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反派白月光[快穿]—— by时今
时今  发于:2024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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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落松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眼睛里似乎莫名没了高光的高中生,也跟着拿起筷子,说:“让我也试试。”
周开霁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迅速站起阻止住了靠近的筷子。
迎着对面人投来的视线,他及时说:“我做给陈哥吃。”
话说完,他看着拿起的筷子终于又缓缓放下,跟着悄然松了口气。
陈秘书吃完饭还要去上班,周开霁系上围裙,用最短的时间做了一顿早饭。
他的成果得到了陈大秘书的夸赞。
吃完早饭的陈秘书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上了厚外套,再加了条盘成扭曲的一堆的围巾,出门了。
大门关上,择完菜的周姨带着一堆菜从一边路过,周开霁听到她说:“陈秘书果然还是该有个女朋友。”
周开霁继续咽没吃完的早饭,抬眼问:“陈秘书是单身?”
周姨说是。陈秘书在她们来这栋别墅之前就已经在这,当时老先生还在,也给他介绍过很多次,但得到的回答一直是“不急”。
然后一直到现在,对方也丝毫没有动静。
陈秘书不喜欢别人插手太过,大多事情都是自己做,就像系围巾,不管熟不熟练,都不会让别人碰。
短时间还好,如果长时间这样挺不方便。
周开霁低头慢慢吃了口菜。
周姨又说:“但说不定快了,今年会谈上也说不定。”
老先生身体不太行的时候对方忙着工作,老先生走了对方就忙着找小少爷,现在人找到了,公司也稳定下来,说不定就会找一个。
令人震撼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周开霁猛灌下一杯水,说:“是吗。”
他在最后终于把整个早饭咽完,吃完饭后去自己房间待了一上午,默默把水喝了一杯又一杯。
陈落松上班,高中生复习,三天的假期就这么过去。
开学返校,周开霁从李华的作业仙人变成了附近一周同学的作业仙人。
已经完成的作业早在来学校前就已经被人预定,没人想到这里还有一份全科作业答案。
看着连最后一道大题都写得密密麻麻的试卷,李华转过头,好奇问:“你上次考试是多少名来着?”
这种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小题,属于是他们就算有答案也不敢抄的那种题,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做了,并且看上去还像是那么回事。但是在他印象里,似乎从来没有在班上前几名看到过这个人的名字。
周开霁说不记得了。
那段时间浑浑噩噩,现在想起来,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都已经有些模糊,记不大清,只记得应该是在考试场上睡过觉,成绩在年级排名末尾。
李华也跟着回忆起来了。想起了之前在成绩单末尾看到过一眼的名字,他于是没敢再说话,看了眼手上的写得跟标准答案一样规整的试卷,意识到这份看似自己写的答案可能真就是从哪找来的标准答案。
善良的李华同学选择不拆穿自己同桌,并投去了怜爱的视线。
这么努力还考那么差,他这个同桌虽然长得好看,但是脑子不行,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用这种沉默无声的方式表达自己的鼓励之情。
莫名其妙收到了怜悯的视线,周开霁不太明白,选择沉默。
赶完作业就是复习,复习的当天晚上,班主任下发了考试安排。
月考按照成绩分考场,周开霁理所当然地去了最后一个考场。坐他附近的刚借过他作业应急的人十分惊喜,握着他的手连叫了好几声好兄弟。
这个大兄弟是常年混迹最后一个考场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想要进最后一个考场还需要些实力,他很少遇到和自己一班的去最后一个考场的同学,现在逮着了个,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
李华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同桌,一拍肩,无声安慰。
这几天的天一直阴着,考试当天正好开始下雨。
窗外雨声密集,阴沉一片,教室里的暖气运作着,灯光明亮,还有签字笔在试卷上摩擦的写字声。
考试时间过半,有人已经放下笔,安详趴下,放弃挣扎。
考完最后一科,铃声响起的时候,考室里的人几乎是直接原地起立拔腿就走。周开霁收拾完笔和草稿纸,离开教室的时候大兄弟跟上来,好奇问:“我在后面瞅你好半天,你考试的时候在写什么?写了那么久。”
最后一科是深受大家喜爱与赞美的理综,理科这种东西不会就是不会,把会写的题写完,剩下的就只有开躺,这已经是最后一个考室的常态,结果常态里出现了异类。
周开霁说做题。
大兄弟觉得他不够坦诚。
考完试的当天晚上就是死亡对答案,一个教室由激动变为沉默,中间也就隔了一个对选择题答案的时间。
今天的同学格外的无力,下课也不带动,只有周开霁一如既往飞出教室。
考试这几天陈秘书很忙,他不想让对方等太久。
看到高中生从校门里走出来的时候,陈落松正在打电话,看到高出人群一截的人的时候,他略微一抬手,挥了下。
等到人影走近,他挂断电话,把手机随手收进口袋里。
带着高中生坐进车里,车辆平稳汇入车流,陈落松摘下脖子上围巾,在照例问起学校里的事之前说:“我明天要参加个晚宴,在E市,晚上回不来,不能来接你了。”
周开霁放书包的手一顿,之后应了声,说“好”,又反应了会儿,说:“一路顺风。”
陈落松转头看了眼他,笑了下,问:“舍不得?”
