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方长鸣的三个死士竟是一下被他杀了两人!
一个死士见不能近方长鸣的身,他竟然要去抓还未来得及躲开的人。
方长鸣一箭射过去,带着反刺的箭直接射穿了那人的手掌。
躲在马车内的赵兴咽了咽口水,公子的准头是越来越好了,他悄悄缩了缩身子,手中也拿着一个方长鸣打造的□□,偷偷瞄准,时刻准备帮忙。
不过一刻钟,八个天字死士就被一一斩杀。
鲜血染红了街道。
“哎呦,方大人你怎么了?不会是受伤了吧。”苏硕扶住有些脱力地方长鸣,上下打量他一遍,这人可不能死啊,起码把这弓/弩怎么做的方法留下再死啊!
方长鸣咬牙,我真是谢谢你了。
“我没事。”方长鸣默默扶了下腰,就是刚才马车摔倒时,不小心扭到腰了……
有人当街刺杀朝廷官员,不需一个时辰消息就传到了皇宫。
白明理急得想要出宫。
宋河劝道:“陛下,陛下不必忧心,方大人没有受伤,禁军去的非常及时,只是又几人受了伤,死士也伏诛了,陛下不如等一会,方大人定然是要进宫觐见的!陛下不如稍作休息,等一会,方大人定然会入宫的。”
白明理知道宋河说得对,但是他现在哪里还能坐得住啊!
但他现在只能等着。
过了很久,方长鸣和唐玉辉共同递了折子,说是要进宫觐见。
不止他们二人,许多官员都跟着递了折子,看来唐丞相是想要将方长鸣遇险这事彻底闹大了。
方长鸣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看来方长鸣这是想要收尾了,很好。
“去,宋石,让他们进来,”
宋石应声出去。
白明理突然看向宋河问道:“你说,朕留下方大人在宫中养伤可好。”
宋河:“……”
养伤?养什么伤?
方大人不是没受伤吗?
难道陛下是想要将此事说的更加严重些?
宋河的脑子疯狂转动着,他试探着说:“留在前殿自然无事。”
宋河咽了咽口水,心想,只要不是留在后宫就好。
白明理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样他就能跟方长鸣一起跨年了。
白明理垂眸看着跪倒在地的唐丞相, 不由得怀疑唐丞相什么时候这么重视方长鸣了。
方长鸣也跪在地上,他的长发凌乱,身上的青袍上还有大片大片的血迹。
今日各位大臣来的倒是齐全。
竟是快赶上大朝会了。
“陛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 竟然有贼人当街刺杀朝廷官员,若是不找出真凶,朝廷的脸面该放在何处?”唐丞相扬声说道。
整个侧殿中都回荡着他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的控诉。
任这些肚子里有十八个弯的官员见了,都会明白如今方长鸣投了唐丞相一派。
不然这老匹夫能在小皇帝面前做出如此低姿态?
季连惠悄悄看看跪倒在地的唐丞相, 又飞快地看了眼陛下。
真是杀人诛心啊。
这……找出真凶之后,皇上还能完全信任方大人吗?
季连惠作为武官从来都不相信一个皇帝的心。
白明理的目光落在方长鸣微微蹙起的眉头,他干咳两声说:“爱卿平身赐座。”
唐丞相站起身拱手说道:“陛下, 臣以为此次的死士行事作风,与谋害安国公府上小公子的人极想, 恳请陛下允大理寺调查此案!”
他一起身,跟着他跪在地上的人也都站了起来。
方长鸣的动作缓慢而又僵硬。
白明理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是说没有受伤吗?
怎么看起来, 像是……哪里不舒服?
白明理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将心思放到众臣的话上。
“臣以为唐大人说得对。”季连惠在唐丞相的属下开口前,先一步起身上前两步行礼道, “臣虽然没有亲眼见到, 但是听苏硕副统领的复述, 这死士的功夫确实和安国公小公子一案的凶手如出一辙,不得不查啊。”
“镇北王世子此话说的实在太过了,你既然没有亲眼见过, 如何能知这两伙人的功夫是否师出同门,再说了世子长居京城, 怕是也没有此等眼力。”俞尚书起身开口说道。
当街刺杀,没有人打掩护, 这些人根本没法施展。
他们俞家可是参与在内的!
