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他又不能生育,娶了姑娘不是耽误人。
穆知舒以为穆正远是因为夏芝的事情,所以才不想成亲,只好安慰道:“没办法,夏芝已经被人娶走,捷足先登了,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是你迟迟不去说媒,只能错过了。”
穆正远如鲠在喉,摇摇头,还是没什么勇气去说。
他眼神呆滞,望着桌上的红色手册,彻底失神。
“你知道娶夏芝的人,是谁吗?”
“总部探长临才德之子,临冯风啊,只不过他早年风气很不好,那在整个承州,真是出了名的纨绔。”穆知舒只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分析着:“之前那个军官,霍天,运气也不好,跟夏芝私奔后,后面又上了次战场,去世了。”
“你说这夏芝,名声都没了,恐怕也没人敢再娶她了,嫁给临冯风当妾,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穆知舒叹了口气,穆正远的心口却纠的厉害。
“爹,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穆知舒总觉得穆正远有心事,这一年多没见,倒是清瘦憔悴了不少。
“怎么了?”
“其实,我没有生育能力。”穆正远知道这确实很难以启齿,但还是决定坚持说下去,“所以我不打算娶亲了。”
“反正还有哥哥,我孤独终老也没事吧。”
传宗接代,续香火在那个年代极为重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为了生个男娃,去挤破脑袋。有些家里甚至生下了很多女娃,家里养不起,早早地就卖掉给别人当童养媳或者扔掉。
穆知舒有点无法置信,“是真的?”
穆正远苦笑,比哭还难看,“当然是真的,所以当初为什么,我没勇气去向夏家提亲,一方面是因为霍天,一方面是因为我没生育能力。”
“我很累,爹,放了我吧。”
穆正远站了起来,往屋里走去,然后缩进被窝睡觉,暂时能躲避一下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他有几个哥哥,不过常年不在家,在外面东南西北都有做生意,分布广,而他年纪尚小,便没有跟着一起去。
他从小没有母亲,难产死的,但是他不缺爱,哥哥和父亲的爱,就已经很满足了。
从小到大,似乎都是一帆风顺的,但自从遇见临冯风以后,人生轨迹就像彻底偏离了轨道。
他正好回去那天,是孩子的满月酒。
穆正远与穆知舒全盘交代了自己的事情,一开始他是打算装哑巴的,但是后面想想,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不信任,还还有谁可以信得过的呢?
他打算把孩子带回来,自己独自抚养长大。
对于这凭空出现的孩子,临冯风只说是自己在外面风流,不小心留下了种,母亲生下孩子后,便死了。
对于临才德那边,他是这样处理的。
临才德才懒得管他这损事,反正就一孩子。
孩子满月酒,自然得办的风光,穆正远才刚刚才退堂鼓,又被身后的夏明珠推推搡搡,拉了进来,“既然是来冲喜的,就别扭扭捏捏的。”
穆正远脸色发白,看着满屋子的大红色,倒是显得自己格外格格不入了起来。
临冯风见穆正远如期而至,就叫下人搬了个椅子,让他坐下。
“来了就来了,别再躲着。”
夏明珠抱着自己的孩子,在那里哄着,她只能先去内堂。
穆正远见状,跟了进去。
“孩子在哪里?”穆正远问道。
“你干嘛问这个?你想去看看?”夏明珠感到奇怪,但也没多问几句,说着便把他领了过去。
穆正远想着自己怀胎十月,饱受煎熬,怎么能这样把孩子留在这里,在这个恶魔的手底下长大。
要带他走才对。
他低头亲了下孩子的脸蛋,有点依依不舍的看着。
鉴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临冯风,但是对方居然想愿意答应留下来这件事情,夏明珠竟然有了一种更大胆的想法。
这个孩子,或许不是临冯风的,是穆正远的。
“你,这个孩子,是你的?”夏明珠疑问道。
“嗯。是我的。”穆正远这时候倒也不矢口否认了,坦坦荡荡的回应着她。
“自我嫁给临冯风,他从来就没碰过我,他对我没情感,我也自然是对他没什么感情的。后面,他去军营了,足足快两年都没回来,我跟别的男人好上了,然后不小心怀孕了。”
夏芝眼神突然变得很黯淡,面色灰沉沉的,“我偷喝堕/胎药,被他发现了,但是他却叫我把孩子留下来。这个男人的心思,还真是让人难猜。”
“但他对我还算好,也没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听到这,穆正远笑了,可能不打女人是他的底线。
这么一个变态,脑子里想什么,甚至想做什么,没人会去理解,也没人会懂。
“这个孩子,是我生的,那段时间,我被他关在院子里,就是为了生孩子,所以一直没出来。”穆正远说了实话。
“什么?”
