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审判官怀孕后—— by龙骸
龙骸  发于:2024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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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的等离子虚拟防护屏因为阎玫这个主人的到来而自动降下,阎玫把观慈音带下车后周斯年没有离开。
周斯年扯开白衬衫的几粒扣子,锁骨冷冽往上是剧烈颤抖的喉结,他捂住喉结,把血咽了下去。
这喉结方才吞入了观慈音的目光,是一种最为媚态的裹挟了杀意的目光,哪怕观慈音离开了也如堵塞,轻微一动都是浓丽的毒香蔓延。
观慈音发现他要杀他了。
周斯年摘下眼镜,丢了枪,在车内一片漆黑的死寂里一双冷薄凤眼垂下盯着他自己的腕骨,这腕骨被观慈音方才主动摸了上去。
并非人类的触感。
比起人类,不如说是一层包裹在美丽人皮下的毒蛇鳞片。
是异种。
观慈音是异种。
可观慈音不仅不隐藏,还对周斯年坦荡暴露了这一身份,观慈音敢这么坦荡是因为他知道终有一日周斯年会发现这一事实,观慈音似乎不喜欢被人揭穿,所以他自己主动暴露了,可他根本不用担心周斯年会伤害他,因为他身后有阎玫。
只要阎玫在,谁也杀不了他。
观慈音方才的暴露是在向周斯年传递这一事实。
阎玫娶了一个危险到极点的妻子。
周斯年忽然笑了,像嘲讽,他总喜欢冷静地嘲讽任何一个智商不如他的人,尤其是阎玫。
尽管阎玫是狂欢城军校史上唯一一个以所有学科都满分的惊人成绩毕业的模范生,可在周斯年眼里依旧像个傻逼,一个被强大背景庇护得太过天真的傻逼,一个因为优越体格和血统自然而然站在人类最顶端的s级alpha傻逼,一个被异种妻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逼。
特战队的所有alpha全副武装等待阎玫,他们得知阎玫终于愿意回归狂欢城后兴奋极了,他们需要打仗、血性与兴奋,他们是阎玫手底下的兵,好战和好胜心是被阎玫教出来的。
他们翘首以盼等着阎玫。
终于等来了。
结果阎玫一眼不看他们,拽着那个叫观慈音的omega上了楼。
他们:?
妈的他们那个一提打仗就双眼冒红光的老大去哪里了?刚才那个拽着老婆色急攻心的哈士奇是谁啊???
阎玫把观慈音带进房间待了半个小时,结束后观慈音双腿都没法合|起来,大腿内侧被摩擦出破了皮的红,方才被阎玫那东西来来回回野蛮蹭着,滚烫和腥|物一并浇在观慈音腿上,他十指攥得发白,一声也不发出,阎玫的手指按在他唇瓣,他咬得狠,把阎玫的指腹咬破了,阎玫不生气,还让他再深点,结束后观慈音躺在床上,手腕搭床边,他垂眼看坐地上,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背心和黑色工装裤的阎玫。
阎玫是背对他坐的,鲜红色的半长头发垂落肩侧,一腿直着,一腿屈起,背影瞧着就不是个好东西,看着就很坏,他仿佛在编什么东西,为了挡住观慈音的视线他还拿胳膊抬起来挡着编的。
观慈音望着阎玫的后背,这个alpha只有二十岁,后背却有了很多战场上留下的陈旧伤疤,还有观慈音指尖抓出来的痕迹,脊背上那只雄狼纹身的脸都被抓破了,仿佛是血气方刚的伤疤。
“阎玫。”观慈音轻轻地说:“你要回狂欢城多久呢?你……还会回来吗?”
