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被迫基建养人鱼—— by灯火瞳明
灯火瞳明  发于:2024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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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简介: 【预收《重生后宠夫科举日常》在下方~】
魏游意外穿成王爷被扔南边开荒,只有一个新进门的媳妇苦中作伴。
穿越一穷二白没标配金手指,甚至附送封地“脏乱差”大礼包,他望着满身油污的封地子民,咬咬牙拿起了高中化学课本,翻页肥皂的制作。
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幸福生活而已,社会主义接班人在行。
种粮食,修大路,办学堂,剿匪寇,日子好不容易有了起色,魏游转头看向自家傻帽夫郎日益鼓起的肚子,感觉不妙。
媳妇,你来解释一下,咱生的娃为什么带鱼尾巴?
自晋旮旯江的江盛是一条伸张正义的善良人鱼,机缘巧合下,他得到了一本狗血小说。
书中与他同名的哥儿遭遇凄惨,受虐致死,而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他嫁的夫君,魏游所致。
江盛看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个人类渣男千刀万剐。来自心灵的愤怒呐喊得到了响应,他穿到小哥儿上花轿的那天。
渣男!看本鱼不一尾巴抽死你!
唔,等等,别亲了,尾....尾巴怎么软了
基建慢热小甜饼,欢乐一笑。

瑞安王府。
“王君一直没出门,可别是被王爷折腾的没命了吧?那些磨人的刑具,我远远见过一次,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听闻丞相家的哥儿年满十八是准备娶妻入仕的,好不容易熬过了哥儿嫁人年限,却是不能了。”
“那王爷岂不是……不厚道啊,江公子我曾见过他打抱不平,为咱哥儿女子出头惩治纨绔,如今……少了个好官。”
“你小声点,该改口叫王君了,细碎话要是被王爷听见了,砍脑袋事小,被抓进那暗室,想死都难。”
“姐姐你可别吓我。”
“嘘,刘总管来了。”
魏游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一条海蛇死死绞着他的腰身,意图将他拖入水中,窒息感和恐慌感一并袭来,他无法挣脱束缚,与蛇在海面上沉浮,突然,无波的海平面卷起百米高的巨浪,无法动弹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海水从头顶倾倒而下。
“王爷……王爷……”
然后被唤醒了。
一口浊气消弭于空气中,他双眼落在床顶四爪盘龙雕花上,看样子还未从梦境中脱离,特别是腰腹间,被海蛇紧紧禁锢的感觉并未随着苏醒而消失,反而愈发强烈。
无意识动了动身体,他抬手推搡重力来源,想把压着他的东西拂开,然而大掌触及之地是一块温软滑嫩的肌肤。
没有蛇尾巴,这是一条腿。
一条肆无忌惮横在他身上的腿。
腿的主人朝他怀里拱了拱脑袋,柔顺的发梢扫过,魏游的颈部有些发痒。
不等他进一步动作,屏风外听到动静的守夜小厮低声道:“王、王爷,时辰到了,该进宫了。”
两指撩开床幔,魏游越过室内喜庆的红艳定在躬身人上,温声道:“什么时辰了?”
听着这喑哑缠丝的嗓音,小厮不敢深想,头埋得更低了:“回王爷,已是卯时一刻。”
卯时……才早上五点多。
魏游揉了揉眉心:“你……”
噗通——
双膝在地板上磕撞出一声巨响,听得魏游太阳穴突突地疼,那小厮不知看到什么,死命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魏游:“……”
这又是怎么了?
