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审判官怀孕后—— by龙骸
龙骸  发于:2024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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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乌南尔沉默了。
安静了几分钟后。
坐在后边当空气的三一却按耐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才趴在阎玫的座椅上,小嘴抹了蜜地张开了,像是忍无可忍,好奇死了。
“哪个字典教你认的爱这个字啊?”三一问。
阎玫侧过脸,拿看智障的眼神说:“旧华词典啊,你不读书的?”
“旧什么……典?”三一不可思议道。
“旧华词典啊。”阎玫好心地重复一遍。
那什么玩意儿啊?
三一惊讶地收不拢下巴。
乌南尔翻了个白眼。
周斯年在角落闭眼睡觉当死人。
阎玫像是觉得乌南尔和三一的反应太奇怪,又太愚昧,竟然他们都没读过旧华词典。
那可是千古名书啊!
于是他本着安利的心态耐心地给他们讲起他初识旧华词典那本神圣的书的由来。
“我小时候有一次在家里打碎了我爹一个古董,我怕他揍我,我就离家出走了,太无聊了,钱多的没地花,我寻思要不炸一栋楼算了,到时候三倍赔偿,结果炸I药刚做好,就遇见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儿,他在桥上摆地摊,问我要不要买书。”阎玫说。
他说着说着就陷入了回忆,“我一眼就看中那本旧华词典,一看就很有知识的气息,很符合我,又优雅,又贵气。”
“后来呢?”三一眼巴巴地好奇。
“我买了啊!把身上钱都给那个老头儿了,买回去连夜看,第二天一早我就跟我爹显摆,他惊讶得都说不出话来,他第一次那么惊讶。”
“你显摆什么了?”乌南尔终于也好奇了。
“一首诗吧,我想想……”阎玫的指腹摩挲了一下下巴,沿着流利的弧度往上捧着脸颊,桃花眼的眼睑笑得恣意,他尖牙露出,满是骄傲,“山外青山楼外楼,李白喝了二锅头,王八被里成双对,一树葱花压菊花,多么美的诗句啊,难怪我爹都惊讶了,那个叫李黑的真是个人才。”
“omg……”乌南尔:“呼。”
她被阎玫打败了,她死在驾驶座,闭起五感自顾自驾驶直升机,寻思把阎玫这个大傻逼丢下去摔死算了。
在场只有三一还愿意当个捧哏,捧得真情实感,不愧是阎玫的干儿子。
三一打破了死寂。
他看着阎玫这张分明帅得要命,却智商感人的脸。
“老大……啊不是,爸爸啊,那个旧华词典,要不,您以后别看了。”三一的声音细如蚊蝇,“要不……您看看新华词典去?”
“为什么我要看盗版?”阎玫嫌弃地看三一,“旧华词典很好的,我就要看正版。”
啊???