“舍不得我吗?我以为,你讨厌我。”阎玫抬起头,仰着脑袋搭在床柔软的边缘,额前发丝随之滑落下来,露出少年人光洁的额头,他的脸型轮廓分明,沿着耳垂勾勒下来的一条线凌厉勾在下巴,如狼的下巴一般凶狠而英俊。
偏偏他的桃花眼笑嘻嘻,睫毛都停了恣意的光。
“我不讨厌你。”观慈音温声道。
“讨厌也没关系。”阎玫说。
落地窗外一轮弯月冰冷如一条锁链般将水淋淋的月光牵引进来到了观慈音的手腕。
观慈音撑着掌心坐了起来,他俯下腰,长发散乱下来与阎玫落在床边的红发纠缠在一起了。
观慈音手指抬起,摸了摸阎玫的睫毛。
阎玫眯了眯眼,似乎被摸得很舒服。
观慈音忽然想。
观慈音要收回手指,可阎玫一把攥着他的手腕不要他收回去,一如既往的任性。
阎玫松开观慈音的手腕,沾了草香的掌心一路向上盖住观慈音的双眼,然后另一只手握了一个像是植物枝条的东西蹭着观慈音鼻尖。
观慈音的鼻尖忽然好痒,他在一片黑暗里不知道阎玫在做什么,他五指扣住阎玫捂住他眼睛的手要拨下来,五指刚碰上阎玫,阎玫自己就不捂了。
视觉恢复的一刹迎面是一片新生的嫩叶子,很细很小。
阎玫背对观慈音坐在地上,后颅搭在床面,他脸扬起来看观慈音,左胳膊高举着一枝拿香菜叶子编成的玫瑰花蹭森*晚*整*理着观慈音的鼻尖,而后坏心眼地向下摩挲观慈音的唇瓣。

第四十九章
这叶子像是唇瓣摩挲唇瓣, 仿佛在替代持有者放肆接吻,暧昧又野蛮的力道试图要启开观慈音的唇。
可下一瞬阎玫就收了回去,过家家调戏乖孩子一样的幼稚鬼, 阎玫转过身, 背对观慈音坐地上继续编东西。
他在哼歌,好像很开心。
给观慈音显摆完拿香菜编的玫瑰花后就不戏弄观慈音了,往日他会爬上床笑嘻嘻地按住观慈音, 然后用这细细的冰凉的香菜叶子从观慈音唇瓣一路摸下去把这股钻心的痒带到观慈音满身,可他现在没有。
他不仰头蹭床单了, 他直起身子, 安安静静坐地上, 地上有一堆新鲜刚摘的香菜, 干干净净没一点泥土, 没把房间弄脏, 这是他一个月前跟观慈音结婚那晚自己买了种子洒在基地后山的。
长得挺快,葱葱郁郁一大片盖了大半个荒凉山头, 他刚才回基地的时候让部下摘了一捧给他, 然后他带着进了房间,开始编玫瑰花玩。
“阎玫, 这个是什么?”观慈音跪在床上, 与阎玫隔了一段距离, 他垂眼,黑色的眼珠没有一丝情绪地问。
他这样冷, 好像没在好奇, 可目光已经悄悄摸上去了。
阎玫在用香菜编什么呢?
观慈音的目光轻轻望着阎玫编好丢在地上的香菜, 被阎玫编成了一个曲曲环环缠绕起来的模样。
是花么?