安国公派人拿来了当时他们互作保证的信件,只求他们能够拖住巡逻的禁军。
谁能知道苏硕竟然会突然出现?
不能将这两件事扯到一起,没有证据,死无对证,俞尚书想到安国公手中的信,他硬着头皮起身。
季连惠笑道:“俞尚书此话差矣,只要仵作验看死士的肌理和身上的伤处,想要判断这两伙人是否是同门所出,并不困难,这两件事又相隔极近总让人疑惑是否是一人所为,查验一下又如何?”
季连惠顺手扶了方长鸣一把,将他扶回座位上。
他也注意到了方长鸣起身时有些僵硬,在旁人看来,他这动作更像是强调方长鸣这个受害者。
“若不是苏硕副统领机警,方大人可不会只是受了些皮肉伤而已。天下谁人不知方大人是良种推广的功臣,此次不彻查,实在不妥。俞尚书难道是心虚,才不让我等查验?”
“你少攀扯无辜!户部繁忙,便是昨日本官都在衙门值守,臣知你同方大人关系匪浅,但也不能含血喷人!”
唐丞相将笏板一举说道:“俞尚书何必同个小辈着急?你也说了方大人和世子有君子之交,世子着急也是应该,更别说,世子所说的也没错,反倒是俞尚书像是恼羞成怒了!”
反正此事没有自己的参与,若是能从安国公和俞尚书身上咬下一块肉了,又何乐而不为呢?
“哦?臣的脾气自来如此,臣倒是不知什么时候这也能当借口了?仵作查验也只能查出个大概,天下功夫出于同源,若是有人胡乱攀扯朝中官员,那可怎么是好?办案可是要实打实的证据!这种含糊的证据,想必没人会认吧?”俞尚书冷冷地瞥了唐丞相一眼。
“再说了,京城之事理应交给京兆尹查办?交给大理寺是什么意思?”本朝大理寺平日的公务便是审核各地来的大案要案。
以及牵扯了朝中重臣时,才会由大理寺查案。
唐丞相无端扯上大理寺,不就是想要说,这两起案子都是朝中官员所为吗?!
“还是唐丞相觉得,京兆尹拿不出实打实的证据?”这个时候俞尚书还不忘挑拨京兆尹和唐丞相之间的关系。
唐丞相一噎,若是有实打实的证据,他何必要求小皇帝下令彻查?
只有借着小皇帝的名号,他在暗处才好有所动作。
唐丞相深知背后之人既然动手,那便是死无对证,但是证据可以造出来啊!
蔡合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本来嘛,拍卖会搞的热热闹闹,他终于松了口气。
这美食节的三日,终于有一日是平平安安渡过的了。
谁能想到,这拍卖会一结束,他就听到了方长鸣被当街截杀的事。
吓得他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天啊,天啊!
他可是京兆尹啊,这里可是京城啊,他这个责任怕是推脱不掉了。
听到俞尚书提起自己,蔡合一副诚惶诚恐地模样站起身,几乎是跌倒在地行礼。
“陛下!陛下!京中大小事务臣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此次臣瞧着确实该请大理寺卿出面彻查此案!”挑拨个屁,这两个案子他还不想要接呢!
办完美食节,他们整个京兆府都吃饱了,今日又赚了不少名声。
虽说今日方长鸣当街被刺杀,不少人受了惊吓,但那只是少数人,对他们的名声影响有限,既然如此这案子谁爱接谁接。
突然被提到的大理寺卿:“??????”
他今个过来不过是三品以上的重臣都过来了,他不来不成,说来完全就是个凑数的!
他在心中暗骂蔡合这个怂蛋!
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他的责任了?
真真是面暖心黑,这事谁牵扯上不得脱层皮?
大理寺卿赶紧起身说道:“陛下,京城中有人行凶,自然要京兆府查,臣等可从旁协助。”
白明理默默扶了下额头。
吵得他脑壳都要疼了。
怪不得方长鸣说这些人啰嗦的很。
一件事能翻过来覆过去地吵,一个个说的乍一听还都很有道理。
能没有道理吗?
