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被迫基建养人鱼—— by灯火瞳明
灯火瞳明  发于:2024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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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的求生欲让江盛的脑袋飞速运转,他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干笑两声:“那什么,砚台墨用完了,我闲着没事,顺手想帮忙,但底座好像有些漏墨,我举起来看看……好像看错了……既然你醒了,大概不需要我在这儿碍眼,那我先走一步,不打扰你办公了哈。”
人还没走出一步,魏游一把抓住他的手肘子,阻止他逃跑:“一会儿有事?”
这是有没有事的问题吗?
这是有没有命的问题!
对上一张看透人心的深眸,江盛苦着脸,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既然无事,不是要帮我磨墨吗?开始吧。”
漆黑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江盛欲哭无泪,脚底起的腿麻感一窜而上,挪一步酸爽百倍。
腿吓麻了。
魏游见他迟迟不动,偏头问:“不愿意?”
“愿意愿意,老愿意了。”
江盛不敢着力,瘸腿上前,微颤着手拿起砚台,磨磨蹭蹭开始磨墨,边磨边偷偷观察一旁魏游,要是他有异动也能第一时间抱头蹲下。
但是魏游仅垂眼看了一眼他的脚,便换了一张纸重新开始临摹原身的字。
根本没注意他。
《心经》配上午后莫名静心,日影透过窗户打在地上,影子悄然间拉长,地上的光影成了橘红色的晚霞,魏游自始至终没开口说话。
江盛时不时偷瞥魏游表情,所以他到底有没有相信自己说的话?
应该相信了吧。
不然早叫人把他押下去了。
没了最初的危机感,江盛紧绷的背逐渐放松,一股姗姗来迟的愧疚和害怕直窜心房。他十分矛盾,一会儿为书中的内容气愤,一会儿为潜意识为魏游辩护而纠结。
想了半天,江盛又有点难过。
如果魏游不是十恶不赦的人该多好。
衣袖摩擦纸张发出轻响,见魏游抬手,江盛赶紧收回思绪,勤勤恳恳磨墨。
一个下午,魏游已经写了满满当当七张纸,虽然他看不太懂意思,但书法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俗话说字如其人。
魏游的字……挺一般,配不上这张英俊的脸,反倒偶尔被涂抹掉的字好看。
“手痒了?要练练吗?”
魏游不知何时停笔看他,江盛吓的往后一跳,后知后觉是在问他问题。他摆摆手,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快:“不不不,我不感兴趣。”
开玩笑,好不容易脱离学习的苦爪,他是多想不开要折磨自己?
魏游深深看了他一眼。
丞相可不是这么说的。
手写地累了,魏游放下笔休息了一会儿,放松手指手腕朝空中甩了几下,落回身侧,静等肌肉的酸胀感消退些。
身体素质还得加强。
这身体常年练武还不错,不过近一个月松懈了,体能下降也快,需要重新锻炼,幸好年轻,还没大腹便便,锻炼起来难度不高。
一旁江盛趁他休息把握机会,小心翼翼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正好与魏游打算揉肩的手一上一下搭着,大手包小手。
魏游微挑眉梢。
江盛厚着脸皮眨眨眼:“那什么,我按摩手法好,相……夫……”相公、夫君这些词他实在是喊不出来,“咳,王爷温书累了,按肩是臣妾该做的。”他是断不会承认这是想要心虚讨好对方的。
魏游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说不出来,像是发现了新奇有趣的东西,江盛被他盯得背后发毛。
两人安静对视,久到江盛手心手背都出了汗,魏游才退一步抽回自己的手,任江盛不太熟练地按摩。
江盛原本因为做了未遂的事有点心慌难安,但被魏游一如既往的态度感染,卸下了警惕。
“这揉肩力道够吗?”
“再重点。”
“这里经脉酸吗?”
