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反派被迫和宿敌HE了—— by橘栉
橘栉  发于:2024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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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听舟心道,反正也应该早就被发现了。
略有些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江亦这点察言观色还是有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再也不开口了。
还是裴应淮率先打破了这份死寂:“药端上来。”
江亦连声点头,命人将刚煎好的药端了上来。裴应淮接过,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到了牧听舟的口边。
在这么多双目光的注视下,牧听舟莫名感到有些羞耻,他别过脑袋但无处可躲,只好乖乖地张口将这一勺汤药吞下。
不知过了多久,瓷碗终于见了底,裴应淮这才将他唇角残留的药渍细心拭去。
终于,牧听舟忍不住了,他啪地一下拍案站起,耳廓通红,警告似地瞪了他一眼,低骂道:“行了,你没看见从刚才开始旁边那人就一脸的‘我有要事要说再不说就要憋死了’的表情吗,天天看着我做什么,你去看看他啊。”
裴应淮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才慢条斯理地收回视线,瞥了眼旁边的江亦,像是要从他脸上真的看出‘我有要事要说再不说就要憋死了’的表情。
妖族现身(已修)

第一百一十六章
裴应淮终于像是施舍一样给了他一个眼神, 江亦连忙上前,那表情就差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大人,你们有所不知, 在下在此修养了近乎一个月, 是眼睁睁地看着这城中的妖族越来越多了起来。”
一下子听到一个陌生的词语, 牧听舟一愣:“妖族?”
“没错。”江亦点了点头道,“妖族这群人向来隐居深山老林之中,完全不多过问外界的事情,甚至有的人倾其一生都没有办法见到妖族一面, 可这一次像这样大规模的倾巢出动,还是聚集在万鹿山脚下的镇子中,很难不让人想太多。”
江亦小心翼翼地抬眸,问道:“这段时间……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要说最近发生的大事……除却牧听舟一个人炸了整个不周山秘境以外, 那就应该和幽冥地火有关了。
只是……牧听舟再有先见之明,幽冥地火沸腾的事情他除了身边的人谁也没有告诉,除非妖族的人在他身边也步下了眼线。
牧听舟坐在木椅上,一只脚屈起踩在椅面, 长睫微敛, 遮住了眼底的思虑, 闻言笑了下, 打趣道:“就连江坊主都不清楚的事情, 我们又怎么可能知道。”
他心中有数,能近得了他身地无非就那几个,但他对妖族的了解并不是很多,下意识地望向了裴应淮, 在看见他的表情后倏然一怔。
——他那张假脸十分贴合骨相,就连眉眼的位置都能看出有三分相似, 如今眼尾微压,唇瓣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在听到妖族的事情后神色明显沉了下来,那双瞳仁黑沉沉的,宛若一潭死水。
他在生气。
牧听舟瞬间就意识到,裴应淮这是在生气——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裴应淮这般明显的将情绪浮现在表面。
看起来是旧交,他暗暗想着,而且还是结下过梁子的那种。
对与这群从未见过的妖族,牧听舟倏然就产生了兴趣,眉眼似乎弯了下,露出了兴趣盎然的表情。
他凑上前,继续问道:“然后呢?你调查了半个月,调查出来什么没有?”
江亦登时来了劲,神神秘秘地说:“尊主,您还真别说,我确实发现了一些苗头。”
“这群妖族,整天神神叨叨地,听说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徐清影听到这里,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裴应淮:“人?找什么人?”
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殊不知这些小动作早就被一直盯着他两人看的牧听舟尽收眼底。
江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这群妖族本身就不善于与外人接触,在这镇子里这么长时间,这群人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这些消息还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手的。”
从方才开始裴应淮就一直没有说话,他不表态,徐清影也不敢妄下定论,他从头到尾只问了一句话,见好就收,想给牧听舟使个眼色,回头再细说这件事。
可惜有个人像是完全看不见他的眼色似的,一个劲的提问。
“诶?那江坊主得到的消息不会不准确吧?”牧听舟朝他挤了挤眼睛,笑道,“这整个街坊的商铺可都掌握在江坊主手里呢,这管他什么妖族人族的,难道不是人越多,江坊主的财运就越好吗?”
