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年纪尚小,将来便会明白,你敬着他,忠心于他都好,但不该依托于什么情分,你且瞧着若是吴家敢成为下一个俞家,他会毫不犹豫对我们下手。”
其实他有一点想不通,方长鸣这样的人怎么像是真的忠心于皇上呢。
陛下又怎么会这般相信他?
以他的眼光看来,方长鸣便是弑君篡朝,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如今,方长鸣能够容忍他们和他看重的人深交,不过是方长鸣亲缘淡薄,需要他们这个家族子弟众多的吴家帮他做些事。
此事不下手,何时下手?
吴瑞卿心想,他们若是做出俞家干的事,被灭似乎也不奇怪吧,怎么能怪罪到方大人身上?
祖父说着这话好生没有道理。
怎么能没凭没据地污人清白,说的方大人似乎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旁的不说,若是吴家同旁人合作,哪能那么快平反?
怎好没有丝毫感恩之心呢?
吴华清见他这样,气得是说不出话来。
感情自己说了那么多,这臭小子还是什么都没懂,一句没听到心里去!
“去去去,你明日带着礼去刘府拜见。”
“刘姑娘这些日常常要入宫,渐渐也有了些名气,你若是想要配得上将来的名医,你就给我好生读书!好歹有个功名在身,方长鸣也好给你谋个有实差的官职。”
“孙儿知晓了。”吴瑞卿明面上乖顺地行了个礼。
他心想,既然还要倚靠方大人谋差事,私下还要编排人家,实在非君子所为啊。
便是祖父,吴瑞卿也不能苟同。
就他那几分养气功夫,吴华清看上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更加生气了!!!
“孙儿告退了!”吴瑞卿见势不对,立马躬身小跑着溜了。
让吴华清那是有气没出发,他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竖子不可教也!
今日, 京城又有了件新鲜事。
昨日张贴会试中榜的名单的地方,今日变成了张贴肥田之法的去处。
还有那小吏在一旁一遍又一遍地读傍上的内容,偶尔还讲解上两句。
这下可好。
昨日就很热闹的地方, 今天就更热闹了。
因为入城的时候太晚只能在方家歇息了一晚的顾明三人,刚坐上骡车到了街上,就看到许多人往贡院方向走。
顾明三人一脸懵。
吕贺下车随手拦住了一人问道:“这位兄台,烦请问一句, 你们这急匆匆地是要去做什么?”
“你竟是不知?贡院外贴了工部研究出的肥田之法,如今圣人看重农耕,我等怎么能不去看看。”被拦住的人匆匆说了一句便走了。
吕贺立马上了车:“走, 咱们也去看看!”
孙三柳一拉缰绳,让骡车换了个方向, 朝着贡院的方向而去。
“这些便是老农都不知道吧,朝廷竟然乐意交给咱们!”
“朝廷现在看重种地的事呢,你以为这大人们都跟咱们一样, 有点好东西恨不得全都捂住。想着传给自家儿子啊?”
“哎呦,这又是良种,又是肥田法子的, 你说咱们这日子真是好了。”
“粮食还没吃到呢, 你这嘴就变甜了?”
“咋了?这会是没吃上, 这不还长在地里吗?今年我是舍不得吃那土豆,都得留下来当种子。”
“行了行了,你们都安静些吧, 那小吏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清了。”
虽有衙役巡逻, 这原本该是偏僻的贡院旁也围满了人。
车马根本进不去,便是贵人来了也只能下车走着。
顾明三人只能也下了骡车, 将车留在官家设的棚子里,顾明还多给了小吏几文钱,让他帮着看好骡车。
“诚惠三文。”看棚子的小吏笑着接过银钱,一眼看去手中有十几个铜板,笑得更开心了。
他们这处偏得很,每过三年才能有一次热闹的时候。
没想到啊,今个竟是比放榜的时候还热闹。
光是他就得了不少赏钱!
