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在惊悚世界当万人迷—— by白日宴火
白日宴火  发于:2024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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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驳回、驳回、驳回,凭什么三次都给她驳回?她的肋骨都被打断了还不能离这个婚吗?”
骆嘉白觉得手里几张纸,越来越沉。
沉得他手背都愤怒地绷着开始颤抖。
“原来是这样!”骆嘉白声音艰涩,“家暴的人其实是爸爸!但是这个男人太聪明了,他在外人、在邻居面前装成一副爱家庭爱妻子的样子,邻居都无条件地信任他。只要无法证实感情破裂,就判男方没有重大过错,和稀泥调解不给离婚。”
连他也被爸爸的表象骗了。
一想到之前他还信心满满地猜测爸爸是个好男人。
骆嘉白就一阵恶心。
太会装了。
真他妈会装。
陆黎皱眉,他拿起最后一张,也是唯一一张时间在3月29日后的判决书,轻声念道:
“3月30日,判决书判定女方还手时防卫过当,导致男方右耳永久性失聪,造成严重人身损害,故意伤害他人身体,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
最后判决结果是坐牢1年。
似乎永远只有调解一个解决方式的离婚也讽刺地批了下来。
3月30日,妈妈被判刑。
诺诺的日记里,妈妈在3月29日拖着箱子,抛弃她离开了家。
原来妈妈不是狠心抛弃诺诺的疯子。
她只是太痛苦了,痛苦这个极端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理解她。
也没有人帮她。
陆黎看着伤情鉴定书背后,附着报告图片中一块块青肿皮肤,皱眉用手指轻轻地摸着这些伤痕,问道,“不是相爱的两个人才会结婚吗?”
他被关在实验室的日子里,偶尔会听见遥远的生化玻璃外,两个值班研究员调侃实验室外的生活。
他们说自己分手了,不爱前任,说自己爱上了一个新的人,要结婚了。
他那时候安静地听着,想知道。
什么是爱?
这是一种感情吗?
“相爱的两个人才会结婚?当然不可能!”
骆嘉白讶异于陆黎的单纯,他耐心道,“结婚的两个人不一定相爱,相爱的人也不一定会结婚。”
陆黎若有所思。
原来结合了,生下孩子的两个人,同床异梦,也会没有爱。
看来这里没有他一直想找,想见到的爱。
“里面还有个本子。”
他抖了下文件袋,发现最底下藏着个小本子,本子因为翻开书写的次数太多,纸张都变得凹凸不平。
“这是妈妈的本子。”
里面的内容一笔一划,每个字都格外认真:
【周一】
我在牢里好好改造,主动承担了片区洗漱间的卫生管理,还成了小组长。
劳改的内容和我原来在家里偷偷做的短工一样,都是缝娃娃。
诺诺以前最喜欢娃娃了,每次我做完一份短工,就能留一个给她,几年下来,她的房间里有了很多娃娃,不知道我离开的这段日子……他对孩子好吗?
他的要求太严格,诺诺每天都没有玩的时间,才会变成这样内向的性格,唉。
往后翻开一页:
【周六】
监狱长说给我申请了减刑,我能出去看望诺诺了!
不,我不能去见她,我不敢去见她。
如果被她的同学看见我,一定会嘲笑诺诺是个罪犯的孩子……她还这么小。
本子上的笔迹用力到透过纸背,是书写者带着强烈情绪写下的字。
纸页上,已经干涸的眼泪晕开字的尾端,裂成一条条难看的疤痕:
【周三】
又梦到你了,女儿。
后悔!非常后悔!