夏明珠惊讶,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将纤细的手指把嘴唇捂得严严实实。
“对,这个孩子就是从我肚子里生下来的。”语毕,穆正远把肚皮那一块的衣服掀了上来,那里有一块很深的伤疤。
“夏芝是你的妹妹,我是她的好朋友,我们之前一直没见过,所以你不认识我。我喜欢你妹妹,但是临冯风先把她娶了,霍天,不是去世了。”穆正远有点幽怨,半阖的眸子埋在被浓密睫毛覆盖的阴影里,看不清瞳孔的芒色。
夏明珠声音低了下来,“几年前,临冯风带回来过一个戏子,听说那时候他还有个媳妇,媳妇早产死了,后面他疯了,自杀上吊死了。”
“戏子,跟你长得很像,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他,但后面想想,人死不能复生。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步了他的后尘,至于夏芝这边,我会好好料理的。”
夏明珠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你能走,还是走吧,至于这个孩子,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毕竟是他的骨肉,应该也不会怎么样。”
但穆正远还是放心不下。
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下了,他倾吐了很多,自己之前不敢说出来的话。
如释重负。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孩子的旁边,一直到天黑,都未离去。
一阵脚步声从空荡荡的走廊,踏了过来,是临冯风走了进来。
穆正远等他很久了。
临冯风见他今天异常的平静,乖顺,调侃道:“你没走啊?”
穆正远不想啰嗦,他冷着一张脸,指着旁边的孩子说道:“我要带他走。”
“走哪里去?”临冯风倚靠在门外,语气突然变得很不友善,异常的冰冷。
“带他回家。”穆正远与他四目相对,似乎是鼓足了勇气。
“这里就是他的家。”
穆正远不再兜圈子,“你要是不让我带走他,我现在就杀了他,然后再杀了我自己。”
临冯风不知道这个胆小鬼,这几天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开始是不信的,直到穆正远从兜里掏出一把刀,移到了孩子的身上。
“你威胁我?穆正远,真是好样的?”临冯风目光灼灼,他激将似的说道:“那你就死好了,反正我又不缺这么一个孩子,更别说像你这样的人。”
穆正远笑的阴渗渗,似乎是真的被对方逼上死路,无路可走,他绝望而又无情的说着,“怎么了?找个像我一样的人?那个被你杀死的人,是不是当时也跟我一样呢?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然后被逼的家破人亡,只能寻死逆活?”
临冯风攥紧拳头,甚至空气中还能听到骨节响动的声响,“谁跟你说的?”