就是不知道那些讲解肥田之法的同僚能得多少银钱了。
这来听的可不只是农户,商户仆从和官员府上的下人也不少,还有凑热闹的。
旁人不说,那些个商户想要将事记清楚记仔细,少不得想要请那些小吏私下详细讲一讲。不得稍微递上一点赏钱!
只是这种事,可就轮不到他这个看棚子的小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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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丞相亲手给沈大将军到了一杯茶水。
“你瞧,方大人每回出手,都这般令人侧目啊。”
沈大将军接了唐丞相给他的茶。
郑重地喝了一口,这才说道:“方大人还未到而立,心性活泛喜欢热闹也是有的。”
“这倒是。少年,自然要有少年的模样。”唐丞相突然笑了,“只是咱们这位方大人虽然没有到而立,却也已经加冠许久了,身侧竟然连一位侍妾都无。”
沈大将军眉头微皱:“此事,我也知晓,只是原先我还当方大人是心气高,看不上岭南那些女子,想要择一大族女子为妻,所以才不纳妾,不想生出庶长子。”
但是不纳妾也就算了,方长鸣竟是连个房里人都没有!
同为男子,沈大将军倒是有些不懂这位方大人了。
怕不是他有什么隐疾?
“方大人身子强健,重臣都是有太医定期问诊的,我让人查看了他的脉案,怕是我等有事他都不会有事。”唐丞相不用看沈大将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先一步否了他的想法。
“倒是我忽略了,如今方大人可是一部尚书,自然有太医问平安脉。”沈大将军一笑,“可这般说来不就更奇怪了,方大人年纪轻轻怎得这般孤冷?也未听说他崇佛,或是其他。”
不仔细想还不觉得,如今仔细说来。
方长鸣确实古怪!
“沈大将军有所不知,他可不是只在京中如此,犬子来信时便说了,方大人在岭南时也克己复礼,除了当年为了小妹惹出了一桩小事外,从未有逾矩之处。”
“常州府那边也说,他在府中只爱读书习字,偶尔练武强身,房内连个丫头都没有,只有惯用的书童。”
一个人装上一两年,那是寻常。
可这能演上十几年,只能说其中肯定有诈。
沈大将军思来想去,只有方长鸣怕是好男风,这么一种可能了。
只是……这也不算什么,朝廷中不少大人也会偷偷去逛南风馆,不过是风月之事,只要不怠慢了差事就好。
最多就是太过肆意被御史逮到,参上一本。
不痛不痒的事,怕是众官不会放在心里。
“可这,便是有些问题,也只是方大人的私事,如今他的声明之强,可不是这些个私事能牵扯的。”沈大将军也不傻。
黎民百姓可不管方大人房中有没有人,这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更不会在意方长鸣有没有子嗣。
他们便是找些人陷害方长鸣,最多也不过是让他的名声带上一点污点。
根本无法伤其筋骨。
这种一击不得,只能给人瘙痒的事,沈大将军可不愿意出手。
比起这个,他倒是更想要用孝道压一压这位方大人。
他的生父还在,总不能做出不孝生父之事。
“不如我们从方县令身上,想想办法?”沈大将军说道。方长鸣的父亲,原本是知府,只是方长鸣得势后,根本无需他自己动手,安国公一案中,大理寺就找了个由头将方长鸣的父亲的官职降了下去。
只要方长鸣还在京中一日,他这辈子就别想再往上挪一挪。
便是唐丞相,看在长子唐致选官时,方长鸣帮了唐致,唐丞相也不能在明面上提拔他。
不然就有忘恩负义之嫌了,这个名声对文臣来说是万万要不得的。
“你别想了,方长鸣考完科举之后,便被方家逐出来,连族名都被除了,他娘亲手中还握着和离书,孝道可压不住他。”
这法子他又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没想到方家人如此狠心,当年方长鸣还未到加冠之年,虽是只是同进士,但举人都能选官,同进士的出身是差了些,但也没到要除族的地步。
其实唐丞相心中暗暗明白,只怕是那个蠢货觉得儿子得罪了自己这位百官之首的徒弟,没了前途,反而有可能连累他们,不如将其赶走了事。
父不慈子不孝,便是那蠢货真的闹事,方长鸣也有话说,就如同林家不能拿捏林雅行一般,方家也不能拿捏方长鸣,更别说他一直赡养母亲,爱护小妹,实在不能把不孝不悌按在他身上。
谁能想到,多年前的一点小事,能让他如今束手束脚!