“按按。”
手指按过的地方又酸又爽,但正因为这种酸爽,让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等江盛渐入佳境,魏游开始回想先前的那一幕。
他没有江盛猜的那样,假睡。
今日早起加上喝了不少酒,对再强健的体魄来说,都是一种负担,写字写累了趴一会儿睡着了不假。
只是他的睡眠质量一般,微弱的声音就能打扰他,所以在江盛推门而入时,他醒了,原本想瞧一瞧他蹑手蹑脚想做什么,没想到发展超出预料。
回想起那仓皇失措的眼睛,魏游闭了闭眼。
“脖子后用指骨关节刮几下。”
江盛:“……好。”
你是大爷你说了算。
“脑袋上用指腹轻轻打转。”
“……好。”
感受着手下适度的力道,魏游有些复杂道:“你心挺大的。”如果是他,袭击未遂后不会这么平静地往对方面前凑。
说完,他觉得脑袋一痛。
江盛撤了手劲,赶紧补救:“手劲没收住。”这人不会后知后觉发现他的意图了吧?
魏游抓起他心不在焉的手放在肩膀上,他非金刚石做的脑袋经不起霍霍:“继续揉肩吧。”
揣着一颗不上不下的心,江盛一按按到了饭点,下人来叫,他终于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逃离了这可怕的书房,生怕后头有鬼在追他。
魏游坐在椅子上,不放过江盛离开时凌乱的脚步,没了面对江盛时的淡然,漆黑的眼底浸了墨,让人瞧不出一丝情绪。
等到再也看不见江盛的影子,魏游才冷声道:
“来人。”
刘和德根据指示很快查明了事件来龙去脉。
起因是原身狐朋狗友送的三位哥儿妾室,撺掇一位近期被打的女子闹到江盛面前,人证和身上的鞭痕物证俱全,结合书里的描写,江盛信了。
才有书房的举动。
魏游坐在太师椅上听着刘和德汇报,沉默不语,他倒是没想到好心遣散后院还能牵扯出这么多事情。
等刘和德说完前因后果,他手指轻点了一下扶手,问:“因为嫉妒,私下找王君故意展露鞭痕,让本王和王君产生间隙,好取而代之?”
刘和德点头称是。
“怎么,鞭子没打够?他们倒是自信,脸皮比本王还厚。”魏游冷笑。
这话刘和德可不敢附和:“那王爷打算如何处理?”
魏游反问:“你觉得呢?”
刘和德忖度他的心思,摸不透,说了自己的想法:“既然做了,那便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奴才认为不若将四人杖责二十,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魏游不意外他的做法,能把人送来王府,送人的纨绔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原本的钱和恩惠没了,日后不知会怎么样。
但杀人未遂和杀人了是有区别的。
魏游没告诉刘和德江盛是打算杀他,否则这四人怕是活不了,毕竟这里的人命不值钱。
“照你说的办。”
魏游语气平淡,眼底没有半分怜悯,刘和德看着心惊,总觉得又见到了瑞安王早先的模样。
“三个主谋打完送回去,至于被怂恿的那位,罚完给予五十两银子,逐出府,其他人明日出发前全部遣散。”
“是。”
他愿意给予他们力所能及的帮助,甚至将瑞安王搜刮来的银两全部赔给他们也无妨,但更多的,抱歉,他不是圣父。
至于江盛其人……
外头天色暗堂,魏游收拾完桌案,迎着星光往外走。
一个真想杀人的凶手,拿的武器不可能随意挑选,至少是一把趁手锋利匕首,而不是临时起意,找了块砸不死人的砚台,事到临头还犹豫了。
他挺好奇。
一个想杀他的,各方面不像丞相亲儿子的人,还能带给他多少“意外惊喜”。

“手脚麻利点。”
朝霞未出,瑞安王府已经忙碌起来,下人们进进出出把行李搬上马车,几位管事忙里忙外,时不时催促几声:“动作机灵点!这些个珍贵的书画和墨水别混在一块儿,路上洒了漏了为你们是问!”
府里的劳力不知来回了多少趟,身上的长衫改换短打,汗巾挂在脖子上,背后、手臂上全是搬箱子留下的红痕。
不过大伙心情都不错。
出发前,他们其中大部分人将离开王府重新分配,而跟随队伍去东岭的,将奖励三年年俸,双方对此都算满意。
“王爷,您歇着吧,这些让下人们来就成。”刘和德见日头起来了,劝说魏游回屋,让一旁的人接替手上任务。
魏游避开手,不喜欢半途而废:“等这些核对完,先前没吃早饭的都去了吗?”
