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私下都商量好了,等过上几日,东太后回宫,宫中安稳了,他便正式拜师。
他自然是偏向陛下和方大人的。
陛下只说让他把人救活,可没说,让他把人治好。
再说了他们这些当太医的,各种阴私消息最为清楚。
这位莫大人明明是靠着商户人家的银钱考上进士,等到成了进士又将岳家一脚踢开,这也就罢了,他还让当地官员找了个罪名,把前岳家给抓了,他们连银钱都没有保住,最后听说是回了祖籍,有族亲护持好歹包下了命来。
钱太医也是穷苦出身,最看不上这种人,便是觉得商户女不好,那就该一开始别收人家的银子。何必要了好处又觉得自己委屈?
更被说莫大人以死进谏简直是要将陛下钉在耻辱柱上!
反正他只是说了两句话,莫大人怎么想,他这个太医可是管不着。
莫御史脑子疼了厉害,想了许久动想不通钱太医在说什么。
梁州知府不是唐丞相的人吗?
姜大人不也是唐丞相的人吗?
陛下怎么会让姜大人去查凉州知府的案子?
不对,什么案子?
“哦,我忘了跟您说了,陛下不想成亲谁也逼不得,姜大人可是给陛下叩首说了会尽心竭力查出梁州知府贪污一案。”
钱太医压低了声音将事情说得更明白了些。
莫御史眼前一花,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晕了过去!
钱太医不急不忙地把人又给救了回来。
只是,这次,人是就回来了,但是瘫了。
第88章
“哎呦, 你不忙啊,竟然亲自过来送行?不说工部,殿试还有十几日就要办了。我还当你会忙得脚不沾地, 不能来呢。”
季连惠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身劲装穿在他身上极其合适。
方长鸣掀开车帘笑道:“怎么,来送送你这位好友都不行了?”
“哈哈,行, 怎么不行啊。”季连惠的目光扫过一旁的姜承。
心道,你这是来送我的,还是来恐吓姜大人的?
看把他们姜大人吓得, 脸色都白了。
姜承木着一张脸,冲着方长鸣长揖到底, 郑重地说道:“前儿,忙着出行,竟是忘了亲自登门拜访, 下官牧下无方,险些惹下大祸。幸亏方大人及时出手,才将此事化解。”
方长鸣冷眼看着他行礼, 嘴角还带着他惯有的微笑, 只是那模样让随行的人看了, 都知道方大人肯定不高兴。
任谁传出喜爱男子,还心悦陛下的名声,怕都不会高兴吧。
听说莫御史还以死进谏, 人是救下来了,可是已经瘫了, 说是躺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他们不敢妄加猜测,但是莫御史可是太医救治的。
陛下是何种态度, 还用得着想吗?
他们这些被选中去梁州的,又大半是主动请缨,为的就是希望能得些功劳,为往后留一条路。
看到如此卑微的姜大人他们心中未免有些兔死狐悲。
还有些人觉得方大人实在不通人情。
好歹姜大人年纪也大了,何苦如此折辱他呢。
方长鸣哪能不知道姜承的打算,可他根本就没动。
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姜承的脊背。
这人啊,果然是难改其本性,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在耍这种心思。
季连惠看看深深弯着腰的姜承,有看了眼稳坐钓鱼台的方长鸣。
心想,姜承还真是够眼瞎的,这么久了,他难道还没看出来,方长鸣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好好干活也就罢了,你越是耍小心思,他越是要跟你斗到底!
方长鸣到不觉得姜大人看不穿他行事风格,这人不过是想要给随行的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方便之后行事而已。
当然若是能让这些重新站队陛下的人对他有些成见,那就更好了。
方长鸣一直等到姜大人弯着腰的身子开始发抖也没有说话。
周围的官吏有些看不下去。
“姜大人这话不该同本官说,该是同陛下说,以死进谏,陛下是暴君吗?”
方长鸣冷冷开口。
原来还想上前理论的官员瞬间又缩了回去。
姜承怎么敢回答,有些话方大人这个宠臣说的,他根本说不得!