窗外灯光明灭,周开霁低着头,安静了会儿。
安静的车里传来很轻的一道声音:“有些。”
原本只是玩笑的一句话,没想到周小鸡真会回答,陈落松支着脸侧的手动弹了下,之后抬起来薅了把高中生的头,没忍住笑,说:“这个时候该说很舍不得。”
周开霁看着对方在光下亮了瞬的脸,不自觉移开视线。
第二天一早。
周开霁和平时一样按时起床,换上衣服下楼的时候,意外地没有看到一般已经坐在客厅的人。
老管家告诉他:“陈秘书今早已经出门了。”
周开霁一手提着书包,应了声好。
在高中生起来之前,陈落松已经坐上了飞机。他在E市还有点事要办,需要提前去。
办完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接近晚宴开始的点。
今天晚宴是原家当权人原老爷子寿宴。周开霁他爸生前和原老爷子关系很好,以前经常一起约着喝酒,两家之间来往得勤。这几年原老爷子身体也不大行了,于是搬来南方养身体。算是为了前董事长,陈落松得走这一趟。
这次从情理上来说应该带上周开霁,但现在还没到时候。
晚宴在酒店举行,这次是大办,包了整个酒店,上下几十层,有宴会厅和给参加晚宴的人准备的休息的房间,酒店里的员工全都调动了起来。
陈落松到的时候,宴会厅灯光璀璨,已经有不少人在。接待他进到宴会厅的人给他递了杯酒,他接过,没喝,低头看了眼时间。
这个点,高中生应该已经开始上晚自习了。
看了眼时间再抬起头来时,他身边已经围了一堆人,有熟面孔,还有些不认识的人。
原老爷子还没出现,他拿着酒杯,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听周围的人说话,时不时回两声。
有的人无论站在哪都是人群中心,天然的发光体,对所有人都温和,但又跟所有人都隔着一层距离。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有些人忙着社交,有的人忙着四处加人联系方式,已经开始忙得出汗。
上前打招呼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陈落松一杯酒稳稳从头拿到尾。
整点到,杵着拐杖的老人出现的时候,全场掌声响起。
今天虽然是寿宴,但是重点看上去并不在庆祝寿辰上,流程意外的简洁,只有一个致辞,后面还有一个环节,但是陈落松没注意。
后面一个环节开始之前,致完辞的原老爷子来找他说话了。老爷子腿脚不便,上不了更安静的宴会厅二楼,两个人就在一楼找了个地方坐下。
自从往南搬后,原老爷子已经开始逐渐放权,也不大爱走动,算算时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坐在一起说话。
原老爷子在某种程度上和他性格很像,不太爱说没有意义的话。看向宴会厅里不断走动的人影,老爷子即使一双老眼逐渐浑浊,看着依旧精明,开门见山说:“我不在A市,原延那小子就拜托你多照看下。”
“你也知道他那臭脾气,没什么人能劝得住。”
原延就是他小儿子,也是原家未来接班人。他有两个孩子,大女儿钻科研去了,所以只有小儿子接班,也幸好原延虽然脾气臭,但在经商方面还有点脑子,挑得起大梁。他来了南边,家业和原延都留在了A市,离得太远,他总不放心。
第二个环节眼看着结束,宴会厅里的人又重新活络开,看到了坐在一边的两个人,视线悄无声息投了过来。原老爷子支着拐杖站起来,打声招呼,由专人扶着往一边离开了。
两个人一分开,其他人就围了上来。
隔着人群,陈落松看到了走向刚离开的原老爷子身边的人。对方长得高,在人群中十分突兀,人模人样穿着身西装,这次领带倒是好好系上了。就是一身痞气,看着不像是个正经生意人。
是原老爷子提到的原延,之前在合作宴的酒店面前也才遇见过不久。
隔着人海似有所感,正在和原老爷子说话的原延转头看过来,看到人后先是一愣,之后习惯性皱眉,又把视线移了回去。
不止陈落松,周围其他人也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原延。有人好奇说:“原大少爷今天身边怎没带伴,这是又分了?”