十七分钟后。
直升机进入狂欢城边境线的刹那一股强烈的寒风杀了过来,凶猛无比地震晃这架直升机,包括这架直升机身后的数十辆航空军舰。
三一靠在周斯年肩膀上在整理枪支,嘴里嘀嘀咕咕说要把异种都赶出狂欢城,周斯年给他多准备了几个弹夹。
乌南尔坐在驾驶座,乌黑的长发吹过她面颊,英气的一张脸上意味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旁边空荡荡的。
阎玫已经离开这个为首作为向导的直升机,他此时在医用军舰的私人套房里接受狂欢城军方的异能检测。
血液、大脑皮层、心脏、神经感官以及脑电波都经过最细密的检测,一丝一毫不敢有差错,结束后,军方这些人把身体检查报告给他看了,异能失控的概率已经被降低到百分之一,阎玫可以重回战场,替狂欢城一雪前耻将异种诛杀赶尽杀绝。
他们显然激动极了,阎玫的异能不会再轻易失控,他们有救了。
于是他们说:“这场战争只能由您平息,不论是为了您的父亲,您的妻子,亦或是人类同胞。”
阎玫正在穿戴机甲,几个女仆低眉顺目,为他递上金色的覆面与武器。
修长的黑色外骨骼机甲覆盖他年轻的躯体,层层交叠的机甲组织下,是他正在跳动得最为兴奋的残忍。
“人类?这玩意我根本不在乎。”他耸了耸肩,“如果我在乎你们的生命,一个月前我就会抛弃我的妻子回来,而不是现在。”
套房内倏地死寂下来。
有人讷讷道:“可您一直在保护人类,在战场前线砥砺前行……”
“因为战争比人命好玩啊。”阎玫说。
他说罢便扣了扣脖颈上的项圈,项圈中间的按钮自动开启后,环状护目镜从鬓发处环绕一圈遮住他总是风流慵懒的桃花眼,他没有戴覆面,一张瘦削而英立体的混血面容只露出下半张脸,鼻骨森寒,唇形冷薄,字字无情又傲慢。
他抬起手臂,强悍的肌肉线条在机甲下微微曲展,他像在伸懒腰,既不畏惧战争,也不畏惧可能发生的死亡,军舰里满是肃穆红光,他军靴踩地向门走去的刹那,套房内所有高阶精英和女仆都低下了头,他们恭敬地送阎玫离开。
阎玫站在军舰的甲板,在高空中他戴上了覆面,覆面抵御住如刀刻薄的气流,他在没有一丝氧气的高空也没有一丝不适他反而兴奋极了。
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争。
一个月了,异种和人类在边境线僵持了一个月,谁也没有获得胜利。
他的父亲如废物。
他会赢。
他比父亲厉害。
观慈音总有一天会明白。
阎玫十指收拢,歪了歪头,数百只猎狼便在火焰中诞生,随他俯瞰军舰正下方那个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战场十万异种。
他这人对救世没兴趣,他杀异种,只是因为异种能给他带来好处,金钱、地位、名誉,如今多了新的好处。
那就是妻子的仰慕。
他需要那份仰慕。
甚至是更加亲昵的好处。
如果观慈音真的想要,给他一个就是了。
毕竟,他非常无比十分地渴望得到观慈音的全部。
从外到里。
直升机与军舰抵达狂欢城备战区的灯塔后,焚狼特战队与狂欢城的精锐战队进行会面,乌南尔、周斯年、三一各自率领一批进行备战,只等阎玫一声令下便可进行反攻,他们要在今夜的战场转危为安,逆转局势。
异种绝不能攻破边境线。
阎玫此时则在一众权贵的簇拥下进入灯塔顶楼的作战室。
阎玫不看他们递上的战略部署并直接下令关闭防护罩。
众人开始低声反驳,他们睁大眼,不可思议,震撼极了,像觉得阎玫在发疯。
异种太强了,他们根本没法有任何优势,进入战场领域后每日派遣一批军队前往前线,剩下的人在这后方的这座灯塔开展作战计划与异种展开拉锯战。
一个月了,他们用这个方法与异种对抗了一个月。
阎玫凭什么要关闭防护罩!
“关闭防护罩……不行!关闭后灯塔就完了!灯塔外有数百只b级异种,没了防护罩它们会迅速入侵,这是战场所有人类的庇护所!”