“臣,臣年老,牧下无力……”
方长鸣笑着竟是笑出了声,好好一个御史台乱七八糟的,别说其他人,就是现在的御史中丞杜凌,听说当年召自己回来的时候,这位杜凌可是应和皇帝的一派。
因此后来被当做软柿子,杀鸡儆猴,没隔几天就被贬了官。御史中丞换成了俞家麾下的朱恒,后来俞家倒了杜凌才重新成为御史中丞。
御史台这些年的混乱可见一斑。
“此次殿试有不少人杰。姜大人如今把话收回去,本官就当没听见。”方长鸣几乎称得上一字一顿地说。
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
季连惠听得眼睛发亮。
行啊,不是拼骨气拼年纪吗?
要是姜大人有骨气,现在就辞官回乡,他空出来的位置有的是人要做,现在的御史中丞可是从一开始就站陛下这边,方大人应当很乐意帮他升官。
而且是姜承他先挑衅的,传出去方大人最多得个年轻气盛的名头。
正好也能压一压这些新投靠之人的心性。
若是没有骨气,那就乖乖把刚才说的那一堆屁话咽下去!
这样官位就能保住,可他对属下的威信就荡然无存了。
温文有礼的老大人受到欺辱会让他们兔死狐悲,但是出尔反尔,贪生怕死,贪念官位的老大人,他们便是想要同情,都会觉得寒碜。
足够的磊落,才是破阴险之举的法子。
到时候查案的时候,是该听自己的还是听这位姜大人的,不就清楚了吗?
季连惠目光揶揄地看向姜承。
有那么一瞬间,姜承恨不得当即辞官,可是……
他并非顶级世家出身,他们姜家这一代,他的官位已经是最高了,若是他退下去,姜家其他子弟根本顶立不起门户。
不论如何他是不能退的。
“臣,臣刚才……刚才是胡言乱语,请方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方长鸣冷声道:“好了起来吧。”
姜承这才敢直起身,他的额头上已经是出了一层的冷汗。
季连惠虽然觉得爽快,但是姜承也是有门生故吏的,他有些担忧地看向方长鸣。
方长鸣对他摇摇头。
虽说有一句话叫做宁得罪君子,不得最小人。
可若是那小人贪生怕死,有家族顾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况且,小人这种东西,在发展中,是你不想要得罪就能得罪的吗?
太天真了。
既然都要得罪,主动权就必须要握在自己手中。
“望世子,此行顺遂。”方长鸣拱拱手对季连惠道。
季连惠回了个礼郑重道:“承您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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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个时辰,方长鸣送行时发生了什么就传回了京城。
这一次白明理并不在小书房,而是在练武场上扎马步。
他以为锻炼就是跑跑步啥的,下盘是个什么东西啊。
但是他自己立下的目标,跪着也要做完。
不就是锻炼吗?
白明理听了苏硕眉飞色舞地讲完前因后果。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摇头说道:“方爱卿他这是在给人下马威啊。”
苏硕的眼神分明再说,陛下别以为我没发现你在偷懒。
不过这事确实好玩,苏硕就没有戳破陛下的小心思。
“方大人说话就是痛快,那些个说话绕来绕去的人,遇到方大人还真是遇到煞星了。”苏硕就是那种根本吵不过那些个老学究的人。
听了方大人的话就觉得解气。
“梁州这次是真的要变天了。”白明理拿过宋河手中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
苏硕等了一会,在自觉陛下已经休息够了之后就说:“陛下,咱们继续吧。”
依旧想要偷懒的白明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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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州清桥村。
