却对外界发消息说是畏罪自杀跳车轨死了。
临冯风知道临舟宁贪生怕死,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于是他暗中派人去调查,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好儿子,亲手逼着杀死的。
还真是大义灭亲啊。
临冯风走了过去,使劲了力气一巴掌甩到临祁的脸上,可是却被他一手死死地大力掐住,“临冯风,我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不再是五岁,十五岁,能让你一手掐死,踹死的小可怜蛋。”
临冯风这才晃过神来,发觉临祁再也不是那个能肆意拿捏的孩子了。他现在是如此的强大,眦睚必报,疯魔成性,谁也碰不得。
“呵....”
临祁不甘示弱的冷笑,阴恻恻的,笑的人毛骨悚然。
“你现在很后悔没在把我娘活活烧死以后,把我掐死吗?”
临祁微眯眼眸,恨不得以眸色化为利剑,插入临冯风的血肉内。他娘叫夏芝,原本有个官配,是个光明磊落的高级军官。但是当年他被临冯风使了肮脏手段陷害,被敌方万箭穿心,最终爆体而亡,战死沙场。
后面临冯风强了夏芝过来,当姨太太。
原因是什么呢?因为他娘曾经是穆正远的初恋情人,藏在心口的朱砂痣。临冯风爱穆正远,但是他又喜欢夏芝。临冯风为了报复穆正远,才强了夏芝。她嫁到临家的时候,已经怀了两个月身孕,这后来生下足月的孩子,自然不是临冯风的。
但是临冯风为了折磨穆正远,还是选择让孩子生了下来。甚至还欺骗他,说夏芝生下的孩子是自己的。
穆正远与夏芝并没有喜结良缘的原因,是他身体里有女性能够怀孕的生/殖器官。外表看着像个男人罢了,实际并没有让人生育的功能。
自把他生下来,夏芝就是疯疯癫癫的,早就被临冯风折磨的神志不清。在夏芝被烧死之前,她终于清醒了一回,她用五根手指牢牢地攥住临祁的无名指,对他说道:“无名指的位置只能留给你以后最爱的人,如果你爱那个人,你就像我一样,牢牢的抓住这个地方。”
“我亲爱的孩子,要笑着好好活下去。”
临祁哭的泣不成声,泗涕横流,那是他平生第一次有记忆以来,哭的那般痛苦难忍,哭的胸腔都震碎了。
从那晚的腥风血雨,生死离别后,临祁再也没哭过,似乎所有的泪水都在那晚,流干了。
临冯风一脚将他娘踹进火堆,临祁活生生的看着她被烧成一具焦尸。死后他还将那具尸体碎尸万段,喂了看门的狗吃。
临冯风在他娘死后,喝醉了酒,紧紧地掐着临祁的脖子,想把他一起杀了。
但为什么没有狠下杀手,他也不清楚。
临祁以为是看在自己还是他的骨肉上面,饶了他一命。
结果却不是。
“我又不是你的亲儿子,所以你才这么折磨我,不想让我出人头地。”
“我苟延残喘多年,过得生不如死,只是为了心头固执的信念,我一定要报复,折磨死你们所有人。你们一个都别想逃,包括你那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他原本也可以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但因为临冯风的一念之私,从此坠落无尽深渊,变得尸衣缠身,缘悭命蹇。
临冯风自私自利,残暴不仁,夏芝不过是他报复穆正远一个没有感情的筹码罢了。
最后的归宿,只有一死。
可临祁,最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成为了像他一般的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不是父子,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死敌。
听到这几句话,临冯风上气不接下气,拿起一个烟灰缸就往临祁头上砸去。
临祁也没躲,就让他直愣愣的砸到了头上。
殷红鲜艳的血从额头滚落而下,混着股浓郁的腥味。
原来他身上流淌而过的血,跟那些人,也是如出一辙的恶心。
他用手触摸着那个位置,上面还有道很浅的痕迹,是曾经穆久在他头上扔了个小石子,留下的。
第26章 你爱我,我爱他
“哟,那是哪家的小少爷啊,这般面生,长得跟个谪仙似的。”顾黎用美眸盯着不远处站着的穆久,嘴角带着温柔的笑。
