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被迫基建养人鱼—— by灯火瞳明
灯火瞳明  发于:2024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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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舍得。
他才十八岁。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把本来想碾在唇上的力收紧落在额间,蜻蜓点水。
江盛喜欢自己吗?或许。
魏游不敢赌,他们相差十岁。相处的时日,不难发现江盛身上稚气未消,少年人的喜欢像夏日的太阳一样炙热,但又如清风般转瞬即逝。他在娱乐圈见过太多轰轰烈烈的感情,大多草草收场,长久者寥寥无几。
江盛穿越而来接触的人不多,万一对他仅仅是雏鸟情节产生的依恋和占有欲,而非同他一样男男间的喜欢,挑明了又该如何相处。
所以他不敢赌。
目前来看,可以确定江盛对他有些好感,他不介意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熬下去,就怕自己单身二十八年的欲望吓跑了小朋友。
和尚难当。
哎,不知道下回哥儿的情潮是什么时候。
王府伙房。
木桌上放了三瓶蚝油,透过透明的玻璃瓶,内部棕黑色的浓稠液体一览无余,拔.出木塞,细口瓶散发出特有的蚝香。
“王爷,昨日蚝油作坊便送了来,可我们从未见过此物,不敢乱用。”伙房的掌厨出自宫廷,知晓各大菜系特殊配料,但蚝油这等新鲜物却是头一回见。
除了蚝油外,细口瓶也是头一回见,这酷似琉璃的东西经不得摔,他们几个围在一旁都不敢碰,怕摔碎了赔光工钱。
“送蚝油的人可走了?”魏游问。
“还未,送蚝油的是陈家伙计,说是希望王爷能出几个配菜方子,酒楼上用了蚝油,百姓觉得好吃,那时杂货铺售卖蚝油才能提价。”一人道。
魏游点了点头:“正巧本王要下厨,你把他叫来一起看吧。”
小厮去叫了,但伙房的人不敢让魏游亲自下厨,惶恐道:“王爷,地方脏手,还是小的来吧。”
“无妨,哄王君的。”
魏游说的平常,几个哥儿女子羞红了脸,暗道王君好福气,也不再拦了。
厨房内蔬菜肉食不少,魏游思忖片刻,取了面条下锅,趁着煮面条的时间又在一旁备了蒜蓉和生菜,面条煮熟捞出后加了葱蒜和花生碎,配上一勺蚝油和配料,简简单单做了两碗蚝油拌面。
伙房的厨子原本离他好几丈不敢靠近,蚝油拌面做完,一群人挪了又挪,伸长脖子挤到灶台前,一个个都是好奇宝宝。
魏游突然道:“蚝油味鲜,却耐不得热,宜收尾时添入增味,或是凉拌为佳。”
王府内大小厨子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王爷是在说蚝油的用法,于是一个个顾不得害怕赶紧记下,待王爷走后亲自试验。
魏游试了味,浓淡适宜,感慨了句:“若是有火锅当调料也不错,可惜没有辣椒,有机会让大福船队往南走一走看。”
伙房的人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火锅”和“辣椒”是什么。
没人敢问,魏游也不打算解释,他把剩余的蒜蓉放油爆炒,加入生菜炒至脱生,扑火倒入蚝油炒匀,由于生菜炒的时间不长,叶子嫩绿色未变,看着十分有食欲。
魏游做的多,端走一半,另一半留给厨房的人琢磨。
“好香啊。”人还没看见,吃货的鼻子先动了。
江盛已经起身洗漱完,魏游不在他也不想赖床了,“你做的吗?拌面和生菜!好久没吃了呀,我还以为大荆没有生菜吃呢。”
“有生菜,没有海带汤,将就着吃吧。”
生菜脆爽可口,配着容易口干的拌面正合适,江盛从难舍难分的碗里抬起头,回:“不将就,好吃啊,你快尝尝看。”
说着给魏游夹了一筷子菜,等他吃完,又给夹了一筷。
乐此不疲。
山珍海味吃多了容易腻,配点家常小菜调调味,别有一番味道,魏游吃过瘾:“小吃货别光顾着我,面凉了不好吃。”
江盛看了魏游一会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我发现你吃饭有个特点。”
魏游抬眉。
“好像每回吃的都差不多,不会太饱。”江盛好奇求证。
这倒是真的,不过有原因,魏游淡然道:“人到中年控制食欲,否则容易发福。”
“你才二十,怎么就中年了,”江盛笑弯了眼,觉得魏游说的话实在有趣,刚刚二十怎么就中年了,让那些中年老男人情何以堪,“你健身了呀,不会发福的。”
“你怎么知道我平日里锻炼?”他平时起床早,江盛还在睡梦中不知道才是。
“你的胸肌腹肌一直在,”江盛露骨的视线落在魏游小腹处,吞咽口水,“肯定没有疏于锻炼。”
肌肉硬邦邦,手感好极了,他每天早晨都装作睡着了偷偷的摸,特别满足,要是他也有这样的腹肌就好了。
江盛摸摸自己的小肚腩,一整块瘦瘦的,早晨一碗面下肚,扁平的肚子微微隆起,一块腹肌都没有。
江盛沉浸在悲伤中,没注意到魏游危险的手覆上来:“怀了?”
