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规则怪谈—— by雾爻
雾爻  发于:2024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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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收音机根本没有被污染!
这是玩家在进入木屋前就已经可以确定的,毕竟他们在奥斯塔迪亚雪山里游荡了一天一夜,指南针和手机却都没出过问题。
雪山的污染影响不到电子设备。
“广播没被污染。”岑叁鸦闭着眼, 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除了指南针和手机以外, 在孔思明看过的帖子里, 那个勘测员的相机也能在雪山中正常运作。”
收音机没问题。
广播的内容也没问题。
出问题的是他们自己。
作为第一公会的知名神棍, 岑叁鸦虽然不怎么说话, 可偶尔发言时却从没有人敢轻视。
木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玩家们静默不语地相互对视, 所有人心中都风卷云涌,除了秦非。
可恶的始作俑者站在角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飘浮在空气中的那一根根进度条。
秦非现在很想握住岑叁鸦的手大喊三声谢谢同志。
在岑叁鸦无意识的帮助下,包括丁立、段南,以及黎明小队除了乌蒙以外的全体成员,驯化值都直接窜到了20%。
进展顺利得不可思议,秦非还什么都没做,胜利就遥遥在望了。
青年的唇畔漾起一颗载满愉悦的小小梨涡,眉眼几不可见地弯了弯,那双漂亮的杏眼中像是酿着蜜糖,瞬间迷倒了弹幕里的一大片观众。
“主播这样看起来好坏哦。”
“好坏可是好迷人,我老婆真甜啊5555——”
观众们隔着光幕狠狠舔颜。
玩家们却没有这样好的心情。
那段广播就像一座阴云汇聚而成的大山,沉沉悬在众人头顶。
黎明小队的七个人头对着头,躲在暗处说悄悄话。
乌蒙盘腿坐在地上,一边擦他的刀一边疑惑道:“他们怎么忽然打起哑谜来了,我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站在乌蒙身后偷听的秦非:“……”
他就说怎么黎明小队只有乌蒙一个人意志这么坚定,一点也没被他带歪,原来是完全没搞清状况!
应或看着乌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是不是个傻子啊?”
乌蒙被骂,就很不服气,但队里其他人也满脸嫌弃地看着他,他只好委屈巴巴地向应或请教:“到底怎么回事?”
应或不厌其烦的地谆谆赐教:“收音机里那段广播,你听到了吧?”
“听到了呀。”乌蒙点头。
应或:“听到了你就没什么想法?”
乌蒙:“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应或一拍大腿:“我们有可能都死了!”
这句话说得声音有些大,旁边的其他玩家都扭过头来看他。
应或连忙压低音量:“你琢磨一下是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副本一开始的系统播报不是说过吗,玩家里只有一个死者。”乌蒙傻不愣登地道。
他的大脑袋里面只有一根筋,认定一件事后就很难绕过弯来,反应也比其他人迟钝不少。
“系统说‘有一个’,又没说‘只有一个’。”应或道,“不然你怎么解释那些尸体?”
乌蒙:“雪山里有那么多怪物,既然人可以从托罗蒙德山进到奥斯塔迪亚山来,那怪物也可以从这边出到托罗蒙德山去呗。”
说不定那几具尸体是雪山变出来的,为的就是迷惑玩家,也迷惑外面的普通人。
秦非觉得,乌蒙应该是真相了。
秦非拿到的任务已经可以说明一切问题,起码到目前为止,玩家里的死者的确有且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全是杞人忧天。
但应或并不这么觉得。
应或对自己的推理深信不疑:“肯定没那么简单!”
副本的阴谋层出不穷,一切陷阱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听我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应或语重心长。
弹幕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我笑死了啊。”
“或,听哥一句劝,多用拳头,少动脑子!”
“阿或你是没骗过乌蒙,你只骗你自己(痛心疾首)!”
乌蒙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他终于被说服了,看向应或的目光中写满了钦佩:
“难怪队长总是偏心,只和阿或一个人商量事情,阿或的脑子确实比我好用啊!”
这么九曲十八弯的思路都能被他推理出来!
