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们搞事就搞事,非得把六皇子伤得这么重干什么?
苏皓云想到那条血糊糊的胳膊就心疼,等苏二回来,她非得把那臭小子好好教训一番不可。
皇帝听了苏皓云的话更生气了,当即整治了几名官员,或是降级或是罚奉。
也没有责怪苏皓云,只道:“如果不是这件事,我还真不知道,我琮儿竟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以后苏姑娘有事万万不要瞒着朕,这样吧!朕赐你一块腰片,不论任何时间,你都可以随时入宫面圣。不论琮儿受到了任何不公,你都可以去朕那里说道说道。”
说着他取下腰上悬挂着的玉佩,交到了苏皓云的手上。
苏皓云当即下跪谢恩:“臣女多谢皇上对六皇子的宠爱,我也一定会加倍爱护他的。”
皇帝扶苏皓云起身,叹息道:“琮儿是朕的儿子,朕自然是要好好疼爱他。苏姑娘能代潼儿照顾他,朕已经非常感激了。朕观琮儿这些时日长高了不少,也胖了不少,比在宫里的时候有灵气了。今日朕唤他名字,他竟然还答应了一声,说明苏府对琮儿来说的确是个福泽洞天。”
苏皓云心想,你如果知道他现在说话已经十分干脆利落,是不是得抱着苏家人大哭一场。
不过从这方面来看,皇帝对六皇子的确很上心了,没有因为他痴傻而放弃他,算是个尽职尽责的好父亲。
苏皓云也是没想到,今天出门一趟,回来带回了几十个仆从并一套三种仪仗,兵部还有专门的负责人请她去童子营选人。
那她还客气什么?第一个就把自家二侄子给选上了,并让他亲自挑选了三十名童子军。
童子军最高不能超过十八岁,一般十五六岁就被选去各大军营了,本来这一批也是要送去各大军营的,被苏予汐截胡留了下来。
能进童子营的一个个果然都气宇不凡,十五六岁都长的人高马大,与成年人无二了。
苏予汐笑眯眯,心想六皇子这个局做的不错,想不到他才来童子营待了没几天,就正式被他选作了亲兵。
大宁亲王的私兵不能超过千人,而亲兵更是不能过百。
苏予汐选的这三十个,个个儿都是出类拔萃的,他打算再把他们好好训练一下,给六皇子打造一个精锐亲兵营。
而此时的叶斐然才刚刚睡醒,他不明白,自己分明是去踏了个青,回来怎么世界都变了?
六皇子遇刺受伤不说,皇帝还亲临了,娘亲给他领回了三万两银子的月例,呼拉拉一百多人站满了院子,他们这个小跨院儿根本就站不开啊!
叶斐然坐在榻上瞪着天真圆润的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头顶上飘出一排问号,心声里发出疑惑:【怎么肥四?我这瓜还没来得及吃,就直接给我砸脑袋上了?】
转头再看看自己把胳膊吊起来的六皇子,当即心疼的哇的一声哭出来:【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把胳膊弄断了?】
六皇子:……
他极力的解释道:“斐儿别哭,我的胳膊……没有断,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医生包成这样,就是看着样子……唬人,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
叶斐然不哭了,用大眼睛询问他:【真的?】
六皇子答:“当然是真的,我真的没受伤,不信你看看。”
他刚要抬胳膊给叶斐然看一下,叶斐然扑上前拦住:【别别别,你还是消停给我吊着吧!万一再给我来个二次受伤,倒也没有必要为了向我证明而冒这个风险。】
苏皓云忙了一天,这会儿天快合黑了终于回来了,回来就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一边擦汗一边灌了半壶水,放下茶杯就开始吐槽:“可累死我了!你们是没看到六部的人那些嘴脸!之前我去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恨不得把刁难我三个字纹到脸上了!这次皇上亲自去了一趟,他们恨不得给我□□!一个个的,什么风气!”
