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观慈音从伞下抬起脸,细眉轻蹙,担忧又慷慨般细声对他们说:“要来我的伞下么?”
他们咽了咽嗓子,如被蛊惑般朝他走来,这些年来贪念不得的渴望因为今夜酒气醺头和一股不知名的感觉再一次激发出来。
当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自己手腕的时候,观慈音木屐后移,他温柔地望着他们。
“不过我的伞太小,只能再容纳……一个人,谁要过来呢?”
你的地狱是人类造成的
观慈音,不要怜悯人类
杀了他们吧
杀了毁灭你人生的罪魁祸首
这时酒吧外的机械竹林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观慈音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三一躲在竹林里,他嘴里的棒棒糖呆滞掉在地上。
他只是来酒吧接阎玫回军方训练场的。
谁知道看到了这么一幕……疯了……疯了吧!观慈音在做什么?勾引人吗?可是观慈音已经结婚了不是吗???为什么???那几个围着观慈音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明显对观慈音有意思,可是观慈音没有拒绝,这不是……那个什么不守妇道吗???
三一腿一软,脸色煞白地连滚带爬,一边捂住自己的嘴,一边窸窸窣窣偷偷溜进了航空酒吧。
进了航空酒吧,看到大厅尽头那个半开放私人包厢他才敢重新呼吸,他吸了口气,加速百米跑冲进包厢,他哗啦一下子两膝盖滑行进来扑通一声跪在阎玫面前。
阎玫关了正在参加的军方会议,他把全息投影关闭,神色不耐,垂眼看眼前的三一,“干嘛?”
三一睁着大大的眼,吸溜一下哭了出来,大声对着阎玫喊:“老大!!!你被绿了!!!”
阎玫金瞳微眯,而后他猛地一拍西装裤,站了起来,“谁!谁抢我马子!!!”
周斯年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阎玫身后,他怀里抱着个音箱。
按了播放键。
“为所有爱执着的痛~”
阎玫猛地回头,他一边穿大衣,一边说:“周斯年你切错歌了!”
“哦。”周斯年翻了个白眼,一张衣冠楚楚的脸面无表情。
再按了播放键。
于是三一看到了下面一幕。
一首来自百年前的古惑仔神曲随阎玫穿好西装大衣的一刹那响起来了。
叱咤风云——
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
叱咤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
翻天覆地我定我写尊自我的法律
这凶悍闪烁眼光的野狼
噼里啪啦——
包厢内从天花板洒下昂贵的金箔纸,站在阎玫身后充当特效师的周斯年一手啤酒,一手可乐,晃了晃,震出来泡沫哗啦啦喷出来。
周斯年扛着音箱跟在阎玫后边,阎玫一袭黑色西装如狼犬傲慢又帅得惊人,他走出航空酒吧时戴了黑墨镜,把桃花眼遮起来后优越的骨相更显得他不好接近,宽肩窄腰,长腿肌肉被裹在西装裤下,每走一步都踏在荷尔蒙的致命魅力上,极为张扬,极为凶猛,伴随古惑仔那振聋发聩的神曲,阎玫从包厢出来一直到酒吧门口的路都跟模特走t台一样得劲儿。
出来酒吧周斯年才把音箱关了,他尽职尽责,当完音响师就又回了包厢,他得替阎玫继续开军方会议。
于是酒吧外就只剩下阎玫跟三一。
红雨早停了,路边还有两个要上车回政府大楼的西装政客,正是刚才跟阎玫在包厢喝酒的三个政客中的其中两个。
三一心里奇怪刚刚还有三个,怎么他进去跟阎玫告了个状,出来就变俩了?
而且观慈音也不见了。
难道观慈音跟那个政客……开房去了?
啊,卧槽,老大真被绿了???