黎明小队剩下几人深以为然地点头再点头。
秦非看着他们自我攻略后又往前蹿了一大截的驯化进度条,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去。
不能再偷看了。
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
“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闻人黎明艰难地提议道。
应或的一番激情输出,在他亲爱的队长身上起到了空前作用。
闻人黎明现在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半条腿踏入棺材的活死人了。
闻人黎明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他们真的全都是【死者】,那系统布置给【生者】的通关任务,究竟能否让他们顺利通关?
闻人觉得很悬。
可他既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死者阵营的任务是什么。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闻人觉得,或许等他们多打卡几个地图上的点、对雪山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以后,一切才能迎刃而解。
弥羊道:“这座木屋在地图上是整座雪山的起始点,我们从木屋出发,一路登顶再下山,最后沿着山脚绕回这里,就能把地图上的五个标记点全部走一遍。”
“要不要分头行动?”一直恍若幽灵般沉默的开膛手杰克突然插话。
弥羊对杰克的防备心很重,不假思索地回怼:“分头?你自己一个人一头?”
反正别指望小秦跟他一头。
开膛手杰克闭嘴不说话了。
秦非笑眯眯地给了弥羊一个赞许的眼神,弥羊轻轻哼了声,撇过脸。
秦非没在意,提醒了一句:“走之前,我们最好还是再检查一遍这座木屋。”
他们一进屋就被收音机广播和墙上的地图吸引了注意力,对这间屋子其实没做过什么探索。
下一秒,就像是特意为了回应秦非的话似的,木屋底部忽然传来一阵震动。
“砰!”
有雪和冰渣从屋顶落下,四面墙壁都在摇晃,整间屋子像是随时可能倾塌一般。
玩家们被吓了一跳,丁立匆忙前去查看,在木屋一角惊呼出声:“这里有个地窖!”
那个角落铺了块脏得要命的地毯,枣红色的底,上面用黑白色丝线绣出眼睛形状的图案。
地毯边缘缀着长长的流苏,打着结纠缠成一绺绺,像是节肢动物细长的脚。
地毯被丁立翻开,赫然露出下方的一把大锁。
丁立上手摆弄了几下,没弄开。
“放着我来。”乌蒙觉得又到自己表演的时刻了。
壮得像头牛一样的玩家扛着他的大刀上前,对准地窖木板挂锁的位置比划几下,狠狠一刀砍下!
“砰!”
又是一声。
刀落在锁头上的声音和地下传来的撞击声同时响起。
乌蒙近距离感受到了冲击,面色微沉:“散开一点,这东西不好对付。”
玩家们围着地窖站成一个包围圈,乌蒙又落下一刀,金属撞击迸发出火花,地窖入口处的锁应声而落。
眨眼之间,有巨大的黑影从下方猛然窜出!
那是一个对于在场玩家来说不算太陌生的怪物,人形的躯体鼓胀,四肢细长如蛛腿,脖颈细长,头颅却如气球般充气胀大,连脸上的五官也随之扭曲得不像样子。
刁明昨天夜里的噩梦再度重现,屁滚尿流地往旁边撤。
但昨晚那只怪物已经被乌蒙杀死了,这只是新的,它有着新的目标,对刁明没兴趣。
一点也没有意外,它盯上了秦非。
那张脸上的眼睛像是后嵌上去的一般,大半颗眼球都突出在脸皮外面,被一层肉色的薄膜所覆盖。
秦非看不清它的眼神,但那种被怪物锁定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对于自己招惹怪物的能力,秦非早已有了清晰的认知,地窖大门被冲破的第一时间他便往旁边一闪。
眼前的怪物身形庞大,但灵敏度并不低,乌蒙看准时机飞出一刀,被躲开了,刀身深深嵌入木屋墙壁。
弥羊想要上去帮忙,却被一堆人挤在了后面,所有玩家都站在了怪物的背后,只有秦非一人直面它的怒火。
秦非的优势在于反应快、跑得也快,可眼下这个情景不太适合逃跑,因为很显然他跑不赢这玩意。
直接打也很难打得过。
青年从随身空间中取出骨哨,衔在唇边发出短促的清响。
【安安老师的骨哨: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挖出小小的骨头开出小小的花!这是幼儿园老师最喜欢的教具,只要吹响这枚哨子,即使最不听话的小朋友也会对你言听计从。】
这是秦非从上个副本里得到的道具,准确来说,应该是污染源帮他偷渡出来的。
当时污染源告诉秦非,这哨子适合用来调教鬼婴,就是因为鬼婴也隶属于“小朋友”的范畴之内。
鬼婴在副本外时一向愿意听秦非的话,但进入副本以后,受到系统之力的压制,反而很难发挥出它最大的效用,只能时灵时不灵,被秦非当成吉祥物一样养在身边。
有了这枚哨子,一切就都不同了。
鬼婴可以像真正签订过主从契约的鬼那样,任由秦非指哪打哪。
哨声响起,鬼婴被一股无名之力从领域中揪了出来,秦非给了鬼婴一个眼神,示意它冲锋陷阵的时刻到了。
鬼婴一脸懵。
它是个死孩子鬼,擅长对付的是同样以阴魂形态存活于世的厉鬼,对眼前这个完全以实体存在的雪山变异怪束手无策。
但好在鬼婴的脑子还算机灵,迟疑片刻后,它翻身骑到了怪物脖子上,两只小小的手覆在怪物眼睛上,毫不客气地向下猛力按压!
