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邢奚厌这么狠。
居然真对邢意昭下手,甚至用断指来警告他。
就不该对那家伙抱有其他天真的指望……
“少爷他不是真的想要吓到先生,还望先生体谅。”
周逢鸣有意为邢奚厌求情。
“周叔,你不用为他开脱,他那疯劲我还不清楚?!”
高玚疲惫地摆摆手,将锦盒递给静立在周叔身旁的一名保镖。
他现在真没什么精力跟邢奚厌讨说法。
他知道,哪怕他拿着那根断指去质问那混蛋,他也不可能会从对方口中听到任何的忏悔,让步。
不管他是竭力抵抗还是躺平摆烂,邢奚厌总有办法让他束手无策。
让他输得彻底。
见到他要离开,似乎没有进病房探望自家少爷的打算,周逢鸣在他身后开口:“少爷身上的伤这两天再次复发,先生可要进去看看?”
周逢鸣虽是在询问,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恳求。
高玚顿下身形:“不是才刚缝好,又裂了?”
服了,真能折腾。
这半个月以来,他已经第三次邢奚厌伤口裂开的消息了。
是在拿命逗他玩呢?!
关键是邢奚厌死了就死了,但以那家伙的性子,十有八九会拉着邢意昭陪葬。
他可赌不起。
“少爷这几天身体负担过重,还受了其他伤……先生还是看看少爷吧。”
周逢鸣解释完邢奚厌的身体状况,不再掩藏心中怅然,直接朝着高玚拜托道。
高玚转过身,看着满眼忧虑的老人,满肚子牢骚梗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口。
不论是腿脚行动不便那段时间,还是被囚禁那几个月,周逢鸣对他还算照顾有加。
他可以不给邢奚厌面子,却不好拂了周逢鸣的人情。
他看向紧闭的房门,缓缓搭上门把手:“算了,我去看看他。”
门一开,病房内血液的腥甜味混着浓厚呛人的药物跟酒精味,争相涌进他鼻腔。
高玚打量了眼病床上两天没见的alpha,眼底划过惊讶。
没由来的烦闷随着视线落向邢奚厌腕部那几层新打上的绷带一刹那,自心底某个地方喷涌成河,沉沉地挤着他心口:“自残上瘾了?”
邢奚厌不答,黏稠噬人的目光在青年米色的晚礼服上寸寸打量。
衣服是贴身款,既完美贴合男人的修长身段,又能淋漓尽致地勾勒出这具身体的所有优势。
尤其是那轻轻一揽便能拢入怀中的细窄腰肢,笔直有力的双腿,在剪裁得当、工艺精细的衣物包裹下,熠熠耀眼,勾人心魂。
为他独有。
高玚被他盯得浑身汗毛倒立,十分不自在。
全靠扯松了点脖子上的晚礼服领结,才稍微透了口气。
“前天跟昨天,为什么不来?”
alpha目光如炬,带着浓浓的侵略意味,牢牢粘附着男人脖颈间扯动的领结。
失频躁动的心跳,近乎冲破胸腔周围的缝合线。
高玚自知这两天的事有些不占理,随口敷衍:“这不是最近事多,抽不开身。”
他顶住那聚光灯般聚焦在身上的焦灼目光,自己给自己找了把座椅。
走动间,衣服上嵌着颗粒状的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晶晶点点的斑斓绚目的光斑,将青年比omega高挑清俊又比alpha清瘦明朗的身姿,衬得愈发丰神俊逸,吸人眼球。
从alpha的角度看去,贴着腰椎从两边叉开的轻盈燕尾,一摆一荡,腰侧下的圆挺曲线,一张一弛,呼之欲出。
仅仅一个敞着膝盖的无心坐姿,就足以在alpha心底深处播撒欲念,构成无数个新的犯罪动机。
“你答应过我,要在我身边待足两个月。”alpha喉结干紧,身下硬肿因着衣物的约束,越发难耐紧绷,“我不要求你24小时陪同,但也明确说过,每天至少要见一面。”
高玚对alpha暗搓搓的下套浑然无觉,咽下嘴里的苹果块,嘟囔了句:“不都说了,最近事多……”
说完,心虚地撇了眼半躺在床上的alpha。
脑袋微垂,柔顺的浅棕额发在他眉宇间投下一片影影绰绰的暗影 ,几乎遮过那双眼型完美的眼睛,也遮过了那双眸子里的深晦情绪。
纵然一时猜不出邢奚厌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高玚还是从那张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上,勉强看出了邢奚厌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他习惯性地舔掉溅到唇瓣外围的苹果汁汁,干巴巴地开始扯开话题:“邢意昭被你关哪了?”