叶斐然心声里跟着附和:【就是啊,什么风气!腐败之风,见风使舵,看人下菜自古有之!娘亲不气,别给自己气坏了身子。】
苏皓云听了儿子的话,心情终于稍微好了些,又转头看向干儿子吊着的胳膊,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对萧琮摆冷脸,她起身看向萧琮,问道:“琮儿,你给义母老实交待,你这胳膊到底怎么回事儿?”
萧琮站在那里不说话,却被叶斐然刚刚吃完瓜的心声给出卖了个干净。
只听叶斐然的心声道:【呵呵,还能是怎么回事儿!他觉得自己处处不受尊敬,身边连个亲兵都没有,所以便伙同二表哥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不过他这也算是一石二鸟,一方面给自己争来了面子,另一方面二哥不用在童子营没日没夜的操练了。童子营操练第一个试练场可是会死人的,虽然二哥武功高强闯过去肯定没什么问题,但敬国公府可没那么轻易的让他回来。】
叶斐然的心声萧琮自然也听到了,他没有丝毫辩解,认错姿势也很端正:“琮儿知道错了,请义母责罚。”
苏皓云无奈叹了口气,开口道:“惩罚你有什么用?只是你们两个臭小子也太鲁莽了,万一伤到自己怎么办?眼下你这还只是些皮外伤,万一……”
萧琮打断她:“义母,不会的,琮儿有分寸,二哥也有……分寸。”
苏皓云也知道,萧琮身怀绝技,自家那二侄儿武功也不差,想想他俩应该闯不出什么大乱子。
反而有些自责道:“都怪义母没本事,斗不过那帮龟孙,还得让你上演苦肉计才能得到亲王本该得到的一切。”
萧琮赶忙说:“义母千万不要这……么说,他们针对我又不是因为义……母,他们就是想针对我罢了。”
上一世他可是被他们围剿杀害的主要对象,那个时候自己已经身中封神之毒多年,他们却仍然对一个痴痴傻傻路都走不急的人如此忌惮,看来自己身上确实有让他们惧怕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我便更要好好活给他们看,让他们的头顶悬一把剑,更让他们知道,有些事做了不是没有代价的。
苏皓云缓缓点了点头,上前摸了摸萧琮的发顶:“义母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知道你们年轻人自想做出一番事业。但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们至少和义母说一声,也好让我少受些牵挂。”
萧琮点头如捣蒜:“您放心吧义母,我……下次一定告诉您。而且我也会保护好……斐儿的,我们做这件事的时候,斐儿睡着了。”
叶斐然:……不是吧?
你们搞那么大的动静,我却躺在那里睡大觉?
嘤,六皇子,你不带这么玩儿的。
看着叶斐然的表情,六皇子和苏夫人都笑的有些无奈,尤其是萧琮,他心想以后有这么个崽崽在,自己的丝毫秘密都藏不住了。
不过自己的秘密,在苏家人面前也不算什么。
上一世就是他们救了自己,他们的仁慈和忠义,绝对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然而苏皓云这边虽然放过了萧琮,那边却没有轻易的放过苏予汐,她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苏夫人。
苏夫人一听,当即后怕起来,于是苏予汐回来先被自家老母亲揪住耳朵狠狠教训了一番。
老二爱闯祸她是知道的,谁知道这臭小子今日闯了那么大的祸,还把皇上也惊动了。
气的苏夫人从祖宗祠堂拿出了戒尺,照着苏予汐的屁股就是一顿猛抽。
苏予汐一边跑一边解释:娘娘您听我解释,这件事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它它它……啊啊啊……它是有好处的!哦哦啊啊啊!
听着隔壁的厮杀,叶斐然的头顶冒出一串串的问号和感叹号,他看向萧琮,心声里问道:【哥,你的好兄弟在挨揍,你确定不去帮帮他吗?】
六皇子一动不动,继续在那里抄写经史,甚至还不疾不徐的点了檀香,仿佛外面那杀猪一般挨揍的声音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夫人气性也是大,打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外面终于消停了。
叶斐然觉得二表哥挨这么一顿打,左右得在房间里趴上几天,谁料他下一秒便探头探脑钻进了他和六皇子的厢房。
进来后还仿佛鬼子进村儿一般的往外看了几眼,又跑到窗边冲着窗外喊道:“哎呀!疼啊!嗷嗷嗷六皇子您可悠着点儿啊!”