江亦苦笑道:“不瞒尊主说,兴许你们再山上不曾听闻,这山下的镇子中不知是谁散播了一些谣言……”
他话说到半截就没声了,瞅了眼牧听舟。
牧听舟:“说。”
江亦叹了口气:“有些谣言是说,这群妖族是牧尊主派来的,这一次他将仙尊大人安然无恙地放回仙盟,其实寻的只不过是一个替身,目的就是为了打入仙盟内部。而这妖族,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首先要吞并的就是万鹿山。”
牧听舟:“……哇哦。”
他面无表情:“我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
这段时间他被“关在”万鹿山上专心养病,没想到外界的谣言竟然已经传成了这副模样,竟一时有些无言。
也就在此时,裴应淮开口了。
他的声音虽然和平日里听上去并没什么两样,可在牧听舟耳中却显得有些低沉:“行了。”
“这件事你不用在再插手。”他望向江亦,拧了拧眉,“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要让妖族勘察到你的存在。”
“是是是。”江亦连声点头,眼看着气氛就要再度僵硬下去,他连忙找补,“大人,我记得您先前命我准备的酒酿元宵,不如我现在让人给呈上来?”
“不用了。”牧听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直接将裴应淮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左掏掏右找找地掏出了两副面具晃了晃,“我和我师兄准备先去街市上看看,毕竟是难得地上元灯会,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度过吧?”
他拽起裴应淮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带半点含糊,看得徐清影直发愣,反应过来后连忙也站了起来:“等等,我同你们……”
结果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裴应淮侧目一个冷眼给打回了原位,徐清影一时语塞,与江亦四目相对。
牧听舟将木门推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的另一头。
闹街上人头攒动,倒是看起来比先前又多了不少人,为了被人群挤散,牧听舟紧紧抓着裴应淮的手腕,油滑的像是一条鱼似的在人与人的缝隙间来回走动。
他们好不容易走出了闹街,人群明显稀少了不少,牧听舟这才松了口气,拂走了额角的汗珠,扭头抱怨:“我记得前些年来的时候这里人还没有这么多啊。”
“嗯。”裴应淮应了声,抬手将他鬓角的碎发别在耳后,“大部分都是冲着聿珩仙尊故居而来,也不全是为了上元灯会。”
“都是闲的,没事跑过来凑什么热闹。”牧听舟啧了一声,“你方才是怎么回事?那阴沉的脸色给那两个人吓了一跳。”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揶揄道:“方才江亦口中的那群妖族,要找的不会就是你吧?”
“不会是你的旧情债找过来了吧?”
久久没有听到面前人传来应答,他有些疑惑抬眸,就见裴应淮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眼中明晃晃地写了无语,不置可否。
也对,毕竟先前出了那种事情,不信任他也正常。牧听舟笑道:“放心,师兄,我现在的小命可是被你攥在手里,可没什么闲情兴致去多管你的闲事。”
说这话时,他们两人的步伐更像是在散步,晃晃悠悠的,漫无目的。
直到牧听舟的余光所及之处闪过一抹黑影,他微微偏过头去,恰好看见那抹黑影消失在了一旁的巷子之中。
牧听舟心念微动,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师兄,没事,我懂的,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过往,这件事我不会追究的。”他在裴应淮肩上拍了拍,故作深沉地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确认,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
他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想要搞事情的神情,裴应淮向来对他这副样子没有什么抵抗力,只得乖乖地被他牵着走,来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长巷之中。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先前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停留在角落良久,牧听舟和裴应淮也在他的身后盯着他看了良久。
有裴应淮刻意施加的隐息术,牧听舟只手一撑,直接跳在了巷檐之上,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这个黑影的面前,蹲下身歪着脑袋也凑了过去。
那知道面前这人手中竟拿着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的字迹歪七八扭地混成了一团,比起写上去的字,更像是一同鬼画符画上去的。
只是在这一团鬼画符之中,他好像看见了几个比较熟悉的名字——
墙下,戚竹也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勉强认出了这是父亲的字样,却也只能依稀看出是个“牧……盯……带”这几个字,他嘀咕了一句什么玩意后就捏巴捏巴团起来,正准备丢到一边,冷不丁地抬头看见一个人影蹲在头顶,那双眼睛宛若黑曜石般澄澈又明亮。
牧听舟歪着脑袋,笑得露出了一颗尖尖的虎牙,举起手打了声招呼。
戚竹一阵悚意油然而生,他心里卧槽了一声,慌忙之下将信封塞入了长袍袖口之中,转身就想朝着巷子口跑去。
结果还没跑两步,就发现自己已经浑身上下都动不了了。
戚竹:“……”
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少年冷着一张脸,只是这么轻飘飘地斜睨了他一眼,他浑身上下的血液就宛若凝固了一般,后背忽地升起一堆鸡皮疙瘩。
身后传来了慢悠悠的脚步声,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他的肩头,耳侧传来了笑意晏晏的声音:“戚师弟,别这么急着走啊。”
“你还没说说,将我们引到山下来,又鬼鬼祟祟地跟了我们一路,到底是有何居心啊?”