一个个都是读过书的,便是看似粗鲁的沈大将军,家中家学也不差,不然此时他也不会选择沉默不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待从中得利。
有点本事都用来内耗了!
方长鸣瞧了一眼在一旁开始看热闹的季连惠——该你上场了!别看热闹了。
没看到白老师都开始脑壳疼了吗?
季连惠有些不确定地回看过去——真的要现在就说啊?你确定?
方长鸣皱眉——这有什么不确定的?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
能在年前解决这些人,难道还要把他们留到年后?
如今正好,解决了安国公还能过个肥年。
白明理坐在高处,看着他们这你来我往的模样,有点困惑,他们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
哼,方长鸣交友的本事也是够强的。
不像是自己只能待在宫里。
方长鸣突然回头看向白明理,冲他眨了眨眼睛就飞快低下头。
白明理:“……”
白明理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他们正好想到一处了,早点解决此事才好。
“实打实的证据?”季连惠在确定了方长鸣的意思之后,他慢悠悠地说道,“这个臣有。”
众臣的目光猛地都看向季连惠。
季连惠不闪不避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看,而季连惠则是看向站在角落沉默不语的安国公世子傅景。
在座的哪个会不懂眼色。
端看季连惠的反应,众人心中对安国公的怀疑更胜,难道真是他们贼喊捉贼?
“哦,对啊,朕险些忘了,咱们有人证。”
白明理立即跟上,那人的身体如今能够作证吗?
这算是白明理唯一担忧的事。
众臣:“??????”
他们觉得自己可能出幻觉了。
皇上说的,咱们有人证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敢直视圣颜,只能继续盯着季连惠。
你们瞒的很深啊!
陛下何时有了这么深的心机,不对,应该说何时季连惠已经完全靠向陛下了!
“臣愿意亲自带人证来此,臣以性命起誓必定将人证全须全尾带来。”蒙齐上前行礼道。
众臣:“?????”
不是,蒙齐什么时候来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蒙齐怎么会揽下此事?!
蒙齐心想,等这件事办完他得跟方长鸣要那弓/□□,料那小子肯定能说服陛下让他们禁军装备上,这小子留下的手段挺多啊,蒙齐面上严肃,心中不知道转了多少道弯了。
唐丞相的面色很不好,这一瞬间他深刻的意识到,方长鸣是真的忠心于皇上!
他乐意帮自己争利,不过是自己是百官之首,是陛下的臣下而已。
他要对付安国公等人,需要自己的帮助。
唐丞相看向方长鸣,被利用的感觉并不好,但是唐丞相更加坚定了要拉拢方长鸣的决心。
怪不得了,安国公拼着最后的名声也不要,就要杀方长鸣。
方长鸣对上唐丞相的目光,温和一笑,合作愉快,不过往后应该不会合作了。
傅景再也压抑不住眼中的狰狞,但是季连惠面色不变任由众人打量,这个众人中自然包括对他满是恨意的傅景。
傅景手中的死士折了大半,而镇北王府中便是丫鬟都是习武的,傅景便是想要鱼死网破,他这小条鱼死了,镇北王府这张大网也破不了!
俞尚书浑身一软险些摔倒。
完了,皇上竟然全都知道!
他咬了一下舌尖,疼痛和血腥味让他大脑稍微清醒了些。
不行!不行!一定有办法摘干净他们俞家。
“好,蒙齐,朕就允你将人证带来,是非黑白总要说清楚。”白明理将众人的神情记在心里,对如今朝堂众人站了谁的队都有了了解。
“是,臣领旨!”蒙齐掷地有声地说。
第45章
“怎么会这么快就要传唤此人?”郑一清指了指病床上的原伯环, “他现在还不能说话。而且此时他去了,伤口若是开裂,他的命能不能保下来可就不一定了。”
蒙齐身着铠甲, 整个人显得冰冷而又肃杀。
“方长鸣险些被当街截杀,陛下如果如今不召他问话,何时问?要怪就怪安国公连这么几日都等不了吧。”蒙齐对郑一清的态度还算温和。
只是说出来的话,让郑一清大吃一惊。
他被带到这里之后便和外界没了联系。
便是方长鸣被截杀如此大的消息, 郑一清都不知晓。
“啊?杀……杀方长鸣?”郑一清吃惊,“这儿可是京城!”