“在那之前杀了那些异种不就好了?”阎玫眼珠上移,像不耐烦。
他坐在最高处,十指交叠搭在下巴,外骨骼机甲下这具高大的躯体不怒自威,他身后是巨大的战场实况地图,霓虹蓝的光冰冷泼洒在他脸上,他降下覆面,护目镜转为透明,露出一双毫无笑意的桃花眼,睫毛秾长,眼尾锋利。
“防护罩是给王八安的壳,不是给人类的,你们待在这里,就会放弃进攻,在战场,放弃进攻意味着必死无疑。”阎玫眯了眯眼,睥睨在场所有人。
他们都手握重权,是狂欢城所有命脉的掌控者,却又必须对他唯命是从,因为他是楼遗月的儿子,是战场指挥官。
他们看着阎玫。
阎玫每一个字都带着暴君的压迫让他们畏惧。
“一个月了,你们躲了一个月,很抱歉,我这人呐。”阎玫面无表情,“最讨厌退缩。”
“战士在灯塔每被防护罩庇护多一秒,脑子就会迟钝一秒,就会放弃进攻,放弃进攻,意味着主动权会被敌人夺走,这样,人类必败,必死,必将灭绝。”
阎玫长指抬起,指尖赤火灼眼,在有些压抑的作战室像是人类最后一束火种,“我选择进攻,舍弃灯塔,摧毁后路,这样你们只能走向战场,只能向前,赢不了,就会死,因为你们不会再有这个名为灯塔的庇护所。”
“可您根本没有制定任何战术!您会让数万军人与您送命!”有人拍了会议桌,他站起来,声嘶力竭辩驳阎玫这个疯子。
“战术?我不稀罕,战术是弱者的把戏,只要我够强,我就不需要任何战术。”
阎玫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以及,有我在,如果真到了背水一战的那一刻,真到了人类命悬一刻的那一秒,只要我在,赢得就会是人类。”
“不行——”那人还在辩驳阎玫,可双腿已经在阎玫的注视下开始发抖。
“不行?”阎玫压低声线。
一把从枪I背拔出的棱型军I刺猛地刺入反对他的这人身后的墙面,巍然不动深得可怖,只与反对者的耳朵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伴随反对者的尿失禁,军I刺上的深红血槽泛出野蛮的光泽。
“还有人反对吗?”森*晚*整*理阎玫问。
鸦雀无声里,众人坐在会议长桌,低下了头,右手掌心摸着左肩,对阎玫行了狂欢城的敬礼。
“很好。”阎玫起身,他背对众人,在操作台上按了关闭灯塔防护罩的按钮。
在防护罩消失的一瞬间里灯塔外数百只高达百米的畸形鱼类张开了巨大的嘴,露出里面的尖牙和眼珠。
阎玫歪了歪头,血红的发丝垂落眉间,遮住他傲慢的神态。
手指抵住眉尾时金瞳化为竖状,是狩猎形态,他命令道:“开战。”
观慈音还坐在窗台边缘,窗外下来点薄雪,落在他乌发间时他抬指抚摸了一下,他的指腹比雪还要冰凉,他脖颈微垂,长发滑落下来遮住他的脸颊,脸色苍白极了。
“先生。”他轻声道。
“可以不杀他么?”
他指尖那粒雪化了。
雪化为水即将落地时变成一条细细的红线缠住了观慈音的脚踝。
一路往上时这线一分为二,一左一右,捆起他的大腿分开。

在观慈音被红线绑住前, 这个房间里有一道声音说:“可以不杀他么?”
不杀谁,不杀阎玫?那就不是放弃了自己苟延残喘数十年也要拿回的自由吗?这可是生不如死的十年光阴里唯一的希望,获得自由后才能带着爸爸的尸骨离开这个喧嚣的人间, 不是吗?那么苦的如地狱的日子都一步步咬牙熬过来了, 所以为什么要放弃杀了阎玫呢?