伙房饭做的分量不够,大部分空腹上阵,魏游见了,让他们分批轮流去吃,自己接替原本的管事。
“王爷仁慈,都问了一圈,吃了,只剩下最后一批刚去的,”站了一会儿,额头发间冒出细密的汗渍,刘和德擦了擦,心想天气实在热的慌,“王爷您往这儿挪两步,堆高的箱子后阴凉些。”
日头不算高,两米高的大箱子后落成一个天然的庇荫处,容得下两三人。人刚纳进阴影处,魏游听到对面有人叫他的名号,声音不算大。
“……天没亮就出发了,说是王爷下令的,我原是伺候九夫人的贴身丫鬟,亲眼见着抬了五百两真金白银离开,听说还讨了一处庄子。”
“真允了?”
“这还能是假的,除了那四位贪得无厌的,被罚一顿赶出府,其他人都有。”
“我要是没记错,九夫人是上回江公子惹恼王爷被拖进刑室抽了一回吧?如果我是九夫人,别说挨一顿抽,挨三顿也值了。”
“你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不成,王爷看的上你才行。”
大小不一的箱子留了几条光带,魏游透过缝隙看清人脸,没记错的话,是留下一道去东岭的两个丫鬟。
刘和德脸色不好,想出面训斥,魏游摇了摇头,制止了。
那头无所察觉,羡慕中带着渴望:“王君真是好命,独得王爷喜爱。”
“不见得,都说王爷疼爱王君,亲自陪人回门,还遣散后院。官人的好多半是不长久的,哪个没三妻四妾。”
“那也比嫁个粗鄙的下人,过着卑躬屈膝的日子强。”
原九夫人丫鬟警告:“香月,瑞安王不是你能肖想的,不要做些多余的事。”
“我也就随口一说。”那名叫香月的丫鬟满不在乎眼底打着什么主意。
两人走远了,魏游问:“王府里议论主子如何处理?”
刘和德心里犯苦,上回警告过居然还有人存着这心思,上位者追责时往往第一问候的不是惹事的仆人,而是管理者,这是想害死他。
“掌嘴二十,罚一月俸,做一月苦役。”
香月年纪轻轻调往库房这个肥差,是因为她是另一位管事的远亲,有所福照,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安安份份倒也无妨,哪知道自己不争气,刘和德毫不留情。
魏游嗯了一声,淡淡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平日我不管这些,不代表我默许。”
最后一笔核完,他把册子递给一旁的人,拿毛巾擦擦汗:“云麾将军那边如何了?”
接过毛巾,刘和德跟着他往屋里走:“云麾将军副官来报,已将赈灾款从国库取出,等王府这儿准备好,通知他一声,便可启程了。”
“他速度倒是快。”
内寝安安静静的,魏游环视一圈,问:“怎么不见王君?”
一旁的贴身小厮来福道:“原本是又睡了过去的,云哥儿让王君去核算嫁妆,便起了,奴才这就去唤。”
魏游说了声“不用了”没再多问。
四位夫人被罚和遣散后院的事传得快,一个晚上府内无人不知。
“您是没瞧见,那三个以为王爷喜欢哥儿,被抓时还捯饬自己,准备过两日去王爷那碰碰运气呢。”江盛身旁,云哥儿眉飞色舞说了一堆,脸上的笑容自始至终没下去过,看得出来是真心为主子高兴。
但江盛开心不起来。
他花一个晚上说服自己是正义一方,结果这四个人不是想为自己报仇,而是心怀鬼胎利用他,好坐上王君的位置。
挺讽刺的。
皇帝不急太监急,后院那些人心满意足拿了赔礼和承诺离开,反而他一个局外人满肚子想为他们打抱不平,到头来人家不领情还觉得多管闲事。
“主子,王爷为主子做了这些,主子不若表示一下?”比如夫人那本册子什么的……云哥儿的脸烧红了。
云哥儿不知道书房的事,但遣散后院的事,让他原本对王爷的偏见少了些。
江盛耳朵一动。
不管是这段时间照顾还是书房内的愧疚,他确实该表示一下,江盛别扭道:“怎么个表示法?”
