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玚一噎,心里却不想让自己在对方面前萎了气势,语气不甘示弱:“不管是一心一意,还是三心二意,那都是他的事。”
他又不跟路云徵过日子。
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那家伙难道没告诉学长,那天你亲自救下那个omega头胎流掉后,两个月前又重新怀上了路家的骨肉。”
邢奚厌语速顿了顿,目光牢牢盯着高玚,不放过一丝一毫细微的异样反应,“下月初三,就是他们二人的婚礼。”
说话间,alpha终于放过了对高玚肋骨的折磨,却开始沿着他的胸侧上移。
高玚被身上一点一按的触碰,激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墨色眉毛紧紧蹙起:“你……怎么知道这事?!”
路云徵跟那个omega 的纠葛,他不是没亲眼见过。
只是这话从邢奚厌嘴里说出来,总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意味。
“对一个跟自己妻子纠缠不清的觊觎者,知根知底,有什么不对?”
邢奚厌沉吟一声,他本想顺着男人的话坦白那次热帖真相,随即想到以对方的性子,怕是更想逃离他。
他们的隔阂也只会更深。
这绝不会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而他想要的,是让玚玚对路云徵彻底死心。
“也就你会做这种不入流的事!!”
听了他的回答后,高玚更加气恼,满脑子都是自己低估了邢奚厌那离谱到家的掌控欲。
一时也没把邢奚厌为什么清楚那个omega跟路云徵的事,往热帖事件上联想。
更对路云徵结婚的事,心底毫无波动。
“知道自己的发小要结婚,学长还想着倒贴,上赶着破坏别人的夫妻感情?!”
尽管从那满是愤怒的眼睛里看不到男人对路云徵抱有其他不清白的情感,邢奚厌仍旧不太满意对方为路云徵打抱不平的反应。
掺着几分不正常的热度的手,像是某种粘力极强的藻类植物,驾轻就熟地粘附住高玚胸口。
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宽松蓝白条纹病号服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撑出高低起伏、忽急忽缓的手掌关节轮廓。
“我特么……倒贴鸡毛。”
被那没什么柔情蜜意的粗蛮推揉,男人目光涣散了一瞬,胸腔止不住地轻颤,连同那试图掰开对方的手也弱了几分力气。
无意识地跟着那遒劲有力、青筋突冒的手臂,在自个的病号服底下进进出出。
看起来不像是推拒,反而像极了欲迎还拒。
“……”
看着那双水汽氤氲的蓝色眸子里晕出不自知的意乱,alpha眼中仅存的清冷转眼被更深更暗的晦涩瓦解,喉咙逐渐发干发痒。
不管看多少次。
男人那浑然不自知的情态,总能轻易引爆他刻意压下的暗潮,更无孔不入地唆使着他每一个细胞。
就这样,拖着他一块共赴泥沼,共赴欲海。
施以惩戒的拧动挤捻,不知不觉间混入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撩拨。
他支起拇指,撬开男人微肿的唇,登堂入室,反复勾弄那躲藏在口腔里的温热。
“可惜这房间没有镜子,不然还能让学长好好看一看。”邢奚厌眸光灼灼,眼里的欲色深不见底,“看看自己这副样子,还没标记,就已经……离不开我了。”
alpha漂亮矜贵的面容,浸着易感期即将发作的薄红信号。
清泠声线中,又透着几分欲念外泄的低哑,更充满了对高玚的势在必得。
不想一句别有用意的轻侃,对身躯跟意识几近沦陷的高玚来说,简直堪比晴天霹雳。
不仅没有换来男人低头认命般的沮丧落泪,甚至还将那被信扰得七荤八素的身体,激出了前所未有的反抗本能。
“说什么屁话……我怎么可能……离不开你?!!”
高玚遍布在脸上身上的红云,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
上下牙关颤抖着,猛的一合,直接将那擅自闯进嘴里的手咬出牙印,咬出腥甜的血。
听着男人口齿不清的怒斥,邢奚厌视线扫了眼被死死咬住的手指头,口腔里侧的手指头动了下。
被咬住的地方传来,钻心入骨般的锐痛。
让人不由得滋生出这截手指,很可能下一秒就会被那净白健康、咬合力极好的牙齿彻底咬断的假想。
“都咬出血了,我的血好喝吗?”
