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月锐评,“老鼠应该挺喜欢待在客厅。”
陆黎把遥控器对着天花板两个还在机械循环的电视机。
按下暂停键。
两台电视机声画终止。
骆嘉白很好奇,“上面的其他按键也能起作用吗?”
“其他的怎么用?”陆黎有些生疏地找按键。
骆嘉白站边上讲解,“对,上下左右四个键都能换台,数字键调台,加号减号调音量。”
说到音量,他突然重重叹了一口气。
“遥控器要是能对电视机之外、副本之内的怪物起作用就好了,自从进了副本,两个晚上我都睡不好觉!每天都是同一个女人在哭!中间都没有换气的口,她是真的能嚎!”
骆嘉白愤怒的点在于,“晚上睡不好严重影响我白天的发挥,要不然我肯定能表现得再聪明些。”
“我也听到了。”祝月努力的想融入他们俩,见陆黎的目光看过来,她连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挺恭敬地叫道,“陆哥。”
陆黎思考片刻,“不要叫我哥,我今年二十。”
“二十!那你还在上学?”祝月很吃惊,她觉得陆黎的气质和处事方式,根本不像个单纯清澈的学生,反倒有种让人忍不住信服和心安的领袖气质。
似乎不管再困难、再让人毫无头绪的事情,只要陆黎说能解决,就一定能迎刃而解。
她再一次在心底懊悔。
要是刚进游戏的时候,没有选择抱齐鸣达的大腿,而是跟着陆黎,现在的一切会不会都有所不同?
“他不上学!”骆嘉白问过一样的问题,现在提前知道答案,学会抢答了。他故作高深莫测地朝一脸疑惑的祝月摆摆手,“有钱人的世界你不懂。”
“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陆黎正摸索着使用遥控器,他操纵着往前换台,电视机屏幕闪烁了下,重新生成画面。
还是同一个女主持人站在屏幕右侧,不过这个画面中,她换了件正装。
声音同步出现:
【大家好,今天是2月22日,欢迎收看……】
陆黎又往后换台。
女主持的位置和形象纹丝不动,更换的只有衣服和播报内容。
【大家好,今天是11月25日……】
【……今天是12月9日……】
骆嘉白仰头把脖子都看酸了,“全都是说天气的。”
往前调台是过去,往后调是未来,这两个电视机似乎只能看诺诺所说的“天气预报”。
12月9日的天气预报之后,陆黎又往后拨了一个台,画面骤然变黑。
“你碰到关机键了?”骆嘉白发现陆黎在某些生活常识方面欠缺得挺厉害,他上手指点,“刚才没按这个红色的吧?”
陆黎摇头。
半天仍然没有画面,却诡异传来尖锐的哭嚎声。
是一个成年女人的声音。
哭嚎声凄厉惊恐,像遭受了非人的酷刑,还伴随着“咚咚——”的敲击声。
一声又一声,不停息。
“就是这个声音!你听见了吗?”骆嘉白的耳朵竖起来,顿时毛骨悚然,“现在还没到【游戏夜晚】吧,她怎么又开始哭了?”
陆黎仔细聆听。
从别人嘴里听了很多遍,但他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
他拿着遥控器,把声音调高。
女人的哭嚎声跟着变大起来,吵得人耳膜都跟着震动。
“停停停!”骆嘉白受不了,龇牙咧嘴地捂着脑袋,“你调小点儿,我听得心脏都要不好了。”
陆黎调小声音又往前换台,切回12月9日的天气预报,哭声跟着消失。
他现在确定了,“声音是从电视里传出来的。”
“既然每晚都出现,一定是个还没被彻底触发的重要线索。”
骆嘉白从陆黎之前的通关经验里学到了方法,他试着推测,“盘它的时间线,女人的哭声在12月9日之后,如果后面出现与她相关的问题,可以往这上面推,对吗?”