怪物骤然吃痛,视野受阻,发狂般大叫起来。
秦非找准时机,抓住乌蒙卡在墙壁里的那把刀,用力抽出,反身利落地将怪物割了喉。
粘液与血液混合喷了一地,怪物嗬嗬喘息着倒在地上。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秒之内。
闻人黎明的天赋武器是弓弩,刚才他想要帮忙,可如此狭窄的地形实在难以发挥,急得他在后面上蹿下跳。
乌蒙也是一样,一击失手,还未来得及再次攻击,战斗却已结束了。
一群人茫然地站在怪物身后,身形庞大的怪物瘫倒下来,手握长刀的青年暴露在视野当中。
秦非神情淡淡,上前几步将刀交还给乌蒙:“多谢你的刀。”
如若不是这把刀够锋利,就凭秦非手上那出产自系统商城的小匕首,也是不可能成功干掉怪物的。
乌蒙呆呆的,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灵魂归位,他的眼睛蓦地瞪大:“你你你你你……”
是怎么能用得了我的天赋武器的???
玩家的天赋武器和系统商城里的武器不同,是玩家灵魂的衍生物,别的玩家只要沾手就会受到武器主人的精神压制。
也就是说,天赋武器只有本人能使用。
除非持有武器的双方实力差距过大,类似一个A级玩家去抢夺一个F级玩家的天赋武器,才会有成功的可能。
乌蒙看着自己的长刀,眼珠都要瞪掉了。
秦非云淡风轻地掀起眼皮望向他:“啊,我不是说过,我的精神免疫很高吗。”
乌蒙:???
那也不能高到这种程度吧,逆天了呀这已经!
而且精神免疫高也就算了,拿刀砍怪的手法还这么熟练,一看武力值就也不低。
还让不让人活啊!!
乌蒙一开始见到秦非时,看他瘦瘦的很单薄的样子,只以为他是个漂亮花瓶,如今骤然意识到对面是个方方面面都能碾压他的大佬,实在很难接受现实,嗷呜一声捂着脸去墙角自闭了。
秦非:“……”
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不要脑补过度啊喂!!
总而言之,怪物死了。
玩家们心有余悸地围拢上去。
昨晚乌蒙杀死怪物时兵荒马乱,前有刁明逃跑后有密林追击,谁也没空去管雪地里那具尸体。
这次却不同。
乌蒙伸手将那怪物翻过来翻过去,仔细查看。
怪物分作几瓣的口中流淌出腥臭的液体,这液体似乎带有轻微的腐蚀性,落在地板上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
眼前的怪物像人,但又与人相差甚远,不着寸缕却没有任何能够分辨出性别的器官。
秦非盯着怪物脖子与肩膀的连接处,那里被他砍了一刀,伤口处的皮肤下有一片深色的纹路,已经看不出那里原本是何种图案。
“你们看那是什么?”丁立一如既往地眼神好,用系统商城的小匕首在怪物伤口处渗出的血液中拨拉着,刀尖挑起一小撮细长如发丝般的物体。
“……头发?”弥羊捂着鼻子凑上前看了看,随即否定道,“不对。”
比头发丝细软。
而且虽然被血染上了颜色,却可以依稀分辨出,丝线原本是灰白色的。
丁立咬着下唇,提议道:“要不把这东西剖开看看?”