察觉那剧痛越发深入,alpha不得不将左手从男人胸口撤离,按住男人下颌,食指跟拇指同时发力,如同是在掰开一块合住的贝壳。
钳制的却不急不躁,仿佛手指被咬伤的另有他人。
“嗤,难……喝……”
高玚毫不掩饰眼里的嫌弃,只可惜他的话还没能说完,下颌一痛。
那摁在下巴周围的力道,几乎穿透他的皮肤,他的牙床,径直压迫着深埋在牙床内部敏感脆弱的神经,迫使他吃痛,本能地松开嘴巴。
alpha像是没听到他的讽刺般,将手指从男人张开的唇齿间收回。
另一只手,却意犹未尽地揩掉对方唇角上的血迹。
他就着指腹上的粘稠,抹上男人被咬肿至唇线隐隐模糊的唇肉:“真该让周伯,把家里的镜子带过来。”
末了,他倏而一笑,自说自话地接着补充:“不带来也没关系,我们还有浴室里的镜子能用。”
让男人亲眼看着,他是如何一步步地标记他,占有他。
让他知道,谁是他的所有者。
“真他妈疯子,你就该找个跟你一块变态的跟你处!能别他妈总来祸害我!”
高玚被他话里的信息量刺得瞳孔一缩,心里腾起浓烈的不详预感。
自认清对方的真面目以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邢奚厌那神经质的自说自话。
无一例外,最后遭殃的还是他。
那不知节制的索取固然无法逃开,可怕的是最后还得承受那变态的折腾。
不得不迫迎合那千奇百怪,甚至是将他身体得几天下不来床的酷刑。
血管蜿蜒隐现的拳头缓缓松开蜷紧的指节,背到身后悄然摸索。
可惜周围能够作为攻击利器的物体,已经被alpha全部扔到离床铺很远的地方。
他只能随手抓起身后的枕头,丢到对方身上,竭尽所能地为自己争取那微乎其微的逃离空间。
下一秒,数不清的棉絮从破裂的枕头里爆开,雪花般轻盈洁白的棉团,四溢飘散,萦绕在两人的周围,到处都是。
“我只要你。”
alpha扯下男人身上的病号服,泛着热意的指尖重重擦过那筋肉骨骼组合恰到好处、匀称精健富有艺术美感的腰腹肩膀。
最后拉开病号两侧长袖,物尽其用,捆住男人双手。
唇瓣追逐着高玚不断后仰的脖颈,将那上下滑动的喉结吮入口中:“只有这张脸,这具身体,才能让我产生冲动,让我体会到过去从未感受过的难忘体验。”
“呵,那你真特么可怜,看着我才能获得你那畸形的快感。我敢说没有一个正常男人,是像你这样的!”
在邢奚厌贴过来的那一刻,高玚甩肩发力,撞开那挨上来的火热身躯。
无奈分化后的邢奚厌早已不是以前那个瘦弱身板,饶是他撞得肩膀生疼,也没能把人撞到床下。
本以为邢奚厌听了他的抨击,多少会自尊心受挫收敛着点。
哪知对方只听了前半句,关注点竟歪向了另一个地方。
“既然如此,学长就自觉一点,好好履行妻子应尽的义务。”邢奚厌扣住他的腿弯,“对我负责,从身体到灵魂。”
沾着血污的指尖,深深陷进腿缝,宛若抓着从天光另一头挤进万丈深壑里仅有的一根绳索,
说完,他将高玚直接带离床面,开始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高玚被身后alpha掐着下颌,整张脸被迫对着洗手台上的半身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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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宽将近一米的方形镜面上。
灰蒙蒙的冷雾,模糊了浴室里的洗涮用品跟周围的墙面。
中间却被刻意腾出一块不大不小的清晰空隙。
从高玚鼻尖,额头上沁着的点点汗珠,到他眼底似有似无的泪光……都逃不过那过分干净的镜面。
“周爷爷,已经好多天过去了,大哥哥今天也不能跟我一玩吗?”
