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匀长的指节,隔着一指之差的距离,一路下移,最后停在男人脐腹,点了点那苦香最浓郁的地方。
那个理应放储着omega生殖腔的地方,气息最浓。
虽有着厚重的布料遮挡,依旧无法将那浓沉凶戾的苦香掩盖一二。
高玚视线跟着邢意昭的指尖落向自个腹下,呼吸凝固了半晌,终是自暴自弃地坦认:“……如你所见。”
“就知道是他。”
邢意昭垂下双眼,遮去眸底阴戾。
收回身侧的指尖悄然压进手心,像是在极力压抑心里的震惊,嫉恨。
那家伙果真对他看上的猎物下手了。
那个疯子。
“高玚哥哥,你现在是一个人吗?我在这镇上有一个庄园,到我那里住好不好?”
邢意昭视线从男人腕部抓痕,不动声色地移至裸露在粗糙布料外的双腿,跟邢奚厌有着几分相似的浅色瞳眸,旋起丝丝热风,眸底欲念越滚越大。
真奇怪啊。
明明眼前青年已经一副被人玩烂的模样。
他对他的兴趣却丝毫不减。
反倒更想尝一尝了。
第五十六章 我帮你擦擦好不好
晨光透进空荡荡的窗户,径直投落到室内,洒在alpha蝶羽般轻颤是的浓密眼睫上,染过一层暖融融的莹润光晕。
像是被那病房里本不该出现的暖意灼伤了眼皮,alpha猛地睁开双眼,探出手,往身前摸索了下。
猝不及防触身下绒毯,厚实中混着点点半干不干的湿黏。
却没有意料之中的肌肤触感。
耳边更没有那人的呼吸,斥骂。
满室狼藉。
就连被他扔掉的拄拐,还静躺在垃圾桶旁边。
轮椅也还在。
唯独没有那人的身影。
“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alpha心弦骤然绷紧,盛怒的红丝蔓上眼白。
心底更如泥流倾覆,吞没了他刚恢复过来的理智。
为什么醒来的时候,看不到他?
他为什么又一次,擅自离开他?
是不是只有将那双腿一并打断,让他哪里都去不了。
他才肯乖乖待在他身边。
或是只有将那个声音从他脑袋里剜掉,他才不会总是突然消失……
病房外,周逢鸣还在想着该怎么跟高玚转达闵素兰留下的礼品,下一秒,病房门口忽地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紧闭的银白金属板抖了抖。
很快,第二下,第三下……频率越发急躁猛烈的撞击,从门板里侧透向门外。
门缝中间的警示器,在第二下撞击砸下的瞬间,竟是直接触发了防卫模式。
“病房里有情况!!”
“不会吧,这都第十天了,邢少爷还没恢复清醒?!”
“周叔,邢少爷可是有其他情况?”
“要不开门看看?!”
守在警戒线周围的十来名alpha面面相觑,继而纷纷看向前方西装革履的年长者。
“把守在医院外的也叫进来。”
周逢目光微沉,也对第一次亮起能量防护墙的警示器心生惊疑。
正如护卫门说的,alpha的易感期通常只要一个星期,邢少爷的发作时间显然比寻常alpha要多几天。
即便是这样,后几天也该逐渐恢复理智。
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等周逢鸣想出个结果,病房上的警示器嘭的一声爆炸开来,金属门板四分五裂。
手里抓着拄拐的alpha,随之站在毁坏的病房门口中间,双目猩红,冷冽噬人,逐一扫过众人。
“邢少爷!!!”
猝然对上alpha的视线,周逢鸣跟一众保镖浑身肌肉绷直,心底警钟大响。
只觉周围浓厚的信息素越发凶戾,差点没将他们的头颅跟心脏压挤爆裂,让他们走上跟警示器一样的老路。
很快,他们就发现之前的想法显然过于乐观。
“没有他……”
没有如愿看到男人身影的alpha,眼底最后一丝理智忽的熄灭。
被他紧握在手里的拄拐,接着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断成两节,要掉不掉地弯向地面。
看着alpha眸底红到滴血,状态明显不对劲,周逢鸣视线往空无一人的房间投去一眼,有些了然。
虽不清楚高少那孩子是怎么在他们全天候警戒的情况下离开,但能让一个刚经历了易感期的alpha这般失控,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他整理了下领带,缓缓上前,声音关切:“邢少爷,可是在找高少?”