“一个不会让你找到的地方。”
邢奚厌抬眼,将青年无意间探出唇角的湿软红舌烙进眼底。
那里的滋味,他再清楚不过。
好不容易镇下的恶念,悄然聚势发作,四散湍涌,流遍身体各处。
上次他只让玚玚用手帮他弄出来。
已经很久没试过用上面的嘴。
当然,如果今天能用下面的嘴……
高玚暗骂了句,硬着头皮对上那迫人的目光:“你砍了他的手指,就没想过事情败露会被十二亲王发现?!”
邢奚厌一个不被皇室认可的私生子,到底是哪来的底气,对邢意昭下手?
alpha周身冷气缓缓回温,半是试探半是无意地问:“玚玚很在乎他?”
这半个月来,玚玚某些时候也会展露久违的锋芒,他们甚至能若无其事的交谈。
那横在他们当中的裂痕,却没有因这表面上的平和尽数瓦解。
一如他身上重新缝合起来的伤痂,肋骨上新生的疤痕,不会因肤肉的愈合消失。
只能通过时间来填合修补……
高玚放下手里已经吃不出什么味道的苹果,头也不回地往垃圾桶的方向一抛。
“我只是觉得不该因为我们这点破事牵连无辜……”他强忍住心底的怒意,收回语气中外泄的攻击性,试着心平气和地跟对方谈判,“更不该因为我两天没来就砍了他的手指。”
邢奚厌伤口隐隐泛疼,落向青年的目光却依旧专注炽热:“倘若你今天没来,你不止会见到他的手指,还会见到他的心脏。”
他说得轻描淡写,话里话外全是对邢意昭死活的漠然,秋水盈盈的浅色眸子里,更没留下半点波澜。
“就不该跟你说这些……”
高玚一阵心梗。
经过那截手指的惊吓,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邢奚厌真会做得出来这种事。
以免自己先被气厥过去,高玚索性放弃矫正邢奚厌心理健康的念头。
不再跟自己过不去。
他拍掉手上的苹果渣,当做没看到alpha吃人的目光,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今天我已经按照约定跟你见面,这任务也算完成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直接告诉他,再继续待下去,只怕是夜长梦多。
邢奚厌那可怕的眼神,不是闹着玩的。
没等他起身离开座椅,床上的alpha唇角微勾,清泠如泉的声线传入耳边:“玚玚是不是忘了,擅自违约的一方,需要付出其他代价。”
“你砍了他的手指还不够?!”
“那只是其中一项针对他的。在我们的协议第三十条里,还有一项是关于学长的……”
高玚懵住:“还有我的?!”
他怎么不知道?
不会是邢奚厌偷偷加进去的吧?!
下一秒,alpha拿出枕边的折本:“玚玚可以自主选择不接受违约惩罚,只是按照协议,我们的离婚手续将延长半年。”
听完,高玚果断坐回还没坐热的交椅,咬着牙问:“什么惩罚?!”
“今晚留下来。”
“就这?”
alpha敛去眼底燥热,接着补充:
“给我提供安抚。”
“你要信息素我给你!但你要让我做别的,我只能说不可能!”
高玚不假思索地拒绝了邢奚厌要求的身体安抚。
无奈他把话说得再坚决,病床上早已饥肠辘辘,堪比十天半个月没见着肉的饿狼alpha,根本不肯轻易放过这次难得的进食机会。
“玚玚可是不记得了,我们的协议第八十五条里,在婚期间多次拒绝丈夫的合理邀请,夫妻双方的离婚手续将延长三年,五年,甚至不等……”
邢奚厌合起手中的雾霾蓝折本,笔
苦香四溢,一步不舍地追逐着时而稀薄时而厚重的冷香,侵吞,标记,彻底据为己有。
“什么时候……才肯让我回去?”