沈大将军也不由得多看了唐丞相一眼:“竟是如此,那这位方大人还真是有几分本事。能从岭南那个地方爬出来,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虽说是仇敌,但这小子有几分血性,确实让人忍不住高看他一眼。
“不说这些。”唐丞相摆手,不愿再提那个蠢货。
“如今,方大人能执掌工部,除了他能力不差以外,便是陛下对他很是爱重,似有当起为肱股之臣的架势。”
唐丞相笑道:“若是我们能让他们离心离德呢?皇上真能容得下这么一位行为放肆的能臣吗?”
“挑拨?如何挑拨?”沈大将军眉头一挑好奇地问道。
“我看沈大将军是糊涂了,只见方长鸣有几分治民之才,没发现他此人玉树临风,面如潘安吗?”
“咱们陛下可到了大婚之年了。”
唐丞相笑道:“你我不该为陛下分忧吗?”
短短几句话,竟是让沈大将军为之一愣。
唐玉辉这意思是让他们传出——方长鸣心悦陛下,蛊惑陛下的名声?
这确实够狠的。
这种名声传出来,但凡小皇帝还看重皇位,只怕会尽快大婚。
到时候他们便能钻空子。
更何况这种名声传出去,陛下还能全心全意信任方长鸣吗?
信任这种东西,只要有了罅隙就难以弥合了。
若是陛下疏远方长鸣,方长鸣这般身负大才之人真能忍得住?
到时候他们不仅能趁机再次控制住小皇帝,若是方长鸣愿意投入他的麾下……
“好是好,只是,这种妇人行径。”沈大将军还是有些顾及。
“事关国嗣国本,怎么能说是妇人行径。成大事不拘小节,更何况你怎知方大人心中如何想的?说不准我等说的便是事实呢?”唐丞相含笑道。
沈大将军稍稍一愣随即便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是,唐丞相说的极是!事关国本,我等该为陛下分忧才是,还是唐丞相想的周全。”
这热热闹闹的京城中,不知何时又传出了些令人遐思的消息。
方长鸣这几日都留在工部忙着肥田和农具之事。
只是今日他总感觉众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
还被等他打听,白箐就找了过来。
白箐过来当然是通风报信的,但是吧。
白箐看方长鸣的目光也有些一言难尽,尤其是白箐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要往这位玉树临风的方大人的下三路看。
呃,他不是故意的,实在有点忍不住啊!!!
“你看着似乎很高兴?”方长鸣更加好奇了,他有点想知道,唐丞相等人闹出了什么事。
“这,这个。”这个让人怎么开口呢?!
早知道让蒙齐那家伙来了,唉,算了算了,这要是正事还是得赶紧告诉方大人才是。
白箐垂头整理了下身上的铠甲,然后头一梗,早死早托生般地将外头的流言说了一遍。
“就是有人传你如此俊朗,却不娶妻是因为好男风,而且心悦某一位不得说的贵人。”白箐说着还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天的方向。
方长鸣双眼圆睁:“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方长鸣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幻听了。
“有人传你如此俊朗, 却不娶妻是因为好男风,而且心悦某一位不得说的贵人,大体就是这样。”白箐无奈重复了一遍, 他一摊手便是自己也很疑惑。
这谣言是从花街传出来的。
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想要查清楚谣言来源就很难了。
更别说根本就不用查,就能大概猜出是谁传出来的。
只是没有证据,他们也不能把人怎么样。
这谣言乍听起来无凭无据, 无关紧要,可只要仔细想想就能品出其中的恶毒。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我……”方长鸣扶额低笑,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啊,跟他玩阴的。
白箐:???