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
我这辈子最失败的就是婚姻,和一个恶心的人渣一起生活了十二年。
我最后悔的也是对你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对不起。
我其实很舍不得,但是诺诺这么乖,如果别人不做天大的错事,你永远都会原谅对方,这样妈妈怎么舍得离开你呢?妈妈真的不想拖累你,你还是恨妈妈吧。
最后一页字迹变得轻松了一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周日】
今天是提前出狱的日子,我决定了,要去见诺诺。
我只要远远地看一眼就好了。
你现在过得好吗?妈妈每天都很想你。
“难怪诺诺喜欢玩偶,原来都是妈妈给她做的礼物,这样就解释得通了。”陆黎的眼角有些湿润,一滴冰冷的东西顺着眼角落下,他下意识接住。
“你哭了?”骆嘉白自诩铮铮硬汉的性格,看完之后眼眶憋得通红也要45°角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一抬头突然看见陆黎傻愣愣的样子,直接没憋住,眼泪飞出来,抽噎着说,“你现在的感情可比刚开始进入副本时,要丰富得多。”
“是吗?”陆黎微怔,“谢谢。”
姑且将这句话当做对自己的夸奖好了。
本子翻完最后一页,缓缓合上。
机械提示音随之响起。
【关键道具探索进度:+0.2】
陆黎手上的遥控器出现了红色关机键。
对着两个正确的电视机按下,两人右侧的墙面亮起新的电视,新的天气预报也随之亮起。
天气预报的时间来到11月28日,一台显示雨,一台显示晴。
右侧墙面的电视里出现两个佝偻着背的无脸奶奶,穿着朴素的衣服,手上拎着个小书包。
一个无脸小孙子像欢快的小鸟,在她腿边跑来跑去。
采访话筒伸到了她面前。
【你们要采访我?我刚接孙子放学回来,你说隔壁那家?我确实有些印象,那家的小孩诺诺和我孙子在同一个班。我就说说对这家男主人/小孩的印象吧。】

陆黎暂停左边画面。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慢点儿跑!今天下雨,到处都滑,小心摔跤!这家男主人可真是古怪!老是在家打小孩儿!小孩子一天天的都在家哭,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女主人在家打的……喏,看到楼梯角落干掉的血了没?我起得早出门买菜就能看见他往门口放鞭子,抽小孩抽断的鞭子,上面全是血!
小孩子精神也不太正常,我上次碰见她出门,裙子上都沾了血,猜是她被打出血沾到衣服上了,叫她回家换一身,她死活都不肯,非要说这就是最漂亮的红裙子。
现在出了这种事,我以前还真误会家里的女主人了。】
陆黎暂停右边画面。
【别瞎跑了!太阳这么晒一会儿浑身汗!他家小孩叫诺诺,和我孙子一个班,我孙子班里倒数前三。她的成绩好,次次都是班里第一,上一次期中考吧,发烧了没发挥好,考到第二名。
一回家我就听到她爸在家里训她,说的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笨?差劲到极点!养你有什么用!我的基因这么好,是个博士!你就考了第二名?第二名和最后一名没有区别!
现在出了这种事,好好的小孩子,真是可惜了。】
“茶几又变了。”
骆嘉白很消沉,短短几分钟,他的三观已经被颠覆再颠覆,现在任何诡异的情况都不会让他情绪波动起伏。
这回茶几变得更加整洁,东西摆放得稍有些凌乱,一眼就能看见正中摆着一条沾上血抽到断裂的鞭子,还有一条被血污染的白裙子。
骆嘉白表情复杂,“这应该就是道具了吧?”
拿起的一瞬间,同步响起提示。
【关键道具探索进度:+0.2】
他们又关闭了两个正确的电视。
剩下的最后一面电视机墙亮起,屏幕里是个穿运动服的女孩,她被话筒拦下时,摘掉运动耳机,手里的牵引绳也扯着两只拉布拉多乖乖坐下来。
天气预报跳转至最后一条播报,一台显示晴天,一台显示雨天。
【你们是想问楼上那家人的事儿吧?我正好有一件事想和你们说,因为养狗,我和楼上产生过争执,那家男主人总说自己精神衰弱,还说我家两只狗子吵到他休息!