黑脸白脸

第一百一十七章
虽说现在牧听舟没了修为, 但他在牧府中锻炼出来的直觉一向敏锐,从一到山下就察觉到有人在一路跟着他们了。
既然他都察觉到了,那裴应淮和徐清影自然不可能没有知觉, 只是他们自视清高, 懒得去管而已——牧听舟可管不了那么多。
戚竹被抓了个正着, 后背冷汗直冒,毕竟论谁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儿被揪出来了也不会很淡定。
宽大的袖袍垂下遮住了他掌心中攥着的信封,戚竹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不轻,他嘴硬道:“明明昨日是我先提及的上元灯会, 凭什么我就不能在这里?”
戚竹问:“况且……况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在跟踪你,明明是我先来这个巷子口的!”
牧听舟可懒得听他辩解,他身子微歪,目光略过戚竹望向了站在他身后的少年:“师兄, 方才我好像看见他手上拿着封信,信上有写我的名字诶——”
他告状都告得堂而皇之,丝毫没有偷看别人信件的心虚感,气得戚竹鼻子都歪了:“这明明是我的信!你偷看你还有理了?!”
牧听舟回道:“我这不叫偷看, 我这叫打探敌情, 谁叫你偷偷摸摸跟了我们一路, 真当没人察觉啊?”
“算了算了, 你想要就给你看好了。”戚竹无言片刻, 终于是泄了气,他挥了挥手,从袖口中掏出捏得皱巴巴的信件,“我不是故意跟踪你们, 我先前在学堂前面等了你好久都没见你人来,就一个人下了山。哪知道一到了镇子上就看见你带着身后两个小跟班出现在满隆客栈前面, 给我吓了一跳。”
“能进满隆客栈的人可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大能,你甚至都还为入道,怎么可能有这份殊荣?”戚竹狐疑地看着他。
牧听舟:“……”
牧听舟:“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我师尊不就是仙盟鼎鼎有名的聿珩仙尊他老人家嘛,定是下山之前提前打点好了……不说这些了,这是个什么东西,还值得让你特意找个没人的角落打开来?”
他从戚竹手中接过了那封信件,重新打开来看了一番,两秒后又合上了。
——先前他看见的那些鬼画符还以为是附在信件上的某种障眼法,这下贴近了看来,纯粹只是寄信的人写得一手烂字,看都看不懂。、
但他也确实勉勉强强从信上认出了一些字样。
裴应淮走上前来,牧听舟将信件交到了他手上,他打开看了两眼,也关上了。
戚竹没心没肺地哈哈一笑:“这可是我老爹亲手写的字样,除了他自己,旁人一概是看不懂的。”
“……一般他除了特别重要的事情,也不会用手写信件这种方式给我传递。”他沉默了一瞬,捂着脸唉声叹气,“可是我看不懂啊,我真的看不懂。”
牧听舟对于戚竹口中有些奇葩的老爹充满了好奇:“那既然大伙都看不懂,为啥他还会要用这种方式,不就本末倒置了?”