三一气得要死,他气鼓鼓站在阎玫身后,躲起来气势汹汹指着那俩政客,指尖噼里啪啦闪烁出耀眼电光,他的异能是电,此刻因为替阎玫被绿抱不平一个失控直接电光火石引来一阵闪电从天劈下,将那两个政客正要上去的跑车劈坏了,俩政客也被炸成爆炸头。
他俩满脸漆黑,口吐黑雾回头看到了三一。
和阎玫。
“老大!就是这两个家伙绿你!!!”三一下一句话还没讲出来就察觉到他身前的阎玫的躯体一下子僵硬了,跟个石板儿一样。
三一:“诶?”
阎玫在酒吧里那股大帅比的劲儿荡然无存,他此刻如同一朵风中摇曳的脆弱小白花对婚姻生活产生了无比窒息的阴影,毕竟才二十岁,得知老婆绿了他之后他墨镜下的双眼一下子就成了睿智样。
三一推了推他。
他如梦初醒,直接一个心脏骤停,然后自己躺地上了,薅了根草插头发里,再从袖子里掏出块白布,白布披身上,直接闭上了眼当尸体。
光速去世了。
三一:“?”
俩爆炸头:“?”
阎玫尸体了三秒后,他把白布掀开,撸起袖子一个箭步走到路边,一把提溜起俩政客,“就你俩勾引我老婆是吧?说说,对他干什么了?”
被观慈音勾引的俩政客:“?不是——”
“不说是吧,行,我真的生气了啊。”阎玫一拳把他俩揍得满地碎牙,满地都是血。
匡匡几拳下去揍得他们哀嚎不止,阎玫直起身子,仰起头摘了墨镜,侧脸阴鸷又年轻,他不玩了,他安静下来,动用关系买通观音城的审判处,半晌审判处的直升飞机从天而降,把那俩被他揍得再起不能的政客送入了监狱。
阎玫等直升机走了才点燃一根烟,他抽了一口,在烟雾缭绕里面无表情看向三一,拳头还在滴血。
三一吓得一激灵。
“真出轨了?”阎玫歪了歪脖子,他自言自语,又像是发疯,“妈的,我去找他。”
徐川停下了脚步。
他闻到了从巷子最里面涌现出来的一股浓郁血味, 还很新鲜,仿佛几分钟前有人在这里被冷兵器杀死,尸体的气味若隐若现在巷外瓢泼的腐蚀酸雨一阵阵刺鼻的硫磺酸里。
徐川是观音城警界最高领导人的儿子, 他对案发现场有天生警惕。
这个巷子, 这个观慈音带他进来的巷子,巧得过分了,曲曲环环还没路灯守着, 更别提监控了,方才下了一场腐蚀性的酸雨, 致使瓦片全然烂透, 哗啦啦往下一摔碎了满地, 在地面迸溅开来时碎成尖锐得足以划破人体皮肤的凶器。
如果有人死在这里完全可以被警方定性为自然事故, 绝非人为。
他眯眼盯着走在他前边正在收伞的观慈音, 观慈音这把伞是异能所化, 一经收起就一瞬结为冰雪碎裂在地,观慈音木屐踩在冰雪里, 衬得身形愈发清冷。
体态瘦长, 被件松垮的白袍子裹着,浑身上下只有腰间一条红绳是艳色, 乌发及腰如绸缎, 行走时不偏不倚仪态完美, 端的是贵族教养出的最高级玩物。
徐川是被这玩物邀请来到这里的。
观慈音在酒吧门前的三个政客里选择了他有资格与他同撑一把伞躲雨,观慈音在伞下与他隔了若即若离的礼貌距离, 徐川一直对他紧盯不放, 观慈音垂下眼, 细声与他讲话,很轻柔很善良的样子对他说, 酒吧里的味道不好闻,我们不如去别的地方避雨吧,等雨停了,我们再离开。
然后来了这巷子。
徐川愿意跟着观慈音进这鸟不拉屎的巷子,心思很明显,徐川就是要对观慈音做些事情,他不相信观慈音不会知道,观慈音为什么对自己没有戒心,还是观慈音故意引他进来,为什么?
观慈音要对他做什么吗?