“陈阿奶,我听说县衙外头竟然卖犁车,好生奇怪啊,陈阿奶,今个咱们一块去看看吧。”娄三郎扯着脖子对赶牛车的婶子喊。
“我也想去看,陈阿奶,你懂得多,你听说那犁车长什么样吗?我听还有能帮着播种的机子,怕是要不少贯钱吧。”陈喜娘也侧着头问。
“前儿老爹病了,我脱不开身,也没到镇上,这我也没见过,哪儿能知道啊。”被称为陈阿奶的妇人,瞧着不过五十来岁,面上虽然有许多岁月留下的沟壑,但她笑起来很是温和,也能依稀看出她年轻时的明艳容貌。
虽说她是女子,但驾车是一把好手,慢是慢了些但是稳当。
一个铜板就能来回县城一趟,清桥村以及周围的村落都喜欢坐她的车。
“陈老爷的病如何了?这些日忙着开荒,要不然咱们该是多去瞧瞧的。”一个身穿洗得花白青衫的老人嘟囔道。
“嗨,老毛病了,有啥好看的。”陈阿奶看了眼又瘦了一圈的孙秀才,“只是孙夫子,这开荒换种子的事,只是个传言,日子还长慢慢干就是了。”
“有不少孩子过来帮我,就是我老了不然就是一两亩山地,哪里用得着孩童动手。”
“孙夫子,你说那传言是真的吗?我这心里还是打鼓,别咱们下了力,根本没良种给咱。”娄三郎听到他们说这个就更精神了。
“这干了总比没干强,实在不行还能多出两亩地来。”孙夫子笑道。
后头说得热闹,陈阿奶却是转过头去专心赶车。
她跟爹娘回到原籍也有几十年了。
梁州千不好万不好,起码还有宗族护着他们,不用担忧莫芝奉使绊子。
陈家做生意有了银钱之后,便给族中捐了不少学田,还建了学堂找了几个落魄的秀才来当夫子。
他们商户三代内不能科举,但是他爹也知道读书才是正途。
由陈家族老做主,学田中的出产都要供给学堂,陈家族人不收银钱,日积月累的,竟也是培养出了几个秀才。
这几人在旁处或许没有用处,但在他们清桥村护住破落的陈家还是够了。
莫芝奉将她休弃又万般打压陈家,他们便当机立断,舍了明面上的所有铺子商路,直接回了原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花了些银钱脱离商籍,虽说刚脱籍的人依旧三代内不得科举,但若是陈家子弟往后入仕,这农户出身到底好听些。
他们用最后的银钱买了十二亩肥田和一头牛。
幸亏陈家族老念旧情,这些年常常为他们修缮房屋,不然他们还真再也拿不出修房的银钱了。
虽说刚开始艰难了些,但得亏老天爷还算赏饭吃,梁州地肥少灾,单是靠着耕种那十二亩田地,不仅能养活全家人,还勉强将适龄子女嫁娶之事都忙活完了。
他们家在清桥村名声好,找的人家虽然不大富大贵,好歹也是积善之家,日子倒也不难过。
现在陈家的子孙就在族学里读书。
只要他们有出息,将来重振陈家也未可知。
陈阿奶这把年纪了,虽心底里还想要报复莫芝奉,但许多事已经看开了。
莫芝奉好歹是御史台的御史。
她宁愿几个孩子能安安稳稳的,也不希望他们去报复,可她这般想,她爹却不是如此想,前几年阿娘郁郁而终之后阿爹便更加偏执了。
阿爹总觉得是他识人不清,才让自己受了委屈,让陈家败落。
这些年他死盯着几个孩子读书,不头悬梁锥刺股不罢休。
哥哥嫂嫂们虽也担心,但也想要孩子上进,更别说阿爹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大夫都说怕是熬不过今年了。
他们也没法拦着,就想着先让孩子听话,若是在父亲死前能考上个功名,那是最好。
几个孩子瘦得都能摸到骨头。
她这个姑奶看着也伤心,却除了多挣些银钱换点吃食外没有旁的法子。
她赶着车到了县城。
交过入城费后,一行人慢慢赶着牛车到了县衙附近。
离着县衙不远就有个棚子,只要交一文钱,就有人帮着看车。
往前陈阿奶是不想要花这冤枉钱的,她从来都是自己看车。
但是这回,陈喜娘拉着她的袖子让她跟着他们去看新农具。
陈阿奶想着困在家中的孙儿,便想着也去看看热闹,到时候跟他们说说,让他们也高兴些。
这才勉为其难地跟他们过去。
如今县衙旁边热闹的很。
人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陈喜娘拉着陈阿奶的胳膊,垫着脚往里看。
“好多人啊,咱们这也看不到啊。”
陈阿奶拍拍她的手:“别急着往里面挤。”
“你们还不知道啊?那莫御史撞柱以死进谏!”
莫御史?