陆黎难得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聪明。”
骆嘉白很受用,他飘飘的,“低调低调,这才是我正常智力水平的一半而已。”
“又有电视机亮起来了!”祝月的叫声打断他们。
三人正前方的墙壁上,十几台原本漆黑的电视机亮起了正中间两台。
两台电视机并排、紧靠。
紧紧依偎的状态像共生,又像是分裂。
陆黎把天气预报的两台按暂停,新的电视机已经开始播放内容。
画面上站着两个相同的无脸女人,她的臂弯里拎着装了葱和菜的塑料袋,看上去刚遛弯儿买菜回来。
一个印有媒体logo的采访话筒伸到无脸女人前。
两边的女人说着大致的话:
【你们问我对那家人的印象是吗?印象还挺深的啊!尤其是那家的男主人/女主人,我经常见到他/她,我就住他们家隔壁,每天家里的动静都能传到我家来。】
女人换了个气口,再开口时,内容开始大相径庭,左边的画面说男主人,右边的画面说女主人。
陆黎把右边暂停:【男主人老实巴交的,人也好!听说读了个博士,学历好找的工作也好,每天早出晚归的工作挣钱养家。性格好还乐于助人,有时候我买的菜多,这几天下雨要带伞,上电梯不方便按楼层,他还会搭把手呢。
出了这种事儿,一定和他没关系!我在家里老听到他老婆大喊大叫发疯的声音,我怀疑女主人精神状况不太好。】
左边的采访完毕,无脸女人又开始说第二遍。
陆黎按了暂停,开始听右边的:【女主人邋里邋遢的,不爱打扮自己,整天阴沉个脸!不过也是,当妈的人了,也不是一个人,不能自私。为了孩子好,为了家庭好,少用点化妆品是应该的。
她又没工作,在家里当个家庭主妇就行,外面天气再好都和她没关系,化了妆也是浪费。
出了这种事儿,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她脑子有毛病的!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服,他们家的洗衣机还漏水!我上次去她家和她吵了一架,为了省那一点儿钱就是不愿意换新洗衣机,她宁愿手洗!真是个怪人!】
右边的无脸女人听起来对女主人颇有微词。
骆嘉白全神贯注,双手抱臂,一阵头脑风暴后眼巴巴看着陆黎。
“哪个是错的?我听不出来。”
陆黎点了重播。
思考时,修长纤细的手指交叠,指尖轻轻摩挲着手环上凹凸不平的部分,传来冰凉细腻的温度。
手环在这时竟然给了他冷静思考的能力。
蛇头和眼睛的位置被柔软的指腹轻轻触碰,在陆黎看不见的地方幽幽亮起暗光。
【游戏白天】里光线十足,每个阴暗的角落都被照亮。
这点小小的黯淡光芒,十分微不足道。
死灵游戏开发部突然收到了一份崭新厚重的通知函。
要求添加一个全新的分类
——家居。
函件内罗列了建议添加的相关产品,并按照其重要性进行了排序。
“重点添加的产品是枕、枕头!”负责人把通知函正着、反着、倒着、翻过来看了四遍,确定没看错,“这……这不基本都是床上用品吗?”
他的拟态是狼,此时正把没有尊严直发抖的狼尾巴夹在两腿之间,战战兢兢地看着护送这份函件前来的羊角邪神,巨大的问号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大人,这个品类开发出来一定会很冷门,其冷门程度会超过【服饰】和【外貌】,到时候我们部门一定会倒闭的!”
被羊角邪神冷冷地瞥了眼,狼负责人鼓起勇气,提溜着自己发抖的尾巴,说出看法,“邪灵游戏里玩家并不追求游戏舒适度,【游戏白天】里连生存都很艰难,【游戏夜晚】能免费获得床和被子,他们就满足了。
游戏中被大量兑换的都是刚需,如果开发家居产品,甚至直接上线一个品类,经费根本周转不过来……”
“经费不用担心。”羊角邪神打断,“还有别的问题吗?”
狼负责人被盯着,尾巴上的毛一根根竖起来,知道绝无反抗机会了,他弯着腰小声问道,“大人,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启动这个项目的制作?”
羊角邪神半张脸是狰狞的骸骨,半张脸是皮肉,他严肃地板着半张脸,“十五天内上线。”
狼负责人听得两眼一白,他声音虚弱,“之前我们做其他的品类,从开发到制作到上线至少需要六个月。”
“你没有能力,就降职,换有能力的邪灵上来当部门负责人。”
羊角邪神呵了一声,从量身剪裁熨贴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只金色的钢笔和巴掌大小的笔记本。
他用笔尖指着部门内其他看似低头忙碌工作,实则全部竖起耳朵偷听的邪灵员工,“有谁能在十五天内做好,破格提拔主管负责人。”
狼负责人“扑通”一声跪下,“大人!您别费心再挑选新人,还是我来做比较合适!十五天是吧!”