“徐先生,怎么了?”观慈音似有所感,他已然走进黑暗的巷子,徐川还停留在巷外细雨微濛的微微月色里。
“监察官,方才在酒吧外需要避雨的不止我一人,你为什么选择我呢?你这样,我那两位朋友会嫉妒的,现在说不准就聚在一起说我们在如何如何,可是啊,你结婚了不是吗?”徐川双手抱臂,盯着观慈音。
徐川扣动左手食指,传来被酸雨腐蚀后的喑哑声响,他的左手食指十年前曾被观慈音活生生咬断,如今装的是机械义肢,义肢上有通讯设备,他意欲通知下属,可该死的还是信号损坏,他无法联系外界。
结合巷子里的血味,徐川有了一种猜想,于是他在色和危险里选择了后退一步,他不和观慈音进巷子。
他觉得观慈音引他来,是要杀他的。
因为他毁了观慈音的人生,十年前是他亲手杀了观慈音的爸爸并把观慈音绑架进地下拍卖场又被楼遗月买走,他听说楼遗月对他非常不好。
“徐先生,只是一起避雨而已呀,这和我丈夫有什么关系?我的丈夫不会介意我帮助别人的,况且酸雨那样危险,我好心帮您带您避雨,您为什么怀疑我呢?您讨厌我么?”观慈音在黑暗里被一捧月光洒落在面颊,他的脸在巷子里如一件蛊惑人心的妖冶宝物,他蹙了眉,有些伤心的模样。
脚踝微微偏转,木屐踩地悄无声息,他侧过身子垂下一点雪白脖颈望着徐川,乌黑一缕长发吹拂过唇边,衬得唇瓣柔软极了,他询问,“我带您来这里避雨,怎么不进来呢?”
观慈音讲话分明是温柔的,尾音还带了点慵懒的勾子意味,但不知怎么的,也许是深夜的缘故,他话一收住,刺骨的凉就显露了。
观慈音转过身来,正视徐川,徐川的脸生得很凶,他却没有害怕的模样,他的眼珠黑得没有光泽,美如蛇蝎,他柔情望着徐川的左手食指,舌尖抵住下牙,仿佛回味起了十年前咬断那根食指的滋味。
巷外雨夜风声穿梭如白骨敲窗,观慈音在宁静的巷子里缓缓朝巷外的徐川走来,一只骨节清瘦的手沾了点血,鲜红欲滴地顺着修长指腹滑下来,沿着粉色指尖滴落地面与酸雨纠缠不清,狂风席卷他的周身,他的徐川伸出一只手,像邀请,像蛊惑。
“来吧。”观慈音的蛇眼眼尾内敛垂落,没有一丝危险,可隐藏在浓黑乌发下的耳垂却晃出一抹金光。
是耳坠子?
徐川百般盯住。
阎玫给他戴的吗?
徐川冷笑出声,他在想到阎玫的名字时忽然有了一种冲破理智的优越感,在他面前勾引他的人是阎玫,那个无法无天视所有财阀权贵为垃圾的傲慢大少爷的老婆,阎玫啊,那个让他颜面扫地,让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权力不够强大的阎玫,他在阎玫面前毫无尊严,如草芥如笑话。
阎玫的存在让他痛恨又让他感到了自备,凭什么?阎玫凭什么让他自卑?