叶斐然:……二表哥,你这台词……啧啧啧真是一言难尽。
六皇子却放下了笔,无语道:“怎么样?效果……还算不错吧?”
叶斐然疑惑,便见他二表哥把裤子一扒,露出半个白花花的屁股,从□□里掏出一个棉垫。
叶斐然:【……哇,二哥的屁股好白啊!】
苏予汐:……
萧琮:……
萧琮皱眉对苏予汐道:“不要当着小孩子的面脱衣服,像什么样子?”
苏予汐赶快把裤子提上,嘻皮笑脸道:“六殿下你教训人的时候倒是不打嗑巴!我这都为了谁?您说我这是为了谁?”
六皇子仍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冰山模样,开口道:“亲兵都选好了吧?靠 ……谱吗?”
苏予汐道:“殿下您放心,我选的亲兵,绝对忠诚。他们都是要被送去苏家军营的,一开始听说要来您这儿当亲兵有些失望,又听说我是他们的头儿瞬间又高兴了。”
六皇子点头,苏家军是真正想当兵的人的军魂,所以有苏家人在的地方,军心意外的齐。
苏予汐又好奇了,他上前问道:“殿下,你这么着急想招亲兵,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计划要开始实施了?”
六皇子嗯了一声:“你带几个人去找姬先生,她自会告诉你接下来该做什么。”
苏予汐见他这么严肃,也不敢怠慢,应道:“好,我这便去。”
六皇子拦住他:“你现在去……做什么?天都黑了,师父……她老人家也是要休息的。”
苏予汐挠挠头,摸了摸心脏的位置道:“我现在就是有点小兴奋,总觉得自己是在干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哎六皇子,您说您是不是什么不世出的仙人?我总觉得,你能在大宁做出一番大事业。”
六皇子无语的把起叶斐然:“哪有什么不世出的……仙人,我只是个普通人。别胡思乱想了,斐儿……饿了,我们带他去饭厅吃饭吧!”
说着他抬步,朝外面的饭厅走去。
苏予汐却紧紧跟在他身后,嘴巴里仍然不停:“哪有普通人身怀如此绝技的?虽然我没怎么读过书,但是六殿下您骗没骗我我还是能听得出的。”
叶斐然被二哥吵的不行,心声道:【你快闭嘴吧二哥,再不闭嘴牛肉汤都凉了。】
苏予汐:……今晚吃牛肉汤吗?
太好了,我正想好好补补呢。
皇宫里,皇后这几日便见四皇子带着一个民间找来的郎中,几乎每隔几日便出入一次渝安宫。
每次进出,皇后都得不到任何消息,看的她心急如焚:“这人到底何方神马?她真能把余贵妃治好?”
柳贵人信誓旦旦:“您放心吧皇后娘娘,我打听过了,这人不过是杏林矮巷里一名普通的大夫。没有柳家的放血秘术,是绝对治不好蛊毒的。而且这放血秘术十分复杂,非但需要专门的器具来收藏蛊虫,还需要一根特制的金针。那人,身上不可能会这两样。”
皇后仍不放心:“渝安宫把守森严,如果有人能进去探探底就好了。”
这时,渝安宫里却传来一阵阵强而有力的嘶吼:“治不好我母妃你便滚!浪费了我那么多的时间,谁能想到你是个庸医?我母妃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是想害死她吗?”