他不过想问问能不能送个水来。
顺着小侍恐惧的源头看去,那是一个散落着器物的小匣子,器物表面打着亮光,阴阴凉凉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魏游一阵闹心。
都三天了,一个不消停,只要见到他一皱眉,所有人立刻跪地求饶,原身给他们的阴影太大了。
“咳。”
特意的咳嗽立竿见影,匍匐在地上的小厮停止复读,哆嗦着身体等待判决,魏游摆摆手,语气颇为无奈:“准备热水,本王要沐浴,另外,把刘总管叫进来。”
王府总管刘和德,一个月前被皇帝指派给他,是王府里的大管事,也是魏游这三天接触下来唯一觉得可用的人。
他等了片刻,发现地上的人一动不动,蹙眉道:“还不快去,你也想被本王‘厚待’?”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小厮连磕三个头,手脚并用爬出寝殿,等他的背影消失不见,魏游才收回视线,对着满屋的金丝楠木叹了一口气。
这事说来挺荒诞的。
他穿越了。
这话要从三天前说起,魏游还是个捧出一大天王和一位影帝的王牌经纪人,因为手下的影帝解约准备开独立工作室,所以难得清闲一段时间,适逢发小结婚,他在婚宴上畅快地贪了几杯酒,心想着这忙碌了近三十年,总算能好好休息一回。
偶像剧手底下艺人也接过,他剧本接触过成百上千本,小说里的桥段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种伪科学的臆想,但事实告诉他,当非科学来临时,相信科学是没用的。
他真穿越了。
这是一个历史上毫无记载的国度——大荆国,身体的主人是一个与他同名同姓的王爷,也叫魏游。
这个魏游是大荆皇帝第六子,一个月前弱冠礼上被册封为瑞安王,即将前往南方封地,不过在离开前,他向皇帝求娶丞相嫡哥儿,皇帝赐婚。
照理来说成婚是一件大喜事,但这场婚事绝非单纯联姻,原身的男媳妇江盛,是因为丞相之子江少卿打扰他强抢民女的好事,为恶心对方娶的。
可以说,这婚事是单方面施暴。
瑞安王暴躁易怒,王府内专门设置一处暗室,一旦他心情不佳,喜随机挑选府内小妾或下人,进行惨无人道的虐待,这回娶江盛,他特意找人打造新鲜虐身玩具,待新婚之日用在他身上。
只不过没来得及跨进房门,先醉死在酒桌上,他醒来时就是醉到模糊的状态,是被人抬进洞房的。
想到这,魏游百感交集。
如果他没喝醉,有些事好商量,但实际上现在距离成婚已经过去三天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一件不落。
思索间,魏游肩膀一痛。
他赶紧顺了一下怀里的人,这几日,江盛舒服时赏脸“哼哼”摸他腹肌,不爽时往他胸口揍几拳,甚至用他皮肤磨牙,安抚若是晚一步,他身上的伤又得多一处。
又凶又娇。
丞相嫡哥儿江盛,是个温润贤良的,看来是误传。
门再次被推开,屏风外人影走动,几名下人捧着衣物首饰进来,微风吹动床帏,露出外头一位四五十岁的公公来。
“王爷,是否需要安排侍女服侍?”瑞安王府总管刘和德在屏风外低垂着头,躬身道。
自从婚后,王爷习惯略有不同,他不敢自作主张,从细小衣物到入宫面圣,往日由他打点的事均细细问过才吩咐下去。
“免了,换洗的里衣放置在晾架上,人出去。”他没有在外人面前洗澡的癖好。
不一会儿,屏风后的浴架子挂了两件锦衣丝帛,风一吹便轻轻荡起,质感极佳。
刘和德做完本分的事退出房门,阖门不忘提醒:“王爷,您要的药膏置于温池左手边,若有其他吩咐只需唤老奴一声,老奴在门外候着。”
屋内只剩两人。
床上的人睡姿随意,魏游掀开被褥,头一次没分寸,更何况零零总总共三天,留着的痕迹触目惊心,他放轻手脚抱着人踏进温池,娴熟地替人清洗上药。
过程中,江盛一直睡着。
幸好是炎炎夏日,否则真说不好会感冒,魏游替他套上舒适的里衣,抱回床上,大红色喜布下,地上散落的的凤冠霞帔早已不见了踪影,该是有人换了。
轻轻把人放在床上,他侧过头,铜镜中映出他的身影,比不得现代镜子亮堂,却能清晰魏游的表情,似是十分意外。
这身体和他很像。
镜中的魏游沉默半响,看向宽阔的十指,又撩开及腰的长发露出干净的脖子,那距离下颌骨四指处的位置有一颗明显的黑痣。
与他的身体位置相同。
不是身穿,左手上没有以往独居做菜疤痕,反而有因练习射箭留下的茧子,魂穿?可他的的确确拥有现代生活完完整整的记忆,没有这个朝代的任何相关内容。
床边发出一声低喃,长睫微微煽动。
要醒了?
魏游收起杂乱的思绪,半垂着眼看他,一缕阳光破开窗户落在白净的脸上,江盛下意识躲避阳光,正好撞上他的眼睛。
哪里来的帅哥?