邢奚厌眼珠微微一动,僵硬地转向朝着自己走来的周逢鸣,没有说话。
思及alpha眼下状态,周逢鸣心里轻叹:“不如老仆让人看看监控,也许……”
“周叔小心!!!”
另一边,考虑到自己身无分文的窘境,高玚最后没有拒绝邢意昭的邀请,而是将计就计地跟着对方住进了庄园。
他本以为要获得邢意昭的信任,怎么也得在沟通方面废些功夫,或者是按照系统的疯狂提醒,酝酿几个“一个不小心让人怦然心动”的追心计划。
然而真正跟对方接触过后,他才恍然发现实际情况跟他预想的,差得不是一丁半点。
眼前的邢意昭,虽说还是跟之前一样动辄脸红,一双浅色眸子莹光潋滟,秾丽含羞。
却主动得令人打心里发毛。
“哥哥,你这里还有不少痕迹,我帮你擦擦好不好?”
视线不经意落向男人水渍未干的胸膛,邢意昭视线一停,一时有些移不开。
此时的男人已经在侍从们的服侍下,洗净身上的脏污。
精健白皙的胸膛,从无法拢合拢的低领睡袍露出一小片。
连那碍眼的斑斑红痕,都在水色浸染下,变得越发的惹眼,多了几分赏心悦目的意味。
啧,留下痕迹的人是他该多好。
白白让那疯子糟蹋了。
“谢谢,我自己来……”
高玚不着痕迹地抬起手,挡开快要挨上胸膛的指尖,顺带拿过邢意昭手上的药膏。
进到庄园后,邢意昭对他的称呼便直接从“高玚哥哥”进阶为“哥哥”,叫得那是一个亲昵暧昧。
他听着却头皮发麻,更控制不住地以为他那正牌哥哥——邢奚厌,就在附近。
生怕那家伙突然从哪个角落蹿出来,将他拖回去重新囚禁。
难免有些瘆得慌。
无奈不管他提醒几次,邢意昭就是不肯改口。
还总以“自小就被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冷落,心里才会一直渴望有个保护自己的哥哥。”为由,将他的话堵死。
不带半点周旋的余地。
尽管高玚回绝的很干脆,邢意昭还是不死心。
他咽下喉咙里不断上涌的酸涩,两颊飞起薄薄红雾,眼中水色迷蒙:
“可是我记得哥哥你身后的其他地方也有伤,一个人擦的话,指不定漏了哪一处。到时让伤口恶化了,多不好。”
“不……至于。”
高玚一哽,刚想说以自己的身体素质,连腿伤都不能把他怎么样,身上那些顶多是深了点的咬痕跟磕碰出来的淤青,不至于恶化那么严重。
一直观察留心高玚言行举止的系统却不干了。一反常态地在他的脑海里支招:
“宿主宿主,快快答应他!这可是培养你跟主角受感情的好机会吖!”
这么难得的攻略机会,宿主都能错过,可就太可惜了。
高玚有些心力交瘁,轻叹出声:你让我缓两天。
他不是没看出邢意昭的示好,只是眼下他才刚摆脱邢奚厌,还没完全走出这一年多来投在身上的阴影。
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他无缝对接另一个跟邢奚厌有几分相似的面孔。
他实在提不起半点攻略的心思。
“宿主要是不给主角受机会,主角受会大受打击的。”
系统苦口婆心,开始替主角受各种惋惜。
高玚不以为然:那你可就想多了。
别的他不知道,单就路上偶然撞见的那几个穿着女仆装的男仆,身材,相貌,可不比娱乐圈的模特明星差多少。
几乎没一个是姿色普通的。
他是有些看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做那样的打扮,但要说他们跟邢意昭没点关系,他还真不太相信。
绝不可能会为他一个八竿子关系打不着的人大受打击……
察觉高玚的走神,邢意昭边细细观摩那双透净的蓝色眼睛,边红着脸从对方敞开的袖口,悄然探入。
纤长白净的指尖,轻握住那残留着半圈红痕的劲瘦腕部:“哥哥,就让我帮你好不好?我小时候经常替我家……我家狗狗,在涂抹药膏这方面我很擅长的。”
眼前青年在那个疯子那里受了不小刺激,他不能吓到他了。
他要让对方看到他的诚意,沉溺他的温柔乡。
他要比那家伙做得更好。
手腕传来一阵暖意,高玚一愣,再顾不上跟系统拌嘴。
他理了理心绪,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视线落向眼前的omega,语气难掩疲倦:
“抱歉,我这人糙惯了,一下子不太习惯被人照顾。时间这么晚,你要不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谈?”