旁边的丫鬟顺着她的目光瞄了过去,打趣道:“肤似白雪,面若桃花,这纸片般轻薄的人像是碎在了月光里,如此冷清高贵。”
穆久微微皱眉,小心翼翼的坐在台阶上。他也不管上面的残雪,竟没察觉到自己的衣裳早已被打湿了半边。
顾黎叹了口气,在空中化为一团白雾,她拢了拢身上毛茸茸的披风,“我一个人走走吧,散散心。”
“好。”丫鬟也没多言。
夜色逐渐深沉,万籁俱静,凉意袭来。这飘落的漫天大雪之间,缓缓抬头仰望,竟能看到缥缈月色倾洒而下,泛着幽光。
衬着那雪更加素净了。
顾黎正走在树林边的小径上,打算转身离开时,一双宽大的手将她拉了过去。
“你.....”还没等顾黎开口说完,一张清凉而又温软的嘴唇贴在她的嘴唇上,随着那猛烈而又霸道的缱绻下,散着点酒味。
顾黎瞪大双眼,瞋着面前醉醺醺的男人,使劲推开。
但没想此人的力气更大,非要紧紧的将她揉进怀中,等到热烈的吻结束后,男人带着点沙哑的腔调喃喃道:“啊黎,我又见到你了,这回儿不是在梦里了吧。”
“临渊,你发什么酒疯?放开我,要是给人看到了怎么办?”顾黎的声音本就是带着江南女子般的温婉,即使是发怒的语气,也夹杂着点娇俏感。
“看到就看到吧,正好你和临祁的婚约取消了,我就能跟你在一起了。”临渊自暴自弃的低吟着,他用指腹轻柔抚摸着顾黎的脸蛋,那般的怜惜,“啊黎,我时常在想当初我们的爱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你为何那般狠心,头也不回,转身又投入我三弟的怀抱。”
“我想,你还在气头上吧,想要报复我。”
临渊弯下腰,双手搭在她的后背上,他眼眶猩红,“你可知,每次你对临祁的好,都像是化为利剑,重新数以万计的插回我身上。”
“能不能回到我的身边....”
“太晚了。”顾黎也不知是不是触景伤情,望着他身后白茫茫的雪,眼角竟滑落一滴晶莹的泪。
顾黎再次拒绝他,又是头也不回,一点都不留情的离开了临渊的视线。
他兴许是真的喝醉了,昏了头脑,这般不理智。
“临渊,你现在面对的可不是当初的心上人了,而是即将成为一家人的弟妹。”
他正恍惚伤感间,转头竟看见不远处的人,用那种直击灵魂,破碎而又泛着疼痛的双眸,望着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穆久?”
“我什么也没看到。”穆久慌张的摆手,正往后踱步时,脚一滑摔到了雪地上。他半个身子埋进雪堆里,些许的凌乱狼狈。
临渊走了过去,正想拉去他,却不经意间看到穆久手里紧紧攥着的链子。
那是用草绳编成的链子,上面挂着一颗红豆,表壳刻着他的名字,一个渊字。
临渊紧紧蹙眉,眼眸中迸发出一抹嫌弃,厌恶之情,越发的浓重。
他一把抓过那个链子,怒吼道:“这是什么玩意,你怎么敢在上面刻上我的名字,太恶心了。”
“你怎么能喜欢男人!”
恶心......
穆久在心里又重复了那两个刺耳的字眼,他眼梢氤氲着点红,哽咽着,“渊哥,不是你跟我说玲珑骰子安红豆,喜欢一个人就要把他的名字刻在上面嘛.....”
“怎么就是......恶心了。”他很小声,很小声的说着,姿态看起来有点卑微。
“我不喜欢男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你这样的人,就只配跟临祁那样的货色在一起。”
穆久很少看到临渊发火,用这种语气跟别人讲话。之前那个温柔体贴,彬彬有礼的绅士,去哪了?
肯定是错觉。
一听到临祁的名字,穆久的身体就像是被刀捅了下,他止不住的颤抖,吐着慌张的字眼,“我跟临祁,不一样。”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听着就让人恶心。”临渊猛地将那个链子随意一甩,只见那小小的影子落入不知名的位置,藏在那白雪皑皑之中,最终化为一叶扁舟。
穆久的眼中噙着泪水,却迟迟没有滚落,他发了疯似的,想要逃离。
他从地上爬起,神情落魄,踉踉跄跄的前行,又摔倒在那冰冷的雪里。
最终,所有的怒气,怨气,难过,辛酸,千钧一发中化为滚烫的泪水,啪嗒啪嗒的掉落在那雪里,融化了。
“你个蠢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还以为你又逃走了。”
临祁怒斥的声音从前方响起,他一把将穆久从地上拎起。但在看到他满脸纵横的泪水时,临祁顿了下,“哭什么?”