“谁跟我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就是事实。”
“你跟他一样愚蠢,就算是死了,也死不足惜,死有余辜。”临冯风咄咄逼人。
“对你来说,谁都有罪,但你别忘了,最大的罪人,就是你自己。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他,所以你要把从他身上没有得到的东西,在我身上一遍遍的探寻,报复。这就是你,临冯风,最该死的人应该是你。”
临冯风的表情愈发的冷漠,紧紧攥着的节骨终于松动了下来,他依旧很镇定冷静,再没看穆正远一眼。
“滚吧,带上你怀胎十月的孩子,滚出我的家。”
穆正远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腿都有点发软,实在不知道临冯风是不是真的想放他走,还是改变了战术。
“还不滚,楞在那里干嘛?要我叫下人拿棍子把你赶出去?”临冯风转身离去,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不知道,为什么临冯风会愿意放他走?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穆正远终于松下一口气,抱着裹在襁褓里的孩子,走出了临家大门。
终于结束了。
他一个人将孩子抚养长大,一直到了五岁那年,听说夏芝死了。
这五年,他和临冯风处着一种冤家路窄,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意,再也没见面过。
最后一次见他,是为了带走夏芝,给她办葬礼。
临冯风跟他做了最后一次,作为交换。
但是穆正远没想到,临冯风指着一看门狗,对他很冷漠无情的说道:“人是死了,但是被狗吃了,你看着,就把这条狗带走吧。”
穆正远跟临冯风发生口角,打了一顿,他看到角落里有个孩子,正在用一种怯懦胆小的眼神,盯着他们。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夏芝和霍天的孩子。
穆正远停下了自己的举动,刚想过去抚慰这个孩子,他却撒腿就跑了。
临冯风将他扯了回来,依旧还是当初那个坏的理直气壮,没心没肺的恶人,毫无忏悔之心,“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因为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额,这个翻篇了,我想想下个番外写谁的比较好。
出于贱名好养的原因,周边的人都叫他狗蛋。
由于战争,叶寒枝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后面成了乞丐。
有个老人收留了他,一起上街讨饭,碰瓷。
大概的把戏就是老人故意在汽车面前摔倒,然后叶寒枝在旁边呦呵,叫车上的人给钱赔偿。
那时候大部分的有钱人脾气都不是很好,但是出于不想沾上这晦气事情,多少都会给点。
等拿到钱以后,老人就装作腿脚不灵活被摔得很疼的样子,叶寒枝就搀扶着他,在大街走上一段时间,等走到了小巷子里面,两个人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分赃钱款。
直到这天,叶寒枝像往常一样,跟老人碰瓷,结果却还真的遇上个好人了。
那个人就是白肯栖,白家大少爷,他看起来清秀干净,迎面一股书生气,从车上走了下来。
还要搀扶老人去医院。
叶寒枝急了,连忙摆手,“不用去医院,给钱就行。”
老人叫的更厉害了,也跟着一起说,“给点钱就行,不用去了。”
但一番争论之下,钱没拿到,老人却被车上的人不嫌脏的拖到了里面,叶寒枝第一次感到羞愧,那黑乎乎,满是尘土的脸,烫的厉害。
但他看起来可能也不是太糟糕,只是咧嘴笑的时候,牙特白。
在一番检查之后,老人并无大碍,但是白肯栖还是从兜里掏出了点钱,对叶寒枝语重心长的说道:“好手好脚的,以后别干这种事情了,找点活去干,总不能碰瓷一辈子吧。”
叶寒枝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尊心的挫败,也没接下那钱,拉着老人就走出了医院。
老人看叶寒枝不要这钱,又想屁颠屁颠回去,拿走了算了,但又被对方拽了回去。
叶寒枝心想,以后不碰瓷了,要干点别的事情。
于是他去花了点小钱,摆起了小摊,擦皮鞋。
但没想还没干几天,摊子又给人砸了。
钱还没赚多少,又给赔了回去。
冬天到了,天气恶劣,冷的厉害,老人熬不住了,终于还是在一场睡梦中彻底死去。
叶寒枝又回到了只身一人的状态,他也没钱给老人办葬礼,只好去买了个牌匾,自己动手刻了字,然后找个地方,把老人埋了。
但是他得找个墓地多的地方,怕老人死后孤单。
于是叶寒枝在一众整齐的墓地附近,拿着锄头,挖了个大坑,将卷着铺盖的老人,埋了进去。
他大汗淋漓,还没等走远,就被人叫住了,“你怎么乱埋死人呢?这里的墓地都是要用钱买的。真晦气。”
作者有话说:
白肯栖就是正文最后那个出车祸瘫痪的男人,这里补补结局。