邢意昭眼里眸光微暗,失落了一瞬,精致秾艳的脸上随即露出一抹善解人意的浅笑:“那我们明天再聊,哥哥好好休息,不打扰你。”
说完,少年满脸不舍地退出了卧室,临走前不忘替高玚合上门锁。
听着门锁落下的声音,高玚如释重负,轻点着邢意昭提供的拄拐,步伐缓慢地挪到落地镜前。
想到那深深植入脑海里的回忆,他心底一怵,警惕地环顾了眼房内的设施布局,不放过任意一个角落里的可疑红点,连同镜子周围的镶嵌物。
确认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后,他松了口气,才缓缓脱掉身上的睡袍,替自己抹药。
不得不说,皇室的药膏好挺好用。
那丝丝清凉的药膏,稍一触上颈后的牙印,便驱散了几分深深植入血肉里的刺痛。
此时只顾着擦药的青年唯独忘了,搁置在桌子一旁的拄拐,其中一处隐蔽的拐角里,隐隐泛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点。
“不管是这副伤痕累累的样子,还是之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都很合我心意……果然没看错人。”
监控另一头,少年翘着腿坐在工艺精湛奢华的座椅上,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前方的巨型荧屏。
在他身后,站着一排身着女仆装扮的高挑男子。
每人手上都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置着各式各样的刑具。
“你,过来。”
巨型光屏熄掉后,少年转动座椅,半托着腮,目光懒洋洋地扫视了眼面前的十二名男仆。
最终落向最左边的一个alpha。
男人眼底挣扎一闪而逝,迟疑了一瞬,黑着脸地走到少年身前。
不等邢意昭继续发话,便十分自觉地双膝着地,双手举着托盘,呈到对方面前:“主人,请过目。”
荷叶般的黑白裙褶随着alpha跪地的姿势,在冰冷的硬石地板上,漾开一圈波澜起伏的浪花。
既遮住了男子体下不为人知的“难堪”,也覆住了密集交叠的鞭痕。
少年执起托盘上的黑色皮鞭,爱不释手地抚摸了下泛着皮质光泽的柔韧鞭绳。
接着他支起鞭杆,挑起那名男子的下巴:
“为什么带着他们出现在客人面前,告诉我?”
少年声线婉转悦耳,宛若夜莺低鸣,话中的冷意却引人脊背发凉。
男子嘴角抿直,对少年的质问避而不答。
“我说过,没我的允许不得擅自出现在主厅,更不能随意露脸……你却明知故犯。你说,我该怎么罚你才好?”
说着,少年压下皮鞭,抵住男子上下滚动的喉结,漫不经心地轧了会儿领子中间的缝隙。
“余逐只有些好奇,客人长什么样。”
男子拳头暗自收紧,目不斜视地仰视着座椅上的少年,全副心思却不由自主地跟着鞭绳上的粗糙纹理迁移。
跟着那恶劣的戏弄,沿着胸腔持续下滑,一直滑向腹部。
最终停在裙面浸出点点湿痕的鼓包上。
“哼,他长什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邢意昭神态倨傲,压下鞭杆,对着那擅自违背指令的逆骨,下了几分力气地戳碾。
“余逐听说……听说那人是……主人的新宠。余逐想替主人把把关。”
男子脸上漫过浓浓不甘,身形轻晃着后仰。
看似推拒的动作,饱经调教的腰腹却微不可察地迎着小猫抓挠般的惩罚,唇齿间时而发出难压的闷哼。
“你不过是我一时兴起挑中的狗,跟我的时间不过半年,就想爬我头上替我做主?”
邢意昭眼角微眯,扬起皮鞭拍了拍邹余逐的脸,“知不知道,玩物就要有玩物的自觉,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把你丢了?!”