怪物身体里有古怪,血里怎么会有丝线呢?
乌蒙不带分毫迟疑,手起刀落,怪物的身体从胸腔正中被划成了两半。
它肚腹中的组织物大团大团流淌出来,在地上漫延开,整个身体迅速干瘪下去。
玩家们脚踩在污血中,却已顾不上恶心。
“这……”弥羊倒抽一口凉气。
这怪物的身体里竟然是一大片空腔。
没有内脏,没有骨头,正常生物体内该有的都没有。
除了组织液和污血外,有的就只有大团大团的丝线。
“这些丝里面好像裹着东西。”丁立一张脸皱成包子褶,伸长手臂挑出一团丝线。
那里面的确裹着什么,黑黑的,很干瘪,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大概是随着怪物的死亡也跟着失去了生命。
玩家们半弯着腰,在遍地污浊中摸索着,将那些东西挑拣出来,摆在一旁的地上。
“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弥羊抱臂观察了半晌,评价道。
最好能想办法看看它们活着的样子。
秦非垂眸,他仍在地面上继续寻找线索,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在触及到某处时动作忽然一顿。
闻人黎明提议道:“去地窖里面看看。”
秦非收回手。
青年的表情没有发生丝毫变化,站起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回应道:“是该下去看看。”
漆黑的地窖入口散发着寒意,一把锈迹斑斑的梯子紧贴一侧的墙,向下延伸进黑暗中。
地上的血污顺着地窖入口流到地下,入口处向下凹陷了一小块,已经被完全浸泡在黏液里。
“应该把怪物拖去外面再剖开的。”刁明抱怨着,不太想用手去摸被血污浸染了的梯子。
他往后躲了躲,不想下去,被闻人黎明提溜着后领面无表情地扔到地窖入口。
刁明:“……”
刁明张开嘴无声地骂了一句。
他也不敢太惹黎明小队不悦,怕他们真的不管他,还是骂骂咧咧地跟着下了地窖。
下去了才发现,地窖下面的情形和玩家们想象得不太一样。
这里并不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与其说是地窖,倒不如说是一条密道。
也不是精心建造的那种。
没有墙壁,也没有地板,从雪里挖出来,挖得坑坑洼洼,活像是直接用手刨出来的。
“这个洞看起来不像人挖的。”闻人道,他吸了吸鼻子,在雪洞内嗅到了熟悉的淡淡腥臭气。
玩家们拿出头灯,刺眼的光将雪洞穿透。
秦非紧了紧冲锋衣的衣领,抬眼观察着四周。
雪洞的确挖得极其简陋,联想到昨夜,另一头怪物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出现在帐篷里,挖雪洞的人选已经昭然若揭。
“它们是从哪里挖到这儿来的?”丁立摸索着两侧的雪墙。
雪洞不同地段的宽窄差异极大,有的位置仅能容纳一人爬过,玩家们排成一队缓慢前进,闻人黎明打头阵,乌蒙断后。
雪洞内温度低得惊人,弥羊觉得自己血管里流的都变成了冰渣。手套抵御不住酷寒,他走一步朝手上哈一口气,嘟囔着:“万一前面又有个怪过来了怎么办?”
秦非被他说得咯噔了一下,很想让他不要乌鸦嘴。
但视线擦过一旁的某处,却瞬间被吸引了注意。
不知从哪一段开始,雪洞中出现了许多类似刮擦而出的痕迹。
细细长长的条状雪痕遍布在雪洞内各处,上下左右到处都是,密密麻麻,将完整的雪面分割成如蜘蛛网般细密的块。
注意到这些的不止秦非一人。
雪痕最粗不过手指粗细,细的则仅有一两毫米,有笔直的,也有打着圈的,极富动态感。
乌蒙一愣:“这是画上去的?”