闵安安抱着余温尚存的饭盒,小脑袋高高仰起,满怀希冀地望着眼前的周逢鸣。
在他身旁,还站着一名中年女性oemga。
守在病房外的周逢鸣,确认了会儿门上警示器的坚固程度后,静静打量了眼跟安安一同到来的女人。
一身着装有些陈旧,却干净得体,墨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完整露出焦黄清瘦、明显积劳过度的面颊。
跟面色上的憔悴不同,一双墨色眼瞳,温婉平和中带着几分坚毅,干练。想来是个柔中带刚,性子可靠的omega。
两边衣袖习惯性地撸到手肘下方,露出没有佩戴任何金银首饰的细腕。
在她那手指头满是细茧的双手,各提着几个礼盒跟两三袋水果。
察觉他的视线,omega目光顿了会,而后不失礼貌地轻轻颔首。
周逢鸣点点头,随即将视线从闵素兰身上收回,落向眼前的小家伙。
思量了会儿,不再隐瞒事情原委:
“先生他这几天……需要帮助少爷度过易感期,恐怕现在还不能出来。”
邢少爷的易感期来得突然,在这之前他们也没有提前备好防止暴走的应对措施。
以至于当开始那两天,他们只是稍微靠近病房,就遭到了来自sss级alpha的攻击。
就连家族里派来的几个手下,也落了大大小小的外伤。
直接把人锁起来的打算,因此不了了之。
只是考虑到医院里的其他医生病患,又不能直接放任一个易感期的sss级alpha不管。
最后,他们只得将防卫措施设在病房外。
只要里面的人出现破坏房门的举动,门上的警示器便会触发应急模式,自主展开能量屏,防止房间里的alpha从里面出来。
就是可怜了高少。
倒也多亏了那孩子。
有他为邢少爷提供安抚,才得以稳住狂躁中的alpha。
这些天下来,门上的警示装置,触发率几乎为零。
“阿姆,易感期是什么?”
男孩有些懵,浅色眉毛微微拧起,转头望向身旁的闵素兰。
在他有限的知识库里,只知道omega跟alpha,还有他们身上会带着不同香味的信息素。
对于“易感期”这种遥远又陌生的词汇,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闵素兰头颅微倾:“易感期是每个alpha每年都要经历的一次大考验,只有omega的安抚才能让他们缓解痛苦。在易感期的时候,他们还会通过……标记omega,让omega怀上小宝宝。”
闵安安不大能听懂闵素兰所说的“考验”是什么,却隐约理解了后半句,小手摇了摇闵素兰的裤腿,声音脆嫩:
“阿姆阿姆,那大哥哥是不是很快就要有小宝宝了?”
男孩一双浅色眸底,在光线照耀下,光彩熠熠,灿若星河。
“对的。”
闵素兰提着礼盒袋的手不由得一抖,低头莞尔一笑,眼底却添了一抹忧虑。
她今天本想见识一下安安所说的那位“大哥哥”的为人,看看对方是否真的有意领养安安,会不会将安安当作亲生孩子那般对待。
眼下看来,她怕是要回绝他们了。
她看得太多院子里的孩子们的遭遇,不说每个孩子都会被那些有了亲骨肉的家庭退回来,这种状况也不在少数。
以安安现在的身体状况,本就是不小的经济负担,要融入一个新家庭,只会难上加难。
“那大哥哥的小宝宝会不会跟大哥哥长得很像?”
男孩不懂闵素兰心中顾虑,得到她的肯定,就已经兴致满满地开始了对那未来小宝宝的想象。
听着男孩懵懵懂懂的发问,闵素兰掩去眼底忧思,笑了笑:“说不定,更像另一个哥哥哟。”
“真的么”闵安安瞪大了双眼,小手将怀里的饭盒圈得更牢,“那他会不会也像漂亮哥哥那样咬人?”