皇后放在那边门口的眼线匆忙来报:“娘娘,有消息了,听四皇子说,那名民间大夫把余贵妃给治成了个老太太。”
一听老太太三个字,皇后的眼中露出了疑惑,柳贵人却轻声笑道:“我就说皇后娘娘不用担心吧?这正是蛊虫最后一步的症状。可惜她身子太弱,没有经历昙花一现的美貌。否则如果怀了孕再变成这样,那孕胎可是要在她肚子里待一辈子的。”
孕胎是蛊虫最好的养料,蛊虫聪明的很,既不会让胎儿死,也不会让它长大,只会吃到它停滞生长,以供寄生在宿主体内的蛊虫们享有源源不断的美餐。
而且一个孕胎可以孕育出一只母虫,她原来那只母虫,终究还是太老了。
渝安宫里,姬先生缓缓朝余贵妃行了个礼:“这次以后,娘娘就彻底康复了。殿下仍要依从在下的安排,娘娘出门散步时定要戴上围帽。为了防止万一,最好在两鬓贴上几缕白发。刚刚殿下所喊的,暂时可以打消有心之人的疑心,但她肯定还会来确认这件事。”
要说起来,这个局还是六皇子教她的。
六皇子如此聪慧机警,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坏水……主意,她可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四皇子恭恭敬敬的朝姬先生行礼:“先生的大恩大德,萧恒永世不忘。”
姬先生虚虚扶了扶他道:“这蛊虫凶险,如果娘娘身上还有其他变化,殿下请务必随时告诉在下。”
四皇子应承着:“您放心,我一定告知先生。”
姬先生点了点头,便拎上药箱出宫去了。
吃完瓜的叶斐然感叹:“那蛊虫的母虫如此凶险,竟然还是孕妇的孕胎所孕育,难怪称之为母虫。可是……为什么这种蛊虫只有柳家人能解?柳家人的身上有什么特殊的血系吗?”
叶斐然自言自语着,六皇子却已经带着苏予汐出发,在矮巷的巷口等着姬先生了。
杏林巷有几十家医馆,唯有姬先生所开的这家医馆在矮巷里,十分隐蔽。
按道理来说,把医馆开的这么隐蔽,应该没什么生意才是,事实也确实如此,姬先生的门前门庭冷落,不像其他医馆门前人来人往,可是姬先生却并不缺钱,甚至有时候花钱十分大方。
走进矮巷,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巷内一排排的药瓮,由几名药仆在收拾整理。
苏予汐上前问一个药仆:“请问姬先生在家吗?”
药仆指了指里面,没有说话,示意他们自己进去就可以。
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这些药仆都不会说话。
苏予汐朝六皇子点了点头道:“走吧!这些药仆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姬先生从哪儿找来的这么多哑巴。”
矮巷内部和外部没有太大差别,陈设简单仆素,一排排的药架,上面晒着各种药材。
倒是一栋两层的木楼很是惹人注目,因为这木楼从外面是看不到的,只有进了矮巷才会发现。
姬先生正拿着扫把从木楼上走下来,见他们来了,便招呼道:“你们来的正好,我刚从余贵妃那里回来,又给她放了次血,这些血足够蛊虫吃上十天左右。我们得抓紧这十天的机会找到母虫,想办法把它杀死。”
苏予汐和六皇子上前问道:“如何找?”
姬先生示意他们上楼,一大一小两名少年便跟了上去。
木楼里别有洞天,看着比外面还要大,苏予汐感叹了一声:“本以为姬先生是清贫郎中,谁料家财万贯啊!”
姬先生答:“都是家师留下的,不值什么钱,胜在得用。”
木楼一楼全是医书典籍,二楼是姬先生的住处和一应郎中所需要的东西。
那几只蛊虫被养在一个玻璃罩子似的透明器皿中,其中有一只正扑棱着翅膀,似乎要飞起来了。
姬先生指着那咱蛊虫道:“这只要羽化了,我给它用了一点药,催生它早熟。很巧,羽化的第一只就是一只绝对雄虫。”
苏予汐抱着剑,皱眉似乎没想明白:“雄虫?我们不是找母虫吗?为什么养了一只雄虫出来?”
旁边六皇子道:“雄虫成熟了,就该寻找母虫交.配了。所以,它是唯一可以……找到母虫的蛊虫。”
姬先生点头,却被苏予汐嘲笑一通:“六殿下,你小小年纪就懂那么多,是谁教你的?”
六皇子面无表情:“这不是常识吗?”