云哥儿知道自家主子脸皮薄,不好意思明说:“主子不妨想想王爷为何这么做,最缺什么,自然知道该做什么了。”
江盛意有所思。
两个哥儿对视一眼,心想这事该是成了,自家主子内敛但既然已经成婚,这事无法回避,如今王爷还未有子嗣,多添个一儿半女傍身,也能有所依靠。
天色大亮后,街坊间行人增多,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瑞安王府出发,想低调都没法子。队伍出了内城沿主道往外城走,大人小孩纷纷避让,又忍不住偷瞧。
云哥儿掀开布帘一角,新奇惊呼:“主子你瞧,街道旁全是人,连阁楼的上的人都探出头为咱们送行。”
好奇心不分朝代,更何况这回走的是京城顶级恶霸——瑞安王,京城老百姓无人不送了一口气。
魏游与江盛同乘,掀开的帘子角露出魏游辨识度极高的脸,原本高兴的人群表情惊悚,其中一位中年妇人和怀里七八岁的娃笑容骤失,藏进人群不敢多看一眼。
魏游:“……”
比起送行,他们估计更愿意为自己送终。
队伍靠近城门口,魏游见到不少熟人,丞相夫妇来了,覃老将军也在,皇上和三皇子身边的贴身侍卫立在一旁,魏游朝他们点头致意。
马车无法停留太久,出了京门,人影被留在原地,看不见了。
原本跟着云哥儿叽叽喳喳的江盛停下动作,没了最开始的新鲜劲,多了些离别的忧愁。
江盛扒着小窗探出头,视线范围内只剩下车马和士兵:“魏游,日后还能见到爹娘吗?”
“这样危险,”魏游拽他回来,“无宣召,我们无法返京。”
江盛的精神肉眼可见萎靡了下去,虽然只和原身爹娘相处半天,但他是真心喜欢他们。
头一回见他丧气的模样,魏游见着新鲜:“等日后岳父告老还乡,你可以邀他们来封地玩。”
“那岂不是要再过十来年。”这么久,他都忘记新爹娘长相了。
“丞相离京难,你哥江少卿若是被委派京外任务,这事好商量。”
那也行。
得了宽慰,江盛注意到某人放在他腰际揩油的手,快速蓄力狠抽,后者早有准备,撤得快没打着。
车内的人全当眼瞎没看见。
两天后,众人抵达塘沽港。
“那便是我们此次要登的船!”
“好大啊,首尖尾宽两头翘,和河流里的平底船完全不同,目测长二十丈有余,我可听说一艘能载重一万石,容纳五六百人呢!”
二十来艘大海船将港口填得满满的,晚霞映千里海面,景色壮观,前往东岭的大部分人没见过这气派的场面,连带赶路两日的疲惫都轻了不少。
“你瞧那个朝我们看的船员,只露了半个头,光船上的挡板,和人身高持平,更别说整个船高了。”
船体大,排水多,把港口的海水都挤上来不少,打湿了一大片地面。船工见他们队伍浩荡,匆匆往船舱跑。
不一会儿,一名打着赤膊肌肉遒劲,满脸胡渣的汉子从船上下来,走近了才发现,这人高的出奇,就算是一米八几的魏游在他面前都显得有些娇小。
目测身高两米开外。
汉子打量了一番队伍,视线定格魏游身上,不卑不亢行礼:“大福商运柘庆锋,参见王爷。”
魏游第一次听到这个姓:“zhe?哪个zhe?”
“木石为柘,东岭有柘树,树皮灰褐色,有长刺,可养蚕可治伤,位于东岭西北部饶州地境。”柘庆锋解森*晚*整*理释详细。
面相老实心思灵活,魏游不由高看了他一分:“你是此次海运总负责?”
“我……”
柘庆锋张嘴未说完,远处来了人,高声喊:“王爷,您来了!”