陈阿奶的身子一抖,她急切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结果人家方大人是为了咱们百姓伤了身子。”
“就是,方大人又造出新农具,又告诉咱们怎么堆肥的,多好的人呢,怎么还能传出那般污人耳朵的流言。”
“嗨,你们这就不知道吧,有人想要逼迫咱们陛下娶亲呢!你看着谣言一传出去,为了清名,陛下不就只能娶妻了?”
“哦!原是如此啊,难怪咯。”
“哎呀,你快说,那个黑了心眼的莫御史怎么着了?不会还活着吧。”
“这人虽是救下来了,但是瘫了!说是被免了官,丢回家吃自己了!”
“真是报应啊!老天有眼啊。”
“陈阿奶?阿奶?你怎么了?!”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陈阿奶神情恍惚地重复道。
“众臣联名请求朕主持殿试, 动作倒是够快的。”
白明理随手翻了翻那封折子,在折子最后他看到了很多熟悉大臣的名字。
“陛下,这是众望所归。”宋河笑呵呵地说道。
这龙屁拍的很没有技术含量啊, 白明理也没有因为被夸几句就飘飘然。
他和方长鸣为了今日,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
白明理随手朱批了个准字。
他想了想,又批注了一句,殿试考题朕要稍加一道题目。
他倒是想要潇洒一些, 只是这几天他骑马射箭弄得肌肉酸疼,连写字都有点打哆嗦了。
不过想到自己以后的好身材,白明理咬牙忍了。
御笔朱批, 折子层层下传。
离着殿试只剩下不到十日,不过礼部已经早早有了准备, 所以突然改变些殿试的礼节并不难。
只是他们稳得住,听闻陛下竟然要亲自主持殿试的学子,可有些稳不住了。
礼部在殿试前会派官吏将进士服送到中榜的学子家中, 更是教导他们一些礼仪,防止他们在宫中出事,出糗是小, 犯了过错就不好了。
这些官吏自然也就把陛下会主持此次殿试的事说了。
不仅如此, 此次殿试的题目, 会加一道。
至于什么题目,当然就没有消息传出了。
孙三柳自己这个要去殿试的人倒是不紧张,顾明和吕贺都要紧张死了。
“陛下喜爱算数, 这次应当还是会出算数题,要不我们帮你将《九章》再复一遍?”顾明在小院子中踱步。
方学兄要避嫌, 这些日就没有跟他们联系,他们也是无处打听陛下想要干什么。
吴瑞卿被他转得头晕:“顾贤弟, 你不必担忧,陛下办事向来有分寸,定然不会出天下人都解不出来的题目。”
说来陛下大病初愈之时出的题目,现在还无人能够做出呢。
若是殿试出现这样的题目,大伙反正都做不出来。
到时候大家都一样,根本分不出优劣。
“这倒也是,可这是陛下头回主持殿试吧,这第一届点出的状元,肯定不一般。”
吕贺有些羡慕,但状元三年才一个,他也就能想一想。
“我倒是觉得不一定要看学识了。”吴瑞卿笑笑,方大人手里捏着许多实权职位,大概会选精于庶务的学子。
而且,陛下和方大人已经狠狠打压了唐家,对其他世家的态度就要稍微宽容些,这一次的殿试,可不光是拼学识的。
“反正我能入二甲就是幸运,若是入不了便是正常,你们都在我这小院子里挤着,看着倒是比我还急。”孙三柳颇为无奈,说来说去就是不知道殿试会是什么情形,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太过紧张。
顾明腼腆一笑:“这不是我等都未过会试吗?你先去打头阵,往后应当都是陛下主持殿试了,到时候咱们也好有个参考。”
白身的吴瑞卿和还是举人的吕贺十分赞同地点点头。
孙三柳:……
不知为何,他竟然有点想要揍人。
唉,果然,考试让人暴躁。
同样暴躁的还有赵朗月,因为他们最近开分店了。
方长鸣感觉食铺打听消息的能力不错,这些天叶家就陆陆续续开了很多家烧烤铺子。
赵朗月手里捏着秘方,当然就特别忙碌。
连平日坐在大堂中当账房,听那些个食客东扯西扯的功夫都没有了。
今日他好歹是抽出一些空来,到新开的食铺中查看生意如何。
伙计看到是赵朗月,没有不笑脸相迎的。
“赵大哥,我们这儿生意好着呢,来来来,您坐这边。”管事立即给他拿了个板凳。
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就是看一看,不用他们招呼。
管事给他上了一壶茶这才笑着离开。
赵朗月就是坐在一边慢慢喝着清茶,听着喝酒吃肉的百姓闲扯。
“你们说方大人这心里头的病,好不好治啊?”