听他说完这句话后,戚竹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对哦,不过每一次我老爹都会派人将信送过来,一般送信的人都会刻意交代事情,我平时哪怕不看信中写的什么也基本上都能明白我老爹的意思了,这一次怎么没人……”
他尾音还未落下,周遭的环境猛地一颤,与此同时,牧听舟与裴应淮一同抬起头,前者神情微微紧绷。
戚竹倒是被这突发事件给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不知何时,就连巷口的吵闹声也在逐渐远去,无声无息地结界从他们脚下陡然张开,连同三人一起,将整个暗巷尽数包裹,
戚竹卧槽了一声,像是想起来什么,赶忙为自己辩解:“等等,这可真的跟我没关系!你看,我自己都在这个玩意里面!”
牧听舟脸上的笑意有些冷,他余光扫过暗巷的深处,故意上前一步接近戚竹,压低声音道:“如果你是故意将我们带进巷子中,再和其他人一同联手将我和我师兄一网打尽的怎么办?”
“怎么可能!”
戚竹现在是越解释越乱,周边昏暗的环境给牧听舟的侧脸贴上了一层阴影,莫名给他添上了几分阴冷的味道,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先前被摁在地上暴揍的那场景。他连声摇头后退:“况且,我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意义?”牧听舟嗤笑一声,“能有什么意义?在万鹿山上即便是想要同手也碍于贺长老的律令无法动手,最容易的办法不就是与我套近乎将我骗下山再动手吗?”
“谁人不知先前与你起冲突的就是我?”
恰好此时裴应淮也收回了视线,淡淡地看了戚竹一眼。
像这样的双重压力降下来,戚竹百口莫辩,他神情慌张,脸上犹豫了良久,像是终于要下定决心将某件事情全盘脱出时,一抹利光从暗巷深处骤然起来,打破了三人只见微妙的平衡。
“少爷,不必与此人多说什么!”
只听见一声咆哮,原先躲在暗处的黑影突然出现,猛地朝牧听舟所在之地扑了过去。
他的速度极快,肉眼根本来不及反应,可牧听舟从一开始就留了个心眼防备身后,轻轻松松地便侧身躲了过去。
黑影扑了个空,挡在了牧听舟与戚竹之间,跟一堵肉墙似的。
戚竹被吓了一跳:“什么玩意!”
牧听舟依旧眉眼弯弯,对眼前这一切仿佛早有预料,目光落在了挡在戚竹面前的那个黑影身上,戏谑地说:“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出来呢。”
面前的这个黑影有着狭长的四肢,精瘦的肌肉均匀地分布在他的四肢上,其中仿佛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显得格外有力。
尤其是那一双在黑暗中幽幽闪烁着绿光的竖瞳,宛若一只紧盯着猎物冷血野兽,使人不寒而栗。
如果是阮星宇,估计早就被吓得魂不守舍了。
可惜他遇见的不是两个正常人。
裴应淮神情蓦地冷了下来,他的耐心早在黑影试图背袭牧听舟时就已经消耗殆尽了。他蓦地朝前一步,修为毫无保留地展开,泰山压顶般地威压当
头落在那个黑影身上,那黑影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垮了一大截,哇地一下吐出好大一口血。
只是那喷溅在地上的血渍,竟然是暗紫色的!
牧听舟从裴应淮身后探出了个脑袋,嚯了一声:“百闻不如一见,原来妖族的血当真是紫色的。”
黑影强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无奈面对裴应淮无情的攻势,他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嘶吼想要从地上挣扎着站起。
直到头顶的夕阳西下,残留的一抹日光施舍般投射进暗巷之中,才让一直置身事外魂不守舍的戚竹看清了面前的黑影。
那算是一个人,又不算是,毕竟人是不会四肢着地行走的,茂密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容,从发丝的缝隙之间可以看清此人拥有一双暗绿色的瞳眸。
他是一只返祖的妖族,拥有十分纯净的妖族之血,纯拼力量几乎在整个妖族之中无人能敌。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碰了个壁。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了戚竹的耳中:“少爷……您……退后……”
牧听舟好心地拍了拍裴应淮的手臂,打趣道:“行啦师兄,别太着急,你的情债就在那里也不会跑,总不能把老账新账都算在人家头上吧?”