闵素兰料想闵安安可能是亲眼见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抽,险些挂不住笑意:“……怎么会。”
跟病房外其乐融融的氛围截然相反,几十平米的病房内,弥漫着一片濒临绝望的死气。
许久未有人拉开的遮光窗帘,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拦截了从室内潜入病房里的光线,仅留着一线狭小的缝,依稀照出室内的混乱不堪。
天花板上的人造灯,早在几天前便难逃劫难,被不知名的重物砸得稀碎,失去了照明作用。
没了光源的房间,变得十分昏暗。
“焯……”
只见离地面二十几厘米高度的窗帘尾端,忽然被一股力道抓扯,摇曳不止。
窗户下的角落里,接连传出几声沙哑的呜咽。
似是受那不连贯的闷吟刺激,陷入狂躁状态的alpha微微一滞,兽类般滚烫的视线精准扫向男人青紫发肿,烙着牙坑的修长后颈。
那个地方已经闻不到他喜欢的冷竹香,却更加诱人。
像是被人为蹂躏催熟的青果,让人想用尖利的犬牙,扎透那饱胀的果皮,吸出更多更甜的汁液。
“不够……”
还不够。
邢奚厌粗喘着,怔怔靠近男人面目全非忘的后颈,忘情地舔舐着之前留下的牙印。
这几天来,他往那个地方已经注入过几次信息素。
按理说,男人已经永远烙上他的标记,不知为什么,那挤占了他所有意识的标记欲望却没有就此得到安抚。
始终还差一点。
无奈此刻还未真正从狂躁中苏醒的alpha,根本无法做出更多思考。
只能由着无法得到满足的唯一念想差遣,把人囚在身边,锁在身下。
烙满抓痕的宽挺背肌,一张一驰,即使是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肤质依旧白得刺眼。
“焯,别……咬…”
地毯上的青年,单手攥着前方的窗帘,额头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牢牢托着,不能动弹。
平日里难藏喜怒、极具情绪化的蓝色眼睛,在惨淡光线下,涣散空茫,视线无法聚焦。
像是被掏空了人类应有的喜怒,只剩下绝望挣扎。
涎液接连从那肿烂发紫的下唇溢出,淌过脱臼的下巴,混着热汗跟湿泪,最终没入花色繁复的绒毯。
咬痕交错、浸着密汗的身躯,早在那一次次无休无止的掠夺下,被迫丧失抵抗能力。
如同被拗断生机的鱼类,机械地发着颤。
“放了我……”
某个瞬间,高玚呼吸一紧,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从某个地方迸发,迅速冲上脑海。
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
始终强撑着高高悬起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脊骨般,不受控制地塌软,砰的一声,毫无障碍地压向身下软毯。
察觉防线越来越不堪重负,铺天盖地的恐慌,倏而漫上男人空洞洞的眸底,涣散的目光,终于拢起了一丝清明。
能让他从邢奚厌眼皮子底下逃离的,除了仅剩的那两次逃生金手指,他已经……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接着,他吃力地掰开覆在额头上的手,哑着声,开始呼唤系统:“988……救我……”
听到高玚沙哑含糊,却带着几分难言绝望的召唤,系统顿时打了激灵。
它小心翼翼,逼着自己不去注意空气中的另一股视线,哆哆嗦嗦地将声音尽量压低了问:“宿主,真的要这么做嘛?现在用掉一个的话,就只剩一个了哟。”
高玚深知系统话里的顾虑,他曲起发软的膝盖,借着窗帘的支撑,艰难地挪动身躯:“管不了……那么多了……”
纵然提前用掉逃生技能,可能会导致他攻略真正的主角受没那么顺利。
但现在,他不得不这么做。
一旦被标记成功,他很可能……很可能再也无法变回alpha。
连alpha都不是,还谈什么攻略主角受?!
“宿主现在可用的技能,一项是健步如飞,还有一项是消失匿迹……以您目前的情况,988建议您使用……第一个嘤~”
系统话音刚落,这边正经历易感期的alpha突然发狂,忽地咬住高玚后颈,刚劲结实的双臂勒着他前胸,用着几乎把他勒进皮肤血肉的力道,将他压进怀中。
隐没在晦暗下的目光,锥冷刺骨,于混沌中透出浓浓的敌意跟杀意,死死锁定男人头顶的某个位置——那发出另一道声音的源头。
那个声音。
是很多次把男人从他身边带走的声音!
是他费尽心思,恨不得除掉的声音!
狭长凤眸闪过一丝寒光,将怀里的青年圈得更紧:“别想离开我……”
高玚两眼一花,声音破碎嘶哑,透着绝望:
“完了……”
源源不断的苦香,群蚁游行般密密麻麻游进血管,携着那几乎要跳出胸口的“砰砰”声,在他身体各处掀起汩汩难以自抑的热痒。
更在他血液里狂呼高啸,将他心里不断滋生的逆反洗劫一空。
无人造访的内里,高高垒起的城防,终是开出了窄小破口,将那强横莽撞的匪徒迎入其中。
跟那漫天盖地的苦香,在他体内齐驱并进,扎根猛长,蛊惑他,迫使他向那信息素的主人交予信赖,选择臣服,受其掌控。
是……成结?!!