“郑郎中,你要不是待在镇北王府, 让人知道了行迹,也能得到如此待遇。”蒙齐抬眸说道, 蒙齐实际上并不理解郑一清的担忧。
他们为何要救下原伯环,不就是为了让他作证吗?
为了救他而耽误时机,难道不是舍本逐末吗?
他可怜, 没错,那些被无辜牵扯进来的半死不活的孩子不可怜?
原伯环给他们喂药的时候就确定他们一定能活下来吗?
居其位,谋其政。
郑郎中的心还是太软了些。
原伯环费力地抬起手, 他想要去, 他们真是疯了, 竟然真的要杀死方大人?!
这怎么能行?!
良种推广还需要方大人!
“你要去?”郑一清抓住原伯环的手。
原伯环费力地微微点点头。
他的眼睛似乎在说。
‘是,他要去作证。’
他……他想要为方大人做些事,就当是谢谢他没有将爹娘弟妹压到他面前, 他如今实在是没有脸面见自己的爹娘亲人。
“快些吧,陛下还在等着呢。”蒙齐一招手, 几个人高马大的禁军走了进来,郑一清无法只能帮忙将原伯环抬到担架上。
“郑大夫你也要去, 便是刘老太医也要出来作证的。”
别看原伯环如今半死不活,明显就是自尽后被救回来的。
但是某些人怕是要咬死不认,他是杀死安国公家小公子的死士。
郑一清自然也要出面。
另一边白明理神态自若地等着人证。
众位大臣却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倒是极想要凑在一起探讨一下,可陛下就这般坐着,他们也无法光明正大地谈论。
只能用眼神交流。
白明理从上方看着,竟然有了种自己这是在上课,底下是一帮不听话的学生的错觉。
侧殿中安静的很,但又像是夹杂了许多不可言说的情绪。
只要一点点火星就能彻底引爆。
就在这时蒙齐回来了。
看到被抬进来的人,傅景整个人浑身一颤。
他用指甲死死扣住手心的肉。
他不能认!
再说了,脖颈受伤的人多得很,怎么证明这就是杀了安哥儿的人?
他完全可以往这时陛下的人假扮的方向引。
俞尚书跟他想到了一处。
只是很快俞尚书原本胸有成竹的面色就变了。
因为他看到苏硕竟然带着几十个被打断了手脚的人进来。
如此血腥的场面让一些年轻些官员的忍不住移开眼神。
俞尚书不认识这些人,傅景倒是认出了几人。
这……这竟然是安国公府豢养的死士!
傅景眼前一花,险些坐不住。
“臣,幸不辱命,将人证,和人证供出来的圈养死士之地翻遍,将所有死士带回。”蒙齐率先行礼说道。
东芝宫这个侧殿能被选为众臣谈论政务的地方,就是因为这里位置好,但比起大殿这里要小上不少。
如今蒙齐大摇大摆地带着这么多凶徒进来,不少官员都吓了一跳。
若不是知晓他们禁军不会突然反叛,他们都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了。
皇上,这都是干了什么啊?
“起来吧。”白明理一抬手示意他们无须多礼。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人证到了,方大人和蔡大人不如现在就问一问,这三日来京城中的乱象是怎么回事?”白明理语气中无悲无喜,但是听在不同的人耳中,却有了不同的意味。
在宗正沈至诚和季连惠听来,这是他们陛下胸有成竹。
而在俞尚书和傅景听来则不亚于惊雷。
“这?”蔡合只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人被包的十分严密的伤口,蔡合觉得脖子一疼,这不会是那自尽的五人之一吧?
他没法质问陛下,只能朝着镇北王世子季连惠一拱手,问道:“还请问世子,此人是?”
是不是,给句准话先。
再说了你说是就是了,得先把这人的身份定下来,他的供词才能是有效的啊!
季连惠笑着说道:“自然是抓了安国公家小公子的五人之一。”
“你说是便是了?陛下,这人平平无奇,若是有人假冒也未可知。”一直没有出声的沈大将军突然开口了。
方长鸣眉头一挑,这一滩浑水,俞尚书和傅景都没有说话,沈大将军倒是先跳了出来?