见穆久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依旧不理会他,临祁更不耐烦的吼道:“我问你,哭什么?”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穆久带着哭腔呜咽道,情不能自已。
他顺着穆久身后的那个方向,看到了临渊伫立在原地的背影,他脸色暗沉下来,“你还真是蠢而不自知,爱庸人自扰。这句话是他妈的临渊讲给你听得吗?嗯?”
临祁二话不说,往树林那个位置走了过去。还没等临渊反应过来,临祁一拳就打在了他的鼻梁骨上。
“临祁,你发什么抽,真是一堆疯子,烦不烦!”临渊被整的无语死了,借着酒劲,一拳揍在临祁身上。
还没等他揍到那硬实的胸膛上,临祁一脚借势踩到他的背脊之上,“你们干了什么事情?”
“我真招谁惹谁了。”临渊气到语无伦次,太阳穴鼓动暴起。
“快说,我可没那么好的性子。”
临祁又猛地加了点力道,临渊半张脸埋进了刺骨的雪里。
“穆久给我编了条链子,我给扔了,屁大点事情.....”临渊抱怨着,语气极为幽怨,恨不得拿刀子活生生的将这对狗男男捅死。
“给我把链子找回来。”比雪更冷,更瘆人的是临祁的语气,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听完这句话后,临渊觉得简直,不、可、理、喻!
“真他妈的醉了,你这么欺负人家,把他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整残了,这会儿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何时我也能放假?
临祁蹲下身子,掐着临渊的脖颈将他摁进雪里。
他侧着脸,微微颔首,挑起下巴,看似平静的语气下暗藏着涌动的风暴,“因为,只有我能欺负他。”
临祁甩手,站了起来。他低低笑了声,声音磁且沉,敛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感。
他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枪支,然后很随意的搭在临渊的脑门上,“快找吧。”
“枪眼打在脑门上,会立马毙命的。”
不仅仅只是一条链子,他只是想用这条链子来宣誓自己的主权。
以及他偏执,蛮横无理的占有欲。
没有任何逻辑,以及道理可言。
临渊简直被临祁逼得跳墙,但也不能耐他何,只能把怨恨咬碎了往肚子里吞。
他缩着身子匍匐在雪里寻找,这零下十几度的夜晚,他的身体早已僵硬,失去了温度,只剩下烙骨的寒意。
正当他支撑不下去,一拳恼怒的打在雪地上时,失去了知觉的皮肤被一小块硬实的东西膈着生疼,那寸皮肤立马泛起了血紫色。
临渊将那颗小小的红豆用手撵了起来,他神情冰冷,将那条链子扔到了临祁身上,“为了这么条链子,连兄弟间的情面你都要撕破了?!”
临祁冷哼,似乎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
“我们之间何来情分,可言?”临祁拾着那条链子,与临渊擦肩而过。
他握着那条小小的链子,看着上面无比精细的字,不由得眉头一皱。
本想用手指捏破扔了算了,倏忽间他的手掌停在空中,又将那枚红豆放进了口袋。
临祁看着远处单薄瘦削的背影。
穆久坐在台阶上,整个身子蜷成一团。他垂着眼帘,雪花不停的落在他的身上,乌黑秀发里,浓密睫毛间。三点一线,这般美好的场景,如水墨画般凝固在了这夜幕中。
晦暗散尽,星河长明。
今天的聚会到此为止,顾黎以身体不舒服,先回了顾府。临祁只是简答的参与了一下,谈论婚娶以及聘礼的事情。反而是两人的家长更为关心这喜事,喋喋不休的在商量着。
临祁从他面前迈着步子走过,见穆久还没反应,他没声好气的说道:“还不走,你想留在这里当看门狗?”