“余逐自知是个玩物,也是对主人忠心不二的玩物。”
邹余逐掩过眼底升腾的焦灼,俯下身捧起少年净白如月的伶仃脚踝,姿态虔诚地吮住唇边脚趾。
自从跟对方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少年比之前更要放浪形骸。
不止到处搜罗面貌上佳的alpha,还把人养在庄园里,还让他跟个后宫主母似的,替那些不入流的玩物张罗大事小事。
今天若不是从说漏嘴的侍从那里得知,少年带回来的男人正是在帝都时相中的意中人。
他只当那侍从的夸大事实。
没曾想,转眼就亲眼目睹少年跟往常截然不同的一面,那双向来狡黠的精致瞳眸里,噙着从未施予过他们任何一人的乖巧依恋。
一番举动直接实锤了侍从的话,也激出了他心底潜藏的危机。
那个残腿的男人,是个威胁。
“啪——”
劲力十足的皮鞭,在半空中刮过一道残影,接连砸向男子背部,将那尺寸本就有窄小的裙背,砸出几道长长的裂痕。
丝丝泛着腥甜味的殷红血珠,跟着从男子皮肤裂开的背部缓缓绽出。
见了血的皮鞭意犹未尽地暂停惩戒,牢牢卷住男子的脖颈。
邹余逐身躯一抖,鼻尖冷汗直冒。
望着少年的目光,不禁掺上几分酸楚。
“啧,真脏。”
邢意昭对男子的目光视若无睹,抬起湿淋淋的足尖,踩上男子散着源源温热的胸膛。
在那绷得极紧的白色围裙上面,踩了又蹭,直至擦净脚趾上的口水,足尖不可避免地掺了那人滚烫的体温,才跟被烫到了似的收回腿。
“没意思,还是哥哥有趣。”
他兴致缺缺地将手里的皮鞭扔开,转而从座椅上起身。
正要抬脚离开,却被脚边的男子伸手抓住了小腿。
邹余逐低垂着头,神情让人看不真切:“主人就不觉得……我们在这地方待的时间太久了吗……我们是不是该回帝都了?”
只要他们早点回帝都,少年兴许不会再将心思放在那跛脚的男人身上。
他也好实施一直搁浅的计划……
邢意昭将脚边的男人踹开,淡色眸底滑过一丝僵硬,声音更加恼羞成怒:
“我什么时候回帝都,还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真当他不想回去?!
要不是那疯子背地里派人杀他,将他逼到这种境地。
他又怎么会躲到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
“是余逐逾越了……”
邹余逐伸手抚过少年在胸口上留下的湿痕,声音意味不明地回道。
阳台上。
“系统,你确定邢意昭真是主角受?”
听着耳边轻快悠扬的琴音,高玚眉眼舒展,视线不由得落向庭院里正拉着小提琴的少年。
五官骄矜昳丽,一身白衬映着暖洋洋的日光,纤细清瘦的身形越发单薄,翩翩欲飞,一如随时起飞的白鹭。
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无忧无虑、养尊处优的皇族子弟。
全然不像是需要他守护或是救赎的样子。
反倒是他自个这副惨状,比主角受看起来更需要被救赎。
难搞……
听见宿主在质疑自己的业务能力,系统拍拍胸膛:“错不了,主角受就是邢意昭,邢意昭就是主角受~”
似是留意到他的注视,庭院里的琴音渐弱渐小。
少年小巧的面庞微微仰起,视线精准投向他的位置,眉眼弯弯,琉璃般的眸子里盈起绚烂晶光。
“……”
高玚心口募地一堵,抓着拄拐的手无意识地收拢。
邢意昭投来视线的那一刻,他竟下意识地生出一股楼下少年是邢奚厌的错觉。
除却发色有些不同,白衫加黑裤,加上相似度高达50%的眉眼。
跟分化前的邢奚厌,不是一般的像。
笑意盎然,他却接收不到分毫暖意。
察觉高玚情绪某一瞬间直跌谷底,988有点慌:“宿主,你肿么惹??”