“你还没给我提供安抚还没解。”
“搁这忽悠傻子呢……”
高玚暗暗换了口气,满脸愤愤地怒斥道。
果然不该信邢奚厌的鬼话。
热汗从拐角清晰的下颌线蜿蜒而下,分布流淌。
漫过依然存留着alpha初始特征的喉结,又淌入晕红的肩颈,最后在合身的白色里衫上染开大片湿痕。
明明一直待在室内,看起来却像是在雨中浸泡般,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周身笼着浓沉混杂受那苦松侵染中和过的冷香。
湿透的衣料紧紧贴附着精健修长的躯体,将漏未漏的凹出身前曲线。
是近在眼前,是让周围所有色彩齐齐失色的强烈视觉冲击。
“先前的不算。”
alpha手扣得更紧。
肩颈手臂松弛有致的肌理在热意蒸染下骨骼线条越发深刻,锐利分明。
尤其是在亮如白昼的光线铺染下,眼前几近透明的白氤氲在朦胧光晕中,一如被赋予了人类体征的石膏雕塑。
用之不竭的力量感中,透着若即若离的威严。
又失策了。
高玚湿润透净的眸子片刻恍惚迷茫。
宛若沉入热浪火海的蓝宝石,眉中的坚毅清明经过反复的淘洗煅烧,早被疯狂袭涌的熔浆剔除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尘间纷繁玷染过的迷蒙濡软。
“……”
高玚眼皮打架,浑浑噩噩地看着窗外泛白的天空。
真特么困成狗。
熬不住了。
无奈他刚眯起眼,还没倒头睡下,就被一把捞过。
“……就不能让我睡会?!”
他虚虚地抓紧手里细软的浅色头发,有气无力地开骂。
“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邢奚厌折射着火焰般初升朝霞的浅棕色眼睛始终盯着他的脸,嘴唇开合,执着地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放过我。”
高玚抓着头发的指节没什么力气的发着抖,无地自容的羞愤感几近将他的理智跟感官劈成了对立的两半。
“我想听你的回答。”
alpha难以自拔地深嗅着周围萦绕不止的冷香。
高玚一夜未眠导致眼圈隐隐泛青的桃花眼,疲倦地眨了眨,艰难撩起不断往下耷拉的眼皮,对上alpha刑讯般的目光:“我特么满意!满意!可以放了我吧?!”
终是在对方没有消停的追问下,改口妥协。
原本还想着提早履行违约惩罚好早点回高家的打算,最后也因几乎没法离开病房,不了了之。
一大早。
周逢鸣进到病房后,让人对病房内的狼藉混乱做了全方面的清理。
待病房整洁如初,他看向alpha身旁陷入熟睡的青年,眉目微微舒展,提议了一句:
“少爷,可要为先生再添一张床?”
纵然alpha住的是单人病房,床铺却是按帝都中心医院的统一规格定做。
一米多宽的病床,睡一个人尚且足够,两个人明显有些拥挤。
考虑到alpha旧伤复发或许有诸多不方便,周逢鸣不由提议了一句。
邢奚厌将床上唯一的被褥盖到青年身上,指尖挑起男人脑袋上翘起的一缕发丝,眸底幽光浮动:“不必,这样就很好。”
只有他睡在他身边。
他听着他的呼吸。
数着他的心跳。
心底那块地方,潜藏在身体里始终叫嚣的不安,才会有所消停。
“只是这样一来,您活动会不会不大方便……”
周逢鸣看向alpha身上的紧固带,眼里犹有些担忧。
医院的环境到底不比别墅,何况alpha三番五次复发……
“无碍。”
听出周逢鸣话里的未尽之意,邢奚厌没有抬头,视线不离床上睡得毫无防备的青年。
眼型狭长的凤眼里,盈满深不可测的专注挚诚。
平整纤长的指尖贴着高玚眉峰缓缓而下,颇有耐心的从峰挺的鼻梁游至唇上的丰盈红润。
经过一番清理,青年脸上跟发间残存的湿泞已经没了踪影,少了睡醒时的警惕,也少了独独面对他时,时刻露着爪牙却没什么威胁性的凶狠,清俊而无害。
只有他知道,会提出身体安抚的违约惩罚,与其说是让玚玚心服口服的惩罚手段,不如说是为了能够将触碰他的举动合理化的一个借口。
即便玚玚身上的冷香对他依然有着胜过其他omega的吸引力,他对他的安抚,不只从实际上没有起到真正意义上的安抚效果,还会让他对他的渴求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也更加无可救药。
看着两人难得的和谐共处,周逢鸣也不好多加干涉,主动停下话头。
只是空气中难以忽略的燥动气息,让他不由得想起家主前段时间交代的另一件要事。
“少爷,先前家主嘱托老仆,那伯爵幼子……已经答应家主提出的条件,就是不知少爷对此有何想法?”