与柘庆锋相反,这位大腹便便,油光满面,跑了没几步汗擦的比水还多,从笨拙的身形看比柘庆锋更像是大海商。
他挤开柘庆锋,朝魏游行了礼,语气热切:“小的是本次东岭海运的总负责陈富,王爷路途劳累,小人准备了晚宴,请王爷移步驿站休息。”
“陈总事考虑周到。”
魏游只夸了一句,陈富脸上堆满了笑,交接的事由刘和德和覃洐去办。
一行人跟着陈富离去,第一个看到队伍的船员五郎踢飞一块石头,忿忿:“呸,拍马屁精,出力躲的远,功劳抢第一。”
柘庆锋掸了掸身下蹭到的泥灰,淡淡:“陈富这人对下面虽苛责,处事到底比我们圆滑会做,东岭商盟派他当负责无可厚非。”
“不过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全靠一张嘴。”最讨厌这些官绅,没一个好东西,五郎恨恨道,“我瞧这王爷也不像是个好的,跟陈富一路人,或许还不如那东岭八大族呢,老大你提饶州根本无用,这些人又怎会关心平民百姓。”
好官少,更何况不知疾苦的王爷,再看看吧。
柘庆锋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回海船:“走,趁着天未黑,多搬些货。”

第12章
驿站不大,外头却布置了不少桌椅,他们人数多,为尽可能提供更多饭食,陈富直接在外头搭了几个简易灶,同时开烧,一时间香气四溢。
不是面子工程。
陈富引了魏游一行进入驿站内,一桌子菜满满当当,还有舞女乐师伴食。
原身大概很喜欢这排场。
魏游沉默地吃完:“东岭百姓疾无粮,陈家若是富足,可多花些心思在这一块。”
“王爷仁慈,”陈富也不恼,且听着他话里因铺张浪费的责备,“王爷心系东岭,乃是东岭百姓百年修来的福气……”
“东岭情况如何?”魏游打断了陈富的长篇马屁,给江盛夹了一块猪肝。
被人扔回他的碗里,又夹起一块小鱼干。
陈富没注意到他俩的小动作:“小人心忧,却也不知具体如何。”
他解释:“我等离开建州时适逢三月回南天,虽未碰上山洪涝灾,却是隐隐有预感,今年水气水雾十足,回南天天气持续了半月有余,气候反常,却不想雨势如此急骤。”
“大福海运难道不是从东岭出发?”
陈富摇头。
“台风来势汹汹,停泊船只怕是无法出东岭,况且空闲海船需行驶两月才可抵达津沽,来不及。”
还是得去了东岭才知当地情况。
“二十艘海船,十艘刻着‘陈’字,其余十艘刻有不同姓氏,大福海运并非一家独有?”魏游沉默了一会儿,把傍晚观察到的不解之处问出口。
陈富一愣,倒是小瞧了这位瑞安王的观察力。
“不能说?”魏游又问。
“这哪是什么秘密,”陈富反应过来,笑道,“王爷好眼力,也不瞒您,此次海运负责的海船、船员均来自东岭海商联盟,对外统称大福商运。陈家在北空船最多,占了大头任命总负责,其余的船均是联盟他族所派。”
古代历史上徽商、晋商连成整体发家致富,单打独斗在这里难以生存,特别是东岭本就不富裕,又与江南海商竞争,内部虽有斗争在大方向上还是抱团取暖。
魏游想起那位魁梧的汉子,问:“柘庆锋也是?”
“他有些特殊,”陈富见魏游有些兴趣,知无不尽,“柘家非东岭汉八族人,乃是东岭本土部落柘部落首领的儿子。”
“部落?”
穿越跨度大,要不是经历过京城短暂几日,他还以为直接让他从现代到古代再到原始社会。
“是也,东岭山区现存不少部落人,现都入了汉,却保留旧称,”那和现代少数民族异曲同工,“柘庆锋虽是部落出生,却未待在部落,而是带着部落的年轻人造船行商,是商盟少有的非汉人。”
魏游点点头:“倒是有魄力。”
不管是古代现代,白手起家是最难的。资金、技术、人脉等,困难重重,更何况是古代,士农工商,虽说大荆商人政治地位与工持平,却也是比农户低一等的。
一旁的江盛也来了兴趣,不过他的关注点与魏游不同:“居然真有部落?那他们岂不是有图腾,是蛇吗?据说图腾绘制在脸上,怎么不见他有图腾?柘既是木字旁,说明柘部落不善水,怎的跑来当海商了?”