“搞得好像我们才是那个反派一样,你说说这和你的身份多不符合。”他拍了拍裴应淮的肩膀,给他使了个颜色。
后者瞬间就心领神会,有些无奈地松了口,警告地捏了捏他的腕骨。
牧听舟走上前,弯下腰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而后又抬头看了眼戚竹,问道:“你认识他?”
戚竹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从未见过。”
牧听舟问:“那他方才为何喊你‘少爷\'?”
“……”戚竹揉了揉乱糟糟的发型,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口气,解释道,“如你所见,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还要问我做什么呢?”
“我确实是你们口中那个什么妖族族长的儿子,但是我很早之前就被送到了万鹿山上修行,已经很久没有和妖族的人打过照面了。”
戚竹耸耸肩:“如你所见,平日里我根本没有办法联系上我老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也只是通过信封的方式告诉我。”他看了眼地上挣扎着的黑影,神情有些复杂。
他终于想起来面前这个“人”是谁了。
先前的信封都是这个人交到他手上的,有的时候会伴随着一些老爹的口信,有的时候就是很沉默地对视一眼后,他就会离开。但每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无一例外他都是衣冠楚楚的模样,再不济也是梳洗打扮的整整齐齐。
这一次出场的方式和模样属实是给戚竹吓得不轻。
那个妖族在地上喘着粗气,也想着挡在戚竹的面前,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戚竹有些犹豫,想要上前搀扶:“你……没事吧?”
妖族甩开了戚竹伸出的手,又咳出了一口血,声音嘶哑:“少爷,我没事,你先走,你先走吧少爷,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的。”
戚竹顿时急了:“你这让我怎么走?好歹我们之前关系也算不错,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就跑?!”
妖族苦涩地笑了下,说道:“我奉族长之命跟随在少爷身边已经有十年半载,但一直潜伏于暗处,少爷能记得我已经对我来说是一种奢望了。”
两人一来一回地苦情戏码看得牧听舟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说……二位,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牧听舟无语道:“我和我师兄二人只是下山看个灯会,就算有别的天大的事,也是等到了今夜过后再做打算。先是被人跟踪不说,后又被人偷袭,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怎么现在搞得好像是我们不讲道理了?”

牧听舟盯了这两人良久, 才道:“我们要离开了,你们怎么说?”
戚竹连忙道:“那就带上我们一起呗!”
他身旁的妖族连忙拉住他:“少爷,不可!此人是——”
可还没等他说完, 声音就半道消失了, 戚竹眨眨眼, 还在等他说完:“是?是什么?”
牧听舟无辜地笑了笑,而那妖族忌讳似地望了眼他身后的少年,死死咬着牙关,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戚竹只当是被方才的威压搞得神经错乱了, 一把将他拉起,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有些犹豫地问牧听舟:“你们……一会是准备会满隆客栈吗?”
牧听舟点点头:“是啊,好好的灯会被你们搞成了这样, 我也没啥心情继续逛下去了。”
戚竹连忙道:“那,那能带上我一起吗!我知道,先前偷偷跟踪的行为不对,我同你们道歉, 但他现在受了内伤, 若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暂留在满隆客栈一段时间?”
牧听舟沉默地盯着他, 像是要透过他的语气和神情看出什么。
即便没有办法从他身上感受到丝毫的灵力波动, 戚竹却在无形之中感受到一股压力, 他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你怎么……怎么了?”
大约过了两三秒,牧听舟才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这么好心的人吗?”
“……”戚竹再一次想起自己被摁在地上暴揍时的场景,他后脖颈鸡皮疙瘩四起,打了个寒战。
他看了眼身侧踉跄着也要站起来的妖族青年, 深呼吸了一口气,定定地望向牧听舟:“我知道你不做亏本买卖, 所以这么一个东西来换客栈的两个资格,如何?”
戚竹心下一狠,将别在腰间的玉佩摘了下来,递给牧听舟,身后响起了妖族青年的惊呼声:“少爷——不可!”