不会很长,就是一个小短篇。()
第111章 番外白肯栖×叶寒枝(2)
叶寒枝没办法,只好将老人的尸体,又重新从地里挖了出来,然后又背在背上,抗了回去。
最后找了个荒郊野岭,埋了。
没有钱,没有地位,在这个社会实在是生存不下去。
老人藏在枕头底下的钞票,他基本都没花过,这天屋里进小偷,还把那钱都抢走了。
叶寒枝只好本本分分的去找个餐馆小二的工作,也没再干回老本行。
这天,他看到一个大户人家正要招仆人,看着薪资还不错,于是就去报名了。
没想到,正好是白肯栖那一户。
他看着本本分分,老老实实,一开始管家是想把他留下来的。
但是这时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句,说他之前是乞丐,又经常做偷盗的事情。
说不定手脚不干净。
他差点被驱逐了,但是白肯栖正好路过,瞥了他一眼,便说了句,“留下吧。”
叶寒枝咧嘴一笑,憨憨的说道:“谢谢。”
他长得瘦小,皮肤还有点黑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脸没洗干净的缘故。
天天在外头风吹日晒,自然黑,后面在白府有吃有住,也算滋润了点,倒也看起来没那么磕碜了。
他羡慕白肯栖,看着看着就很学识渊博,家世好,性格好,样貌还好,对人也温柔,彬彬有礼。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会经常在半夜酗酒。
叶寒枝可能想,这辈子都不会跟这样的大少爷搭上任何关系。
这天夜里,白肯栖兴许是有点无聊,想找个人交流,瞅见叶寒枝还在那里扫雪,便呼唤了声。
叶寒枝也不敢疏漏手头工作,只好说扫完了,再过去。
白肯栖笑了,坐在台阶上,看他扫雪,觉得有点滑稽。
他便用手捏着一个雪球,往叶寒枝的身上打去。
叶寒枝尴尬笑笑,以为是大少爷看自己没理他,生气了。
他加快手头的工作,终于才把雪扫完了。
大冬天的,热出一身汗,黏糊糊的,烂七八糟的棉衣被汗浸过后,更冷了。
“大少爷,你找我有事?”叶寒枝的脸被风雪打的通红,冷的把手插兜里。
白肯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寒枝没敢说,怕大少爷笑他,支支吾吾道:“没有名字,要是可以的话,大少爷,给我取一个吧.”
有点厚脸皮。
白肯栖皱眉,看对方这么真诚的样子,若有所思道:“寒枝,你就叫寒枝吧。”
他想想,不愧是文化人,这名字真好听。
白肯栖的母亲之前除了他,还有个孩子,就叫寒枝。
是他的弟弟。
只不过弟弟没出生多久,早夭了。
母亲因此一直郁郁寡欢,对这个孩子很是愧疚,后面便精神失常,被老爷子关进了精神病院。
白肯栖见他养白了不少,倒也比之前看着好看多了,这么仔细一瞧,五官长得倒是还蛮清秀的,特别是那双眼睛,好像是桃花瓣的。
但是他从未跟别人说起过。
他出生于书香门第,接受着最好的教育,一肚子墨水,但这条条框框的生活,在束缚他的同时,又产生了同等的逆反效应。
白天读书学习,夜晚便又换个身份花天酒地。
在白府,他也没什么能聊得来的人,因为那些人只是看在自己大少爷的身份上,才这么阿谀奉承。
这天,见叶寒枝在地上用树枝写字,似乎是在写自己给他取的名字。
但是怎么写,都是错的。
他挠挠头,见白肯栖来了,便又慌乱的用树枝随便划了个叉。
白肯栖并没有叶寒枝想象中的富家子弟脾气,相反很耐心的教他写起了字。
白肯栖是个好老师,但是叶寒枝不一定是个好学生。
毕竟他从小就没学过字。
作为同等交换,白肯栖叫他说说以前的事情。
叶寒枝也没心眼,第一次有点侃侃而谈,“我爸妈从小就去世了,然后我就跟着那些个逃亡的人,一路乞讨来了这里。后面遇到个老人,额,你也见过。”
“就是碰瓷,乞讨长大的,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说的很是轻松。
“那老人呢?”白肯栖问道。
“老人,年纪大了,估计是这次雪天太冷了,扛不住,也去世了。”
叶寒枝却依旧觉得很愧疚,连个坟墓都买不起。
“所以,我现在还是一个人了。我感谢你收留我,少爷。”叶寒枝由衷的说着,如果不是白肯栖,那他又要重回以前那种日子。
“那你怎么感谢我?”白肯栖扯了扯他有点脏的衣领。
“应该是,为你做牛做马吧。”
这句话倒是把白肯栖逗笑了。
很久都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白肯栖那年十五岁,叶寒枝十四岁。
白肯栖又要去精神病院看母亲了,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压力显得那样重。
这次不出意外,他又是被母亲一顿又打又骂。
因为在母亲的眼中,弟弟是被他害死的。
所以母亲不喜欢他。
白肯栖用手捂着头顶被玻璃瓶砸出的血,止不住的往指缝外面流出来。
叶寒枝是跟他一起来的。
他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擦拭着叶寒枝头上的血。
白肯栖顿了下,“你不问我,为什么会被打?”