这句话说得太善良了。
可说这话的人的尾音不知为何却有些许上扬,像是极力忍住才没发出的嘻嘻声,这人有一条薄薄的舌尖, 一字一眼里都在笑,含了一股天真又甜蜜的像是幼童牙牙学语的畸形感。
这哪里是善良的人, 分明是残忍至极、对一切都冷眼旁观的怪物。
这怪物从银色的地面里爬了出来, 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珠, 粉色的头发满是血, 皮肤遍布鳞片, 阴森可怖, 他有一具畸形的身体,四肢往外翻起, 身体上挤满了咕叽咕叽的滑腻眼珠, 像内脏钻了出来一样挂在四肢。
咕噜,鱼眼和他一起盯着观慈音, 而后指尖生出红线。
在观慈音鬓发那粒雪融化落地的刹那代替雪水缠绕住观慈音的脚踝一路向上, 沿着观慈音身上仅仅穿的这件交领蓝袍, 缠住他的大腿根部。
这红线太贪婪,一左一右捆住观慈音的双腿, 这怪物想分开观慈音的腿, 分开不够, 最好再向上提起来,怪物想透过这松垮垮的袍子检查观慈音的躯体。
他一边控制红线慢慢地以极小的间距扯开观慈音的大腿, 一边继续学着观慈音的语调说着温柔爱语。
“阎玫对我很好,是世界上除了爸爸对我最好的人了,我怎么可以杀他呢?一直利用他,欺骗他,我真的太过分了,阎玫是个好孩子,对我那么好,我不舍得杀他。”
怪物牙牙学语,继续道,“慈音,你这些天是不是在想这些呀?”
怪物还在扯他的腿。
观慈音面无表情望着怪物,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腿被两条红线这样玩弄,也不介意他的恶意叵测。
“怎么不回话呢?像个被玩坏了的洋娃娃。”怪物见他不回答,牵着红线的双手左右往外大力一扯,远距离同步控制起了缠在观慈音腿上的红线往外扯。
怪物眯起眼,已经透过那宽松华丽的袍底看到了一点腿根的雪白皮肤。
没有伤疤。
怪物这才停手。
他闷声笑了几下,像庆幸,指尖红线一瞬消失,他落下手,掌心撑着地面,身下是一圈一圈如野兽獠牙一张一合、撕咬开的污黑深渊,他跪坐在这深渊,而后,如一条粘腻的海蛇向观慈音爬了过来,他的脸上全是鳞片,滴滴答答往下落鱼腥味的水,粉发凌乱遮住他的脸。
观慈音看不清他原来那张人类面孔。
“观慈音,是我呀。”
羊舌香夜是从狂欢城,楼遗月所在的那个神殿来到这里的,浑身是血,凄惨无比,连原型都显露七七八八。
他一定是触到了楼遗月的逆鳞,楼遗月才会伤他,却难得留了他一命,还让他逃回观音城找到了观慈音。
羊舌香夜不在乎那些东西,他只知道自己找到了观慈音,这就够了。
他像是要找观慈音做些什么。
“这个基地空荡荡的,我来陪你,是不是就不寂寞了?”羊舌香夜抬起头,乱发下双眼弯弯,他一边笑一边朝观慈音爬来,纤细的手腕骨折了一只,撑着地面爬过来时颤颤巍巍的,像一只受伤的兔子,蔷薇粉的长发被血濡湿,发尾都结了肮脏的块粒,他还在笑,笑意牵扯脸颊上一个梨涡,细细的下巴漂亮而白嫩。
他直到爬在观慈音脚下才停了。
“我为了见你可是冒死逃出狂欢城的,从楼遗月手里,你那位主人可真是狠呐,我只是跟他拿回我的人,他就把我伤成了这个模样,是不是……我变丑了……啊,不对,观策说我永远漂亮的,你说呢?”他仰起头,如忠诚,如愚弄。
观慈音居高临下坐在窗台边缘,他单手撑着侧面一扇打开的玻璃,身形笔直,微微垂眼,正对跪在他面前的羊舌香夜。