“玫瑰。”阎玫回答他。
玫……瑰。
观慈音歪了歪头,他跪坐在床, 看阎玫得低头。
一低头,一缕长发就滑落下来,香味散开了。
阎玫一边编花,一边嗅这把长发的香,小狗一样嗅来嗅去。
“见不到真的玫瑰花,只能给你编假的了。”阎玫闷声笑了笑。
观慈音还在心里念玫瑰两个字,他没说过这两个字,念起来格外陌生。
用香菜叶编的玫瑰观慈音从来没有见过,说实话,他从来没真正见过玫瑰,只在爸爸的探索手册里看过一眼手绘的样子。
玫瑰早在百年前异种苏醒的那一刻就灭绝了,那群庞大可怖由深海物种畸变而来的怪物占领地面令人类流离失所还不够,它们踩碎、吞噬、焚烧了所有品种的玫瑰,玫瑰芬芳、美丽、象征最浪漫疯狂的爱情,它们却厌恶且痛恨。
观慈音记得小时候他的爸爸曾作为观音城探索队的队长去过一次地面执行任务,回来时给他带了一颗萎缩了的花种,褐色的小小一颗,爸爸把花种埋在家里那个破破烂烂的花盆里,说来年会开出一枝最漂亮的玫瑰,爸爸说要把玫瑰送给他。
后来那个花盆被许多从富人区远道而来的alpha们嫌碍眼,他们把花盆一脚踢烂,劣质的人造泥土沾到他们皮鞋上,他们骂得很难听,又臭又刺耳,后来他被那些alpha强行带走说要卖到拍卖场,爸爸不愿意,他们就杀了爸爸。
贫民命如草芥,这个规矩在人类社会制度里已经施行了数千年,人类在异种苏醒前,在还是地面的主宰者之前就遵循这法则,贫民与上民是刻在基因里的地位差距,贫民要无条件服从上民的命令,这个法则在末世降临后越发无情,自从人类逃离到浮空岛后,上民手里掌握着的金钱、权力、武器、土地与食物越来越残酷地垄I断起来,贫民必须要比以往更服从命令才对。
十年了,不知道那颗花种有没有好好长大,有没有长成爸爸要送给他的玫瑰花。
观慈音望着阎玫的背影。
阎玫已经在编第三朵玫瑰花了。
阎玫背对观慈音认真去编着玫瑰,宽阔的背脊倚靠床的边缘,背挺得笔直,仪态很好,没平日里那种吊儿郎当的坏痞子架势,冷白的皮肤有几道伤疤历历在目,他不嫌难看,不嫌吓人,还穿个黑背心大咧咧露出来,他编玫瑰时很专注,肌肉也绷紧起来,尤其背对观慈音的时候,被观慈音看在眼里的这一大块后背肌肉,耸I动之时有种野蛮的性感冲动。
阎玫今夜要走了,他要去狂欢城的战场,是杀人不眨眼的战场,是肃穆到不能有一丝差池的地方,插科打诨都是禁忌,仿佛是因为这个他难得乖了一点,不缠着观慈音说骚话,也不继续动手动脚,像是刚才已经在观慈音这里满足了,像是把战场上不能有的alpha下九流都弄出去了。
可他脖子还有点红热,是兴奋带来的荷尔蒙余韵。
观慈音望着阎玫的后颈,后颈被些许自来卷的血红色半长的头发遮住,像是他们年轻人流行的叫狼尾的发型,由短及长地勾勒在脖子,一缕璀璨如烈阳的发丝随alpha的汗水黏在脖子侧面,有青筋微微暴起。
观慈音望着阎玫的脖子望了许久,而后眼珠才淡淡往下一移,去看阎玫手里的动作。
观慈音觉得阎玫手挺巧的,小时候手工课一定满分吧,一根香菜竟然也能编成花的样子,阎玫的手指非常灵活,香菜绿枝上所有叶子都被盘起来一圈一圈缠绕起来,叶子很细密,缠绕起来后就成了像是椭圆形的花瓣,围绕最中心的一片叶子扩宽起来,成了一朵开得华丽的花。
观慈音一遍遍在心里念这个词汇。
而后观慈音掌心柔软撑着床单,手腕攥痕深深留着刺痛,他朝阎玫爬了过去,而后他跪坐床边,面颊处的长发被他拨在耳后,他俯下了腰,下巴抵着阎玫的头顶。
观慈音唇瓣微张,似笑非笑,隔靴搔痒似的难以捉摸,舌尖于唇间缝隙里露出点颜色,红得又薄又潮,却极致地冷。
“阎玫。”
观慈音此刻低眉顺目,带着被清冷音色薄薄包裹住的慵懒从嘴里如一阵模糊的风吹拂过阎玫的耳。
“这花,好摸么?”观慈音轻轻说,“想不想……临走前再摸摸我?你那么喜欢舔,每回都要舔好久——可为什么不进来呢?”