阎玫的老婆在勾引他。
这滋味太爽了,仿佛他比阎玫还要厉害。
“观慈音,阎玫知道你这么浪吗?”徐川皮鞋踩地,还是朝观慈音走了进来。
他周身迈入黑暗,如十年前进入观慈音的家里时一样带着可怕的贪念和残忍。
他一把扣住观慈音朝他伸来的手腕,这手腕冷得要命也跟花枝一样纤细,他猛地按着这手腕撞在墙面,听到观慈音的闷哼和观慈音手腕骨折的声音后,他才放下心来确定观慈音不会有任何能杀他的方式。
太有警戒心了。
观慈音蛇眼微挑,眼尾全是忍耐出的湿红色泽。
观慈音被徐川折断手腕抵在墙上,这太不合礼仪,算得上粗暴的伤害,可观慈音依旧没有生气,他仰起脸,疼得发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的笑。
“徐先生,这么凶做什么?一起避雨而已,为什么……凑得这样近?”观慈音依旧在用敬语。
“因为,你不够安全。”徐川单腿挤进观慈音□□,膝盖微屈抵住观慈音的膝盖不让观慈音有挣脱的可能,他比观慈音高大太多,又年长二十岁,一身肌肉足以把这病弱美人禁锢住。
他俯身,一张显露出年纪的贵族的脸与观慈音近乎鼻息相交。
观慈音偏过脖子,乌发滑落遮住半张脸。
徐川听到了观慈音因为疼痛传来的呼吸声。
徐川瞳色一暗,观慈音和十年前的小孩子不一样了,半晌他才收回打量观慈音鼻梁的目光。
他嘲弄,又像是轻蔑道:“我听说,阎玫对羊舌香夜下达的那封缉查令,是你要求的?观慈音,你手段了得,你在床上怎么哄得阎大少爷,他才愿意为你做到这种地步?我很好奇啊。”
他捏住观慈音的下巴让人正脸看他,观慈音的眼生得太媚,偏偏永远不含情,都是一团又一团裹了云雾的冰。
“城主可是气坏了,如果没有阎玫和楼遗月做靠山,你怕是早因为那封缉查令死了,观慈音,你究竟用了多少床上功夫,阎玫才愿意为你亲手逮捕表弟啊?”
“那可怎么办呢?”观慈音半晌才说,他喉结微动,手腕上的剧痛一直让他无法平下呼吸,他的呼吸夹杂在话语里,半像喘息,半像欢愉,偏偏一点信息素没有泄露。
观慈音神色无变,面颊红痣活色生香,衬得肤色白如霜雪,“我是为了找到我的爸爸呀,这世上,只有羊舌香夜知道了,你们知道吗?”
徐川还攥着他的一只手腕,他抬起另一只手腕,隔靴搔痒般轻轻握住徐川的西装领带,拽了拽,“知道的话都告诉我吧,我什么都愿意做的,当初,不是你们杀了我爸爸吗?”
徐川在这滔天诱惑里已经泄露信息素,他四十多岁了,什么美人没见过,可楼遗月亲手养了十年的观慈音偏偏让他丧失理智,怎么会有这种美人,这种明知是致命危险偏偏还是无法忍耐。
徐川忘记了起初怀疑观慈音带他进入这巷子是要杀他的想法。
他松开观慈音,不再禁锢观慈音了。
手腕被攥得太狠,一旦松开连接小臂跟手背的骨头直接没了支撑彻底断了,手直接软了下去,观慈音身形一晃,他扶着墙面强撑着站起来,耐心听着徐川与他对话。
“观策死有余辜,谁让他当年阻拦我呢?如果他任由我把你抢走,那我根本不会杀他。”徐川呼吸急促,双眼兴奋至极,他已经滚烫,已经迫不及待。
徐川的指腹摩挲观慈音的脸颊,“只可惜了你,怎么就让楼遗月买回去了呢?本来,我想买下你的。”
“真是遗憾。”观慈音轻叹,他松开攥住徐川领带的手。
观慈音蛇眼黑如深渊,难得含笑,“但我也很感激你们,永远感激。”
“感激?”徐川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对呀,楼遗月将我买了回去,他给了我世上最好的生活,我很感激你们,我每夜,都在梦里想念你。”
“尤其最感激您了,徐先生。”
“幸好徐先生您当年杀了我的爸爸,不然我怎么会有现在这样好的生活。”观慈音虔诚般回答,言毕,观慈音完好的那只手抚摸起他自己的鬓发。
在鬓发的衬托下这只手显得冰如霜雪,尤其指关节的弧度漂亮到极点,如果他是在床上紧攥床单时一定会因为兴奋和疼痛泛起最美妙的热粉色。
徐川咽了咽嗓子,他的手朝观慈音腰间的红绳子扯去,只要一点,只要一点力气,就可以把这绳子全然扯落,观慈音的衣袍就会落地,在这漆黑的巷子里不会有人经过,他可以对观慈音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做任何事,如果、如果能怀孕最好了,怀孕后怕得要命吧一定会,一边哭一边求他不要告诉阎玫告诉丈夫,对,他不告诉,一边与观慈音偷情一边让阎玫自己发现自己被绿,孩子生出来如果像他就好了,与观慈音与阎玫谁也不像,只和他像,如果被阎玫发现不是自己的种那一刻滋味一定爽翻天了!如果、如果他能绿了阎玫,那就——
下一瞬一把冰锥子抵住他的喉咙,观慈音脸上那粒红痣如一个梦魇疯魔随观慈音的笑意微微起伏。
“你敢杀?”