什么怀了?
等等,怀了?!
江盛吓得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幸好魏游眼疾手快圈住人:“小心点,为孩子着想。”
“我我我我我真怀了?”
魏游面不改色:“是啊,三胞胎,响应三胎政策。”
“可我不是,不对啊,上回喝了药的啊,其实那药不是避孕的?可是我没感觉到孕吐什么的……诶,三个啊,要是一男一女一哥儿,也挺好的,不对……”生下来应该是小鱼崽吧?
江盛语无伦次,惊吓过后面露纠结,不是不喜欢小鱼崽,就是到时候崽崽卵生怎么和魏游交代。
他醉酒的时候都不敢露尾巴,生怕魏游知道了以为他是小妖怪赶他走,古人不是见不得牛鬼神蛇吗?会不会抓他去火烧祭天啊。
想想就好可怕。
江盛的思绪像是脱缰的野马怎么也追不回来,魏游看着他纠成一团的脸,眼底的笑意淡了些:“不用怕,逗你的。”
江盛面露怀疑。
魏游没多说,让他把面吃完,唤了王府的大夫来号诊,江盛才放心。
“要是真怀了你打算怎么办?”想了想,魏游还是问出了声。
他以为江盛会怕,结果对方不假思索道:“生呀,崽崽很可爱。”他警惕地看向魏游,反问,“还是说你不喜欢?”
说不清道不明,魏游心里松了一口气,给了和上回一样模棱两可的答案:“看你。”
江盛还想问些什么,刘管事匆匆进门说是城门外因为修路招工的事闹起来了。
水泥厂建成好几日,第一批水泥烧制完成囤积下来,能动工铺路了。招工的事昨日乔知府和他提过一嘴,办下去该是利民的热闹事,怎么乱起来了。
早前报了名的人围观凑热闹。
昨日乔知府贴告示招工就属他们这些吃不饱饭的百姓最高兴了,管饭又有工钱拿,听说饭菜比粥棚的好多了,一天三顿还有肉,听了谁不心动。
告示一贴,整个城门外彻夜排长队。
几个公子哥发牢骚:“一天天的真晦气,外头灾民泛滥成堆,我们几个出都出不去。”
“是啊,一出去就被抢劫一空,都要烦死了。要我说,直接征调灾民服劳役,给个一顿吃的不饿死就行。”
有人敲了一下桌面道:“慎言。”
城内附近酒楼有人探出窗,要不是那头被围的水泄不通,他也想过去瞅一眼:“天大的好事怎么还有人闹?”
“啧啧,闹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乔知府大手笔,一天三顿还给一天十文钱,衙门富得流油啊。”
“说是八族一起出的钱。”
几个公子哥在雅间边看热闹边闲聊,说着最近建州城水泥的事。
有人朝先前说慎言的那位公子道:“你们主家的铁公鸡怎么开始拔毛了?”
“说是王爷起的头,”他是黄家支脉,了解不多,“许是有奇特之处,老爷子的眼光从未出过差错。”
几个人不说话了。
一辆低调的马车缓缓靠近人堆,隔得近了,魏游依稀能听见些议论声。
“凭什么让这些来历不明的地痞流氓占名额,你瞧瞧他们那副样子,蓬头垢面,谁知道放他们入城修路会不会传染什么毛病。”穿着较为干净的人拦在告示前,一脸嫌恶。
“朝廷赈灾的粮米都给了你们还不知足,赖在这当米虫不说,还占我们的工位。”
灾情过去,但回乡的灾民少。
一部分人想着吃朝廷粮食不用钱,另一部分人想找机会蹭个名额留在这做工,有吃的还有钱拿。
城外玻璃厂和水泥厂招的是灾民,城内肥皂、腐乳作坊招人时招有流民,不过多是哥儿女子,城中的老百姓颇有微词却还能忍受。
但是如今要铺水泥路,修的路不仅有城外的还有城内的大道,招的工人无限制,但目前城外男丁抢占的位置多,这让城内的人忍不住了。
“告示何处指出不能灾民报了?”