“……你是谁?”江盛恍惚了一下。
初醒的双眼蒙着一层雾气,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魏游扫过他微肿的红唇,停留在他白净的脸颊上,软嫩软嫩的,像是糯米团子。
看得出来,丞相家把他养的极好。
江盛刚睡醒迷糊,视线一眨不眨盯着魏游锁骨处的红印,魏游顺势低头,倏然想起这是古代,自己打着赤膊没穿上衣不合礼,转身扯过一旁的里衣套上。
也就错过醒来的人抱着被子偷偷打量他。
魏游动作快,丰神俊朗的侧脸一闪而过,只留了一个挺拔的背影,透薄的里衣稍稍贴着肌肤,勾出背后健硕的肌肉线条,那明显的红痕随着对方的动作隐现衣间,房间内燃起一丝暧昧。
红痕的意味太过明显,江盛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些绯色画面,他偏过头,耳朵微微泛红,却也只是一瞬间。
他想起来了。
这是一个衣冠禽兽!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那是骗人的,他记性好的很,不会认错,三天前他穿书替嫁的那个草菅人命害死小哥儿的可恶王爷就长这样。
物证还摆在地上呢。
古代版手铐,皮鞭,弯钩,还有些江盛看不出使用方法的道具,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光线穿透窗户,铁钩表面泛起一层亮光,吓得江盛缩回脑袋。
有一点点害怕,就一点点。
魏游听到动静,手上系着带子没回头:“起吗?”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磁震,江盛头皮一麻,自然而然想到三天前那一晚。
温柔磁性的声音令鱼丢了防备,缠绵的吻让鱼软了尾巴,吻得鱼天旋地转引发成年情潮热,然后……
江盛脸更红了。
他一条刚成年的人鱼怎么受得了这些?
于是当场从了。
这能怪他吗?
他才十八岁刚成年,禁不起诱惑。
想起旖旎的画面,江盛暗暗检讨自己,不该为美色.诱.惑。
他是一条有道德有正义感的人鱼,要坚守底线,就算面前的人长得帅,是陪他度过情热期的又如何,是恶人就受到惩罚。他要替天行道,锄奸扬善!
干完这一票早点回家。
江盛深吸一口气,放缓呼吸,趁着魏游把他当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哥儿,瞄准他的后背,为一次能抽飞一条虎鲸的尾巴暗戳戳蓄力。
然后,猛地向前一甩——

这回,脚底一重。
江盛微愣,好像没有抽飞的感觉,他抬起头顺着腿向前看,脚下是一片白色的布料,他甩出去的脚虚软地点在魏游胸前。
不知何时,这人转身回来。
脚尖触碰到一层丝薄的布料,温热的体温隔着里衣传递到脚心,烫的江盛心头一颤,想抽回腿。
却被一只更烫的手禁锢。
“你身子未好,动作慢着些。”魏游摸着微凉的脚,微微责备。
话音刚落,身上被忽略的酸楚直窜脑门,江盛酸的动作一顿,后知后觉腿无力的原因。
呸,不知节制!臭流氓!
那张小巧的脸一阵青一阵红,霎时间比倒翻的颜料还精彩。
见他浑身炸毛像是一只小奶猫,魏游嘴角似弯非弯:“可是腿酸得下不了床需要我扶着你?”
谁想让你扶着。
他又不是残疾人。
眼看着魏游的手欲靠近,江盛厉声制止:“不许碰!”
“真不要?你既然嫁与我,便是我的夫郎,夫夫扶持是应该的,”魏游道,“若夫郎当真走不了露,我抱着你就是。”
小拳头死死抱紧被角,嘴上硬的很:“我就算是摔了也不要你扶!”