高玚缓下呼吸,将手心沁出的湿汗擦掉:“没什么,一点攻略后遗症。”
到底是他把情况想得乐观了点,以为只要逃离对方掌控,就能在短时间内满血复活。
事实证明,邢奚厌在他身上凿出的伤口,纵然已经结痂,只稍碰到跟对方有关的事,还是会在不留神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
“嘤~可怜的宿主~”
系统愧疚地咬咬小指头,不敢再做深问。
大反派对宿主的所作所为,它看在眼里。
当初要是宿主的金手指礼包没失效,打败大反派根本不在话下。
高玚气结,语气凉凉:“知道我被你坑这么惨,等你复岗就好好跟你顶头上司替我讨点补偿。”
“宿主放心,988一定在大人面前替宿主讨回公道~”
988没有像上次那样犹豫,倒十分爽快地跟高玚站到了统一战线。
“这还差不多……”
高玚唇角微扬,方才疯涌的惊惧不安,逐渐平息,埋进心底一角。
“先生,我家主人有请。”
看着站在阳台处的颀长背影,邹余逐下颌绷紧,悄然压下心中思绪,隔着两米多的距离,出声提醒了句。
看清那名身着黑色西装的侍从,高玚微愣,脑海中不由得浮起几天前见到的那十几个穿着女仆裙装的男子。
其中一位就长着一副跟侍从一样的面孔。
他的身量极高,墨色短发,有着一双并不多见的淡紫色瞳眸,五官冷硬深邃,更难得的是对方纯正的古铜肤色,荷尔蒙气息十足。
当时高玚一眼就瞧见了那鹤立鸡群的身影,以至于现在再见到这张脸,没用多少时间就认出来了。
他暗暗收回打量,撑着拄拐,跟上那名侍从:“这就来。”
“冒昧一问,先生跟我家主人可是旧识?”
“算是。”
高玚不冷不淡地答道。
邹余逐脚步微顿,转过身,视线紧盯着身后步伐缓慢的男人:
“不知先生,对我家主人的情意有多少?”
“抱歉……无可奉告。”
高玚猜不透男子这么打探有什么目的,便没有直言。
邹余逐往男人手中的拄拐投去不经意的一撇,喉咙微干:“我家主人跟其他omega有些不同,如果先生没做好包容我家主人所有好坏的心理准备,那我奉劝先生,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高玚挑挑眉:“你喜欢他?”
“我是在提醒先生,以免到时候先生出了什么事,反倒怨我家主人的不是。”
邹余逐瞳孔一缩,脸上的冷静一时有些挂不住。
像是没料到,男人会这么直白地戳穿他。
“他让你这么说的?”
“……”
邹余逐默然。
高玚笑了笑:“既然不是,你这样做是不是有逾矩了?”
说到最后,更将字音咬重几分。
听着男人跟那人如出一辙的话,邹余逐眼底发酸,语气不由变得刻薄:“你不要不识好歹。”
高玚越过急中生乱的男子,将对方丢在身后:“不好意思,我这人就这样,别人越劝,我越想反着来。”
主打一个叛逆。
“你会后悔的。”
“或许。”
见到来人,负责值守的人员耸耸肩,语气颇为无奈地回了句。
另一名值守员见状,凑近两人当中,胳膊随意搭上同伴的肩膀,幽幽感慨:
“可惜了这么优异的资质,说疯就疯……果然越优秀的alpha,越离不开omega的精神安抚……”
“哟,就你这样的,还上赶着瞎操心呢。以你这样的资质就是想疯也没那个条件!”
“滚,就你懂……”
“……”
墨发灰眸的alpha表情没有变化,对两名值守员一言不合就吵嘴的情况,早就见惯不惯。
他穿过两人,径自走进基地内部最底层,最后停在尽头的禁闭室前。
看着金属窗格内背着门口方向的身影,石像般一动不动,似乎很早开始就已经处于僵坐的姿态。
若不是那寒风般猎猎作响的苦香,狂躁暴戾,几近将周围的空气切割扭曲。
险些让人以为,那人只是坐着睡着了。
保镖朝着室内alpha行了一礼,转而开始转达手上掌握的情报:“邢少爷,高家那边有情况。”
“……”
alpha眼眸发暗,眼珠一动不动,对身后的声音置若罔闻。
保镖等了片刻,没有听见室内传出任何声音,想了想,重新改口:“邢少爷,高玚身边的管家,最近有其他情况。”
邢奚厌囚禁高少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恰好他也是其中一个知晓真相的下属。
外人只知家主的亲外孙,因易感期得不到omega的信息素安抚,失控伤人。
却不知那日在医院让邢奚厌身心受创的“omega”,不是别人,而是高家少爷。
听见“高玚”的名字,禁闭室内躁动不休的信息素忽的静止了漫无目的的征讨。
alpha眼底徒然泛起一丝微光,冲开了层层凝结的猩红。
就在保镖还在斟酌着要不要再重复一遍时,室内的alpha腾地从床上站起身。
眸光凌厉,定定落向门外的下属:“是他回来了?!”