“我们有手有脚有力气,谁都行!”
明显的瞧不起让城外的灾民流民怒了,而官吏帮建州城内的百姓拦着灾民,事情越闹越大,中心圈已经有人开始打起来了。
乔知府不在城内,到修水利处建工去了,留下的官吏怕事不敢管,所以告知了现在城内最大的瑞安王。若是灾民发生暴.乱,王爷也能调动周围驻军守城。
魏游听了会儿,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
驻军副指挥王延山摸到他的马车前:“见过王爷。”
魏游看了这位魁梧汉子一眼,闹事不能放任下去,需要平息,他指着人堆道:“把里头闹事的全部抓起来。”

场面得以控制。
城门外乌压压一片, 一眼扫过去全是面黄肌瘦的灾民,在凶悍的士兵面前,一个个失了气势, 隔着一片空地大气不敢喘一声。
魏游就是这个时候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他逮着一个面熟的城卫问了话。
那城卫正是当初给他们指路粥棚的人, 知晓魏游身份后冷汗直冒, 说话不利索, 好半天才回话:“王爷,此事颇为复杂,也非那城里的汉子诚心闹事。”
建州城内百姓大多有自己营生的手段,靠蛮力的少,但如今世道炎凉, 能少雇一个人就能多存点粮食, 城内的百姓不得不四处找活做,而灾民肯定不会放过招工的机会。
人一多, 冲突随即而来。
灾民靠赈灾粮食过活,每日排队领粥米馒头是一成不变的事,可如今领粮的人多报名的人也不少,分身乏术,怕错过任何一头, 所以出了主意——
让报了名的重新排队等领了粮的过来换。
修路招工名额有限,无法招录所有人,依照惯例先到先得。灾民互帮互助省去不少时间,可城内的人一瞧,不乐意了, 这不是平白无故让流民占了便宜, 怎么肯松口。
城卫边说边小心忖度魏游的心思:“王爷,不是我们不同情他们, 实在是管不过来。近几日招工鱼龙混杂,不少人装着可怜到城内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城内百姓积怨许久,抓也抓了打也打了,但效果甚微。”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灾情拖沓,存活下来的都是狠角色,比起难以控制的流民,他们更愿意招城内百姓。
“你们可知闹事的后果?”魏游问。
嚣张的几人不敢吱声。
魏游冷声道:“滋事挑衅者杖责二十,关押七日。”
王爷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大脑冷静了。
一个个汉子脸上没了血色,本来挑事的就是那个城内瞧不起他们的人,他们不觉得自己错了。
重新排队不是插队,怎么就占人名额了。
于是争得面红耳赤想讨个公道,结果环顾四周,起哄的灾民看情况不对早就跑远了摘脱干净,就他们几个愣头青顶了罪,现在开始急了。
关押七日他们家中的一干老小要怎么办。
“王爷饶命!”
魏游吓唬完了,问:“你们几人从哪来的?”
怕魏游不耐烦,几个灾民答得快:“小的明州逃难来的。”
“小的也是明州来的。”
“我们都是明州来的。”
明州的?
城内的百姓听着更加不爽了。
明州毗邻建州,位于建州西边,多山地河流,是本次洪灾最严重的的州之一,魏游听着不禁皱眉。
他找城卫拿名册,发现报名人中明州人和建州人所差无几,这就奇怪了,建州是府城,邻近州来人避难情有可原。
可明州灾民太多了。
“若是本王没记错,半月前赈灾队伍已到达明州,怎么你等不随队伍同行?”
几人面面相觑,有苦难言:“王爷,不是我们不愿意回去。”
“生了何事?”魏游不解。
挑事的人百般拿腔:“王爷您别被他们骗了,明州穷,我瞅着就是想赖在咱建州,不走了。”
灾民双手被擒,双眼因愤怒而通红,要不是有士兵压着,真恨不得把恶意挑唆的人暴揍一顿。
“王爷别听他瞎扯,”打头的汉子啐了一声,“明州山匪流窜,拦路抢劫,打家劫舍,回去便是进了土匪窝,谁人敢回去。”
魏游问身旁的人:“确有此事?”