“爬过来做什么?香夜,我受不了这种的,我只是一个贫民,您可是上民,是我丈夫唯一的表弟,不是么?可惜我的丈夫不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像他解释了。”观慈音歪了歪头,另一只手优雅搭在大腿上。
似乎被羊舌香夜那根红线绑得太紧,勒了肉,破了皮,生了红。
这红线还没解开,还紧紧捆住大腿肉,袍子有些乱了,腿部线条在蓝色的绸缎里若隐若现。
“表弟?初次见面时,你不是认出我了吗?我是alien呀,你知道的,所以才对我下了缉查令不是吗?可观音城城主不同意,因为我的身份太高贵,最后是你出卖了身体,阎玫才帮你的。”羊舌香夜快要碰到他的脚了,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畸形样子。
“那么他,干过你了吗?”羊舌香夜抬起眼,已经恢复了那张如洋娃娃甜美的少年面容,肤白如雪,兔眼无辜。
“不关您的事。”观慈音侧过脸,垂下了睫毛。
“我只是好奇,你知道的,我寄生的这具躯体是beta,我闻不到信息素,不知道你有没有被标记。”羊舌香夜瘪起嘴,像撒娇,圆圆的眼珠咕噜噜打量观慈音,从观慈音艳丽却冷淡的侧脸,到喉结,到腰肢,最后停留在了他的脚。
“你的脚,怎么那么好看,比观策的还好看。”羊舌香夜古怪眯眼,喃喃自语。
观慈音脸上没有表情,他侧回脸,在死寂的夜里静静望着羊舌香夜,乌黑长发被窗外寒风吹拂,鹅蛋脸分明温婉,可眼珠色泽又黑又窄,像毒蛇在盯人。
窗户太高,观慈音坐下后,臀部的衣料就往上提了,于是脚踝就露了出来,包括那白得毫无光泽,却极致诱惑的双脚,这脚在银色地板的光照下愈发冷白,他的脚不似寻常男性omega的小巧圆润,反而很纤细瘦薄,他没有穿木屐,没有穿袜子,于是毫无遮掩,被羊舌香夜仔仔细细窥探了遍。
这脚连脚面的青筋都是细细的,足底有着极为优雅的弧度,他足尖发粉,这粉沿着雪白的脚底晕染到了足后跟那条性感的肌腱,最后连起脚踝,踝骨有一粒红痣,还有阎玫之前紧紧攥出掰|开的指痕。
羊舌香夜爬在他面前,羊舌香夜抬起手,要握住这脚踝把观慈音从高高在上的窗台扯下来。
观慈音俯身,清瘦的手指按住羊舌香夜的手腕,这一按便让羊舌香夜睁大双眼,羊舌香夜满眼血红地瞪着观慈音,他嘴里止不住地流血,漂亮的脸时而变换,又差点成了满是鳞片的怪物模样。
他本就重伤,此刻彻底无法动弹受制于观慈音。
因为观慈音那一按,触发里植入这体内的缉查令,羊舌香夜无法逃脱,身体按着观慈音的命令被禁锢住了。
缉查令并非一张罪证书,而是一种最稀有的高科技基因产物,它能将所有生物的自由权禁锢在缉查令所得者的人手上,为他所用,永生不可逃脱。
观慈音此刻便下了令,大概是温柔的禁止触摸罢了。
观慈音落了地面,他关上窗户后无声走到羊舌香夜身后,风停了,室内灯光昏黄,衬得他身形高挑,越发蛊惑,他细细系好自己松散的袍子,乌发被他别在耳后,他的眼珠冷冷移过来,盯着这少年人的后颈。
后颈好细,一下子就可以掐断。
可观慈音收回目光,蹲下去,耐心捡着地上那些刚才因为他开窗被风吹得满地都是的香菜。
他一边捡,一边放在怀里,把它们攥在掌心,像是一束绿色的捧花,他似乎很珍惜阎玫为他种的这些香菜,虽然他事实上并不喜欢,不然也不会狠心丢了阎玫之前静心编制的香菜玫瑰花了。
现在又矛盾地开始捡起来,是怕阎玫回来发现吗?