“怎么不敢,我的丈夫最近给了我一些好东西,比如监察处彻底独立于城主的权力,我想杀谁,就杀谁,从异种,上民,到政客。”
“况且徐先生您,该杀呀。”
徐川睁大双眼,连呼吸都来不及这冰锥子就猛地刺入他的喉咙!
锥子被拔I出的瞬间一注如喷泉般的红血哗哗哗从徐川脖子上那个正中血管命脉的洞里涌出。
徐川喉咙破开,他捂住脖子,跪了地上,猩红双眼带着必死的决心要站起来掐断观慈音的脖子,可观慈音后退一步,白袍滴血不沾。
徐川断断续续道,“罗门……”
罗门是一个杀手组织。
“对,是罗门,你听过一句话么?”观慈音悲悯似的垂眼望他。
观慈音木屐轻抬,抵住徐川的下巴。
“罗门生艳鬼呀。”
观慈音食指优雅竖在唇边,如花瓣般艳红的唇一张一合,每个字眼都如同飘在云雾里。
罗门生艳鬼。
巷子里传来男性躯体沉闷倒地的声音,而后是墙面墙皮剥落、石瓦落地摔碎和石瓦碎片从天而降因为强悍重力朝地面尸体的太阳穴深深凿进去的声响。
观慈音咯吱一声把骨折的手腕接回去,冰锥子被他在指尖慢悠悠转着,冰锥在即将融化的一瞬间他五指合拢温柔捏碎了。
他摊开掌心,舔了一口掌心的冰水,解了渴意,“怎么不讲话了呢?”
“您再多说几句,比如,想怎么……让我怀孕,我想听。”
“教教我,这样,我的丈夫就能让我怀孕了。”
羊舌香夜站在顶层俯瞰,唇瓣被他手指抵住极力忍住了笑意,余光却轻飘飘看着一个他不欢迎的人。
看到阎玫的一瞬他敛去笑意,吸血鬼般的美貌一瞬间充斥着厌恶,当阎玫的脚踏入巷子的一瞬间。
羊舌香夜抬起手指,指尖生出无数粉色蔷薇花瓣席卷躯体,在阎玫察觉前的一秒里他便无声离开。
阎玫嗅着观慈音的气味寻到巷子,刚踏入巷子脚踝便被一条蛇尾缠住,蛇尾细长冰冷,遍布一层宝蓝色的鳞片,月光随阎玫的到来逐渐侵袭整个黑巷子,那条蓝长腺珊瑚蛇再无可避,蛇嘶嘶作响缠住阎玫的脚踝不放。
阎玫蹲下,两根手指捏起赤红色的蛇头,这蛇生得比人还漂亮,尤其这双眼,眼尾还是上挑的形状,媚得要命却因为浑身的冰凉而毫无蛊惑之意,它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无辜了起来。
阎玫指尖扣进蛇嘴,看到鲜红的分舌信子尽头的莲花刺青时他说:“观慈音,如果你现在变回人形,是穿着衣服呢?还是不穿衣服呢?”
“快变,给我看看。”阎玫无耻道。
蛇闭了嘴,尖牙咬住阎玫的手指,蛇信子将指腹缠绕。
阎玫无动于衷,他不疼。
“变人之前我要跟你算一笔账,说说,身上怎么有alpha的信息素味道。”阎玫垂首,他提起这蛇,蛇还咬住他的手不放,他英俊的脸做了个危险的表情。
蛇身上也没有痕迹。
阎玫:“给我变回去, 你以为你现在是个蛇样我就不能对你做什么?你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多变态吗?”