驻军副指挥王延山说是,严肃的脸未变。
“明州驻军不管?”
“禀王爷,明州山势复杂,山匪所选之地易守难攻,听闻明州曾派兵剿过多次,却屡屡受挫。”
魏游皱眉:“可知明州山匪多少人?”
“连阳山、乌东山、夷山三地土匪最是猖狂,土匪越剿越多,各处山匪人数不下于一千。”
东岭八州人口十几万,明州人口不多,总共才一万出头,三地土匪占了三四千,等于半个明州都是土匪,怪不得这些人不敢回去。
既然如此,那批赈灾的物资……
明州的灾民来的早,问不出具体情况,魏游打算派人摸一摸明州的局势,袖子却被一双纤细的手轻轻扯动。
“魏游。”江盛小声叫道。
魏游闻言俯下身。
江盛捂着嘴巴凑到他耳边:“不下两千。”
“什么?”魏游一时没反应过来。
“每处的山匪人数增加了,不少于两千,”江盛看着有点着急,说得更详细,“他们还会佯装被招安打心理战,让朝廷自我怀疑不够好,没钱赈济,才把他们这些良民逼上梁山。”
“对了,覃洐还会向你借兵。”
魏游望进江盛的眼底,不理解他为何这般笃定。
当然是书里写的。
围剿的官兵和朝廷怕杀戮过多惹了众怒,没有痛下杀手,正巧山匪自愿投降,不用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正和他们的意,于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拍即合。
结果官兵走之后不久,山匪又故技重施,变本加厉,原本明州的百姓几乎家家户户被迫成了山匪的一份子,无恶不作。
可怜是可怜,随着时间的推移早没了人性。
书里写覃洐剿匪时曾向魏游借兵,可惜瑞安王拖堂去的晚,覃洐的兵死了不少,他本人瞎了一只眼,事后剿匪的功劳却被瑞安王抢占了,他也因此成为日后江少卿扳倒瑞安王的主力选手。
“我说的都是真的。”江盛惴惴地看着他,怕魏游不信。
魏游半敛下眸,问王延山:“明州有多少兵力?”
“两千多。”
“明州山匪可曾诈降过?”魏游又问。
王延山想了想,说:“未曾有记载。”
王延山的话一字不落传入江盛的耳朵里,明摆着打他脸,说他胡言乱语,可他没有说谎,王延山现在知道的是当初覃洐剿匪前时了解的情况,剿匪结束后才公布了真正的数据,现在没被挖掘当然不清楚。
魏游直直看着江盛,道:“如何?”
这要怎么解释!
江盛急的团团转,总不能告诉他他是穿越的吧?可不得把他当成傻子看。
“我……”江盛心脏怦怦地跳,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放大了在说他是个撒谎精,可他记得书里写过这一段,他没有撒谎。
江盛结结巴巴吐不出下一个字,视线乱飘中忽然看见远处山头的一座庙宇,急中生智,“我之所以知道这些,和我身上的秘密有关。”
魏游狐疑地看着他:“什么秘密。”
柔软的唇瓣紧贴着魏游的耳边,温热的气流伴随着话音,在耳边炸响:“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是个神仙转世。”
“……”
魏游嘴角抽搐:“所以……”
江盛把声音压得极低:“所以我有预知能力!”
“这是你预知的未来?”魏游扯了扯嘴角,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小脑袋狠狠点了点头,又用一双透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眼中的情绪很好解读,用通俗的话翻译就是“我说的话比金子还真,你要相信我,不然我当众哭给你看”。
魏游一本正经道:“听说泄露天机会折寿,那你……”
闻言,江盛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惊恐,不会吧不会吧,把穿书的事情说出来会不会折寿啊!