蒙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沈大将军当然要着急,这些年来,沈大将军都以为禁军是他的囊中之物,就因为他是深大公子的旧部,身上就被打上了沈家的标识,也没有人问他甘不甘心,情不情愿。
那点稀薄的情分,在权势面前什么都不是,在蒙齐看来,禁军只能忠君!
从龙之功是好,但是稳稳当当地拱卫京师难道就是错吗?
这两件案子若是办成了,他们禁军对陛下的忠心便毋庸置疑了,沈家更不可能用那点旧情和军中人脉拿捏他。
沈大将军如何能够不着急。
“他说是不算?朕说算不算?传刘老太医,让他认一认,这伤口还是他亲手缝上的,想必他应该不会认错。”白明理突然开口。
沈大将军之后的话愣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俞尚书闭了闭眼。
这就是这小子在搞鬼!
分明有人活下来了,这小子竟是瞒得死死的。
如今突然出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傅景死死攥住木椅把手才克制住自己没有起身。
刘老太医很快就过来了,他先是看到了郑一清,随即目光就被侧殿中央躺着的人吸引。
原伯环静静地躺着,没有出声,大多数人竟也忽略了他的存在。
“拜见陛下。”刘老太医恭敬行礼。
“刘太医,好好看看此人,可是朕派你去救治的贼人?”白明理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刘太医去查看。
刘老太医立即上前。
“陛下,此人确实是臣救治的贼人,镇北王世子将其救出安置在府上,贼人的同伙根本没有机会调换人。”刘老太医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话说出,在座的都已经明了——镇北王府是彻底站在了皇帝这一边,成为了陛下的心腹。
这种要命的人证,陛下都能够放心将其放在镇北王府上。
俞尚书叹了口气。
他们是钻进圈套中了!
“既然如此,蔡大人你只管放心问吧。”白明理看向蔡合。
“既如此,那臣就开始了。臣见他不好说话,不如麻烦公公带些纸笔上来。”蔡合对宋石说道。
宋石立即上前拿了纸笔。
这一次没有人握住原伯环的手。
他只能靠自己歪歪扭扭地将自己知道的慢慢写出来。
众位大臣都要麻木了。
他们的心随着原伯环的笔上下起伏。
安国公培养如此多的死士是为了什么?
安国公竟然真的能狠下心拿自家儿孙当筏子?
祁州王竟然能在安国公府上安插钉子?
桩桩件件,若是再加上想要诛杀方长鸣这位朝廷重臣,安国公家便是被诛九族都不稀奇。
天子脚下,各家各户都会培养自己的势力。
暗卫、部曲、随从,总能找到借口。
可是如同安国公这般培养如此多的死士,还是罕见。
便是唐丞相都忍不住有些吃惊。
他知道安国公那老贼胆子大心也够狠,只是没料到他的胆子能这般大,便是唐家也没有在京城养那么多死士啊。
唐丞相想要的是与皇室共治天下,毕竟只有千年的氏族没有千年的皇朝。
若是皇帝能一直弱小那是最好,只是京城中藏着这么多亡命之徒,他这个百官之首竟然不知?
这可是大大的错处。
唐丞相面色一凛拱手上前,跪地行礼道:“陛下此事实在惊人,需大理寺彻查安国公府!”
他端的是一副大义凛然,公正无私的模样。
方长鸣起身道:“臣附议。”
跪在地上的唐丞相暗自骂了句脏话,你附议个屁!看你那样子便是早早就知晓了,安国公家小公子遇害那日此人还求到了自己府上!方长鸣你如此爱演怎么不去做戏子?!
季连惠也一拱手道:“臣附议!”
蒙齐也上前道:“臣愿从旁协助大理寺查抄安国公府!”
傅景再也坐不住了,他跪倒在地,涕泗横流。
“陛下!陛下!臣是冤枉的!此人信口开河!”
“住口!此人是陛下暗中保下的人证,连死士老子都给你抓过来了,你还有脸说什么信口开河?!”苏硕呸了一声,安慰日子腻味了,你藏那么多人?还冤枉?冤枉这两个字让你说出口都觉得委屈!