无论在哪,八卦永远是人类不可少的美好品质。旁边知道点的人回答说:“这两年分了好几个了。”
他那点经商头脑暂且不论,原延在圈子里最出名的还是换女伴换得勤,前几天看到的还是一个人,过几天副驾就坐上了另一个人。听说他因为这事被原老爷子骂了不少次,但依旧死性不改。
陈落松没参与八卦,也不太在意,低头看了眼时间,慢慢喝了口酒。
老爷子身体不大好,原延把人送去休息了,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朋友。朋友不愧是朋友,上来就给他递了杯高浓度的酒。
他刚接过酒杯,朋友给他说:“那位也来了。”
他们这那位指的就是光盛那当权的人。有的人虽然被称作秘书,但是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秘书的范围,手里握着超半数股份和绝对的权力,称作秘书,读作掌权人。
虽然据说在光盛老董儿子找回来后这些股权会转到对方手上,但是没人觉着一个失踪十几年的人会找得回来,也没人认为秘书会真费心去找。
尽管今天已经见过一次,朋友一说话,原延又跟着转头看了过去。
站在远处的人同样穿着身西装,衬衫整洁,垂眼听着旁边人说话,浅淡笑了下。
笑面虎。
原延眉头一扬,当即收回视线,顿了会儿,又把头转了过去。
察觉到这个人有往对面那边挪步子的迹象,朋友及时拉住他,说:“你别尽往人跟前凑。”
主要凑了也不讨好,每次都变成这人自己生闷气。对方跟原老爷子这辈人都能打得有来有往,这人现在更不是对手。
几个人好歹把人拉住了。一个朋友擦了把汗,问:“你为什么老跟人不对付?”
也得亏两家关系硬,经得起这个人这么折腾。
原延没说话,最后一口把酒喝干净,又重新拿了一杯,和另一个迎面走来的人碰了下。
这次说是寿宴,实际上是原老爷子移权的一步,几个朋友都清楚,自觉走开了。
原老爷子回房间休息,原延成了晚宴上最忙的人,一连从开始就没个休息。手里酒杯只剩下薄薄一层酒,把手上酒杯放在服务员手上的托盘上,他谢绝了对方递来的新的酒杯,往四下里看了一周,最终径直往角落的阳台走去。
酒喝多了,头有些晕,正好去外面吹吹风。
落地门窗拉开,发出一阵轻响,夜风迎面吹来。
阳台上有人了,还是个意想不到的人,对方靠在栏杆上,碎发被吹得向后扬,露出淡淡眉眼。
这个时候要是朋友在,应该又该劝他不要再往前走。
但是这个时候他们没在。
所以原延继续往前走了。
窗门关上,热闹声音瞬间被阻隔。
背着身靠在栏杆上,他低头点了支烟,点点猩红光亮亮起。烟雾弥漫开,他侧过头,问:“来一支吗?”