周逢鸣将视线从高玚被褥外的半边侧脸收回,平下心里生出的几分惋惜,随即向alpha委婉转述家主的指示。
“告诉他,不需要。”
邢奚厌没有迟疑的回了句。
他的omega,他的妻子,至始至终只有一人。
哪怕他们的契合度远远低出合格线。
哪怕玚玚的安抚,对他身上的症状来说,不过杯水车薪。
都不足以构成阻碍他们的不利条件。
“……是,老仆这就答复家主。”
周逢鸣轻叹着,缓缓退出病房。
“啪嗒——”
周逢鸣一离开,病房重归寂静。
“为什么不答应?”
邢奚厌把玩着青年额发的指尖微顿:“怎么不多睡会?!”
高玚挥手挡住alpha喷到肩颈处的热气:“我都听到了。”
邢奚厌用手指碰他脸那会,他就已经被脸上的酥痒从昏沉睡意中弄醒,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周逢鸣虽没明说,倒也没刻意隐瞒,他稍微细想了会,就知道两人的谈话多半是跟邢奚厌的信息素饥渴症有关。
何况前段时间,艾威格家主还跟他定下约定,让他说服邢奚厌同意接受治疗。
他是不清楚那伯爵幼子是谁,不过听周逢鸣的意思,没准是个跟邢奚厌高度契合的omega。
在他的认知里,omega的吸引对alpha来说是天性使然,契合度越高,吸引力越强。
要是他现在把邢奚厌推出去,也不知他会不会提前放过他,顺带放过邢意昭……
“我们的协议还在生效,协议结束前,你不能违约离开我。”
更别想摆脱我。
邢奚厌看出高玚眼里不加掩盖的心思,眸色一黯。
泛着不正常热意的掌心抚过他侧脸,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忤逆的强势。
高玚抓下还扣着自个下巴的手,摸了摸被疼的部位。
邢奚厌盯着青年脸上新鲜的手指印,心底泛起丝丝满足:“只是一点小毛病,治不治都不会影响我们在一起。”
“我看不像是小毛病。”
高玚当没听见他后半句,吐槽道。
真要是小毛病,艾威格家主那样的人物,根本犯不着屈尊降贵,跟他一个阶下囚做交易。
邢奚厌轻捻高玚耳垂,目露试探:“那玚玚是希望我接受治疗,还是不接受治疗?”
“你爱治不治,关我屁事…”
“那好,我不治。”
思及那没底的交易,高玚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那不行!你要不还是治治吧!”
触及alpha疑惑的眼神,他轻咳掉心里那点心虚,没什么感情地劝:“一直这样下去,只会让你的病情不断恶化,总归不太好。”
“我不在意……”
“或许伯爵的儿子,真能把你治好。”
高玚充耳不闻,接着劝。
“我只想要你的安抚。”
邢奚厌伸手环上高玚脖子,指腹间的薄茧缓缓抚过他腺体上凹凸不平的牙印。
“妈的,别摸了。”
高玚脖子瑟缩了下,被抚摸过的地方隐隐滑过一股难言的异样。
腺体本就是比较敏感的器官,何况他跟邢奚厌昨晚还厮混了整整一夜。
浑身上下都是那家伙的味道。现在被对方这么一撩,很难不出现其他反应。
“玚玚,我还想再咬一口。”
感受着接连传入指腹的热意,邢奚厌浑身燥热,口腔不自觉地开始分泌涎液。
仅仅得到六七成满足的安抚效果,在欲望的加速催化下,迅速消化一空。
狂躁伴着疯涨的饥饿,分分秒秒驱使着他,立即把眼前让人欲罢不能的身体箍在怀里。
像昨晚那样,将那一向不懂拒绝、听话又可怜的空间重新占满。
让他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浇满他的气息。
让所有心怀不轨的alpha都知道,他是他的。
“你说过,不会再强迫我。”
高玚警惕地看向状态有些不正常的alpha。
只见瞳仁跟眼白色块分明的淡棕色眼睛里,此刻蓄满了深浅不一的红血丝。
从恰当好处的眼型,到那双眼里与生俱来的矜贵,都让人不禁在心底暗暗感慨造物主的神奇。
却在某个瞬间,多了几分压迫感十足的戾气。
alpha小心藏起外露的戾气,用着压抑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温和语气问:“你不想要?”