睡了一觉而已,
他又不是中风瘫软不行了。
“夫郎既然不喜那就不勉强了,一会儿我们要进宫,夫郎可莫要忘了才好。”魏游没有勉强,说完便起身拉远距离。
江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嘟囔一句:“谁要你假好心。”
虚情假意的伪君子,骗的了别人骗不了穿书的他,刚才就一怀柔政策,他才不上当。
房门关上。
屋内只剩江盛一人。他缓慢地,镇静地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如果忽略他赤红的耳廓的话。
啊啊啊啊啊———
新婚夜怎么就半推半就从了呢,便宜了魏游那个坏蛋,要不是当初吻得太过舒服引发他情潮热,才不会让对方有机可乘。就当被狗咬了,至少魏游长得好看。
强装的那点镇定在魏游离开后瞬间崩裂,江盛一把抓起被子底下的尾巴甩了甩,倏然整条鱼冻住,一点点平躺回床上。
他忍了忍。
没忍住,不争气地揉了揉腰。
“魏游残暴人设怎么改走温柔路线了?魅、魅力有点大……这原作写得也对不上,书里写魏游是出了名的阳痿,这几日是怎么回事,头一回人鱼情潮能医治这方面问题?还是每次都行?我怎么没听说有这功效——嘶,这哪是什么伸张正义的人鱼卫士,三天下来,我都快熬成酸菜鱼了。”
想不通。
江盛从被褥中抱起虚软无力的鱼尾巴,委屈巴巴吹了吹:“鱼鱼吹吹,痛痛飞飞,下次、下次一定帮你报仇!”
门外,魏游实在忍俊不禁。
多大的人了,说话还说叠词。
丞相家嫡哥儿江盛,半个月前刚满十八,本以为是个温润聪善的性子,没想到是个又凶又怂的小傻子。
如果是原主,单凭一次叫板挑衅行为,小傻子被打百八十次都是轻的,也不知道怎么生了这副性子,怕是被丞相府保护的极好。
“派两个人替王君更衣。”
想起原身放置的道具,魏游抓起背后闷热的长发,随口说:“一会儿把房里的那些东西扔了,本王看着碍眼,还有前几日被我迁怒的几人,找个大夫替他们治,本王不希望听见府内半点风言风语。”
刘和德面上不显,心下一惊。
王爷几时关注过下人死活?
莫非是王君吩咐的?
“是,”小心忖度他的心思,刘和德拿过侍女手上的外衫伺候魏游穿衣,“王爷,膳食已让伙房备齐,我这就吩咐下人端到前堂。”
瑞安王八菜不重样的早膳,魏游一个人哪里吃的完:“不必了,端到这儿来,另外,今日天气烦热,再添一个冰盆。”
“奴才遵命。”
刘和德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却纳闷这段时日王爷的转变。
变化是从王爷成婚后一日起的,不是说他不接受,只是有些突然,明明前一晚还阴沉地命他收集折磨人的新鲜法子,第二日却又亲自给王君喂清粥,连以往视之草芥的下人奴婢也得到了宽恕。
难道真是因为王君?
若真是,等从宫中回来后,他必紧急召集府内仆役,敲打一番,让每个人清楚这位在府里的地位,可不是后院那些不值一提的花花柳柳,这是王府的小主子,免得一些个不长眼的冲撞王君,连累了他们。
刘和德办事效率高,八菜铺桌齐整,魏游和江盛洗漱穿戴完入座。
人参燕窝汤,糯米红枣糕,小烤嫩鹿肉,香焖紫薯……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没有一丝多余的油光。
江盛馋得眼睛都在垂涎。
但魏游不动筷,他也不敢动,要是下毒害他怎么办?
“没毒,放心吃。”
面对江早写在脸上的不信任,魏游用实际行动表示菜里没毒,他端起一小碗燕窝,用勺子搅动后喝了一口,等实实在在吞咽了两回,江盛才犹犹豫豫端起碗。
应该没毒。
一勺入口,江盛眼睛锃亮。
这燕窝,正宗。
虽然没有现代好吃,但江盛吃得很香,因为贵啊,这都是钱!江盛怕浪费,舌尖舔去唇角的残留,又舀了一勺放入口中慢慢品尝,偷瞧了魏游一眼,又松了口如嘴,脸颊单侧鼓起。
像是一只偷吃的小松鼠。
魏游喝一口,他喝两口。
魏游喝完放下碗,他已经两碗见底,还抽空瞥了他一眼,见不是抢食物又继续和美食作战。
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胃,魏游支着下巴,看他吃得津津有味,不紧不慢道:“骗你的,我提前吃解药了。”
咣当一声,勺子掉落在碗里。
“你,咳咳咳——”
下咽一半,江盛被他的话一惊,汤水进入气管,呛得他说不出话来,拼命咳,直不起身。
怎么办?
七步散还是鹤顶红?
他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好的。
侍奉在一旁的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脚尖能瞧出花来。
呆呆傻傻的。
魏游见他咳得满脸胀红,替他顺了顺背,嘴角轻弯:“悠着点,我开玩笑的。”
江盛:“……”
这人是有多无聊,居然戏弄他!