应或皱眉:“不像。”
这些痕迹太连贯了。
刁明嗤笑一声:“什么画上去的,这一看就是有东西爬过去的痕迹,应该是——”
“蛇”字险些就要脱口而出。
秦非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刁明的嘴。

霎时间, 冷汗如雨般沁出。
能够活着进入C级以上副本的玩家,一般很少会犯如此浅显的错误,但一天一夜的寒冷、惊吓与污染,显然让刁明本就不高的水准又直线下降了几个档次。
秦非无声地收回手,他抓了一把雪搓了几下,好像想要搓掉刁明残留在手套上的蠢气。
雪洞尽头有森森的阴风刮来, 玩家们佩戴的头灯忽然开始闪烁, 十余秒过后,头灯接二连三全都熄灭了。
雪洞内陷入漆黑。
“前面没路了。”走在最前的闻人黎明沉声道。
前方的路坍塌了,整片都被雪堵死。
可是, 风又是从哪里来的?
寒风擦过闻人黎明的脖颈, 在皮肤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怎么回事?”刁明仓惶地发问。
应或冷笑了一声:“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刚才差点违反规则,副本才给了我们警戒。”
刁明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紧紧闭嘴, 不敢再说话。
“掉头,回去吧。”闻人队长的声音中隐含着疲惫。
由于失去了照明工具,原路返回时的速度比过来时还要慢了一半有余,等到玩家们接二连三爬出地窖口时, 外面的天色已经有点暗下来了。
秦非打开孔思明的手机看了一眼:“下午三点半。”
雪山入夜很早,按昨天的情况来看, 差不多五点以后就开始天黑, 不到七点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头灯在离开地窖以后再次恢复了运作, 为了节约电量, 玩家们将头灯熄灭放进了随身空间里。
“我们现在出发,顺着地图上的这条路走, 应该可以在入夜前走到这个标记点。”
黎明小队的人挤在木屋一角,一起看着展开在地上的新地图。
闻人指的是地图上最靠近木屋的那个标记,好几栋连成片的小房子。
看起来像是人类聚居地,但玩家们对此都并不抱多大期望。
在这座怪异到极致的雪山里,就算真的有生物聚聚,那大概率也不会是人。
另一边,那具怪物的尸体在玩家们进入地窖的一个多钟头内已经彻底干瘪了下去,血液和粘液都被冻成了薄冰,尸体发黑,像一只冻坏了的梨。
秦非一边不时瞄上怪物尸体一眼,一边津津有味且正大光明地偷听着闻人队长和他队员们的谈话。
秦非听,弥羊就也跟着听,岑叁鸦也站在那里一起听。
在往后面一点,丁立四人,甚至连开膛手杰克都同样一本正经地听着。
闻人黎明的头都有点大了。
“你们——”他迟疑着回头望向秦非。
秦非对闻人黎明露出友好的笑容:“队长,你接着讲。”
木屋里的这张奥斯塔迪亚雪山地图画得很细致,闻人对于这方面似乎挺有研究,正在帮助队员从地形上分析,走哪条路的风险最小。
闻人黎明:“……”
怎么就变成你的队长了?
秦非的脸皮只要有需要就能无限厚,在闻人黎明一言难尽的眼神攻击下,连睫毛都没有颤一下,浑身散发出温和友好的气息。
虽然弥羊说过,黎明小队不爱和外人一起下副本。
但秦非还是决定要抱紧这条粗大腿。
这一队人里除了刁明,剩下七个都又靠谱又能打。
最重要的是,还都不太聪明。
秦非已然将他们齐齐归划到了死者阵营任务的重点策反对象范围内,打定主意要狠狠拿捏。
除此以外,雪山怪物已经连续两次出现,秦非和弥羊的技能点都没有点在和怪物正面厮杀上,万一之后再遇到危险,还是要有人冲锋陷阵才好。
秦非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看向闻人黎明时就像在看一块摆在案板上的大肥肉。
闻人黎明和秦非对视几秒,认命地转头,并不打算在这一点上多做争辩。
雪山上的路又不是他开凿的,人家想跟着他们还能不让吗?