蛇:“嘶。”
被阎玫单手提起的毒蛇无辜极了。
阎玫金瞳微眯,他还单手提着蛇,“观慈音。”
毒蛇不听, 它不变回去。
它眼尾挑满情潮, 天生长个撩拨人的模样,獠牙却不近人情,它的獠牙雪白而尖利, 和阎玫的小指一样粗,这样粗的凶器刺入阎玫的手指, 将足以杀死一头雄性狮子的致命德尔塔毒素注入血管。
这是谋杀, 是弑夫。
阎玫却觉得观慈音在撒娇。
因为不痛不痒, 杀不死他。
阎玫撑开毒蛇的嘴, 看着蛇喉腔里的深红。
他鼻尖微皱, 年轻又不满, 混血的骨相勾勒出完美的一张脸,在黑暗里更加出色, 他喉结微滑, 盯着蛇的双眼,半笑半冷。
“方才在包厢时我就注意了好几次, 那三个政客一直在看你, 把你从头到脚看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他们还说见过你……慈音,我不开心。”
“他们遇见你比我还要早, 你又比我大六岁, 难道你以前跟他们好过?”
“我不开心啊。”
阎玫自言自语似的, 声音越来越低,少年气死了个尽, 他舌尖抵唇,笑了起来,这笑牵引起两颊肌肉牵动出右脸颊的酒窝。
他笑起来比面无表情好可怕,分明很英俊,可病态又阴鸷。
巷外腐蚀酸雨刚稀稀收尾,地面还落了满水红,更有斑驳墙皮的碎渣与瓦片粒子,阎玫皮鞋踩地,他脊背挺直站了起来,高大的体格完全堵住这略显空荡的巷子,外边的月光丁点儿进不来,他往巷子里走去。
蛇尾忽然缠住阎玫的手腕,这蛇要跑。
仿佛巷子里有见不得光的勾当,它不敢被阎玫发现,它只能跑。
“跑什么?带我进去看看,看看你跟那个男人在里边干了什么。”阎玫说。
“还有,让我检查检查你的身体,有没哪里被碰过,他要是碰了你,我会杀了他。”
阎玫虎口收拢,把这冰冷蛇头卡在自己指缝间,不让毒蛇有能跑的机会,阎玫走进巷子很慢,像在折磨这蛇。
这蛇不能跑,被提着又觉得难受,于是它只能沿着阎玫的胳膊往上爬,阎玫的肩膀瞧上去很舒服,在上边待着一定可以睡个好觉。
毒蛇大概这样想,于是它乖了一点,他不缠住阎玫的手腕,只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因为腹部鳞片的娇嫩而感到摩擦的疼痛,腺体都因为这个自己打开了。
身上蛇鳞就变得滑腻腻的,跟涂抹一层潮水似的把阎玫的西装袖子濡湿,蛇尾上的腺体门户大开,泄出一股又一股潮湿毒香,这香不是观慈音的信息素气味,更像是体味。
太湿了。
太浪了。
阎玫这样评价自己的妻子。
又有点聪明,用了体味掩盖方才不知道是哪个alpha留在他身上的气味。
可阎玫是狗鼻子,闻得一清二楚。
阎玫在战场担任过四年的首席指挥官,他身上自带战士的血性与凶压,这种气场顺着他傲慢的性格早早就浸到骨子里了,这种人太坏太自私了,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身上有别的alpha信息素气味呢?
他好生气啊,以至于分明以玩笑的力道提起眼前毒蛇,对视时却足够像审讯罪犯。
“慈音。”
蛇的分舌红信子嘶嘶作响,似乎在回应阎玫。
然后它主动拿蛇信子舔了一下阎玫的唇。
阎玫的唇形多情孟浪,是花花公子的标配,被赤红色的蛇尾一衬更要命,仿佛周身都被华丽的财气酒色浸泡起来。
桃花眼风流却不悦。
尤其被蛇舔了那么一下。
他妈的。
不敢想观慈音变成蛇后怎么是这个模样!调情的方式熟练得要命!如果不是阎玫知道他是处子,还因为他娶了个身经百战千人斩!