“你还笑得出来?你这……让我如何说你可好!”白箐眉头紧皱, “方大人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吧。”
“没,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想出这种法子,我倒是想过他们会传些谣言。只是没想到是这种谣言!!!”方长鸣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瞧着不像听到有人想要对付他,反而更像是听到了个笑话。
方长鸣想到了唐丞相他们会从他的私事入手,但没想到他们会传他好男风还喜欢白老师!
“哎呦, 我的方大人唉, 你在这儿呢?走走陛下召您觐见呢。”宋石跑得满头大汗, 连白箐在旁边都顾不上了,急急说道。
“哦,行, 下官这就过去。”方长鸣对着白箐拱了拱手,“多谢告知了。”
他给了白箐一个安心的眼神, 就跟着焦急的宋石走了。
白箐疑惑地看着这两人的背影。
心想,难道方大人已经有准备了?才会如此成竹在胸?
可便是有安排, 难保陛下没有想太多啊。
万一陛下怀疑方大人,往后的事可就难说了。
说来,今日听了这谣言他才发现方长鸣长得确实俊俏,以前只觉得他欠揍和有能力了。
唉,别说,要是陛下喜好男风真会比迷惑。
白箐赶紧接连摇头。
想要把自己的脑子快速摇出去。
可怕,太可怕了!
“我想什么呢?真是被带到沟里去了!”
方长鸣面上带着笑意,脚步也很是轻快。
见到白明理,方长鸣先是乖乖地行了个礼。
白明理见他这幅模样就知道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亲自下阶虚扶住方长鸣。
然后——一把把方长鸣拽进空间里。
“哈哈哈哈哈哈!”
方长鸣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白老师,你看他们好不好笑,他们竟然说我一直不娶妻是因为好男风!而且因为好男风连子嗣都不顾了,我天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而且,他们还暗示我这是心悦陛下,才会如此,我靠!他们怎么动用这聪明的小脑瓜想出来的?!真是绝绝子!!!”
“他们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吧?能想出这种办法来!真是一堆小机灵鬼啊!”
方长鸣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他拍着自家兄弟的肩膀说:“哎呦呦,我要是看上白老师,那不是三年以上吗?你还没成年呢!我又不是变态!”
“哈哈哈哈哈哈!!!”
方长鸣笑得白明理觉得他下一秒都要厥过去了。
白明理:“……”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把嘴闭上了。
他默默将灯打开。
“白,白老师,你不觉得好笑啊?”方长鸣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说实在的,他发现自己的思维有误区啊,虽然他已经适应这个时代了,但是因为生活环境和个人生活习惯的问题,他还是不太能把喜欢男子当成常见的事。
而且这年头逛南风馆的不一定是喜欢,可能只是稀奇,顺便觉得这是一件风流韵事。
这不正好就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还别说,这一招他根本没想到。
更别说他们还敢扯上白老师了,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不太好笑。”白明理纠结着回答。
“不是吧,白老师你这么严肃啊?不好笑吗?我们竟然能被拉在一起凑对,我天,他们是不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
方长鸣十分信任地拍了拍白明理的肩膀。
白明理:谢邀,并不想要跟你当兄弟。
“你先说说这事该怎么办吧,我不好派人去压制这些谣言,本来就是空穴来风,我们表现的越严肃,这事怕是会闹得越大。”
这条计策毒辣的地方有两点。
一是会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这点谣言能够挑拨的,更别说这条谣言吧……某一种意义上还是真的,只不过方长鸣这个大直男没有任何感觉而已,白明理无奈地想,反正这第一条就不攻自破了。
不用太过担心。
二是这种谣言,根本就没法辟谣,甚至辟谣只会让谣言传播得更广。
你正儿八经地辟谣,别人就会说你这么认真肯定是有问题。
你不管别人就会说,哎呀你连反驳都不敢反驳,你肯定有问题。
要不说风月传闻最不好反驳,不论你说什么,别人都有后手等着。要不说有的人一旦被按上个作风不好的帽子,一辈子都难摘下来。