靠在栏杆上吹风的人侧眼看了他一眼,笑说:“不了。”
原延一把掐了手里的烟。
他就是讨厌这个人这样。
永远都是这样公式化地笑,永远都是这样平淡。无论对任何事都保持绝对的理性,绝对的客观,从不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和看法,从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像是永远带着一层假面,他讨厌这样的虚伪。
喝得有些过多的酒的酒意还没退,大脑不断发热,阳台的光隐隐约约,他略微侧过身,向前倾了些,对上旁边人投来的视线,说:“陈秘书你一直这样,不会觉得无趣吗?”
旁边人问他:“你想要刺激点的?”
原延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应,愣了一下,之后说是。
对方再问了一遍,他用为数不多的耐心再回答了一遍。
然后原本安静靠在栏杆边的人就动了,动作很快,完全让人反应不过来。
“……”
陈落松一手抵住栏杆,一手扯过面前人领带往上提,原本松松靠在栏杆上的人被带着后仰,大半个身体悬在了半空中。
原延两手握着栏杆台面,身体大半都在栏杆外,能够清楚感受到从下方吹来的风。扯着他领带的人垂眼看着他,脸上没了平时的笑后,像是完全变了副模样。
这里虽然是宴会厅一楼,但实际上也是酒店十六楼。
他唯一的着力点就是握着栏杆台面内侧的手,对方也是,甚至只有一只手撑在台面上,并没有抓握住。
但凡稍微有点变动,他们两个会一起掉下去,从这十六楼。
原本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心跳逐渐加快,原延瞳孔放大,看着近在面前的人。
鼻间除了烟味和酒味,还能闻到一种淡香味。不像是香水的味道,很淡,混在酒味里几乎闻不太出,也只有在这种过近的距离才能察觉到。
距离真的太近了。
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睫毛垂下时带起的细微摩擦感,看到那双颜色浅淡的映着些微光亮的冷淡瞳孔,距离太近,像是只要他略微一抬头就能碰到对方隐在光下的鼻梁……和下面的嘴唇。
原延不合时宜地想到,他好像曾经听人说过,说是陈秘书看起来很好亲。
他记得他当时对这种言论很不理解,且嗤之以鼻。
高楼间的风还在不断吹着,吹得人头发不断扬起,模糊了视线。
用力握着护栏台面的手逐渐脱力,下坠感隐隐传来,在往下滑的前一瞬间,原延被人扯着领带往里带,重新安稳回到了阳台。
陈落松问他:“刺激吗?”
声音平稳一如既往,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做了一件非常出格的事情的人。
心脏还在狂跳,原延靠着栏杆低头喘气,一时间没能说出话。
他没说话,陈落松看上去也没期待得到回答,理了下略微有些凌乱的外套,转身回了宴会厅。
原延被独自留在了阳台,靠着栏杆的身体逐渐下滑,很没形象地蹲坐在了阳台上。耳边还能听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他低头,手指不自觉碾过下唇。
“……刺激。”

第10章 歧途少年(十)
原延再回到宴会厅的第一时间就去拿了杯酒,转头就遇到自己那堆朋友。有个朋友问:“你刚才去哪了?我们找你大半天。”
另一个朋友瞅了他一眼,又说:“你这衣服怎么瞅着有些乱?”
“刚去吹了下风,”原延不自觉伸手再理了下领带,说,“找我干什么?”
朋友总觉着有些奇怪,再看了他一眼,之后说:“原本是想说找你一起去看热闹。”
刚不久有酒店的保安跑上来,说是有人从楼下看到好像有人要从楼上掉下去的样子。结果把阳台都查看了,没看到有看上去要掉下去的人。现在保安也已经离开,应该只是误会一场。
“……”
原延抹了把脸,不自觉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可别喝了,”朋友劝他说,“你喝得脸脖子都红了一圈。”
一堆人站着,另一个穿着极其花哨的朋友端着果盘靠过来,给他们指了个方向,说:“你们瞅瞅,陈秘书的领带夹是不是掉了?”