“咳咳咳。”赵朗月险些把嘴里的茶喷出去,他用帕子捂着嘴艰难地低声咳嗽。
“不好治吧,要不然这都□□年了吧,方大人屋里头都没有人,我可是听说了,方大人胸口从这到这儿有一道疤,你们想想这得下手多狠。”
“不就是被砍一刀吗?怎么还能不行了?不会是砍刀那什么地方了吧?”
“说什么呢?太医可是给方大人诊脉了,方大人身子好得很。”
“那你们说怎么回事啊?”
“嗨,你这就不懂了吧,方大人在梁州被截杀,他投宿进了一个都是拍花子的村子,方大人碰上了一些被拐来卖的女人,看到了不少乌糟东西,你们说那时候方大人还是个少年郎,哪里见得了这个。”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你亲眼见了?”
“我虽然没亲眼见到,但是我哥哥的婶子的儿子,是镇北王府上的仆从,这还有假啊?”
赵朗月在一旁听着,他心想镇北王府的人怎么能传出消息来?
除非是镇北王府想要传出消息!!!
公子真是,连心上的病都扯出来了。
这回啊,公子想要什么时候娶亲就能什么时候娶亲了吧。
————————
“你别问本官啊,本官知道什么。本官只是个小小同进士出身罢了。”方长鸣拖长了声音悠悠然地说道。
偷偷过来打听陛下怎么会想要出题的夏经纬满头冷汗。
你这同进士出身是怎么回事,这六部衙门里有不知道的人吗?
“哎呀,方大人谦虚了,按照常理你一甲出身都是寻常。”毕竟用不熟悉的文风会试都能进入二甲前列,夏经纬反正是自愧不如。
“过誉了。”
短短两天已经有许多人向他这边来打听消息了,当然不是直接打听白老师要出什么题目,真要是打听这种事不怕掉脑袋啊!
他们是想要打听,陛下怎么会脑子一热想要自己出题了。
陛下的学识……怎么说呢,有但不是特别多。
要知道吴太傅早早就被流放到了岭南。
之后教导陛下的人就不再上心,当然也有些人想要上心了,可四位辅政大臣盯着,他们也不能做什么,几年下来就导致陛下的学问很是稀松平常。
弓马更是不算娴熟,这也是为什么现在陛下带着苏硕常常去练武场,官员都没个反应。
不用藏拙了,自然要重新将君子六艺学起来。
反正吧,他们表面上是想要打听陛下为什么出题,实际上是想要方长鸣劝一劝陛下,或是帮一帮陛下,起码别露怯啊。
这些人说句话要转十八个弯子。
方长鸣都替他们觉得累,白老师出题,那就是驾轻就熟的事,实在不行可以出个关于良种推广的计算题嘛,总不会出事的。
但是这话他又不能说出来。
“你放心便是。”方长鸣最后只是含糊地说道,“陛下天资聪颖,哪里需要我等操心。”
夏经纬赶紧点头:“这是当然,只是……方大人还是得多留心。”
这一届殿试非同小可啊。
他们这边话还没有说完呢,远远就看到吴太傅带着人走了过来。
吴太傅和几位翰林那是直接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方长鸣还从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自己的朋友朱翰林,去年他就是通过朱翰林跟高成林有了联系。
朱翰林对着方长鸣不好意思地一笑,他是被拉来的,吴太傅说他跟方学兄关系好,这不就把他也拉来了。
“吴太傅。”
“方大人。”
方长鸣认命般地跟几位相互行了礼。
还没等吴太傅说话,方长鸣就先开口了。
“待会本官忙完手头的差事,就去觐见。”方长鸣第一次享受到被众人赶去见白老师,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挺新奇的。
吴太傅听到他这般说笑道:“也不着急,方大人还是要先办完差事再说。”
不着急你们扎堆来找我?