苏硕的话十分粗俗,但是蒙齐完全没有阻拦他的意思,这已经表明了蒙齐的态度,而目前来说蒙齐的态度便是禁军的态度。
“来人,堵住嘴拖出去。”白明理摆手道,“该冤枉的人,如今还躺在京兆府中,蔡爱卿虽说要验明尸身,但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你却连将孙儿的尸体带回去的念头都没有,你有何等脸面叫冤?”
两旁的侍卫手脚麻利的将傅景的嘴堵了,直接拖了下去。
俞尚书双手紧紧扣在一处,查抄安国公府?
那他同安国公的信?
俞尚书一个慌神,竟是踉跄一步,高成林从后扶住自己这位长官。
俞尚书恍惚中想,如今只希望傅岭等人能机敏些,他们安国公府倒了,要是不牵扯上俞家,他们俞家还能帮忙保下安国公府上年幼的血脉。若是扯上他们俞家……
方长鸣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看向俞尚书冷冷地说:“俞尚书是累了?不要着急,臣还要请陛下彻查一件案子呢。今日可不会简单散场啊。”
他这话一说,便是季连惠都忍不住抬头看过去。
什么?还有什么案子?
他怎么不知道啊?
今个是要来个彻底的清算吗?
方长鸣一掀衣袍,直直跪下手中的笏板高高举起:“臣请陛下彻查,年初的皇上中毒一案。”
啪嗒一声。
季连惠手中的笏板掉了。
“方大人, 这话可不能乱说!”季连惠恍恍惚惚之间还不忘将笏板捡起来。
“朕允了,苏副统领。”白明理在方长鸣说话前先一步开口。
突然被点到名的苏硕身体比大脑的反应还快,他快速往前一步。
“宋河带朕的口谕, 捉拿给朕下毒的张太医入宫。”白明理面色不变,他本是想将此事交给季连惠让他查清楚再提。
只是现在既然要查抄安国公府,不把俞家拉下马,简直就是浪费他们闹腾地这几出戏。
“是, 奴才领旨。”
“是,臣领旨。”
两人异口同声道。
蒙齐垂下眼眸,他突然想起, 今年年初陛下可是生了一场重病,险些没了性命。
那时候朝中上下, 宫中内外皆是风声鹤唳。
正是那一场病后,皇上才主动不参加大朝会的,知道良种被寻到, 陛下才重新开始参加大朝会。
蒙齐不由得用怀疑的目光的打量俞尚书。
当今的后宫虽然没有妃子,但是太后太妃哪个都不缺,其中势力十分复杂。
但总归是俞太后的天下, 如果陛下的病真是有人下毒, 只怕跟俞家撇不开干系。
如芒在背。
各方的怀疑让俞尚书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陛下, 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下毒!如果那药也算是毒,确实是下毒!
难道这些年,皇上都是在演戏?
蒙齐等人可不管俞尚书在想什么, 他们领了命令,飞快地离开了。
白明理还体贴的给蒙齐和大理寺卿写了圣旨, 有圣旨在手便是查抄国公府也名正言顺。
竹兰手中捧着玉玺,方长鸣忍不住想, 这玉玺抢得真有用处。
盖章!确认合法性!
“陛下,臣,可否问,陛下是中了什么毒?”宗正沈至诚问出了许多人都想要说的问题。
白明理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张太医给朕开了药,喝了之后能重振雄风,临死前留下些血脉。”白明理一个数学老师,能说的这么文雅已经是用了心了。
但是听闻此言的众位大臣,都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听什么的地铁老爷爷看手机造型。
懵逼,真的懵逼。
季连惠心中感叹,陛下果然能干大事!说这话时还能保持冷静。
“好啊,怪不得在陛下病重的时候,俞家女竟是入宫了,说是入宫陪伴太后娘娘,实际上打得什么主意,怕是只有俞尚书才知晓吧?”
沈大将军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可不希望俞家再出一位皇后。
同样的唐丞相也不希望下一任皇帝还从俞氏女的肚子里爬出来。
“臣实在没想到,宫中竟是有人敢对陛下下毒。此事万万不能轻轻揭过。”唐丞相说道,便是那个张太医不能指认出俞太后,那也得给俞太后定上一个管理后宫不利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