那枚玉佩被他层层叠叠的道袍长摆遮掩着,很难引人注意,如今被戚竹拿了出来,却是第一眼就吸引了牧听舟的目光。
那是一枚由三颗净白玉扣连接在一起的青云佩,中间翠绿的青云佩并没有引起牧听舟的注意,倒是这三颗净白玉扣——
“这是妖骨。”裴应淮清冽的声音响在牧听舟耳侧,呼出来的气微凉,吹得牧听舟耳朵痒痒的,“那三颗骨头应该是妖族族长身上的。”
牧听舟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廓,偏头瞪了裴应淮一眼,便听见戚竹道:“这是我从小带到大的护身符,是我老爹给我的。如果用这枚玉佩换两个客栈的名额如何?”
牧听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若是再不答应就显得人很刻薄了。其实他并没有想要捞走人家护身符的想法,可在听完裴应淮说的话后又改变了注意,默默在心里给未曾见过的妖族族长道了个歉,抬手将这枚玉佩接下了。
牧听舟道:“这枚玉佩我不白接,喏,若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把这个给他吃下去。”
作为交换,他丢给了戚竹一瓶丹药,一打开,从瓶中溢出的香味瞬间让戚竹和妖族青年脑袋清醒了,甚至都感觉到竟然隐隐感觉到了修为突破的趋势。
这显然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伤药,戚竹也丝毫不含糊,直接倒出丹药就塞进了妖族青年的口中,满怀希冀地问:“如何?”
妖族青年被迫吞下丹药,胸膛一股气血用上,哇地一口吐出了一大滩淤血,登时感觉到浑身都轻飘飘的。他急忙压□□内躁动的灵力,神情颇有些复杂地望了眼牧听舟,终于恭恭敬敬地站直了身子,弯了弯腰。
徐清影怎么也没想到,去的时候是两人,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四个人。
他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其中一人身上乱糟糟地披着破洞衫,破洞衫上还透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另外一个人则是穿着他们万鹿山的道服,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
“这是什么情况?”
牧听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桌案上的冰酒酿一饮而尽:“就是你看见的那样。”
徐清影扶额,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等等……”
江亦在一旁紧盯着妖族青年良久,带着三分不确定地问:“你是妖族?”
那妖族青年紧抿着唇不说话,眼中警惕不减,倒是一旁的戚竹大大咧咧地点了点头:“对,不过你是……?真是奇了怪了,按理说玄风隐蔽气息的能力应该在我之上来着,怎么今儿一个个都直接将他认出了?”
“……出于某些原因,我对妖族应该还算是了解吧。”江亦道。
徐清影都快被面前这两个人无常的举动给弄得无语了,他压了压性子,还是忍不住道:“牧听舟,你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吗?”
“还有你!聿珩!你真的就这般纵容他这样胡闹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带着些许平日里身为宗主的威严和责备,唰地一下,整个客栈之中都静了下来。
客栈外隐约响起了喧嚣声,似乎是傩舞祭奠已经开始了,与死寂一般的客栈中一对比,尤为的明显。
徐清影忍无可忍地瞪了裴应淮一眼,想要伸手将牧听舟拉起,哪想身前的凛冽剑意陡然袭来,硬生生地将徐清影逼退了三步。
气氛更加僵持住了。
还是牧听舟站了起来:“行了行了。”他转过身,顺毛似地拍了拍裴应淮的手臂,清亮的声音中带着些诱哄的意味,他压低声音对裴应淮道:“师兄,我也确实有些事情要与徐宗主说道说道,你在这边乖乖等我回来,替我盯着这两个妖族。等回来之后我再讲给你听,好不好?”
“……”裴应淮神情依然生硬,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牧听舟知道他这是松了口的表现,笑眯眯直起身子:“师兄真乖。”转过身,就看见一脸惊悚的徐清影和江亦呆呆地站在原地。
江亦喃喃自语:“在下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牧尊主的实力。”
徐清影:“……我也是。”
就连向来说一不二的聿珩仙尊都能被他一句话给哄骗住——!
随后,江亦带着徐清影与牧听舟来到了一个阁楼内,屋里的陈设非常雅致,他临走之际还贴心地为他们布上了一层隔音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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