穆久寸步难行,脚尖都磨出血来,伤口都烂了。
临祁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贴着身体递给了他点温度。
在这冰天雪地中他感到少有的温热,但还是那般排斥,反感。
“回家再收拾你。”
临祁的嗓音从他的头顶而降,像下了诅咒。
好冷,好冷。
他透过玻璃,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马路边烤火炉,放鞭炮,不禁眼眶湿润,喉腔泛着酸楚。
他的幸福,怎么就没了?
被人偷走了吗?
怎么连一点点都没留下。
临祁顺着他的目光往车玻璃外边的方向看去。
他用修长的手指将穆久的眼眸遮盖了起来,贴在他耳边说道:“穆久,回不去了,再看也没用。”
“年年都只会是我,陪你度过了。”
穆久呼吸沉重,像是有块大石头压在他的胸口,喘不上来,他惨烈的苦笑,“所以是你,抢夺走了我的幸福。”
“这是我凭本事抢的,所以你越伤心,越颓废,越是坠入深渊,我越开心,越是得意。”
他赢了。
但也输了。
临祁第一次这么在意一个人。
强者必然是无情无义,至高无上的利己主义,视人命为草芥,如蝼蚁。但如果他把自己的心思花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那这个人将在不久的未来,成为他最致命的弱点。
而且是,一针见血的弱点。
回到家后,临祁搂着穆久进了屋子。
接着,临祁当着他的面,从口袋掏出那条链子,扔到了地面上,语气冷冽裹夹着命令:“你竟然敢偷偷摸摸给临渊送东西,趁着我还没发怒,赶紧在我面前踩碎它,就当没发生过这回事。”
“不.....”穆久从喉腔发出一个嘶哑的字眼,死死地盯着他脚底下的链子。
他做不到,他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
即使临渊现在对他那么厌恶,他也难以割舍自己对他的爱。至少是真真切切的爱过那个人,心死了,但忘不掉的回忆还美好着。
就算是一枕槐安。
“你做不到,我就替你做,毁了这念想。”
只见临祁用脚尖狠狠地拧在上面,一下,两下,终于粉身碎骨了。
穆久猛地扑在他的身上,掏出一把藏着的刀,一下两下,很用力很用力的往临祁身上扎去。
临祁面上带着淬着毒的笑,用手握着那插入自己血肉之中的刀刃,然后猛地拔了出来。
“穆久,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会让你下如此的狠手了吧。”
他眼眶猩红,可嘴唇还在端详着穆久。
“这把刀不是你亲手给我的嘛?是你逼我的……”穆久浑身都在颤抖,面上满是临祁喷涌而出的血,粘稠稠的。
在那殷红的血液之中,只能看到穆久崩溃,失神的表情,还有那眼角缓缓落下的泪。
因为恐惧,害怕,绝不是因为他捅了临祁而心疼。
比起利刃穿身,他的眼泪更让人觉得痛彻心扉。
临祁站在穆久的身后,一只手握着他腰肢,另一只手粗暴的扒开衣裳,只见那裸露的皮肤,好似那鸡蛋出壳般细腻光滑。
他将穆久翻了个身子,背对着自己,用铁链将他栓在了架子上。
他如雨中摇摇欲坠的残花,透着楚楚之色,柔弱破碎,但也透着股要死不活的倔强。
临祁解下自己的皮带,抽了出来,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他的背上。
穆久只觉得像是有玻璃碎在了身体里,麻辣辣的疼痛。他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喃喃念着临祁到底抽了他多少下。
直到后面他实在快要晕厥了过去,临祁轻飘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念叨着什么东西?”
“一百九十九......”
一共一百九十九下,是皮肉之苦,没有停顿和断续的,打在他身上。
他也不怕疼,但这些疼,也不值得。
临祁见状,薄唇微微抿开,他将皮带摔到地上,“谁让你的心里装着个垃圾人,既然心里我管不得,那我就在你的身上肆意糟蹋,这就是血淋淋的代价。”
只见临渊拿起那明晃晃,闪着寒光的带血刀刃,接近他心口的位置。
“那就在这里,永远永远的刻下我的名字。”
“临祁,我会恨你到死。”穆久面容苍白,仇恨的种子彻底发了芽,腐烂于他的唇齿之间。
“你没资格恨我,只有爱我的人,才有资格恨我。”
听到爱这个字,穆久从喉腔裂开一丝轻蔑的笑。
他想起今天在小树林,顾黎与临渊相拥相吻的画面,不由得心更加疼的发颤,却也为临祁感到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