“不想。”
高玚拒绝得果断干脆。
他扶了下又酸又累的后臀,全当没有接收到alpha的邀请。
意识到劝说失败,他也没了继续留在病房陪护的意思。
正要走人,腰部忽然被人搂住。
“焯,一个晚上还不够?!”
高玚早被榨得没剩多少力气,一时间,调动全力也没能挣开腰上的手臂。
顿时有些着急,“我已经按你说的完成了那什么违约惩罚,可没那闲功夫再陪你!”
“我知道。”
听着青年十分果决冷淡的拒绝,邢奚厌只得压下身体内得不到安抚的燥意。
接着,他随手按响了床头上的呼应器。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不一会儿,周逢鸣身影出现在病房内。
“莫舒里伯爵幼子的资料传我一份。”
邢奚厌没有避讳高玚,直接吩咐道。
“少爷可是要……”
周逢鸣看向脸上怒意未平的青年,欲言又止。
邢奚厌坦言:“不错,我要见他。”
“?!”
高玚扒拉着alpha胳膊的手不由一顿。
邢奚厌还真同意了?!
想到alpha伤口昨天刚感染复发,可能行动不大方便,周逢鸣建议:“少爷您看,五天后如何?”
“可以。”
邢奚厌视线悄然瞥过怀里僵硬的身躯,没怎么多想便接受了周逢鸣的提议。
“老仆这就向家主汇报,安排见面事宜。”
“你……真的同意?!”
“你要不希望我答应的话,我……”
邢奚厌说着,又要重新按响门铃。
“咳咳,你都已经答应治疗了,可不能再反悔。”
高玚撇开那股从心底冒出的不知名的酸泡,一把按住邢奚厌肩膀,阻止了对方想要反悔的举动。
他问过路云徵,整个帝国的第二性征转化技术,从十多年前就已被艾威格家族垄断。
想恢复alpha的身份,要么找邢奚厌,要么答应洛德迦家主的交易条件。
邢奚厌不可能会帮他,他也只能选择后者。
如今邢奚厌已经同意跟那伯爵幼子见面,只要他再加把劲促成他俩的好事。
恢复alpha的身份,兴许不会太久……
“既然你已经同意,那就预祝你进展顺利。”他花了几分力气甩掉腰上桎梏,拿起座椅上的外衣,“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过几天,你也一起。”
邢奚厌敛下眼睫,惨白的脸上看不出明显异样。
“你在说什么东西??”
高玚一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回过身看向床上的alpha。
“你跟我一起去见他。”
邢奚厌重复道。
高玚正套着衣袖的手一僵,摸了下发烫的耳根,脸上漫上几分不自然:“你跟别人相亲,我凑什么热闹?!”
他是想亲眼观察邢奚厌跟那伯爵幼子的感情进度,但要他直接在对方眼皮下吃瓜。
他真没那兴致。
“我身上的伤还没好,想让你陪着,好有个照应。”
alpha给出的理由很是充分,却完全立不住脚。
想起那阵子天天被邢奚厌以受伤为由压着他替他把尿的经历,高玚一脸菜色,心里更是一万个不情愿。
“你别墅里那些保镖跟医生,随便一个都能照顾你。”
“你就不想看看,跟我契合度高的omega长什么样?”