阎玫呼吸一滞,他猛地攥住观慈音作恶多端的手腕把人扣住,不让他继续摸了。
“观慈音!”阎玫凶巴巴地拒绝。
“怎么了?”观慈音轻声细语道。
他像是不明白阎玫怎么突然呼吸这样重,为什么盯他盯得这么凶。
阎玫抹了一边头发,把额前散落的碎发都撩到脑后,露出完整眉眼,他在皱眉,眼皮都往下一压,眉骨太深,一片阴影都压在里边。
他沉默了一会,才笑出声,不知道在笑什么。
“我不想要孩子。”阎玫说,“你太容易怀孕,在第一次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的腔口太浅,我不会和你发生关系。”
“所以,你不愿意和我做。”观慈音蹙眉,他讲话总柔柔的,却又很冷,“也不愿意标记我,对么?”
阎玫忽然松开手里那枝被他自己攥得一塌糊涂的“玫瑰花”,他站起来,锋利又复杂地看观慈音。
观慈音端庄跪坐在床。
“阎玫,我们是夫妻,你却不愿意和我完成夫妻义务,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观慈音有点受伤地说,“omega婚后一个月还没有被丈夫标记,他的丈夫是不是不喜欢这只omega呢?”
他的面容雪白微微泛粉,被他捋到耳后的长发又落回面颊,遮住面颊柔软的弧度,最后一点柔软也没了,他此刻艳丽得惊人,上挑的眼尾分明黑冷,却有一抹深红晕染开来。
阎玫金瞳微眯。
这时门外传来三一咋咋呼呼喊阎玫下楼玩的声音。
“老大!老大!你跟大嫂在里边干什么啊???为什么不带我玩???”三一天真地在门外喊。
“出去吧。”观慈音谅解道:“阎玫,他们都需要你。”
阎玫嗯了一声,他弯腰把地上用香菜编得完美的两枝玫瑰花放在观慈音大腿上,一句话没说就出门了。
门刚关上,门外就传来阎玫一拳揍上三一脸蛋的声音,还有三一鬼哭狼嚎说他欺负人的抱怨。
吵闹声散去后,观慈音才抬手摸着大腿上的两枝绿色“玫瑰”。
他握住枝茎,咬了一口香菜做的玫瑰花的最边缘的一片叶子后,他慢慢咽了下去,他咀嚼声近乎没有,优雅又温柔,在良久的沉默里,在室内的昏暗无光里他从床上下来了,他赤足踩地,足尖踢了踢地上那堆香菜,阎玫还没有编完,不知道编完会有几枝玫瑰花。
现在只有两枝。
观慈音捏着那两枝玫瑰花,他推开窗,窗外冷风阵阵吹起他的鬓发,他手腕轻垂,松了手,阎玫给他编的花就丢出窗外,在落地刹那被空中泠泠冰水覆盖住,还未落地就如空气消失得一干二净。
观慈音面无表情站在窗边,他的脸落在月光里,白得毫无光泽,没有一丝人情味。
他穿戴整齐后才推门而出,今夜他跟阎玫回基地,是要送阎玫一程。
他要去见阎玫。
可一推门,门外站了个戴了银色眼镜的alpha。
周斯年。
“你到底要骗他多久。”周斯年冷淡问他。
观慈音关上门,将肩侧长发拨到后颈后才抬眼看周斯年,一双蛇眼暗得惊人,艳丽媚态,却极其端庄。
“我骗他怎么了?”观慈音温柔极了,他木屐轻移,走到周斯年的背后。
他的眼珠盯着周斯年的后心口,在周斯年侧脸看向自己时,他抬起袖子,遮掩住唇,似笑非笑。
周斯年听见观慈音说:
“就是个小孩子而已,发现自己被骗了之后,哭一哭,就好了。”

第五十章
观慈音说完这句话后仿佛觉得自己太残忍了, 他依旧是抬臂掩唇的姿态,深蓝色的蝴蝶袖从腕骨垂落,把他冰冷的笑意都藏住了, 他站在周斯年身后, 一双狭长的、艳红上挑的蛇眼里摇晃出艳丽媚态。
他喜欢望着别人,用这般含情脉脉的、如秋水梨花的温柔目光望着别人,洁净的泪膜下究竟想的什么别人却一概不知。
周斯年扶了扶眼镜, 看观慈音像在看科研品,精密且冷肃。
周斯年与阎玫同龄, 二十岁, 年轻、家世好、长得帅, 还是顶尖学府毕业的高材生, 从生化科技公司离职后, 他拒绝了一切科研邀请, 甘愿跟着阎玫在战场九死一生。
图什么呢?