他咬牙,每个字都从牙缝儿里憋出来,“没问题的大人,时间充裕,一定给您完美完成任务!”
羊角邪神满意地收起纸笔,垂下一只眼睛看着他。
“十五天是底线,越快越好。”
“看清函件最后的印章。”
“这是王的命令。”
电视机听了两遍还是没什么头绪。
“我听也都像对的。”祝月急得鼻尖冒汗,“诺诺说每条新闻只能查看五次,我们要不要省着点儿看?五次结束之后就要逼着我们做出选择了!”
明明给到的信息并不少,但是却很难分析。
这关也没有出现准确的倒计时。
越是这样,给人的危机感就越惊悚。
“要找的不是对错,而是和天气预报之间的关联。”
陆黎从第二遍里找到了想要的答案,他声线平静,有条不紊,“她说这几天下雨要带伞,对应的是雨天。”
“而她说外面天气再好都和女主人没关系,没必要化妆,对应的是晴天。”
骆嘉白认真听讲,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判断出对男主人和女主人的描述中,哪个是正确的,还能连带着再分辨出天气预报电视的正误。”
“电视机的信息还不够。客厅总共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骆嘉白转过身,视线落在茶几上,“我们先收拾茶几,看看里面还有没有错过的东西。”
三人蹲下重新翻找,将垃圾归到一边,耐心地进行分类。
陆黎挪开披萨盒子和炸鸡套餐,又扶起一个可乐瓶子,桌上沾了可乐的地方黏答答,他的动作一顿。
被可乐浸湿的位置,有两张揉成团的纸条。
“帮我找个干净的位置。”纸条被泡了可乐,湿乎乎的,展开的动作稍微大点儿就会弄破。
“我来!”骆嘉白手脚利索地把东西都扔地上,清理出来一块空处。
陆黎小心翼翼地平铺纸条,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
“是两份账单。”
骆嘉白跟着研究,“两份账单的姓名不详,最顶上标注姓名的地方被饮料污染了。”
陆黎说,“一份是收入,一份是支出,现在需要对应上名字。”
他分析的结果刚出,手环的提醒紧跟着响起:
【关键道具探索进度:+0.2】
骆嘉白眼睛一亮,“方向对了!”
“我的天!”祝月捧着邪灵手环惊喜的喃喃,她看着陆黎的眼神是由衷的赞叹,“这还是我进入副本之后,第一次主动触发关键道具提醒。”
骆嘉白连忙凑过来,“我们先看看账单内容!支出的都是购物记录,买了衣服、裤子……啧,这后面跟的价格,都是奢侈品啊,虽然消费没几笔,但是出账的金额可不小。”
“收入的后面跟着劳务费、工资、报酬,每天进账一两笔,看起来是按小时付的时薪,还是最低时薪。”
祝月感慨,“和支出的账单比起来,杯水车薪。”
骆嘉白双手捏拳,突然拍了下,“被采访者嘴里说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应该就是诺诺的爸爸妈妈吧?”
“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不止一次想先于陆黎推测出正确答案,但每次不是想错就是想偏。
要陆黎提示才能猜对。
这次他胸中涌动着澎湃的激情。
将关键道具和关键线索串联在一起,他想出了一个故事。
“诺诺的父母婚姻不幸,争吵后出现了恶劣的社会事件,还牵连诺诺在学校被同学排挤和霸凌。
然后妈妈抛下她离开,单亲爸爸含辛茹苦地养娃,不仅要每天起早贪黑地挣钱,还要照顾女儿扭曲的心理,扮成小丑在公园里当女儿的好朋友。”
骆嘉白打开手环,再一次对着已有的关键线索和道具确认,“小丑与爸爸不能同时出现……”
“我们现在得到的线索都与爸爸有关,这个人物的形象更清晰、更立体,
当两个选项看起来都正确时,更切合题意的才是最佳项。所以爸爸那台电视机是正确的,应该关掉。”
说完分析,骆嘉白焦躁不安。
他对上祝月茫然的眼神,知道肯定不能指望她,于是急着向陆黎求证,“你看呢?”