毒蛇已经爬到阎玫的肩膀上,肩膀很宽阔,它的蛇头与上腹部缠住阎玫的脖子,蛇头伸长探过阎玫脖子到了阎玫脸前,是对视的姿态。
缠在他肩膀上的蛇其实分量不清,并非娇小的小蛇,它足足有一米八几长,蛇身紧致而有力,被它缠上的瞬间一旦收紧力道,怕是连人体最坚硬的头骨都能绞碎。
现在却温温柔柔在阎玫面前晃起了蛇尾,蛇尾以慵懒的力道垂落在阎玫的胸膛,细长又漂亮,尾腹与背部鳞片颜色不一样,鳞片是深红色的。
尾巴尖尖被它自己挑起来,撩拨着阎玫的下巴,拿尾巴挑逗阎玫,从下巴到了耳垂,太浪了,蛇的尾巴可是蛇自己最敏感的玩意儿。
阎玫按住它的蛇尾。
“观慈音,为什么不让我进去?里边有什么吗?”阎玫垂眼,金瞳一瞬竖起,瞳膜被一层血光般的薄皮物质覆盖。
观慈音在拦他,不让他进去。
他知道,可他偏要进去,他要看看观慈音究竟在里面藏了什么秘密。
藏了男人?
阎玫垂眼。
蛇尾在阎玫的掌心蹭了蹭。
若即若离蹭到了阎玫小指腹的银色戒指。
那是他和观慈音的婚戒。
观慈音方才蹭上去好像是无意的。
阎玫金瞳向上翻了翻,眼白阴森。
随着阎玫越来越进巷子,这毒蛇的蛇信子摩挲了一下管牙,赤红色的毒液从牙齿内滴落。
“想杀我啊?这么狠?”阎玫一把攥住毒蛇七寸,他的掌心可以感受到毒蛇肺部的跳动。
蛇微微睁大眼,无措般露出点牙齿,牙齿没有毒,收敛起锋芒后显得很乖巧。
阎玫不吃这套,他低下脖子,脖子青筋微微跳动,赤红色的发丝垂落眉眼,遮住仅剩的一点多情带来的亲近滋味。
他好凶。
好凶地掐住毒蛇的七寸提起来抵住墙面。
“真跟别的男人干了点什么?嗯?让我检查检查。”阎玫一手掐蛇,一手撑墙,健壮的背微俯,他太有荷尔蒙的危险感了,这样朝倾斜过来时的一刹那整个黑影便将这漂亮的蛇笼罩。
蛇终于有点紧张了。
像个被丈夫捉奸的妻子。
可它现在是蛇,它的丈夫无法检查它。
是这样吗?
它下一瞬就被阎玫的另一只手一把攥住蛇尾下腹鳞片,开了腺体后鳞片被腺液淋湿,阎玫指腹勾过的地方都湿黏冰凉,蛇的倒刺与看上去不同,又也许是观慈音这条毒蛇的构造不同,摸上去只有一点硬,更多是触I手生软的爽。
观慈音像是不明白阎玫在摸什么。
它尾巴蜷曲,碰了碰阎玫。
阎玫心狠手辣,他按住乱动的蛇尾,观慈音此刻这具蛇的躯体与他是面对面的,也就是说是腹部对腹部,阎玫的虎口掐住蛇的躯体一路刮上去,掐得太紧,小指婚戒都跟着刮了蛇的腹鳞。
腹鳞分化成三层色泽往下铺叠,由背部的深蓝到侧面的宝蓝再到腹部那一列覆瓦状的赤红色长方形腹鳞,顺着腹鳞一路向上,在蛇尾与腹部衔接的底部阎玫掐到了一块最大的鳞片,形状像个贝壳,又薄又红。
这时候蛇开始挣扎了,挣扎得非常厉害,整个躯体都在颤抖。
它像在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