观慈音一直不明白。
观慈音和他并不熟悉,于是与他的攀谈礼貌而疏离, 或许说, 他对谁都这样,看似温柔, 实则冷如冰霜, 他的冷隐匿在媚里, alpha总会被蛊惑。
可周斯年没有。
周斯年拿看狐狸精的眼神看观慈音,“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被骗不会蹲地上眼巴巴哭着等你遭报应, 他一定会报复你, 况且,你以为没人骗过他吗?”
观慈音:“嗯?”
周斯年说:“你不是第一个以利用心理接近阎玫的omega, 阎玫在成为狂欢城下一任继承者的那一天,在成为狂欢城战场指挥官的那一天,就意味着接近他的omega目的绝非单纯。”
观慈音静静地听周斯年讲话,周斯年学术派又死板,讲起话来很无聊,可他还是耐心听着,没有打断。
周斯年眼皮轻掀,“可你是唯一一个和他结婚的,以他父亲情人的身份。”
“观慈音,你究竟是谁?”周斯年道。
“我是阎玫的妻子。”观慈音回答。
“不,你不止这个身份。”周斯年否决了他,没有一丝犹豫。
周斯年像是早就将他调查了个透彻。
周斯年理性道:“你十年前被楼遗月从拍卖场买回家成为他的私人奴I隶,你被他关在家里整整七年,三年前你才在狂欢城与观音城的结盟大会上以楼遗月情人的身份正式露面。”
“您说的没错。”观慈音耐心听着。
周斯年皱了皱眉,“在那之后你被楼遗月举荐给观音城城主成为了手握击毙权的监察官,负责替观音城击毙一切潜入异种,你手段非常狠,观音城在这三年前没有受到过一次大规模入侵,仅有的几次也被你扼杀。”
“你功绩了得,本该被观音城敬仰才对,可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起你呢?”周斯年无情说着,“因为他们觉得你是下流货色,你坐上这个位置是你身后的楼遗月送给你的玩具,于是人类否认你的一切功绩,将你的拯救视为耻辱。”
“观慈音,从你担任监察官的第一天就意味着你是凭出卖身体获取地位的下流货色。”
下流货色。
“你还是人类与异种的结合体,你的父母有一方一定是异种,还是最高级的领导者,于是你的异能绝非基因改造而来,包括你的蛇化形态。”
“人类将你称为世间唯一一只拥有异能的omega,你是独一无二的水系异能持有者,可你和接受过基因改造拥有兽化形态的alpha截然相反。”周斯年音调平淡,如同机械男音,毫无波澜,却字字讽刺。
“观慈音,这是你主动向我暴露的,你之前在巷子里握住我的手腕,不管你为什么主动向我暴露身份,但那告诉了一切,你并非人类,你是怪物。”
下流货色、出卖身体、怪物。
观慈音被这般羞辱了也不生气,仿佛他听腻了,这种话不会让他再伤心。
“我不是怪物,我是人类,我也没有出卖过自己的身体……我坐上监察官的位置,只是为了保护人类。”观慈音轻轻回答周斯年的怀疑,“我承认我的异能生来就有,可这不能称作我为怪物的证据,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更别提我的丈夫了。”
他真挚又恳请地望着周斯年这张俊秀的脸,这俊秀里太过刻薄,把他伤透了。
年轻的孩子总喜欢怀疑别人。
“周先生,我是他的妻子,妻子不会伤害丈夫的。”
“就算你现在没伤害,可你也在骗他,你承认了。”周斯年侧过脸,音调冷肃如审讯,银色眼镜下一双凤眼眯了眯,“你在骗他什么?”