我上门去理论才发现他家其实也养了只黑狗,不过那只狗真乖,不吵不闹,永远围着小孩儿转,不像我家的逆子。我就聊聊对这家男主人/小孩的印象吧。】
陆黎暂停其中一台。
【那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一开始我以为是打雷,后来才发现是楼上那家男主人半夜发疯在切菜!咚咚咚的!我上去敲门叫他小点声,也不开门。
后来我准备睡了,在窗前同时看见两个不打伞的人,一个是男主人,他拎着大包小包的黑色塑料袋,正把东西一袋袋地往垃圾堆里扔。另一个是穿着奇怪小丑服的人,小丑躲在柱子后面,男主人没看见它。
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和小丑脱不了干系,因为男主人离开之后,小丑也去了垃圾桶。】
头一回在电视里听到与小丑相关的描述,陆黎顿了下,将这台暂停,开启另一台。
【那天天气好,早上也没有雾。我凌晨在小区遛狗,带狗子找地方拉屎,它俩突然对着小区垃圾分类区大吼大叫,我好不容易才拉住狗,看见楼上那家的小女孩和一个穿着小丑衣服的人,一起在垃圾堆里翻找东西,不知道在找什么。
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应该是和小丑有关!我也觉得奇怪,这小丑就是凭空出现的,一直在我们小区对面的公园徘徊,说不定是拐卖小孩的,你们一定要查查清楚!】
电视播放完毕,陆黎转过身,看着茶几又进行了变换。
现在茶几干净无比,像是有人十年如一日地对着这个家,进行永无止境的清扫。
茶几上安静地躺着一个橙色的针线盒。
陆黎蹲下来,打开针线盒,里面整齐有致地摆放着一排细针,针头发亮,证明主人经常使用。边上还裹着一团白线。
陆黎想起,在沙坑里,他曾经找到过错误的、被分尸的巴克尸体。
碎掉的四肢被放在黑色塑料袋里。
也是爸爸在深夜拎着扔进垃圾堆的黑色塑料袋。
残忍地杀害了巴克的人,是爸爸。
“针和线……”骆嘉白靠过来,脸色都白了,“我记得在全家福里,巴克的脖子被缝了一圈白线,腿脚上也都是线,是被人缝了起来。”
骆嘉白补充道,“爸爸分尸了巴克,小丑和诺诺在垃圾堆里把分尸的每个部分找回来,然后小丑缝补了巴克的碎尸。”
他看向茶几。
“这是小丑的针线盒。”
“嘶!”骆嘉白猛地抽气,他扶着头退了两步,“我得缓缓,我靠,这爸爸不仅是个人渣,还是个碎尸狂?家里真正的变态是他吧!”
两人手环一震。
【关键道具探索进度:+0.2】
收集到最后一个道具,陆黎用遥控器关掉了两台正确的电视。
顶上的天气预报短暂的黑屏。
在两人以为已经尘埃落定时,突然亮起其中一台。
“滋滋——”
嘈杂的电流声后,出现了画面。
“我分明记得,天气预报只有四个。”骆嘉白有些惊恐,“再往后调台就是一直在哭的女人啊,怎么突然又有预报了?”
陆黎没说话,仰头盯着画面。
女主持人的声音传来:
【大家好,今天是12月20日,欢迎收看天气预报,为您带来接下来一周的天气变化和气象信息。
下周天气回温,气温高达26℃,时值秋冬季,天干物燥,各位居民请注意防火。】
一次播报完毕后,天气预报彻底关掉。
诺诺出现在电视里,她的手指轻轻摇晃,一阵风吹过,已经变成玩偶的祝月就活了过来。
她开心地笑着,“恭喜你们,在爸爸回来之前,帮我关掉了正确的电视机。”
墙上的电视机一台接一台地消失,变成墙面,和三道正对着他们的门。
【游戏夜晚】要来了。
脚底出现指引线。
陆黎却没有往前走。
“诺诺。”他开口道,“在夜晚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小丑是妈妈吗?”

第41章 欢迎来到,永恒失乐园39
诺诺肩膀变得僵硬,她两只手握拳对着陆黎比划,“小丑不是妈妈。”
“小丑就是小丑,它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唯一的朋友。”
诺诺被陆黎盯着,无故恼火起来,用拳头用力砸着电视机屏幕。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当然相信你。”陆黎摊手,“我可什么都没说。”
诺诺“哼”了一声,她故作老成地提醒,“下次不要再乱猜,猜错问题之外的内容,也会变成玩偶的!”
说完她在屏幕中转身。
画面跟着变黑。
最后一台电视也隐没在向前突出的墙面里,彻底融为一体。
三人面前只剩三扇通往游戏夜晚的门。
祝月跪在地上,扶着茶几剧烈喘息。
变成玩偶的时间并不长,她却觉得度日如年。
虽然思想还存在,但也只存在思想。
身体不受控制,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还好陆黎和骆嘉白通关了。
“回答问题时,诺诺的眼睛没有直视你,重复不正确的内容来强调。”骆嘉白很在意诺诺刚才说的话,开始学着陆黎分析肢体语言,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诺诺在对你撒谎。她知道小丑就是妈妈。”
“但是她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骆嘉白陷入沉思,“难道她觉得妈妈坐过牢,很丢脸,所以不愿意相认?”