谁也看不透观慈音的心思。
哪怕是羊舌香夜。
羊舌香夜身形无法动弹,但余光看着这一切。
眼中锋利转瞬即逝,他鼻尖皱起,委屈极了,弱小又可怜,他开始装哭了,背对观慈音抽抽噎噎说观慈音欺负小孩子,连脚都不让他摸。
观慈音捡完所有香菜,把它们放进床头柜上的花瓶里后,才走过去,捏了一下羊舌香夜的脸颊。
“你走吧。”观慈音温柔道。
“我不会告诉阎玫,也不会告诉先生,你来过。”
“喂!我冒着被追杀的风险来找你!我来给你送情报!心甘情愿告诉你观策的下落!如果是以前,你根本抓不住我!你一辈子也找不到观策的!!!”羊舌香夜猛地站起来。
他比观慈音矮,看观慈音要抬头,孩子气的一张脸满是甜蜜,“放弃找你的爸爸了吗?我可是知道他下落的。”
观慈音垂下眼,“我已经找了十年了,直到遇见你。”
羊舌香夜敛了笑。
“我很感激你,香夜,不管你究竟是谁,至少你让我知道,我也许有一天可以找回爸爸的尸体,把他好好安葬。”
观慈音拿袖子给羊舌香夜擦脸上的血水,是新伤,还没有结疤,羊舌香夜的脸被他拿袖子擦干净了。
“我为了抓到你,我向阎玫出卖身体,他给了我权力和庇护,我好像快要成功了,可是我很害怕……我害怕见到爸爸的尸体。”观慈音望着他,意味不明,像疲倦,又像是茫然。
“香夜,你之前告诉我,他还活着,可我当年是亲眼看着他死掉的,我不是那种怀揣希望的人,我从来不抱有希望。”观慈音垂眼看自己手腕内侧,那是阎玫留下的齿痕。
阎玫喜欢咬他,舔他,幼稚鬼,是不懂事,又乖张的坏狼崽。
阎玫对他好。
“我为了爸爸活了十年,那样难过我都坚持下来了,可是我和阎玫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我开始感到疲倦,我不明白,我觉得我讨厌他。”观慈音的声音越来越轻。
“可是爸爸死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活下去了。”
“他妈的,我说过了,观策还活着,你为什么不信我呢?你是不是日子过太苦,心早死了啊?”羊舌香夜沉默半晌,才捂住脸,疯癫地哈哈大笑,他骤然抬头,指缝间是一只正在流血的眼,睫毛长得过分,带了混沌的恶与甜。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么?都是为了你啊,为了帮你找你可怜的爸爸,我去了狂欢城,我找到了观策,那样一个大高个子被关在地下室,我摸他一下,他都害怕得大哭。”羊舌香夜对观慈音步步紧逼,字字发狠,“你说,把他关起来那个人,怎么那么狠啊,折磨成那个样子了。”
“楼遗月怎么那么狠啊。”羊舌香夜语调忽然变得同情起来。
他打量观慈音,长发雪肤,蛇眼红唇,这样一位艳丽的蛇蝎美人此刻却唇色惨白,危在旦夕,宛如血都被一丝一线抽干。
“楼遗月把观策从我身边夺走,我为了观策才来到狂欢城,才寄生在这脏脏的人类具皮囊下。”羊舌香夜松开捂住脸的手,露出那一只异化的眼珠,眼珠竖起,眼下皮肤满是鳞片,他的脸半人半鬼,诡异极了。
“你知道吗?”羊舌香夜厌恶地说:“楼遗月抢走我的人,只是为了你。”
“你最后一个任务是怀上阎玫的孩子在家杀了他吧?”
“楼遗月知道一切结束后他给你的自由会让你永远离开他。”
“但是他不要你离开。”羊舌香夜慢慢地说着,血淋淋剥开一个贪婪偏执的真相。
“你需要有一个一辈子的软肋,不管是你爸爸,还是你的孩子。”
观慈音听完这些话后他的瞳孔忽而放大,似是绝望,又像悲伤,他低下头,肩膀颤抖起来,宛若悲伤的啜泣,他低下头的模样真是好看极了,鼻梁水墨画般秀艳,唇瓣咬住,手指抵在唇间像在极力忍耐那股害怕。
他害怕了。
因为楼遗月的偏执。
楼遗月对他就这样狠吗?为了把他永远关起来,竟然要做到这种地步,他的爸爸……他的爸爸因为他被关起来的,多少年呢?究竟被关了多少年?在哪一栋别墅呢?他和楼遗月住过那一栋别墅吗?爸爸知道他在吗?爸爸是不是无数次向他求救?最后和他一样心如死灰放弃了希望?