江盛扭头想骂回去,刚起身喉间的痒意再次翻涌而上,这次反应剧烈,咳得泛起生理性眼泪。
等尾巴好了,一定要把他抽过来抽过去,抽成煎饼果子喂鲨鱼!
魏游见他平缓了些,推了推红枣糕,示意:“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江盛抿紧嘴没动。
谁知道有没有毒,人鱼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反正他不吃,万一七窍流血多难看。
魏游忍住笑,也不多劝,慢条斯理夹起一片鹿肉细细咀嚼,又故意从他面前拾起一块红枣糕轻嚼慢咽,吃完再喝点汤润润嘴。
等他转过身,发现江盛馋的只差把嘴巴凑到盘子上了。
好饿……
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
江盛搭着脑袋揉肚子。
好想吃……
魏游看着有趣,拿起红枣糕递到江盛嘴边,轻声问:“吃吗?”
香甜的枣糕近在咫尺,只要张嘴就能咬到,江盛动了动鼻子,圆溜的黑眼珠滚了一圈,瞧瞧枣糕,瞧瞧魏游,舔唇后又瞧瞧枣糕,再看一眼魏游。
总觉得不靠谱。
江盛偏头露了个后脑勺,偷偷吞咽口水,死守底线不为一块云云小糕折腰。
反正看不见就不馋了。
掩耳盗铃是没用的,该受的诱惑一点没少:“没骗你,如果下毒你还能活到现在?哪怕确实有毒,毒素进入体内渗透五脏六腑,无法根治下不如做个饱死鬼。”
好像有点道理。
江盛又转回来。
魏游眼底划过笑意,捏枣糕的手欲往后撤半寸。
这一动作让摇摆不定的江盛急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伸长脖子嗷呜一嘴衔住枣糕,操着凶狠的眼神瞪魏游。
骗人不说还克扣甜食!
江盛吃到枣糕后一口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警惕地看着魏游,见他不抢,才慢慢咀嚼。
一开吃,江盛享受地眯起眼。
枣糕香香糯糯,这头咬下去另一头膨胀起打在牙齿上,蓬松软弹,咬下的一口入了味,一阵枣甜味自蓓蕾蔓延,淡淡的,一点儿也不腻。
真好吃。
他摸摸干瘪的肚子,心想肚子可以吃十块,不,一百块!
要是能露尾巴就好了,他能边摇边吃,边吃边摇,活动尾巴消化快,还能多吃一块。
江盛吃得香,魏游收手的动作却几不可见的微顿,他曲起指尖,残留的温软消散不去,等抬头看清江盛美滋滋的模样,又无奈又好笑。
天赐夫郎还真是个傻的。
他又递了一块,问:“甜吗?”
“唔——”吃得不亦乐乎的人赏脸抬起头,分了他一个眼神,“甜。”
“甜啊,甜就对了,”魏游捻了捻发热的指尖,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我让人掺了春/药。”
“魏游!!!咳咳咳——”

进宫路上,江盛全程背对魏游生闷气。
王府总管内官刘和德本次同行进宫复命,现在却夹在两人之间坐立难安。
两方置气容易伤及无辜。
马车内空气焦灼,但刘和德不得不硬着头皮打破沉寂:“王爷,后日启程前往东岭,奴才按照吩咐将所备之物进行调整,库房内物品能卖则卖,不易保存之物折为银两,请王爷过目。”
魏游闻言接过单子查看。
比起账目,其实他更在意东岭这块地。
东岭整体位于大荆国东南部沿海,东靠大海西靠山地,北接江南南部丘陵地区,南攮森林无人区,地广人稀,多深山蛮夷部落,是大荆国流放开荒之所。
它下辖八州二十六县,设建州为府城,其中建州、鲤州、浦州、涵州靠海建城,明州、岩州地处东岭中心位置,平州、饶州各占据西北、西南角。
东岭穷,财富聚集在建州和鲤州,其他六州经济困难,州城中心比京城附近的村镇都不如。
而就是这样一块贫瘠的土地,一个月前,划为瑞安王的封地。
封地穷,再次返京不知何年马月,库房里的东西留着腐烂积灰不如卖了换钱,缺的吃的用的抵达封地就地购买。
魏游一目十行,眼神在最后账目最后一笔大额银两上打了个转,合上册子:“嗯,不错,护送的军队今明两日确定,通知一个月前租赁的镖局吧。”
“是,今日早朝或有大人刁难,奴才听闻一些大人不满拨款之事。”刘和德道。
“怕什么,金口玉言。”魏游语气淡淡。
“那赈灾粮米一事?”