“不是这个原因。”陆黎摇头,“诺诺很依赖妈妈,在日记里哪怕妈妈用难听的话骂了她,她都会给妈妈找理由,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一定还存在一件事,让她只要不承认小丑是妈妈,就能永远逃避最坏的结局。”
“明天就到二楼了,在那里应该能找到答案。”骆嘉白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爸、男人不是个好东西?”
他咬牙切齿地换了个说法,甚至不愿意称呼男人为爸爸。
这样的人渣,没资格做爸爸。
陆黎低头看着脚下的指引线,一步步往房门口走,“在这关之前猜到了一点。刚才再拿到四个道具,就可以完全确认了。”
这里并不是美好的乐园,诺诺的家庭也千疮百孔。
“诺诺从五楼开始,每个关卡开始前都有一些描述。”
陆黎回忆,“爸爸在诺诺的嘴里总是发火,稍有不满就用鞭子打她,这样的人不会是好人。”
“原来是这样。”骆嘉白小声嘟囔,“教室那一关,我分明摸到小丑没有下半部分身体,所以才认为它是爸爸,结果竟然是妈妈,真是意料之外。”
“那是你还没有仔细看完道具。”
陆黎站在房间门口,轻声说,“诺诺在妈妈走的那一天,在日记里写:
如果把妈妈的两条腿都砍掉。她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诺诺也许一直都知道小丑就是妈妈。
但她为什么不承认?
祝月从面前走过,陆黎摸了下口袋,伸手拦住,递过去一颗“毒药”,“12小时一次,记得找我吃药。”
祝月连忙接过来,弯腰道谢,眼底很真诚。
“谢谢。明天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陆黎的手环在不停地发着红光,有观众从白天的精彩内容中缓过神来,开始打赏。
【打赏冥币*10000,为主播上交我这个月的全部零花冥币!终于等到游戏夜晚了,搓搓手。白天都如此精彩!让我看看这个厉害的新人晚上是怎么和凶猛的邪神交锋的!】
【楼上,你是新来的吧?可以准备洗洗睡了,主播的游戏夜晚不仅没有画面也没有声音,主打的就是一个坏的彻底。】
【叫房管修直播间房管就装死,澄清主播没开挂不是动作很快吗?连续三天了都看不到晚上的画面,是不是不发火就把鬼当傻鬼啊!我一怒之下真的会怒了一下的!】
【打赏冥币*10000,求助,有没有眼疾手快的鬼友刚才在直播间截到主播流泪的图,重金求!!好想拿来当壁纸!!】
【楼上,私我,10连截图,每张都是不同的神颜。】
【够了。万万没想到鬼友里出了你们这样的!主播刚才那么伤心才哭的,你们在这里偷偷传照片!这个冥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艾斯爱慕!(私你了,也发我一份急急急)】
陆黎关上门,看见柏斯已经坐在床边,桌上摊开一份厚厚的文件。
“晚上好,柏斯。”
“今天也很忙吗?”
柏斯握着羽毛笔的手停下,没有回头,也没有翻页,他的视线长久地落在纸面上。
“忙。”
但是白天他还是抽空准备了一份和之前不同的死法。
如果陆黎过来问。
可以勉为其难的和他试一试。
和柏斯预料的一样,陆黎果然走到床边,从床头宝贝似的拿出了枕头。
工作为重,柏斯专注地看着文件。
只分了一点余光给陆黎。
皮质手套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
房间小,床也小。
从床那头走到自己身边,才短短几步路,陆黎为什么要花这么长时间?
半天都没有听到陆黎下一步动静,身后反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床单也被人悄悄抽走了一小截。
柏斯蹙眉。
从他这儿得到了一份工作,这个人类的胆子就变得大了起来。
他能纡尊降贵地和陆黎共处一室,房间里的一切东西就都应该是他的。
陆黎前两个夜晚睡在地上,睡在角落里,也算识相。
现在竟然敢不和自己说一声就偷偷上床?