邢奚厌声音不快,却句句咬准高玚的好奇欲。
“想归想。”
高玚还是不太想同意。
万一邢奚厌这家伙在众目睽睽下突然发疯,他可承受不来。
“我可以让你跟邢意昭见一面,只要你陪我。”
邢奚厌强忍心底暗潮,目光牢牢锁定青年。
似是料定高玚会同意般,提完条件后,他没有急着开口催促,而是静望着眼前之人。
高玚内心挣扎了一瞬,缓缓吐出口梗在胸口里的闷气。
“行,我跟你去。”
他拒绝不了邢奚厌的条件。
他得借这次机会确认一下邢意昭的安危。
省得到时候出什么岔子。
“好。”
alpha扫了眼腕部血点满眼的绷带,视线转回高玚身上,声音轻幽,让人捉摸不透。
五天后——
高玚见到了那位莫舒里伯爵的幼子,祈勒·库尤斯。
墨发齐耳短发,淡金眼瞳,长相白皙秀致,清贵不俗,还带着点稚气未脱的懵懂。
俨然是一株从小被养护得极好的温室娇花。
一言一笑,加上空气中浓淡适中的甜橙香,无不完美击中alpha的保护欲。
怎么看,都是个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omega。
从陈沐觉搜来的情报看,祈勒·库尤斯是莫舒里·库尤斯伯爵的第六个儿子,一名SS级omega,甚至不过十九岁的年纪。
当前正就读帝国著名的贵族学校,虽已成年,却还是个没毕业的学生。
听两人的聊天内容,少年跟邢奚厌的基因契合度似乎高达89%。
在帝国,omega跟alpha能达到这一水平的契合度,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优质伴侣人选……
高玚神游在外,两眼空空,无意识地对着omega的脸发呆。
“阁下,我听家父说,您之前有过一段婚姻,是这样么?”
少年脸色酡红,一双眸子漾着潋滟莹光,似一汪金光烁烁的湖泊,乖巧惹人。
“他们告诉你了。”
alpha神色淡淡,没有否认。
少年双手抱着瓷白的杯子,点点头:“不知您是否方便聊聊,你跟那位前妻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走不下去么?”
“前妻?”
邢奚厌微愣,目光转向对桌的某人,眸底忽而凝过层层妒意。
本想着带他过来,让他看清自己的心意。
倒忘了某人在这之前,是个喜欢omega的滥情alpha。
是喜欢的类型么……
“方便了解一下您那位前妻是个什么样的人么?”少年满眼探究。
“他,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
alpha声音低沉,意味深长。
桌底下,裹着灰蓝西裤的笔直大长腿微曲,锃亮干净的黑色鞋尖抵住高玚衣物下沉睡的疲软。
在他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几秒时间里,精准着陆的悍匪,借着米黄桌布的遮掩,忽然变换脚上的力度。
鞋底上不规则的防滑底纹,强横又恶劣地戏弄起无辜的原著民。
“卧槽?!”
突然湍急的电流,激得高玚身躯猛地一颤。
“别弄了……”
刚回过神的他,两眼泛红,全然忘了身处的场所,低下头,恍恍惚惚地伸手抵住那没完没了的侵扰。
“嗯?!!”
声线不同的两个声音接连灌进耳畔,高玚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是在家,更不是在医院。
而是在人来人往的餐厅!!
“我没事……”
高玚推开皮鞋的双手一僵,悻悻地松开手。
邢奚厌这疯子!居然在餐厅这种地方对他做这种事!!
兜着水汽的目光从omega露着关心的嫩白脸蛋,转向脸上完全看不出半点破绽的alpha,又迅速撇开。
餐桌是一米多宽的中型长桌,桌布的长度仅仅遮过膝盖,半长不短,为桌子下的动静打着掩护。
虽不至于被另一位置的omega看个正着,但旁边路过的服务员,甚至是其他餐桌的客人稍微往这边瞟来一眼,都会被逮个现行。
根本遮不住。
“先生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祈勒金色眼眸眨了眨,停留在高玚脸上的视线半是关心,半是好奇。
从他的视野看过去,眼前的omega满脸绯红,眉头紧拢,呼吸时缓时快。
像是在被迫承受突如其来的痛楚,又隐隐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愤,跟几分钟前展现的从容沉稳完全不一样。
给人一种截然相反的视觉反差。
“只是有点胃疼……你们继续聊……不用管我。”
高玚闻着涌入鼻尖淡淡的皮革香,向omega回了个略微牵强的笑,顺势捂向胃部。
闷哼从声带涌出,又被他迅速憋回肚子里。
omega看不到的桌底,捂着胃部的手哆嗦着,扣住那还在嚯嚯他的重物。
鞋子岿然不动,甚至在他推搡的过程中,抵在上面的力道跟恶作剧般,专挑他疏于防范的一刹那,忽而加重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