江盛的问题一串接一串,陈富应接不暇。
“王君所问柘部落内部的事,小人便无从得知了,”魏游虽未介绍他,但一行人的态度不难猜其身份,陈富自然哄着,“若是王君好奇,我可唤他来解闷。”
“那算了。”
等下回遇上他自己问。
晚间,他们在驿站休息,饭后陈富邀他登船观赏一番,体验豪华船舱入睡的乐趣,但无奈,魏游踏上船逛了一圈,整个人难受的紧。
晕船,是意料之外,只能忍着。
古代比不得现代,交通发达,飞机几个小时就到了,这儿科技落后,走远路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坐车,一种是坐船。
此次目的地是东岭建州,从南到北路途遥远,特别是东岭一带山路难走,快马加鞭二十几日,坐车少说四个月。
古代水路又分为两种,一种是河运,一种是海运。
大荆国虽有人工开凿的大运河,但与京杭大运河贯通南北不同,大荆国的运河从京城始发,绕路内地西州,再往终点钱塘去。朝廷规划建设京塘大运河,但由于边境战乱,被搁置了。
再说到了钱塘,还得改换交通,统共四个月是免不了的。
他们肩负赈灾的使命,自然是越快越好。
满载海运只需三个月,是最快的运输方式,由于是近海海运,减少了许多不可控因素,大荆国的海运发展算是不错,海船建造、指南针、海运专业人士均得到发展,大荆国事中没有跨洲航海的记载,南北海运的记载却是有的,而且已经发展了不小规模,江南和东岭有不少大海商。
因此朝廷才敢放他们走海运。
魏游靠着床边缓和恶心感,偏生有人幸灾乐祸。
“哈哈哈哈,魏游你居然也有今天!气我遭报应了吧。”江盛拍打着薄被,笑不停。
魏游揉了揉眉心,无奈摁下他的手,把笑得抽搐的某人拖上床:“笑够了就睡吧,太过活跃小心夜间失眠。”
珍珠黑眼咕噜转了个圈,江盛听从魏游的劝说,乖乖地躺下。
等身边的呼吸逐渐平缓,他轻手轻脚掀开被子,把被子轻轻放在一旁,绑紧身体像是做贼一样,缓缓起身。
大海啊,我的故乡~
终于又可以解放鱼尾巴抽鲨鱼了!
大海我来了!
大概是他太过兴奋,脚下一重,不太牢固的床发出嘎吱的声响,吓得他赶紧确认魏游的情况,发现没醒,才敢继续往外爬。
他睡在里头,下床必须翻过魏游,黑暗中,江盛屏住呼吸,手撑在魏游肩膀两侧,右脚试探着跨过去。
找到着力点了。
江盛心中一喜,身体重心往外往右侧偏,准备收起左手和左脚。
可下一秒,他右脚姿势不对又承受够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猛的一扭,脚脚踝一痛,整个人失去重心,右边膝盖和手肘子一下磕在床板上。
发出一声巨响。
江盛缩着脖子想当个鸵鸟,但头顶的视线逐渐灼热,逼得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抬起头。
果不其然,魏游已经醒了。
月光衬着他漆黑的眼眸,平添了一层暖玉的光泽,而魏游自己,用这双布满星辉的美眸扫过两人暧昧的姿势,视线定格在他胸前的小脸上,弯了弯眼角。
即使是黑暗中,魏游也能察觉到江盛脸颊滚烫的热度。
没有半点被吵醒的不快,笑声伴着胸膛的震颤:“我以为地震了,夫郎好精神,半夜不忘演一回采花贼的戏码。”
江盛:“……”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你又装睡?”江盛气愤,这人怎么总是这样。
魏游半抱着他起身,下床点了蜡烛替他查看手脚,被江盛躲开了。
人鱼尾巴摸不得!
魏游不在意,从囊袋中取过药膏递给他,江盛没接,从自己的布囊找出药膏涂上,款式也是王府出品,面上还少了一块,应该是上回涂手的那一小罐。
“这回没有。”魏游坦言。
那就是上回有!
夫郎不经逗,魏游也不是非得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想溜去海边玩?”
“不去,不想,不……”江盛下意识反驳魏游,等反应过来他问的话,肉眼可见惊讶,“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魏游:“我有读心术。”
放在身侧的手臂被人拧了一把,魏游吃痛:“夫郎下手真狠心。”
罪魁祸首语气汹汹:“快说!”
“傍晚看海时那恨不得跳进海水的模样,鱼看了都知道,”魏游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外衫套上,又递了一件过去,“去吗?”
江盛还是有点不放心:“为什么突然这么迁就我?”
“我问过陈富,大福海运停靠的港口,除起点津沽港同终点建州港金沙滩外,无其余沙滩,等抵达建州后,无法再像如今这般悠哉,”魏游道,“所以,去吗?”
最终还是大海战胜了理智。
津沽沙滩离驿站不远,两人背着月色海边漫步,走了大约一百米,魏游停下脚步,江盛不解:“怎的不走了?”
“我背你。”魏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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