柏斯把羽毛笔放下,准备让这个不识好歹的人类从床上滚下去。
却发现陆黎还是躺在固定的角落里。
只是把被子扯到地上去了。
青年的后背紧紧贴着两面墙的夹角,浅灰色的柔软发丝垂在肩颈上,下巴搁在枕头上,享受地来回蹭了蹭,用手揉着眼睛。
烛光落在他身上,把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更加透明。
看起来像是吃不饱也睡不好。
情绪也很低落。
柏斯想问,今天不死了吗?
话到嘴边,说出口的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今天不吃蛋糕?”
“不吃,一年只有一次生日,昨天吃过了。”陆黎用指腹按压着奇怪酸涩的眼眶,“而且蛋糕太贵,我的积分不够,吃一次太奢侈。”
陆黎放下手,问道,“是你想吃吗?”
柏斯轻嗤,“不感兴趣。”
他从来不吃甜腻腻的东西。
今天叫饮食区的负责人稍稍对甜品做了些小升级,本来准备让陆黎看看这次做得如何。
至于积分……他今天倒是找出了自己的专属账号,上面的余额很可观。
陆黎有了薪水之后,吃点甜品,积分应该绰绰有余。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穷得揭不开锅。
“这个副本很快就会结束,除了许诺给你的假期,你的薪水我会先支付20万积分。”柏斯摩挲着下巴。
一开始不能给太多,人类总是贪婪、不满足的。
但如果将工资逐步上涨,他们就会欢天喜地,卖命地工作。
柏斯说,“后面看你的表现,在副本中表现优异,可以涨工资,一次涨1万。”
没有得到陆黎的回应。
柏斯看着文件,半天看不进去字,他的羽毛笔用力地在纸上敲着。
“那就涨3万,你的起始工资并不低,不要得寸进尺。”
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
柏斯说,“最多涨6万,人不能太贪心。”
“你说什么?”陆黎隐约听到有动静,迷迷糊糊地竖起脑袋,还一不小心撞到了床角,他揉着脑袋看柏斯,“我太困了。”
柏斯周身萦绕着冰冷的气息。
平时任何邪神面对他时,哪怕是一个表情、动作都会揣测半天。他说的话更是要仔细聆听记录。
现在这个人类。
竟然敢如此无视他。
实在是张狂。
“我说。”柏斯抿着薄唇,开口时却说,“到床上来睡。”

陆黎的睡意消散了大半。
他不安地抱着枕头和被子,小心翼翼地躺在距离柏斯最远的小半边床上。
恋恋不舍地看着刚搬走还留有温度的小角落。
陆黎抱紧了被子,把脸埋在里面。
不高兴地撇撇嘴。
不能睡在地上了。
要看起来像人类一点,得和其他人一样,睡在床上。
没错,他是人类……
左右空荡荡的感觉让他的精神有些恍惚。
侧躺、平躺、趴着。
怎么都不对劲。
手臂伸开,总是触不到边际。
好像实验室的墙壁。
他不管如何用力,伸出手,都摸不到边缘。
陆黎闭上眼睛,开始耳鸣,迷糊间感觉回到了待过二十年的实验室。
从指尖开始传来一股根本不存在的酥麻感。
研究员用强光手电筒照射着他的眼睛,张开黑洞洞的嘴巴,大声地叫着:
“他又要睡了,用电击,让他醒过来!”
“还没有散瞳,至少能再撑十天。睡眠测试已经开启三个多月,他持续这么久没有睡眠,真是一个奇迹!再也没有比他更杰出的实验品!”
“哈哈,还像只虫子一样挣扎,可笑!把他展开!四肢全部扯开,今天还要同步研究他的器官,我先把他的心脏割下来!试验了这么多次,他的器官都和人类不一样,移位了,哪有人心脏长在中间的?”