再说,秦非想让黎明小队当保镖,闻人对此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等到入夜以后,还不知道那片密林会不会再度出现。
秦非是所有玩家里精神免疫最高的,就算他想和黎明小队分道扬镳,闻人黎明也会主动贴上去的。
双方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平衡。
三十分钟后,全体玩家修整完毕,迎着风雪离开了木屋。
前行的队伍寂静无声。
在苍茫的大雪山中,这只接近20人的小队就像一只蝼蚁般渺小,仿佛随时能被被广袤而一望无尽的雪原淹没,不留一丝痕迹。
弥羊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在几次欲言又止,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弥羊后颈发痒,回过头时却只能看见一片无差别的白。
秦非停下脚步。
弥羊不是一个人,那种怪异的感觉,秦非也感受到了。
但和弥羊不同,秦非已经锁定了目标。
青年半蹲下,伸手将身下的雪翻开。
“你干什么?”弥羊见状开起玩笑来,“你不会是想从地下抓出一只怪物来吧?”
那种袭击了他们两次的怪物,估计可以通过挖地洞的方式在雪地底下自如行动。
因此弥羊一路都在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注意,脚下就会冲出一只雪怪。
秦非当然不是想抓那个,如果真的有雪怪来袭,秦非跑都还来不及。
青年在地上吭哧吭哧刨了半天,抓起一块雪。
“你看。”秦非将雪举到与视线平齐的高度,递到弥羊眼前。
雪块的结构松散,秦非将它从地上挖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弄坏了,但从侧方的截面观察时依旧不难看出,贯穿其中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孔洞。
就像一块被切开的莲藕。
弥羊密集恐惧症都快发作了,用手疯狂搓着胳膊:“这是什么鬼??”
秦非:“不知道,估计和刚才地窖里的是一个东西。”
这究竟是什么,秦非也不清楚。
细长的,会动的。
藤蔓?根茎?头发?
还是……
“蛇”?
弥羊头皮发麻:“这东西一直跟着我们?”
秦非垂眸:“不一定。”
“也许它们不是故意跟着我们。”青年用脚尖在雪中钻出一个浅浅的坑洞,“也许,就在我们脚下,每一寸的雪地里,都有它们的痕迹。”
弥羊的鸡皮疙瘩掉的更厉害了。
前面不远,黎明小队的那几人也停了下来。
似乎是刁明出了状况,其他人都围着他,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怎么回事?”弥羊让丁立过去查看情况。
丁立去前面转了一圈,回来汇报消息:“那个刁明好像有点冻伤了,脸上皮肤红了一大片,他一直在抓,说又痒又痛。”
因为抓得太厉害,已经渗出了血,看上去有几分吓人。
不是什么大事,丁立没放在心上,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秦非却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
“大家都没事,怎么就他冻伤了?”弥羊也觉得有点不对。
丁立道:“可能是因为他的衣服?”
其他玩家穿的都是冲锋衣,只有刁明,因为之前在密林里弄脏了衣服,所以换成了羽绒服。
弥羊摇头:“不对,羽绒服比冲锋衣还要保暖。”
玩家们没穿羽绒服,只是因为冲锋衣更便于在大风大雪时行走,但在保暖性方面显然是羽绒服更佳。
弥羊觉得,刁明恐怕不是简单的冻伤。
“昨晚他一个人冲进林子里,遇到过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弥羊道,“总之跟他们说一声,小心点他吧。”
弥羊指的是阿惠和段南、谷梁他们几人。
黎明小队的人在帮刁明处理好伤口后,虽然依旧将他安排在队伍中心的位置,却很明显地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显然心中也已有了警惕。
一行人继续向前。
秦非放慢脚步,和孔思明并肩走在一起。
孔思明看上去心神不宁。
要尽量避免喊名字,秦非就拍了下孔思明的肩。
孔思明一惊,望了过来。
秦非上前,神秘兮兮地开口:“你能不能和我说一说,周莉同学是个什么样的人?”
孔思明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秦非找准时机补充道:“我们上山本来不就是为了来找周莉同学吗?但我和周同学其实也不怎么熟悉,反正现在没别的事,你就和我讲讲呗。”
“对了。”秦非用手指轻轻敲着下巴,“我记得咱们社团里好像还有哪个男生和周同学很暧昧来着。”
孔思明都无语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难道不清楚吗?这座雪山那么古怪,大家身上发生的事也那么古怪,连命都快没有了,居然还有心情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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