叶寒枝摇摇头,“少爷不想说,那我也就不问了。”
白肯栖突然有点冰冷的说了句,“我杀了我的弟弟。”
“所以我妈这么恨我。”
“但是没有人信,所以我爹把我妈,关进了精神病院。”
叶寒枝愣怔,他从没见过这幅模样的少爷,似乎变了个人似的。
他轻声呼唤着,“少爷,我信你,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的。”
白肯栖抱住他的腰身,很小声的说了句,“如果是事实,你也会离开我吗?”
“没有人会离开你的,少爷,你很好。”
外国很乱,比中国还乱。
白肯栖定居在华人街,隔壁便是他的舅舅,也算是有个亲信,也不算孤苦无依。
叶寒枝为白肯栖收拾好东西,铺好床单,欣赏这装潢华丽的西式建筑,不禁感叹出了声。
白肯栖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外国小说,看了起来,叶寒枝在他面前显得有点局促不安,最后还是弯腰给他削了个苹果。
这两年,他长了个,比之前看起来要高挑了多。
但是他依旧穿着两年前的旧衣服,只要一有什么动作,里面的皮肤都会露出来。
白肯栖不经意间盯着他穿着有点破烂,漏毛的衣服,底下的皮肤,却是挺白嫩的。
打量了下。
他说道:“你这衣服都小了,穿我的吧。”
叶寒枝有点不好意思,抬头有点别扭的望着他,一双眸子狗狗般湿漉漉的,“不太好吧,我这衣服,还能再穿穿,到时候我买两块布料,自己做件。”
白肯栖接过他递送过来的苹果,笑出了声,“你还会,做衣服啊。”
“会一点。”
叶寒枝兴许是注意到了白肯栖异样的目光,将自己缩小的衣袖,又往下拉了点,转移了话题,“我给你做饭。”
舅舅过来送了点吃的,一些披萨,火鸡。
叶寒枝从来没吃过这玩意。
白肯栖移过叶寒枝做好的面条,说道:“我吃这个,你吃那个吧。”
“少爷,是你舅舅给你送的,不太好吧。”
白肯栖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唇,“不要叫我少爷,叫我名字吧。在国外,就别那么拘束了,这里没有别人。”
“嗯,好。”
叶寒枝木讷的点头。
吃完晚饭后,白肯栖去柜子里拿了瓶葡萄酒出来,放了个胶片音乐。
很少能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叶寒枝洗完碗后,又将里里外外都擦了个遍。
他不干这些事情,总觉得也没东西可干。
毕竟,他又不读书,也看不懂。
白肯栖见他忙活完了,递给他一杯酒,叶寒枝从来没喝过。
也没觉得有多好喝。
但是看在是少爷递给他的,便一咕噜全喝完了。
“不能这么喝,会醉的,慢慢喝。”
白肯栖教他怎么去品酒。
又倒了一杯给他。
叶寒枝便学着他的样子,喝了点。
只感觉头晕乎的厉害,没一会儿就趴下了。
舅舅得知白肯栖没回来,便跟他一起去学校找。
在这里,大多数的白人都自带优越感,看不起黄皮肤的华裔人的,即使这个华裔人才识渊博,家财万贯。
叶寒枝拿着手电筒,在诺大的学校里寻找着,最终在一个废弃的教室,找到了倒在血泊里的白肯栖。
才上学第一天,就被那些身材高大的外国孩子,打了。
叶寒枝哭的很伤心,用手扶起白肯栖,就往外面踉踉跄跄的走去,舅舅前来接济,一同赶往了医院。
为了不让远在国内的父亲担忧,白肯栖并没有向对方告知此事,反而选择了掩饰。
从那以后,白肯栖也没有再去学校读书,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自学。
中国人的孩子因为严格的教育,从小就被迫要去学习很多知识,他看了一下课程,还有课本内容,基本很多在国内的老师,都已经教过了。
到了青春期,男孩的身体都会出现点异样,出现遗精。
叶寒枝以为自己得病了,整天郁郁寡欢。
白肯栖看出他有点不对劲,询问着,“你最近精神看起来不太好。”
叶寒枝难以启齿这件事情,“可能是有点累。”
白肯栖也不再让叶寒枝整天做那么多家务,忙里忙外的,自己也会动手跟他一起做。
这天,叶寒枝起的大早,起来洗裤子。