东岭暴雨洪涝,多州出现饥荒,急需朝廷开仓救粮,此次王爷前往封地外,还授命赈灾东岭。不过这次赈灾给的不是粮米,而是银两。
为了避免层层贪污,赈灾银两派人送去而非层层交付,赈灾物资经过太多人的手,最后用于赈灾的或许只剩下三分之一,前朝更甚者,十五万赈灾银两剥削剩一万多,结果可想而知。
前朝没了。
但这次运款的是王爷……
马车拐弯晃悠了一下,刘和德收起心思,不管陛下给粮还是给钱,都不是他该管的。
魏游把单子扔给刘和德:“不急,等下了江南再议。”
“王爷若到江南购置粮食,沿路能省不少麻烦事。”刘和德自行解释道。
魏游却说:“买粮?谁说本王要买粮?”
赈灾怎能不买粮呢?
那饥荒的百姓如何安排?
刘和德心里一提,他以为王爷成婚后有所改变,难道老马失蹄,看错人了。
“那王爷该如何——”
魏游有一下没一下摆弄着进宫腰牌上的“瑞”字,手臂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他转过头。
上车后充当隐形人的某位东倒西歪,困顿的脑袋一下没一下地撞空气,强撑着眼皮克制入睡的欲望。
晚睡又早起,合该困了。
王府虽在内城,距离皇宫不远,但前往皇宫的路算不得平整,马车座位下铺了一层软垫,他坐着都觉得颠簸疼,更何况身边这位。
魏游腾出点位置示意人躺着休息一会儿。
那头江盛见魏游看过去,以为嘲笑他体力,他强打起精神正襟危坐,还狠狠瞪了魏游一眼。
他可是强大的人鱼。
绝对不能在敌人面前露怯。
刘和德醒过神,背后冷汗直流,要不是王君,他刚才差点僭越了:“王爷,王君……”
“这些到了江南再议,府内随行人员安排如何了?”魏游没有追问他,而是换了话题。
刘和德观察魏游的脸色,没敢多问:“此次前往东岭人数缩减为六百人,三护卫营三百六十人不变,原外院杂役匠人等减为一百二十人,内院太监丫鬟等一百人,另有管事典仪二十人。”
刘和德说完看向魏游,见他拧眉,知道六百还是多了。
缩了一半还有这么多人,魏游不想要也养不起:“管事本王有用,留着,典仪挑两个足已,王府不养闲人,内院人数过多,不要超过三十,外院匠人有哪些?”
想了想,刘和德回:“大夫、铁匠长、木匠长、鞍匠长、镞匠长、羊牛马群长、绣娘等。”
“统共多少人?”
“约莫五十。”
技术人员在哪里都是紧缺人才,服务业就得靠后了,再说王府就他和江盛,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匠人不减,杂役小厮三十足已,外院不要超八十,”魏游说完瞥见刘和德面露难色,问,“还有什么问题?”
刘和德有些迟疑:“若是太监丫鬟不超三十,后院几位……”
魏游静静地听着,忽然肩头一沉。
他停下转木牌的手,偏过头,鼻尖碰到了一点冰凉。
这是他挑的骨玉簪。
玉簪表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看似低调清简,却与江盛清秀乖巧的样子最为适配,第一眼看到时就觉得适合他,果然,他眼光不错。
魏游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
发簪的主人许是觉得有些痒,脑袋下意识往他脖子处蹭了蹭,这一动并未醒来,许是单侧耳朵紧贴着坚硬的肩膀,靠得不舒服,他换了个着力点,又不动了。
这番亲近显然取悦了魏游,魏游盯着他卷翘的睫毛,勾起一个浅笑。
还挺乖。
和早晨张牙舞爪的模样截然不同。
“……”目睹全过程的刘和德把到嘴的话咽回去。
四十二年的太监从业经历告诉他,这种时候不适合提“十七房侍妾”,否则他这颗脑袋估计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至于可怜无依的王君……
为了全府的安危,您多多担待。
马车入了宫门,改换轿子。
皇帝还未下朝,魏游事先被交代进宫后前往宣政殿,与先行前往珍妃寝殿蕊清宫的江盛兵分两路。
宣政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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