其实他上辈子七八岁的时候也不懂,如今他都重生一次了,如果连交.配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就不对了。
姬先生道:“六殿下说的对,我正是要利用这只雄虫寻找母虫。这几日我每日去余贵妃那里放血,就是为了养着这几只蛊虫,养到它们羽化。一只羽化的蛊虫只能活三天,希望我们能在三天内找到母虫。只要杀死母虫,所有子虫都会失效,宫里的那个人就不能再拿它来害人了。”
六皇子其实很奇怪,便问道:“老师为什么懂这些?医蛊……还是差了些东西的。”
姬先生倒是坦诚,对徒弟没有任何隐瞒:“是老师的老师所授,她就是个蛊医,不过她是救人的,和那些害人的蛊医不同。”
六皇子又问:“那太师父……师从何处?”
姬先生怔了怔,摇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太师父叫柳如眉,但自从她收我做徒弟后,就再也没出过这个木楼。”
每天潜心研究医蛊之术,一日三餐都是在楼上解决的,可惜她到死也没能解除身上被种下的蛊。
六皇子对这些医蛊之术很感兴趣,尤其是用来养蛊的器皿,他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
姬先生没再和他们闲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今日月圆,蛊虫羽化后必将会去寻找母虫。那母虫每逢月圆都会发情寻找雄虫与之交.配,我们要趁着它们交.配的时候杀死它们。如果交.配后的母虫没被杀死,它则会寻找一名孕妇寄生幼虫,到时候孕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成为它的寄生……后果不堪设想。”
六皇子和苏予汐越来越觉得姬先生了不起,她竟然懂那么多,却还保持着一腔赤诚,非但没用这些医术谋取不正当利益,反而一直在做义学和各种慈善。
顺带着对那位柳如眉先生也很有好感,能教出这样的徒弟,说明那位先生也是位德高望重的贤人。
天色渐晚,水汽上腾,一轮明月渐渐挂上梢头。
姬先生仔细的观察着器皿中的蛊虫,只见那蛊虫一见月色便开始躁动,很快便破除了外面一层薄薄的胎壳,仿佛金蝉脱壳一般生出了一对半透明的翅膀。
姬先生见状便将器皿的罩子打开,蛊虫弹动翅膀,发出一阵类似蚊子的嗡鸣,缓缓的朝窗外飞去。
姬先生拿出一个罗盘,滴了一滴余贵妃的血在罗盘上,开口沉声吩咐道:“你们跟在我身后,带了几个人过来?”
苏予汐答:“三十个,够不够?”
姬先生点头:“够了,让他们进来,哑仆会给他们一人分发一个捕虫网。”
苏予汐吹了声口哨,三十名童子军听到哨声后十分有序的走进了矮巷,每人在哑仆的手上领到了一个极其轻巧的捕虫网。
姬先生则拿着罗盘,根据上面的指引朝着前方找去。
因为姬先生提前叮嘱过,除了他们三个,其余人不要跟的太紧,以免惊扰到母虫和雄虫而导致它们拒绝交.配。
只有交.配的时候,才是杀死它们的最好时机,否则这一切就都白忙活了。
但母虫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在跟踪雄虫的过程里,有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
雄虫非常狡猾,知道利用地形和树丛隐藏行踪,好在有余贵妃的血气在,能让罗盘重新捕捉到雄虫的踪迹。
月上中天之时,也是一个月里阴气最重的时候,终于,母虫在众人的翘首等待中登场了。
那是一只通体银白色的虫子,被养在一棵至少有几百年的古树上,它以血肉为食,所以这附近必有乱葬岗。
姬先生屏息凝神,朝身边的六皇子和苏予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只见那只银白色的虫子爬上古树枝头,以尾部的扇冀震动为信号,朝雄虫发起了交.配信号。
它们十分谨慎,即使是在茂密的树林里,即使紧临人烟罕迹的乱葬岗,它们的动作还是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差池。
好在母虫再三的确认过后,还是朝雄虫爬了过去,雄虫也没有怠慢自己的伴侣,扑棱着翅膀,也飞到了母虫的背后。
终于,小心谨慎的母虫张开怀抱,迎接着雄虫的热情。
直到他们正式开始生育下一代,姬先生才下令:“动手!”