大抵就是如此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一段时日,他们二人各自娶亲,然后传出他们只不过是君臣相得的名声。
可他们这么做了,就是正好落尽幕后之人的打算里。
而天下会不在意一个好男色的皇帝和大臣,问题是皇帝不影响皇位传承,大臣不影响政务。
所以这就是一个很难破除的死局。
是这一招,很不上台面。
但是架不住它真的有用啊。
“白老师,你别担心,我虽然没想过这种情况,但是我倒是料到他们会拿着我的私事说事了。”方长鸣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所以我提前做了一些小小的准备。”
方长鸣的伸出左手,食指和大拇指掐出了一个很小的空隙。
他更喜欢用阳谋,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在他眼里就是个笑话。
妇道人家困于内宅没有办法只能从这种阴私的方向下手,唐丞相好歹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真不知道是什么家教将他教成了这样。
“他不就是觉得,知道了我的脉案就万事大吉了吗?笑话,我的脉案,我不想让他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身体状况可是最重要的情报之一啊。”方长鸣冷笑了一声。
他看唐丞相是把握朝政多年,自信过了头。
真还以为现在太医院,还是原来的太医院。
他眼底的笑意完全消失了,变成了一种过于锐利的狠绝,方长鸣的胳膊还搭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半靠在他身上。
两个人挨得极近。
白明理能够直视他的目光。
不过他丝毫没觉得这目光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这种时候的方长鸣格外好看些。
似乎他脱掉了大狗狗的外壳,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怪不得,他没有传你不行,反正谣言传都传了,还不如加一条能让男人都跳脚的话。原来是他知道你身体很健康啊。”白明理了然地点头。
顺便他在心中记住了太医的重要性,虽然他让宋河筛了一遍内宫,但是很多事不可能一下子就清明了,太医院混着探子倒是正常。
还是要控制住探子的数量。
“你故意留的钩子,他真的咬上了?”白明理垂眸深思片刻便咦了一声,很快就明白了方长鸣的意思,“如果他真刀真枪在朝堂上同你争夺权力,你还会给他一条后路,他如果用了阴私的法子……你不准备留下唐家了。”
“是,确实如此,唐致能力不错,唐家也有几个还得用的子弟,我不会因为自己的好恶去对他们怎么样,但是现在就不同了,我怀疑他们唐家的家风不好,便是唐致得用,我也要压下去了。”
方长鸣露出了一个笑容:“白老师,你说好不好啊?”
白明理心头一跳。
妈的,这臭小子真帅啊。
“你都想好了,还跟我商量?”白明理伸手摸了摸方长鸣的头。
方长鸣任由他摸着,笑道:“白老师是皇帝,我当然得问问你的意见了。”
“大齐何其之大,还能少了人用?他们这种行事,我实在没法放心。人没有能力到还好,怕就怕在性情扭曲了。”虽说哪个时代人才都是重要的,但问题是没有冒出头来的人才,也很多啊,为什么不用,非要用一个自己不喜欢的?
“那好,我便放心了,不过暂时怕是完不成。”方长鸣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的速度要加快了。
定个小目标,在白老师成年之前把唐家和沈大将军一家解决。
本来还想要选安稳的法子对付他们。
现在看来,还是算了,不快点把他们剔除掉,他心里不舒服。
“对了你一直还没有说,你想要怎么做?”白明理十分好奇啊,说了半天了还没说道到底要用什么法子。
“哦,我没说吗?我还当我跟白老师你说过了,瞧我这脑子。”
“我准备承认我不行啊。”方长鸣特别坦荡地说。
白明理:???!!!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听到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目光下移……。
对不起,他忍不住!
方长鸣:……
“不是,你这算是什么好办法啊?你的脉案不是都拿出去了吗?你身体没事啊。咳咳咳。”白明理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心理疾病啊,白老师,你怎么也被绕进去了,谁说硬件行,软件就一定行的!反正结果只要是运行不起来不就行了吗?怎么?还能有人趴在我床上看我的运行情况啊?”