“宿主……”
“都躲这么远了,他总不能……还追得过来吧?”
高玚气喘吁吁,手脚酥软,一手扶住后腰,一手撑着墙面,湛蓝色色的眸子里,盛满了余惊未定。
尽管凭借系统的金手指离开了那所破医院,离开的前一刻他还是没能阻止邢奚厌在他体内成结。
直到那玩意儿完成标记后出现一时疲软,狂躁状态下的alpha得到充分安抚后,突然陷入了昏睡。
他才总算等到机会使用逃生技能,从中心城的医院,瞬移到帝国边界的一个不知名小镇。
而被强制成结打上烙印的恐惧,却没有因着他的顺利出逃,就此落在满是玻璃残渣的病房里想,更没有消失匿迹。
现在仍挥之不去地缠绕着他,如同被蛇类动物锁喉般,黏腻又窒息。
跟标记紧随而来的,是他明显察觉身体出现了一些没由来的异样。一想到那家伙,他的身体就会受体内的标记影响,出现跟病症差不多的发软发热。
甚至是心悸不安。
这种糟心的异状,完全就是在提醒他,他已经被彻底标记的事实。
“宿主且放心,除非是驾驶飞行器,短时间内反派绝对无法抵达这里。”
系统左右环顾,长长呼出一口气,老实回道。
跟高玚一样,它也是刚从受惊状态中缓过来。
为了不被反派将它从宿主的脑袋里挖出来,从一开始,它就强忍着尖叫的冲动,尽可能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还是没能躲开被发现的结果。
那杀气满满的视线,跟落在宿主身上的视线,根本就是两个样。
它想错看都难。
想不到,它穿书穿了这么多回,还有被反派发现的一天。
幸亏施展金手指的时候只是受碰到了一点小小的波折,总体上还算顺利。
可怜的宿主,终于成功躲掉反派。
它终于脱离了苦海。
真是苦尽甘来呐…
听着系统时不时发出的感慨,高玚眼里苦涩蔓延:“最好是真的苦到头了……”
他是真的怕了那家伙的疯劲,更对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痛打心底里怨怒。
受腿伤痛醒的那些夜晚,他更数不清,曾有多少次,设想转过身掐住那家伙的脖子,就算最后同归于尽也无所谓。
只要能让那给自己制造痛苦的罪魁祸首,从这个世界消失。
或是狠狠掰开那一天到晚紧箍着自己的双臂,攀过那扇窗,从十五层的病房往下跳。
只要不再见到那家伙……
感知到宿主情绪像前几次那般隐隐有些黑化,系统怔了怔,惊慌失措地安慰:“反派的事都过去了……只要宿主攻好好略主角受!完成任务!就能回家了哟!”
话音落下,高玚仍旧无动于衷。
似是没将它的话听进去。
系统惆怅地叹了叹气:“宿主千万千万不要为了一个人渣止步不前……虽然宿主现在是被标记了,但宿主目前还没有完全变成oemga……只要洗去标记,肯定能重新变回alpha!重振雄风!”
说到最后,它不忘掺上几分哭腔:“大反派可以失去宿主,但988不能没有宿主嘤~”
要不是身体受限,它甚至还想伸一伸那双由数据堆砌而成的小胖手,攥住高玚袖子,让自己的安慰更有感染力。
这边高玚正在走神,听见系统提及“洗标记”的事,心头一紧,缓缓从方才的死气沉沉中回过神。
红晕未消的俊逸面颊上,漫过几分疲惫:
“主角受的事,过阵子再说吧。”
上次是他傻,以为躲在帝都的其他地方,就不会被邢奚厌找到。
这次,说什么他都不会再靠近那片土地半步。
主角受不来,他就想办法引他过来。
以邢意昭先前对他表现出来的丝微好感,或许并不难。
“眼下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高玚将裹在身上唯一一块布料扯紧,试着遮过腿根上的痕迹。
布料是临走前从窗帘上扯下来的,足够宽松。
只可惜身体各处的勒痕吻痕咬痕实在太多,从头到脚几乎没几块地方莹白如初。
就连发丝上也不免沾了些浊白,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稍有眼力的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他经历了什么。
根本不是一块堪堪遮过大腿的布料能遮得完。
系统:“嗯!!”