陆黎眉头轻蹙,正准备说话,余光瞥见天气预报电视机。
他们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在沙堆下坠时,如果不是他主动抓住骆嘉白,现在也许并不是同一组。
如果是这种情况,骆嘉白又该找谁求证呢?
光D级副本中就有两个关卡主观将玩家进行分组,如果到了C级、B级,甚至更高级的副本,需要独立思考的部分一定更多。
骆嘉白其实挺聪明,就是需要锻炼的机会。
陆黎没有说对还是不对,只朝骆嘉白笑了笑,并交出遥控器,“你可以试一试。”
“给我?万一推测错了怎么办?”骆嘉白犹犹豫豫,推脱了好半天才收下,惊呼道,“上面的关机键不见了!”
天气预报的电视屏幕“滋滋”转变画面,回到了最初的两个诺诺。
诺诺果然一直在窥屏。
她声音轻快,“选择关闭电视之前,你们要先区分出两张账单的主人分别是谁。”
骆嘉白小声嘀咕,“这不是很明显了吗?收入是爸爸的,支出是妈妈的。”
陆黎微眯眼眸,蓦的问道,“如果区分错了,惩罚是什么?”
诺诺支着脑袋,“这关游戏里有不少个区分的问题,每错一次,你们中间就要选择一个人变成玩偶,永远的陪着我。”
陆黎详细地问,“如果顺利通关,变成玩偶的人还能恢复吗?”
诺诺被问住了,思考片刻摇摇头。
“原则上不行。”
陆黎点开手环,在积分商城里扒拉了一会儿,再抬头时,伸出手。
掌心躺着一块裹着水晶般美丽糖纸的糖果。
“给你一块糖。”
骆嘉白“嘶”了声儿,朝陆黎挤眉弄眼,“BOSS都说没可能,你怎么还挑战她的底线啊?别把她惹火了!这小孩儿可没有看起来这么天真可爱,她可是……”直接吃人!
后面几个音还没憋出来,诺诺的脸突然从那块屏幕中一路向下。
点亮了无数个黑暗的屏幕。
最后游移到离陆黎最近的那一块。
诺诺朝陆黎露出白白的牙齿,馋得吸了下口水,“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种糖。”
陆黎没有回答,靠近那块电视,把糖递过去,问道,“现在还有原则吗?”
诺诺从电视机里伸出小手。
抓走了糖果。
陆黎的掌心和她相接触时。
发现诺诺的手并不冰冷。
而是滚烫的。
滚烫得像烧了起来。
他合上掌心,看着诺诺,若有所思。
诺诺欢天喜地地把糖拿进电视,“漂亮的客人,这是你和我之间的小秘密,不要告诉第三个人。”
“如果你能顺利通关,就算你的同伴变成了玩偶,也可以恢复。”
在场的第三个人和第四个人对视一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骆嘉白假装抬头看风景,祝月紧盯着手环试图把手环盯出一个洞。
陆黎赞叹,“诺诺是个很通情达理的小女孩啊,
“是吗?”骆嘉白扭头,惊恐地看着陆黎,艰难的咽着口水,“你竟然觉得她……你的副本,我的副本,真的不一样。”
陆黎把两张账单推到骆嘉白面前,“你先回答问题,然后关掉电视。”
“你怎么放心让我来,是觉得我这次推理得特别好吗……”骆嘉白腼腆地摸了下鼻子,表情突然一僵,语气陡然变了,“不对,你为什么要先问她回答错误是什么惩罚?”
“这给我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骆嘉白弱弱地问,“难道我刚才推的都是错的?”