方长鸣面上带着笑:“是,本官明白。”
好容易才把人都打发走了。
方长鸣将今日的差事办完,才入宫觐见。
宋石早早在龙溪宫外迎方长鸣。
“方大人,皇上听说您递了牌子入宫,早早就让御膳房备下晚膳了。”宋石可不敢疏忽,似乎在谣言被澄清之后,方大人和陛下更加亲近了。
说来也是,那般恶毒的流言都没法挑拨陛下和方大人的关系。
亲近些也正常。
宋石将心底那一丝丝疑惑挥散,面上带笑迎着方大人入了龙溪宫。
他快步走进寝殿,行了一个礼。
白明理上前把人扶起来,直接把人带进了空间。
“白老师,你也不跟我说一声要出题,今天有二十几个人来找我了。”方长鸣语气中并没有怨气,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白明理面前‘抱怨’。
白明理对于方长鸣这种对信任的人亲近十分受用。
大狗狗撒娇,有点可爱。
他打开床头灯,认真地解释道:“我就想着,选几个能帮上忙的人,就怕选出的是那种只会写文章的。”
“其实能考过会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应变能力的。不过不是每个读书人都适合干实事的,白老师你这么想也对。”方长鸣坐到床上,“你不知道他们可害怕你胡乱出题了。吴太傅他们把小朱都抓来了,劝我来找你。”
“他们觉得我学识不好?”白明理不用深思就知道那伙人在想什么。
“对,白老师你出题能力肯定很好啊,我就觉得他们是多想了。”方长鸣放松地坐在沙发上笑着说。
“我有两个题目,一是简单些,假设一个国度,设定田亩的计算方法,再假定每户人家多开垦两亩田地,让他们计算需要多少良种。”
这样的题目其实不难,根本不涉及超过《九章》的内容。
“第二呢?”方长鸣专注地看着白明理倾听他的打算。
“第二就是让他们写对粮食产量增长对粮食价格的影响,还有怎么才能平衡粮价。”白明理很谨慎,虽然他们有很多事想要做,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粮食。
“不错,这两个其实不错,不过我喜欢第二个。如何藏富于民,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件难事,毕竟总不能肥了粮商。”
就算大齐举国之力是在各地建造粮库,还不能灭除以旧粮换新粮或是其他方式的贪污。
让这些学子先想想,知道他们以后要做什么很重要。
“嗯,那就选第二个。”白明理点头决定道。
方长鸣眼睛一亮,这就答应了:“哎呀,白老师这么看重我的话啊?”
“你整个人哪里我不看重。”白明理顺口说道,说完他又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的是不是过界了。
“白老师,我就知道你看重我,放心我也对你两肋插刀。”方长鸣拍了拍白明理不算宽阔的小肩膀,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责任感。
嗯,白老师太弱了,自己暂时还是要保护白老师才对。
白明理:……
行吧,两肋插刀,就两肋插刀吧。
“你过来, 就是说这个,没别的事?”白明理有点僵硬地转移话题。
“没有啊。我来就是给那些人吃一颗定心丸的。”方长鸣相信白老师的能力,他伸了个懒腰。
“我要是不来, 他们反而放不下心,最近我工作也很顺利,就是唐丞相一直蛰伏不动,我暂时还没想到法子再整他一下。”
“嗯, 没别的事咱们出去吧。”白明理说道。
方长鸣一把抓住白明理的手腕,他皱着眉头歪头打量白明理的脸色:“等等?白老师你不高兴?”
“是不高兴那些官员不信任你,还是我今天说错话了?”
白明理心跳快了一瞬。
这孩子不傻的时候, 还真是格外敏锐。
“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常不高兴啊?”白明理伸手捏了把方长鸣严肃的脸,“我就是……有点累, 这几天礼部盯着我呢,殿试算是我亲政的第一步,不能出错。”
“是吗?”方长鸣还是觉得有些说不通。
“再说了, 你哪里看出我不高兴了?”白明理很好奇啊,他自觉自己的面部管理水平已经很高了。
“哦,就是平时我来到空间里, 你都会让我休息一会, 我这些天工作这么忙, 白老师你这次竟然没让我睡一会。”方长鸣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