他指的人站在人群中心,安静听着别人说话,深蓝领带整洁依旧,只是上面惯常别着的银色领带夹不见了踪影。
原延一手揣着口袋,慢慢喝了口酒。
陈落松是在其他人提醒后发现领带夹不见的。有人想拜托酒店方面帮忙找找,他倒不大在意,说不用。
有人问起了他明天的安排。
晚宴结束的时候时间肯定已经不早,他肯定会在这里住一晚,要是明天飞机飞得晚,那还有些可以争取的时间。他大多时候都是待在A市,很少来南方,来也是有具体的安排,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少有,能争取一点是一点。
陈落松说:“今晚就回去。”
“?”旁边人一愣,看了眼时间,问,“这么晚了还回去吗?”
陈落松点头,说是。
天还没怎么亮,放在床头的闹钟响起,坐在书桌边的人停下笔,起身向着床边走来,弯腰关掉闹钟,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
没有新消息。
周开霁打开了最顶上的聊天框,最新消息仍然停留在昨天晚上。
低头把手机放进口袋,他重新回到书桌边,把摊开的书收起放进书包,拿着书包下楼。
今天早上饭桌边依旧空无一人。
安静把书包放下的时候,端着早饭过来的周姨和他说了声早上好,之后笑说:“今天下雪了,外面可好看。”
周开霁顺着看向窗户。
他醒的时候天还黑着,没有注意到下雪,现在天亮了些,隐约能看到窗外树上的白色。
收回视线,坐在桌边的人慢慢喝了口粥。
不知道陈秘书那边有没有下雪。
“嗡——”
放在桌边的手机震动了声,周开霁伸手拿起。
原本空白一片的屏幕上多了条提示,是新消息提示。
【下雪了,衣服穿暖和点】
管家从走廊路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嘴角浅浅上扬的人。
冬天的早上,从天黑到天亮也就差那么一段说不上长的时间。
晚上下了雪,但是今天天气很好,出了太阳,从窗户照进室内,看着比平时要明亮了不少。
吃完早饭,周开霁背上书包出门。
今天确实冷,连带着门把手都冻,推开门就是一片的白。
亮金色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一片刺眼的光。在白雪中间,有个人影安静立着。
手还停在冰冷门把手上,周开霁看过去,略微睁大了眼睛:
“陈哥?”
站在雪地里的人转过头,简单一挥手。
周开霁背着书包跟着一脚踩进雪地,向着人影快速走去,松软雪地蔓延出一连串凌乱脚步。
站在雪地里,每一次呼吸都会呼出肉眼可见的白气。在安静站着的人面前停下,他说:“陈哥回来了。”
语气平稳中又透着那么点不平静。
“陈哥回来了怎么不进去,”看到对面人碎发中夹杂着的白色细雪,他又问,“陈哥在这里多久了?”
陈落松说没多久,之后说:“身上有酒味,在外面散散味。”
昨天晚上酒没喝多少,身上倒是沾了不少味,虽然在路上已经淡了大半,但他仍然不习惯带着这种味道回屋。
原本应该能更早一点回来,刚好洗个澡,结果因为天气复杂,航班延时,比预计晚起飞了一些时间。
高中生看着他,一时间睁着眼睛没说话。
相处了这么些时间以来,周开霁也知道一些陈秘书的一些习惯,比如工作结束后休息前,对方一般会去洗个澡。
现在身上还有酒味,说明他一直没有休息,晚宴结束后就直接赶回来。
趁着高中生愣神,陈落松对高中生着装进行了临时抽检。抽检完后他一拍人背,说:“不是让你穿暖和点。”
这个人消息回得快,衣服是一件没加。
周开霁被赶回去添衣服了。
他这次像是跑着回去跑着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还喘粗气,手上多拿了条围巾,看着终于有那么点这个年纪的高中生该有的活力。
围巾是红色的,很热烈的颜色,跟白色的雪对比鲜明。
这条围巾是他拿给陈落松的。
这还是高中生第一次给别人系围巾,手法很生疏,还带着因为紧张引起的迟滞感,硬生生在雪地里系出了一身的汗。
陈秘书没有拒绝他,还很耐心地等着他调整。
大功告成,陈落松夸了下高中生,之后一拍肩,说:“上车去。”
司机已经开着车在门口等着,车里暖气很足,进车瞬间就能感受到明显的温暖。
两个人在后座坐下,陈落松脱下厚外套,车辆开始缓慢行驶。
周开霁原本抱着书包坐着,之后一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人。
原来平时陈秘书厚外套里面都只是一件衬衫,领带还系在上面,松松垂着。
视线往下移,他开口问:“陈哥领带上的小夹子呢?”