白肯栖正好起身上厕所,看到他整张脸惨白着,有点吓人,再往下盯了点。
叶寒枝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把厕所里的灯关了。
“你干嘛?为什么关灯。”白肯栖刚刚睡醒,有点迷迷糊糊的,又把灯重新开了起来。
他一把抓过叶寒枝手里的东西,只摸到一团黏腻。
“你.......”
白肯栖欲言未止。
“少爷,我.....可能得病了。”
“所以你这些日子,看起来才这么不开心?”
叶寒枝点点头。
白肯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比较好,“不是病了,你.....”
他指了指自己,接着说道:“我也有。”
叶寒枝这些日子以来的焦虑与疑惑,也算是打开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就好。”
“以后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别藏着掖着。”白肯栖也没把脏掉的手洗干净,往手里又搓了挫。
叶寒枝点点头,少爷真是对他太好了。这么关心自己。
第115章 番外白肯栖*叶寒枝(6)
还好住在唐人街,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是亚洲人,比起别的地方,这里确实是安全的多。
白肯栖出于上次在学校的阴影,已经很久都没出过门了。
这天舅舅上门,给他带了个咖啡机过来。
白肯栖扔下手头的书,看着舅舅磨咖啡豆,倒也觉得十分稀奇。
叶寒枝还在那里拖地板,来来回回好几次。
舅舅问他,“为什么要来留洋?”
白肯栖小时候跟舅舅关系还不错,也算聊得来,如实回答了,“因为在国内,不好玩,而且你也知道,我父亲管的严,又加上我母亲的事情。”
舅舅叹了口气,“当年你还小,不怪你,是你妈受刺激了,毕竟那个孩子,她费了很大力气才生下来。”
白肯栖笑笑,“不说了。”
“那你这学,一直不去上,怎么办?外国可不比中国,还有学分呢。到时候毕不了业,回去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白肯栖看起来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他现在至少活的很放松,身边还有个对自己这么好,忠心耿耿的叶寒枝。
“听天由命吧,我再去上学,说不定会被那些人打死。”
舅舅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改天跟我去武术馆,学学武术吧,锻炼锻炼,等你强大起来,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白肯栖点点头。
只听到空气中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是叶寒枝,不小心将花瓶打碎了。
白肯栖急忙赶了过去,抽起桌上的一叠纸,往他的手上擦拭去,声音低低的,“你要是累了,就休息去吧,没必要每天这么擦来擦去的。”
叶寒枝累的直不起腰,“少爷,我没事的。”
说完,一道殷红的血液,就这么从叶寒枝的鼻孔处,滴了下来。
“你......”
白肯栖呼唤了他两声,叶寒枝直接昏倒了过去。
舅舅跑了过去,两人将他送往了医院。
白肯栖怎么也没想到,叶寒枝竟然得了白血病。
为了不让他担心,只能说是太累了,才流的鼻血。
那个时候,医术还没那么发达,得了这种病,只能去等死,因为也无药可治。
白肯栖出乎意料的难受,叶寒枝也跟了自己好几年,就算是条狗,也处出感情来了,如今听说对方得了这种不治之症,只觉得心痛的厉害。
叶寒枝看着白肯栖哭红的眼睛,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可能生了什么大病,但他依旧很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