虽不想打破alpha的幻想,但一想到谎报的后果只会给自己招来更大的麻烦,下属摇摇头,决定如实转达:
“高少的……管家陈沐觉去了高少治疗腿伤的那所医院。”
邢奚厌心底期许倏而黯下。
他将有些限制行动的脚链踢到一边,分出心神思考下属口中的事实:“他去医院做什么?”
“据其他人称,他为一个孩子捐了大额的手术费用,之后还让人将那孩子转到了帝都中心医院。”
“孩子?!”
邢奚厌心里一颤,印象里那个经常黏着玚玚的小鬼,从脑海中晃过。
下属点头,接着将一张两寸半身照从门上的窗格,递进室内:“那孩子叫闵安安,之前跟高少来往密切。”
看着照片上银发银瞳、满脸纯真的男孩,邢奚厌捏着照片的指腹微微泛白:“让人盯紧点那孩子的动向,不论是每天接触了什么人,还是做了什么,都立刻告诉我。”
能私下联系陈沐觉将那孩子带走的人。
只有玚玚。
宁肯关心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也要躲着他。
不肯回到他身边。
好得很……
下属领下任务:“这就安排。”
正准备离开,室内的alpha突然有了动静。
清晰沉重的锁链声随着他的快步走动,在硬石地板上拖出一阵绵长密集的乱响。
两天后,巡逻的值守员刚一走到基地底层尽头,抱着几分一探究竟的心思,往一旁的禁闭室瞟了眼。
待见着变形的金属门,以及横躺在室内的好友,顿时两眼一黑。
“干,坏事了!!!”
帝国边境的一处庄园内,高玚刚从陈沐觉经过几番周转的讯息中得知,安安已经被转移到中心医院,心里不由得松下一口气。
为不引起邢奚厌的察觉,他没有直接联系对方,而是借用了邢意昭在帝都的其他人脉帮忙转达消息。
因这事,他欠下了邢意昭一个人情。
虽然对方一句带过,没有直接挟恩图报,更不曾提出其他过分要求。
在那之后的黏人程度,却比其他时候更让人难以招架。
“哥哥,你在想什么?”
少年抬手在男人面前晃了晃手,好奇一问。
“没什么。”
高玚眸光闪了闪,滑过丝微不自然,“这附近可有医院?”
在庄园修养的大半个月里,他的腿伤已经大好,不用拄拐也能正常行走。
却还有另一件事压在他心头。
用过药膏后,他颈后的淤青跟牙印早在几天前便褪去了所有的踪影。
紧随而至的,是腺体那块地方,总会莫名地发热发痒。
那痒不止停留在腺体,还会从颈椎烧到尾椎,使他浑身刺挠,他却无能为力。
这种久违又熟悉的热症,倒提醒了他身体被改造后出现过的各种症状。
连同被邢奚厌在他身上种下的标记。
他得尽快洗掉那玩意了……
“哥哥去医院做什么?要是担心腿伤的话,我这里有完全不输帝都的医生,将你的腿恢复到当初的状态,只是时间问题。”
邢意昭晃了晃青年的手臂,语气带着几分撒娇,“外面很不安全,哥哥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他好不容易才把人稳住,还没吃到嘴里,可不想横着其他枝节。
“不是看腿伤。”
不经意闻到从少年身上释出的缕缕甜香,高玚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
很奇怪。
他明明已经被改造了身体,稍一嗅到邢意昭的信息素,腺体仍会传来几分难言的异样。
虽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加快他的易感期发作,让他陷入狂躁发情,那异样同样难以忽略。
也不知是不是跟“命定之番”有关。
“不想说也罢,我跟哥哥一块去医院怎么样?!”
邢意昭将男人的小举动收入眼底,眸底亮起一丝狡黠,抓着男人胳膊的手扣得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