“错了也没关系。这种游戏关卡就是需要用人命来试错。”祝月主动站了出来,“我们有三个人,只要最后有一个人能活着,就能通过。我以前在别的副本里都是靠着团队才通关,这种需要组员先假死的,我参加过很多次。”
她朝两人许诺,“第一次可以用我来试错。”
陆黎的直播间里开始争执,有的走夸夸路线,有的走暴躁路线,有的专注舔颜:
【他又懂了!这糖就是诺诺在日记本里唯一表达出明确喜欢的东西,看诺诺这反应,主播选了半天兑换的道具,应该和小丑给的糖果很像!还有这种操作!】
【卧槽!光看主播遛同副本玩家了。我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连副本BOSS都能遛!感觉他总是很狡猾地利用规则漏洞,来为自己谋取便利。不花一分钱就能轻松达到目的,好他妈的帅!】
【我真是服了!一个唯唯诺诺,一个优柔寡断,按啊!我都等半天了!】
【绷带男分析的不错,道具上写的也很明确,主播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前面做事还挺有天榜主播的风范,现在一点都不带劲儿,之前打赏的钱就当扔水里,我先撤了。】
【我用五个脑子一起想了想,努力挣钱的账单就是爸爸的!区区一个D级副本,还能反转出个什么花儿来?】
【主播举起遥控器的时候离我好近,哎呀这张帅脸,(ω)感觉我和主播有些暧昧了。】
骆嘉白拿起账单,对着屏幕里等待的诺诺说出答案:
“收入账单是爸爸的,支出账单是妈妈的。”
“对吗?”
第38章 欢迎来到,永恒失乐园36
诺诺贴近了屏幕,似乎在仔细看这两张账单,遗憾地摇头,“回答错误。”
骆嘉白的脸色霎时间变了,他无措地回头看着陆黎。
“猜、猜错了?”
重新把两张账单放回茶几上,骆嘉白不敢置信地喃喃,“也就是说,收入账单是妈妈的,支出账单是爸爸的?”
这怎么可能呢?
爸爸不是高学历、努力工作又顾家的好男人吗!
怎么这张疯狂消费购买奢侈品的账单会是爸爸的?
到底哪里出了错?
诺诺轻轻地拍了下手,“选择错误一次,你们决定好让谁变成漂亮娃娃,陪我一起看电视了吗?”
祝月捏紧了手心,脸色苍白地走出一步,“我。”
诺诺有些失望,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陆黎,但还是尊重他们的选择,她撇撇嘴对祝月说,“好吧,你也……挺漂亮的。”
诺诺所在的电视闪过一道白光,突然黑屏。
陆黎被光亮刺得眨了下眼睛。
再回过神来时,祝月已经消失不见。
回头看向沙发,原本摆放的七个娃娃现在变成了八个,中间空出两个位置,正虎视眈眈地等着他们。
骆嘉白痛苦地抓着头发,手指下意识的狠狠掐着手心,在绷带上掐出印子,“那我刚才的猜测全都错了,电视机也选错了?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是爸爸?”
“电视机选对了,但推导方式反了。”
陆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太有负担,能做出完整的推理也是一种进步,下次一定会更好。
骆嘉白很丧气,“后面还有很多要做出选择的问题,但是我们没有更多试错的机会了。”
他用力地抠手心,脑子一团浆糊,想要重新理出头绪,却失败。自嘲的咬唇笑起来,“我其实一点都不聪明,在团队里也是最没资格做选择的。”
头顶上蓦然传来青年清冷笃定的声音。
“后面我来回答,不会再错了。”
骆嘉白冷不丁被陆黎提溜着领子提了起来。
陆黎说,“后面只要有试错的可能性,都由你先回答,错一次很正常,错了就再试,你需要锻炼。”
骆嘉白愣住了,“可是,这个副本后面也没几关……”
“那就下一个副本,下下一个副本,死灵游戏里的副本这么多,总能让你锻炼出独立的能力。”
骆嘉白的眼睛亮了起来,颤声道,“你是说,愿意和我绑定组队了?”
他被莫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激动地在原地来回走。
不知道为什么。
能被陆黎认可,会让他如此欣喜。
他是一个有用的人,一个可靠的队友。
陆黎嗯了声,松开手,重新拿起两张账单,对诺诺说,“收入是妈妈的,支出是爸爸的。”
诺诺满意地点头,“回答正确。”
她所在的屏幕变黑,遥控器上的关机键也出现了。
骆嘉白把遥控器还回来,虚心求教,“你刚才说我推反了,那应该怎么推?”