“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们在这一方面,是同伴不是吗?我会帮你找到观策的。”羊舌香夜看着观慈音,他在观慈音这份悲伤里叹息了一下,“为了我自己。”
观慈音这才抬眼,睫毛都湿了,连带涂红了眼尾,衬得梨花带雨般可怜,眼珠覆盖的那层泪膜泪盈盈的,温柔而感激,“谢谢你,香夜。”
可毒蛇从不会讲真话,美艳的皮囊天生冰冷且狠毒。

第五十四章
阎玫摧毁灯塔后所有躲在这里的战士被迫听从他的号令离开这个最后的安全地带, 他们无法继续后退,只能跟着这位疯狂又傲慢的指挥官冒死前往战场。
可他们非常害怕。
战场前线早如决堤溃败,被高层军官命令在此抵抗的战士也已经死了大半, 异种却毫无伤亡, 数千只巨大无比的畸变鱼类长出四肢,蠕动又嘶吼着张着大嘴推平所有向它们进攻的坦克与战甲,它们冲毁前线, 已经进攻到了灯塔外,与人类近在咫尺, 死亡如阴影压迫着他们无法呼吸。
灯塔被毁后, 防护罩破碎的刹那, 所有在这里的人类都仰头恐惧看着百米高楼巨大的怪物将他们包围, 张开獠牙的恐怖样子。
乌云密布, 战场雷声轰鸣, 阎玫率领部下走在这些废物的最前端,凶猛而果断地厮杀出去。
阎玫身为战场指挥官从来没有任何战术, 因为只要够强, 怎样都会胜利,他不需要父亲留在这里的那些窝囊废的帮助, 只带着自己几个部下便在不到半小时内彻底完成不可思议的局势逆转, 异种已经被击退到了老巢附近, 也就是诛凰所在的斗兽场外。
异种如今该被人类围剿肃清了。
越野车的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响声,乌南尔单手架起机关枪, 一边开车一边对着前线射击, 周斯年正在通过热感应和全息装置计算斗兽场内的构造, 确保进入斗兽场后一切都顺利,这个斗兽场外表看着是废墟可内里曲曲环环非常复杂, 还有异种施加异能带来的迷宫,还未等周斯年计算出正确道路,阎玫就单手提溜起正在车上偷吃巧克力的三一跳出窗,越野开得太快,落地刹那全身都狠狠砸在地面,两个人在地上翻了几圈才能站起来,越野已经进入斗兽场,阎玫跟三一留在外面,擦了把脸上的沙与血,就冷肃看着不远处在浓雾里嘶吼而来的巨型怪物,克苏鲁般的巨型章鱼张着数千只眼,触手上搅碎了百人的尸骨,还在淅淅沥沥往地面砸,在战场像一场怎么下也下不完的雨。
这怪物最后被一道亮黄闪电缠住身躯又被一头燃烧着烈日大火的巨型雄狼用锋利的爪子活生生掏出了大脑,主脑被掏出后它的身躯开始剧烈挣扎要挣断三一给它下的锁链,甚至一只光是触碰就能摧毁一栋百层商贸大楼的触须缠住雄狼的腰狠狠往地上一摔,在骨头碎了的声音里雄狼眯了眯眼,鼻腔发出不悦的热气,然后随一声震破战场半空风声的狼吼,战场沙石地面焚烧起红莲业火将这怪物全身烧了起来,身上那个触须连带怪物的躯体被烧成黑色的粉末随风而散,吹到了那些退缩在战场外的人类战士的眼前,这是战场最后一只怪物了。
这是阎玫的功勋,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使用多少异能,完美克制住异能失控的风险还将战场迅速肃清,此刻只剩一只异种了,那就是诛凰,乌南尔和周斯年可以解决,他不需要再进入,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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