“领带夹?”陈落松跟着低头看了眼,说,“掉了。”
并不太在意领带夹的事情,他转头看向高中生,视线在眼周点了下,问:“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周开霁想说睡得挺好,结果视线对上颜色浅淡的瞳孔,最终顿了下,说:“没睡着。”
没睡着,所以直接没睡,起来学习到闹钟响。
陈落松:“做噩梦了?”
周开霁点头。
陈落松半睁着眼睛看过去:“怎么不给我说?”
周开霁低头说:“那个时候太晚了。”
只是做噩梦,不管那个梦再怎么真实,但也只是做梦,只是一件小事。这种小事没有必要拿去打扰陈秘书。
然后他的头发就被狠狠薅了一把。
直到高中生的头乱无可乱,陈落松终于收回手,笑说:“下次再这样就来找我,我不在就发消息。”
“……”
车辆在路上驶过,车窗外是不断变化的一片白色,在太阳下反着光。
周开霁说不清是窗外的雪光还是半隐在红色围巾里的笑更灼眼。
他只更抱紧了怀里的书包,说:
“好。”
从晚上就开始下的雪一连到天光大亮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下了雪,路上滑,司机今天开车开得比平时还要更稳更慢,和往常一样停在下车的地方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上课的点。
时间快要来不及,高中生下车的时候仍然不忘打声招呼说再见。
陈落松笑着挥了下手。
高中生离开,车辆重新上路,刚驶离学校区域的时候,上课铃响起。
周开霁在上课铃响起的瞬间踩着点进了教室。
这个时候老师还没来,好同桌李华上下看了眼自己这个同桌,最后视线落在一头乱毛上,十分认真地问:“你来的路上是经历了龙卷风吗?”
“……”
接下来这两天都是讲卷子时间。
周五的时候,学生等了将近一周的成绩终于下发,成绩单贴在黑板边,下课的时候就迅速围了一圈人。
周开霁没去,李华去了,还有周围的一堆人也去了,几个人勇猛冲进人群。
勇士们英勇地去,虚弱地回来,出了一身的汗。
安静做题的周开霁被几个勇士无声围住。光亮被挡住大半,他抬起头来,看向站在桌边的几个人。
无声对视下,李华悲愤拍桌:“周开霁!你背着我们偷偷卷!”
他们看上去情绪很激动,尤其是后面的大兄弟,那么一个大块头,眼含热泪,梨花带雨。
周开霁没说话,低头看向自己刚做到一半的题,李华也跟着低头看过去。
“……”
李华沉默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人从来都没背着他卷。
他在尸体趴的时候,这个人在看书,他在偷偷啃零食的时候,这个人还在看书,他们去看成绩的时候,这个人还是在做题。
这个人从来都是明着卷,只是他自己没在意。
讨伐的话说到一半,李华没忍住抹了把脸。
一场讨伐最终变成了献出小零食,拜托隐藏的学爹带带周围邻居。
献出小零食的同时还不忘自己吃两口,李华嗑着瓜子,顺带还说了自己刚在门口听到的消息:“听说这学期期末有奖学金,年级第一五千,第二第三三千,四五六两千。”
他精简点评:“好大的手笔。”
他点评的时候,前面的邻居也转过来悄悄分了把瓜子。
“……”
周开霁没跟着一起嗑瓜子,低头看向手上握着的笔的笔尖和没做完的半道题,手指不自觉动了下。
不知道一个领带夹要多少钱。

成绩出来的当天是周五,大多学生只能揣着一颗沉重的心回家。
周开霁联系了陈秘书,说今天有点事,不用接,到时候自己回家。
李华在第一时间刺探到情报,表示放学后他可以好心陪着他一起去干事。
事实上就是李华这次成绩考得太牛逼以至于不敢直接回家,想在外边多溜两圈再回去,算是缓刑。前面的邻居当即也转过头来表示他们今天也可以乐于助人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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