无厘头的话确实给魏游提了醒,他先前听驻军的呈报第一反应是相信对方的话,让覃洐调集兵力去剿匪,把京城带来的兵和驻军联合,分散三处各两千人,一网打尽。
可如果对方有两千人呢。
人生地不熟,剿匪估计会失败。
无论如何,土匪的事说到这份上,肯定是要解决的,魏游思忖后下令:“派人查一查明州的情况,调覃洐回来让他准备准备。”
王延山点头称是。
百姓听得稀里糊涂,怎么招工闹事变成讨论剿匪一事了,明州的土匪与他们建州老百姓有何干系,他们就想知道到底还招不招人。
心里急但没人敢出声,对方是个官吏还能抱怨一声,是大荆的王爷,他们是万万不敢的。
“王爷,那这些人……?”关押还是其他,一句话。
事情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灾情严重。
同情归同情,一味仁慈管不好事,是该杀鸡儆猴。
魏游稍作思考:“闹事的不招,日后若是有人再挑事,不仅不招,还需记录是哪些人,灾民直接禁粮充军,城内人罚十两银子并服劳役五年。”
围观队伍里一片嘈杂,魏游一扫而过不怒而威,“特殊时期责罚重,若不想失了自由身,还望三思而后行。”
没人敢闹,停滞的队伍缓缓动了起来,有序不少。
魏游放下车帘子阻隔视线,转而看着江盛,面露探究。
“干嘛这么看着我。”江盛挪了挪屁股,不自在道。
魏游淡淡一笑:“你猜。”
“……”魏游怎么回事,被魂穿了吗?
魏游当然没有魂穿,反而清醒的很:“我家夫郎神仙转世,有预知能力,可以猜到。”
不,他不能。
江盛抓狂,他就随口编的,怎么魏游还当真了?
“你知道的,会折寿,一般情况我都是省着力气,大事情才会动用特殊能力。”不行了,他快编不下去了。
然而魏游没有轻易放过他。
从吃饭吃什么菜让他猜,到下回情潮热的时间让他算,逮着机会就逗他,江盛后悔自己扯的谎,问到最后捂着耳朵,差点跪下来唱“你不停的猜猜猜又卜了一卦”谢谢他。
一人逗趣一人憋屈的情况持续了三四天,直到某次江盛忍不住要摊牌的饭后,王府护卫突然急匆匆冲进来,呈上将军信物。
“报——明州告急,覃将军向王爷借兵!”

魏游看着江盛一脸邀功的自得样, 认真思索“神仙下凡”一事。
神仙大概是骗人的,那为什么江盛清楚已经发生过的事,难道他不只是穿越, 还是重生?亦或是……
心里满是疑问的魏游紧急召集驻军将领和乔知府商议。
“简直欺人太甚!”
“剿, 一定要剿了他们!”
一条条罪状跃然纸上, 他们压制体内的怒火, 战意滔天。
“目前赈灾兵力分散东岭,难以聚齐,明州驻军和覃洐调用的兵力不足,希望建州能借兵联合剿匪。”魏游让送信的人简单说了事。
“王爷心中定有计划,下官也不多问, 只问一点, 王爷打算派多少人去?”王延山最先冷静下来。
“目前剿匪兵力三千,本王预增两千前往明州。”
乔知府和王延山交换眼神, 建州府城兵最多,尚有五千驻军,调走两千倒是不碍事,他们还担心王爷乱指挥把所有人都调去剿匪,那建州城都没法守了。
江盛插话:“可三山的土匪背地里往来频繁, 早就结了盟,派两千够吗?”
“什么!明州山匪水火不容众所周知,怎么会联盟?”
王延山惊得下意识拍桌面,把江盛吓了一跳。
他吃了一记魏游的横眼,干巴巴道:“王君消息属实?从何处听来的?他们背地里真拧成一股绳, 那剿匪的事就难了。”
未避免江盛说些惊世骇俗的话, 魏游拦在江盛开口前说:“王府有自己的人脉去道,此事有五成真。”
江盛私下里勾起魏游的小拇指。
魏游相信他耶!
实际上魏游说的模棱两可, 五成,真与假各占一半,等于没说。
他对江盛的话半信半疑,只是往最坏的方向想,以防万一。
到底是武将,众人很快从震惊中回神:“若真如此,王爷有何计策?”
“这正是要与你们商讨的事,”魏游摊开覃洐送来的信,里面写了不少剿匪的计策,“覃将军在北方剿匪立有大功,但北方多平原,以往经验大多作废。”
乔知府拿起信一目十行,越看脸越黑:“山匪虽然可恶,但烧山的事不能做。”
“所以他放在最后,无计可施才会用。”魏游道。
火攻确实最省力,但对当地的破坏也是最大的,若是火势蔓延开来,无法控制又该怎么办,种种问题,火攻是下下之策。
魏游指着信最上方,问:“覃将军最上头的一条你们可看了?”