“最先能确认对错的其实是天气预报。”陆黎摊开了诺诺的日记纸条,一张张展示出日记的第一行,“这五天,诺诺都记录了日期和天气,其中3月29日这张对应的就是第一个显示的天气预告。”
骆嘉白很震惊,他抓起五张纸条来回看。
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字竟然能成为关键信息。
日记上的内容他也回忆起来了,分别是:
3月3日阴
3月29日雨
11月26日雨
12月3日晴
12月14日晴
“邻居被采访的时候,诺诺还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也就是要从3月3日和3月29日里选出一张关联的,两张其实都合适,但是没有一张天气是晴天,所以29日雨天是正确的。”
陆黎先是对着亮起的天气预报屏幕做出了选择,拿起遥控器关掉左边的晴天播报,又关掉了晴天对应的,邻居对女主人的评价。
房间骤然暗了下来。
四台电视都被关闭。
“怎么都没了?”骆嘉白转着圈打量房间,头顶两台天气预报的电视又亮起。
但是这回,在播报2月22日的天气。
陆黎很淡定,“因为关掉正确的电视,就能关掉全部。”
静谧的空间里传来滋滋电流声。
等待的过程中,骆嘉白紧张的心脏咚咚直跳,直到正后方亮起两台新电视,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你真的选对了!”
2月22日的天气预报左边是阴转多云,右边是晴天。
骆嘉白学着陆黎思考的路线去找纸条,“离得最近的就是3月3日阴天这张,所以左边电视是对的,现在就要看新电视显示的画面里,有没有和天气相关的内容了。”
陆黎转过身,看着沙发背后的电视墙。
画面上站了两个相同的无脸男人,男人套着白大褂,戴了个腕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从事的工作很严谨。
印有媒体logo的采访话筒伸到了他面前,男人不停地看着手表,有些焦虑。
【我半小时后有台手术,要赶去医院,你们采访要多长时间?噢,要说对那家人的印象?我对他们的接触不多,倒是接过一台男主人的手术,当时情况挺惨烈的。我对女主人/男主人的印象最深。】
陆黎暂停了左边的画面。
【今天天气不好,能见度低,车开得慢,我就简单说两句吧。经常能听到他们家传来哭叫声,不过我住楼上,听不清楚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哭声。
我觉得一定是女主人干的!她肯定有严重的暴力倾向,还有精神问题。我早就盼着她被抓到精神病院去了。毕竟男主人当时送来医院,正好是我主刀,他的耳朵裂开一条到脖子的伤口,治好后左耳严重失聪,这得下多重的手!我可不想和杀人犯当邻居!】
陆黎又暂停了右边的画面。
【你带着镜头往左边站点,反射的阳光晃得我眼睛睁不开。他们这家人确实奇怪,小孩内向不爱说话,男主人性格也太懦弱!他一个人满头是血的来医院看病,耳朵都聋了,后来妻子赶过来时对着他大呼小叫的发疯,他都不吭声的听着。
我觉得他真是太可怜了!一个人要照顾孩子,还得挣钱养家,被妻子欺负了还不能还手,不如尽早离婚!】
骆嘉白突然吃惊的指着茶几,“上面的东西全都变了!”
陆黎将两个画面全部暂停,他把目光收回来。
茶几上刚被整理归类的垃圾少了很多,放着外卖袋子、窝成一团的脏衣服、啤酒瓶和四处散开的扑克牌,比起之前,整洁了一半。
“终于没有那股让人头昏脑涨的味儿,刚才脏得根本不像人住的!”骆嘉白松了口气,“看来茶几是个爆装备的地方,现在应该刷新出新道具了。”
他弯腰找的时候小声嘀咕,“怎么一直闻到一股酒味儿?垃圾真多啊……没注意到上一个桌子是不是也有啤酒瓶……现在我相信挥霍钱的人是爸爸了。”
“找到了!”骆嘉白没一会儿就翻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给陆黎。
陆黎拆开,把里面一沓大大小小的文件摊在桌上。
“这些都是什么?”骆嘉白一张张拿起来看,读着每份的名字,“离婚协议书……伤情鉴定书、调解书还有一张判决书。”
文件袋里的每份文件都标明了拥有者的性别:
这是妈妈的文件袋。
“前三张的日期都在3月29日之前,其中离婚协议书提交了三次,伤情鉴定书也一次比一次严重,受伤的位置遍布全身,但是调解书都驳回了她的离婚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