白明理:!!!
这是什么诡异而又贴切地比喻?
完了完了,脑子里有画面了!
快住脑!
不过, 这么听着似乎有点道理啊。
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心理疾病的说法,但是郁结于心等词语还是十分常见的。
因为心情不好病逝的人每朝每代都有,当然也不排除古代医疗水平比较差, 人的情绪波动大造成身体损伤后更难治疗,死得更快的因素。
简而言之百姓对这种说法的接受度挺高的!
“这倒算是个好法子,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白明理点点头。
方长鸣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再说了,男人嘛肯定都觉得不到万不得已, 不会把这种事摆到明面上。”
“我如果真放出话来,我因为某某某件事留下了心理阴影,结果不行了。”
“别人肯定不会怀疑, 再说了,咱们明面上根本没什么交流, 最多就是君臣相得,这谣言传得过于离谱了,好好筹谋一下还能给我按个美强惨的人设。”
白明理仔细想想, 这似乎也说得过去,而且这心理疾病,你说一两年能好, 正常。
两三年能好也正常。
十几年不好, 更正常啊。
反正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最终解释权在自己手中,不在敌人手中!
还真是方长鸣的办事风格。
“所以某某某事,到底是什么事?”白明理笑着问道, “能影响你的心情,估计不是件小事。”
“哎呀, 这个嘛我都想好了。”
“我当年选官之后前往岭南,遇到了几波人截杀, 就是我那个渣爹弄得,想要我直接在路上死在匪徒之手,这样他就不用担心招惹上唐丞相了。”
说起这些事,方长鸣面上没有什么伤心的表情。
他这个人的感情实在有些淡薄,能让他真正上心的人很少。
所以这些事并不能在情感方面伤害到他。
只不过这些事对当时弱小的他来说,特别难对付。
“当时我为了躲过截杀一不小心闯进了一个很小的村子,那个村子干着拍花子的活,整个村都干这个。抓来的小孩有男有女,那些人平日就是普通的村民,除了本村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还兼职当人贩子。”方长鸣回忆着,他摇摇头,对着这种乱象,当时的他是真的有心无力。
这年头人口买卖在一定程度上是合法的,但那是一定程度官家有文牒的人牙子和拍花子还是不一样的。
“我确实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有点恶心。”
阴影算不上,只是那时候他的心情十分低落,加上遇到这种事,愤怒和无力交杂,方长鸣对那档子事确实是从那时候更加不热衷的。
后来又有小妹被掳走那件事。
方长鸣就真觉得自己过非常好了。
方长鸣的表情称不上好看,他记得当时他杀退了一批人,娘亲和小妹实在太累了,他能坚持她们却坚持不了,方长鸣只能带着人投宿。
没想到会碰上这种事,他带的人多给的钱足,那村老也是乖觉,知道他们不好惹,更别说游银钱赚,不好节外生枝,村子的人倒是没有想要对他们一行人下手。
只是他看出了端倪,收集了些证据,最后把证据交给了当地比较有名的几个大姓人家的族老。
他那时候的身份敏感,真要去报官,他担心遇到唐丞相一党的官员,到时候别好事没办成反而连累了旁人。
他只是匆匆地走了,小妹和娘亲都没有察觉到问题。
他身上带着弓弩还有雇来的镖师,艰难地抵达了岭南。
“后来我派人悄悄打听过,周围村子的族老中有几个硬气的不乐意和稀泥,那些拍花子刚开始也对周围的孩子下手,那些族老其中就有几人丢了孙辈,现在的孩子能养到四五岁就不容易。那些族老又查出了些证据,直接告到了县衙中。”
方长鸣撸起袖子露出左臂上的一道疤痕:“这是贼人用刀砍出来的。”
白明理震惊地看向他臂膀上的伤疤,他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知道方长鸣赴任的一路十分艰难,他也知道方长鸣受了点伤,但是他不知道方长鸣肩膀到大臂上还留下了这么一条疤痕。
这是小伤吗?!
看来书里写的东西也不一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