想到宿主行走不便的腿,它主动担起寻找“拐杖”的活,视线在附近搜罗了几圈。
好半会儿,终于在一百米外的地方找到了一截金属水管。
那水管是从楼上掉下来的废弃物,一米左右的长度,用来当拐杖有些勉强,却已经是这附近最合适的辅助物了。
系统一喜,语气雀跃:“报告宿主,前方一点钟方向,发现辅助工具!”
“过去看看。”
高玚循着系统提示的位置看去,果然见到了不远处的金属水管。
他的腿虽然已经拆掉支具,但要像以前那样行动自动,显然还得修养一段时间。
借着墙面支撑,他曲起膝盖,一跳一跳地挪动脚步,靠近系统指示的方向。
好不容易离那金属水管近了点,正弓下腰。
余光的视野里,忽然闯入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米白色的靴头恰恰踩住水管的另一端。
“你是谁……?!”
紧接着,一声清润动听的声线,自高玚头顶的方向砸下。
高玚朝水管伸出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晃。
“主角受!!!”
没等他起身确认那熟悉的声线来自谁,脑海中,系统早已先一步开始发出惊呼,一个劲地感慨“主线剧情不可逆”“主神眷顾”“主角受来得太及时”。
声音激动之极,差点没掀了他的天灵盖。
比起系统的欣喜若狂,此时高玚更快想到的却是自个的窘状。
头发糟乱不说,浑身上下只裹了块窗帘,要多狼狈多狼狈。
跟他想要的出场效果,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系统还在叽叽喳喳,高玚听得脑门直泛疼,无奈叫停:“安静,让我想想该怎么挽救这尴尬的偶遇……”
这边没能如愿听到回应的少年,双手抱臂,目光微冷,语气也多了倨傲不耐: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刚在大老远的地方他便见到了眼前的男人。
身上满是跟人上过床后留下的斑斑红痕,他隔着蛮远的距离都能嗅到被人标记过的讨人厌的气味。
纵使那头墨色头发蓬松凌乱,几乎遮过半侧脸,也难挡那拐角深刻的侧脸所带来的熟悉,俊帅。
跟那个远在加拉布多星的alpha,说不出的像。
也是那一抹熟悉,让他生出浓浓好奇,没忍住,才走过来一探究竟。
高玚迟疑地昂起头,对上少年模样的瞬间,心里打了个突,暗自感叹系统果然说错,眼前的人还真是邢意昭。
就是不知,对方为什么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帝国边界。
他没有掩饰心底惊讶,声音微哑地问:“邢……意昭……好久不见……你怎么也在这?”
谁知听到他的打招呼,少年一双精致的浅色眸底倏而圆睁,眼底晃过一抹显而易见的错楞。
只见他慌忙收回脸上不耐,一双手乖乖垂落在身躯两侧,声音乖巧中透着不敢置信:“啊,原来你真是高玚哥哥!你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
眼前男人不只狼狈异常,就连那一身的冷竹香,也闻不到了。
看起来不像alpha,更像是——omega?!
还有对方身上另一股霸道的苦香,不是一般的熟悉。
让他很难不联想到某个一夜之间,分化成sss级alpha的废物。
“我遇到了点麻烦。”
高玚没有直接坦白,锋利明朗却气色颓然的脸上适时露出几分难堪。
“是我那哥哥……做的么?”
邢意昭眼睫忽闪,面带探究。
看男人这副惊惶未褪的样子,似乎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幸好,附近没有那废物的气息。
“不,不是他。”
听他提起邢奚厌,高玚下意识地否认。
心脏却如脱缰野马般极速跳动,耳根转眼覆满红霞,对那人的存在既充满了抵触,又难以自抑地受其牵动。
成结的“后遗症”,比他预想的更要严重。
“高玚哥哥,你身上的味道,是瞒不住的哦。”
邢奚厌显然不大相信,食指徐徐贴近男人咬痕交错的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