陆黎攥着被单的手指越来越紧,手心全是冷汗。
柏斯坐在床的另一边,感觉陆黎不停地翻来覆去,像在床上打滚一样。
他终于看进去文件,往后翻了一页,在心底不屑道:
就是睡了床,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下一秒他的袍子被人用力往后抓。
陆黎把他当做救命稻草,紧紧抓着,猛地坐了起来,额角往下流汗。
睁开的灰瞳里有些湿润。
陆黎坚定地说,“我不想睡床。”
“不好意思,没注意到是你的衣服。”手里多了种绸缎般流水的丝滑触感,陆黎低头,才发现自己把柏斯的黑袍捏皱了,连忙松开。
“我帮你摸摸平。”
他朝柏斯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手心里的汗也擦到了柏斯的黑袍上。
处理好闯的祸,陆黎紧紧抱着枕头,狼狈又跌跌撞撞的下了床,回到刚才的角落,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后传来,“不像人类就不像人类吧,我喜欢这里。”
后背贴着两块坚实的墙壁,陆黎舒服地喟叹一声:还是这里好。
反正房间里的观众只有柏斯一个人……一个鬼。
柏斯也知道他和普通人类不一样。
在这里,没必要伪装和学习。
回到舒适的地方,陆黎很快就沉沉睡去。
柏斯看着翻开的文件,很长时间都没有翻过去一页。
等听到陆黎逐渐平缓的呼吸声。
他才垂眸,看着自己被弄皱的那一角黑袍。
柏斯想,既然被弄脏了,等到了白天,他一定要先把这件黑袍烧掉。
毕竟他有很严重的洁癖。
早上,陆黎不舍地把枕头塞回床上,拍拍它,给柏斯安利,“真的很好用,你送我的礼物真好,这两天是我睡的最好的觉。”
柏斯低声道,“你睡不惯这里的床?”
他想了一晚上,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陆黎嘴角的笑容变得勉强,他不喜欢提起实验室里的事情,手指下意识摸了摸颈间像个枷锁一样束缚住自己的黑色颈环,“算是吧。”
精神不错地离开房间,走进电梯,陆黎看见骆嘉白的两个黑眼圈。
骆嘉白连打了三个哈欠,“昨天晚上那个女人哭得越来越大声,我都觉得自己和她睡在一张床上!”
“骨碌碌”的滚轮转动声盖过了骆嘉白的声音。
齐鸣达推着一个用木板和两个轮子简易组装的推车走了进来,推车上躺着满脸痛苦的乔仁。
乔仁少了两条腿,从大腿根处被整齐切下。
他本来就又矮又胖,现在只剩上半身更是像一个肉球上插了两根筷子。
乔仁的手指缠在齐鸣达的裤腿上,小声叫嚷着,“药,齐哥,你再给我喷点药,我真的疼得受不了了!我是为了你才会受伤,你答应过会治好我的!”
齐鸣达推着木板车,本来就不耐烦,见状更加暴躁,怒吼道,“昨天不是说过了,药一天只能喷一次,我的积分很少!”
“不是从我这里骗走了好几万的积分吗?齐哥的积分怎么还不够用。”
电梯一角传来女人幽幽的声音,带着嘲讽和戏谑。
“祝月?你、你怎么还活着!”乔仁瞪大了眼睛,脑门儿上的冷汗往下哗啦啦地流,已经把眼睛浸得酸痛,却不敢闭上,嘴唇干涩到开裂,“我、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才会见到鬼?”
齐鸣达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净他妈放屁!”
祝月朝两人笑了笑,“我没死,你们很失望吗?”
她的视线轻轻扫过,看完齐鸣达,最后落在乔仁身上,有了焦点。
祝月同时也有了主意。
她弯腰,看似关心地靠近乔仁,抬起手在乔仁眼前轻轻晃了晃,问道,“你现在看起来状态真糟糕,都到了二楼,还是别闯关了,等会儿找个地方睡一觉吧。”
祝月晃动手腕时,悬挂在邪灵手环下方还有个银色手链。
跟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乔仁的眼神散开得更厉害。
下意识跟着祝月重复,“睡……睡一觉。”
“我知道了,又是你!”齐鸣达并没察觉到异常,他满腔的怒火终于找准了方向,恶狠狠地看着陆黎,大吼道,“我要杀了祝月,你偏偏和我对着干是吧?”
“救她的不是我。”陆黎轻描淡写,看着已经打开的电梯门,侧身从沾满血腥味的木板车边上擦肩过去,“是她自己。”
骆嘉白和祝月跟着出去。
被甩在身后的齐鸣达气得跳脚,看起来像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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