“骗他什么呢?”观慈音的面颊滑落一缕长发,似乎羞于启齿,“我……无法告诉您啊。”
他指尖摸着发丝,方才拿来掩唇的袖子不掩盖这漂亮的唇瓣了,袖子随他抚弄鬓发的姿态越发往臂弯滑落,露出更多雪白,等他慢条斯理把长发整理好后他才收回手,两只掌心交叠搭在腰腹,他脖颈微垂,乌发浓云遮掩后颈,却依稀瞧得见后颈大片的洁白,和被抑制贴贴住的腺体。
“无法告诉,那你就是有利所图,你在利用阎玫。”周斯年侧目,不看他。
他却抬起头,像在小心翼翼地辩解。
“利用?骗?骗阎玫么……可您说,我能骗他什么昂贵的东西呢?金钱、地位、权力……这些他的父亲都可以给我,如果我是为了这些才接近他,不是有些奇怪吗?比起他,他的父亲对我而言更有利可图不是么?”观慈音低下眼睫,细声说。
“周先生,我对他的欺骗,不会伤及他本身。”
“不,你会伤他。”周斯年蓦地裁断,侧脸隐匿在锋利的昏光里,露出alpha独有的压迫。
“你是要杀了阎玫,对吗?”
走廊太黑了,又太安静,与此刻一楼大厅一群alpha们嘻嘻哈哈喝酒猜拳的吵闹形成两种鲜明境地。
“杀了……阎玫?”观慈音歪了歪头,“您在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他给了我很好的生活,我很感激他。”
观慈音隐秘在黑暗里,皮肤却如常雪白,他身形太过瘦弱,比大部分omega多了几分病感,可周斯年没有忽略他小臂的肌肉线条,一层薄薄的肌肉清冷贴合纤细的手臂,看似盈盈一握,似乎只是情I趣的引人折虐,但它的力道绝不亚于受过专业训练的alpha。
这omega惯善用刀,尤其见血封喉的环首唐刀。
周斯年注视观慈音,他忽而转过身,正对观慈音,他抬起手指,手指抚摸他自己的另一只手腕上的腕表,才慢慢走向观慈音。
观慈音不愿意和陌生alpha靠得太近,可他没有阻止周斯年的靠近,只柔弱地慢慢后退,木屐踩地无声,袍摆随他的后退晃出蓝色花海般的绮丽,他脚踝微微偏动,停在了这走廊最角落,是墙面与墙面的直角折叠,也是退无可退的危险之地。
周斯年停在他面前,周斯年低下头,他能嗅到观慈音鬓发间湿润的香味,还残留了阎玫的信息素。
观慈音抬起脸,礼貌地望着周斯年,像是不明白周斯年为什么步步逼退他,是要对他说些什么吗?