王延山等人颔首:“引诱的法子是好,不光咱紧缺粮草,山匪人多又不耕种也缺,肯定不会放任粮草从眼皮子底下送走,可他们见了是官兵押送的,不敢抢怎么办?”
山匪不是蠢货,这么明显的陷阱肯定不会上当,这也是覃洐最头疼的地方,怎么才能合理的利用诱饵。
“让士兵假扮成商队?”有人提议。
被众人一下子反驳:“这年头,百姓都没粮,哪个商队敢送粮?”
“那你说怎么办?”
魏游见他们吵的不可开交,推了把桌子站起身,望着城门方向笑了笑:“那自然得多一些以假乱真的流言才好。”
明州永安县下河村。
刚刚受过战斗洗礼的村庄房屋倒塌,哭声连绵,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朝廷赈灾粮饷护的严,土匪也是人,只要是人就需要吃喝拉撒,他们抢不着粮于是又盯上了周边的村庄,烧杀抢掠。
涝灾是严重,可非全境都受灾,一些地处偏远的人口不多的村幸免于难,土匪大肆搜寻总能找到落单的村,抢的抢杀的杀,村民恨呐可又没办法。
下河村村长家的秀才书生填上最后一块坟土,抹了一把干涸的眼泪,从怀里掏出一本名册,用随地拾取的炭条在最上头划了一条黑线,表示村里逝去的人。
第一条是他阿爹,下一条是他阿娘。
“李柱子,李柱子还在不在,在就应一声!”
没人答。
“说好的等我考完举人一起饮酒庆贺,食言了啊……李二狗,李二狗呢?平日吹牛皮说在镇上赚大钱看不上下河村,土匪来了跟个不要命的狼狗似的冲在前头,找死呢……”
周围的人不敢多听,一听就止不住泪流满面。
秀才郎狠狠抹了把脸,在册子上又划一道。
“田大娘家的二妞在不……”
他一抬头就看到田大娘麻木地站在他面前,怀里抱着一个安静的小女孩,鲜血染红胸口像是穿了过年的红袄子,刺的人眼眶发疼。
“六岁的小娃娃都能一刀下去痛下杀手,他娘的一群畜生!”
“李家大铁的在不在……”
秀才声音哑的不成声,伤兵大刺拉拉躺在血迹斑斑的门上,不忍地别开头。
他们来晚了。
几日前,赈灾军队有一半调来明州,奔波于剿匪中,奈何土匪阴险狡诈,善用地形打游击、设陷阱,他们吃了不少亏,不敢再贸然进山搜寻,正是这种畏畏缩缩又无可奈何的打法,助长山匪的气焰,更加肆无忌惮。
夷山土匪窝附近的下河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遭了殃。
这群该死的土匪!
躺板板的伤兵一拳砸在木板上,震得旁人碗里水都抖了出来。
“大、大人,您、您喝水。”
一个小哥儿从满地的锅碗瓢盆中取出一个还算完整的碗,从院子的水缸里打了一碗水递过来,紧张又不安。
躺在门板上的伤兵收回愤怒的表情,道谢后接过,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大、大人……”小哥儿站在他身旁脸色涨红,擦破皮的手指紧紧攥住麻衣,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
伤兵郭惟孝把碗递过去,见他还不走,尴尬地动了动身体:“这门是你家的吧?抱歉,被我弄脏了,我这就起来……”
“不不不,不是!”小哥儿连连摆手,轻轻压着郭惟孝不让他起来,又因为身为哥儿的廉耻,倏的收回手,“是先前您救了我,谢谢您……”
当兵的堪比当和尚,一年到头成家的兵见不了媳妇几回,没成家的兵年轻的哥儿和女人都没见过几个,一旦有人有情况,周围的兄弟最爱凑热闹。
现在就有几个和郭惟孝同营的士兵冲两人吹了声口哨,打趣道:“兄弟英雄救美,好福气啊。”
清秀的小哥儿闹了个大红脸。
“去去去,拿人家哥儿开玩笑,要不要脸。”
郭惟孝赶紧把看热闹的轰走,挠挠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山匪对老人小孩和男子赶尽杀绝,但不杀年轻的哥儿女子,这并不仁慈,对哥儿女子来说,委身山匪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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