“阎玫是战士。”周斯年在良久的沉默里主动开了口,像屈尊享贵,可也像轻描淡写的请求,“你不能让他有软肋。”
“软肋?”观慈音唇瓣冷薄,他抬起下巴,喉结滑动一下,凝视周斯年。
周斯年站在走廊,他披着一件及膝白大褂,里面穿着寡淡的黑衬衫与西装裤,通体斯文且禁欲,可他手腕内侧,被腕表盖住的地方却有一道红色的刺青,是正在熊熊燃烧的狼首,这是由阎玫率领的狂欢城最精锐特战部队的成员象征,特战队百战百胜拥有人类至高无上的强大,这个狼首,是荣耀,也是勋章。
“阎玫是狂欢城唯一的希望,没有他,狂欢城早就沦陷了,狂欢城科技不如观音城甚至比不上春夜城,仅有的只是一群年轻力壮的alpha和武器与最贫瘠的土地,哪怕占地面积为三个城市里最广阔的,也无法养活那么多人,狂欢城的贫民太多,一年光饿死的就有几千万人,尸体多得处理不完。”周斯年声音低了下去。
“是阎玫救了狂欢城。”周斯年正视观慈音,他在观慈音这张艳丽的脸上看到了倾听的耐心。
周斯年自顾自道:“他十六岁从军校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后就组织了一只独属他的私人部队,他们不要命地去地面搜寻物资和能源,保证狂欢城的所有人不会因为能源枯竭而死,食物有了保障,可还是没办法活下去,因为狂欢城的等离子保护屏障最为薄弱,遭受异种入侵也最为惨烈,那一任的战场指挥官胆小怕事,每一次的战败都意味着又有了许多尸体,尸体太多了。”
“那时候观音城提出来合作,只要狂欢城愿意交出武器库,他们就会用观音城的技术替狂欢城修建新的保护屏障防止异种入侵。”
“交出武器库?”观慈音问。
他像是不知道这件事。
也是,他当年还被楼遗月关在家里,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在狂欢城和观音城结盟大会上才重新接触这个阔别十年的陌生世界的。
可他知道交出武器库意味着投降,意味着狂欢城的命脉都交给了观音城,观音城会成为狂欢城的新主宰。
观音城当年在强行索要狂欢城的执政权。
“楼遗月当年没有同意,他的儿子在那场联合会议上一拳打上观音城城主的脸。”
周斯年思索一下,补充道:“打掉了七颗牙齿。”
周斯年当时在场。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阎玫,见到狂欢城传说中的少年英雄。
那是四年前了。
周斯年当年只是一个代替家族出席联合会议的学生,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只缩在角落玩魔方。
直到他听见观音城城主被人揍了之后现场爆发的慌乱。
他抬起头,魔方直接吓掉了。
他看到观音城城主身上骑了个身形高瘦的红发少年,少年没有穿西装,穿的不着调的像是痞子的黑背心与工装裤,一截瘦削的腰满是迸发的力量感,他一拳一拳揍上身下老头的脸,在老头的惨叫声和他父亲的制止声里他不悦抬头。
“操你妈!狂欢城凭什么听你的!你个死老头子算个吊?!!”少年尖牙露出,露了狠,他还要打。
“够了!”少年的父亲攥住少年的手腕,不让他继续打了。
少年被他的父亲拽起来面对眼前的所有镁光灯,所有媒体都围着他拍来拍去,还一直问他问题,问他为什么要打观音城城主。
少年的父亲让他给观音城城主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少年怒吼道,声线嘶哑,“狂欢城凭什么要被这么羞辱!”
周斯年当时被人群挤着,他勉强才看到被人群围在最中心的少年。
少年的皮肤在灯光下越发瓷白,恣意又凌厉,他的拳头还在滴血,他收紧五指抹了一把脸上被观音城城主那个死老头挠出来的伤,而后扯了扯黑背心,锁骨劲瘦,胸腔气愤。
他金瞳微眯,挥掉父亲的手后他在全场镁光灯的追随下身形笔直走向演讲台。
台下有他面无表情的父亲,一众喧嚣挠人媒体,以及被打得满脸是血的观音城城主,和西装革履的中年权贵们。
他们对他有畏惧,有惊吓,有失望,也有嘲笑,觉得他不知天高地厚被身为狂欢城城主的父亲宠坏了。
阎玫在全场目光,在华丽肃穆的联合会议台站直了身体,他五指握住话筒,声音铿锵有力,他傲慢又狂妄地宣布他会以独I裁制度垄I断狂欢城的武器库与军权,别人谁敢要,就得先踩过他的尸体。
阎玫死死盯着在场所有人,s级alpha的压迫与威慑已然初具雏形,他沐浴在除他父亲以外的所有人的猜疑和畏惧里,露出了一个笑容,是胜券在握,是野心勃勃。
会议还未结束他就去了狂欢城那时已经被异种彻底占据的战场。
已然成为异种领土,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战士的尸体多的数不清,万里战场满是废墟,异种猖獗尖笑,恐怖而绝望,这如同上天对人类的天罚,却总有人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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