就在她下令的下一秒,无数飞虫自周围雨点一般的朝他们飞扑过来,啪啪啪打在脸上,把苏予汐和六皇子打懵了。
姬先生啧了一声,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让你的人过来抓虫子啊 !”
原来这些飞虫都是母虫的护卫,就是在母虫交.配时给她护法用的。
姬先生之所以需要这么多人,为的就是捕捉和杀死这些工虫,只有杀死工虫,才能靠近母虫。
三十多个童子兵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竟然是为了杀虫子。
而且这虫子还挺难杀,好在那捕虫网效果还挺好,只要打准目标,必能将虫子困死在网里,再用脚用力一踹,虫子便死了。
就这样,三十多个人,忙活了大半夜,终于把所有工虫都杀死了。
姬先生才越过古树的藤蔓,来到母虫身边,再次用那半透明的玉瓶将它罩住,成功捕获母虫。
而此时的雄虫已经在交.配中精疲力竭,母虫被捕获后雄虫便力竭而亡了。
旁边苏予汐看着玉瓶里的蛊虫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它?留着岂不是祸害?”
姬先生答:“普通兵刃杀不死它,得用绿矾油和生石灰。交给我,放心吧,我不会让它逃跑的。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就随我一道回矮巷,我当着你们的面杀死它。”
绿矾油正是古代的硫酸,有着极强的腐蚀性,有人说它是武侠小说里化尸水的原形。
六皇子看着那只母虫,摇头道:“我们怎么可能不相信老师,只是很好奇,为什么杀死母虫如此麻烦?”
姬先生道:“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蛊虫如果那么容易就死了,蛊师岂不是白白消耗几年乃至十几年的光阴?蛊虫难得,普通的蛊虫尚且需要一个四季轮回才能炼制成气候,更不用说这种拥有庞大子虫的超级蛊虫了。罢了,既然你们如此感兴趣,便随我一道回矮巷,我给你们讲讲蛊虫的起源。”
两名少年自然乐意听,便跟着姬先生一起回了矮巷。
姬先生也知道母虫这个祸患留着百害无一利,就算她想搞研究,也不会用危害级别那么高的。
便从自己的百宝阁里找出了绿矾油和生石灰,交替放进玉瓶里,里面很快便传来一阵阵滋滋拉拉的焦糊味,如此往复十几次,才彻底将那只母虫杀死。
饶是如此,姬先生也没有掉以轻心,她将玉瓶封好放到置物架上,打算先封存七天七夜再行丢弃处置。
这样一来,哪怕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没办法复活这只虫子。
吃完这个瓜的叶斐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以前也在小说里也曾听说过蛊虫,第一次这么真切的看到这种邪物。
难怪余贵妃只是稍稍接触了一下就被折腾成这样,这东西确实够歹毒。
好在已经被姬先生处理掉了,否则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而且它繁衍的方式也够奇葩的,竟然需要借助孕胎,简直匪夷所思。
叶斐然深吸一口气,心声道:【怎么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轻玄幻起来了……尤其是那个塞外奇域,拥有的东西一个赛一个的玄幻。而且六皇子身上的这一身奇功,也有颇多自然之力解释不清的地方。这瓜线越来越有趣了呢……】
第68章
由于今天晚上苏予汐和六皇子半夜越狱,导致叶斐然没有抱到六皇子的大腿,以至于有些失眠。
他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小床上睡的正香的守夜婢女,眼巴巴的望着窗户心想我的六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中间虽然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但是一个翻身,怀里空落落的,整个崽又精神了。
看着外面的月色和天光,叶斐然坐了起来,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凌晨了吧?
他刚要爬下床,看看萧琮有没有回来,便听到窗外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
叶斐然的唇角勾了勾,心想你还知道回来啊?
便一个转身,趴到床上假装睡着了。
那声音果然是六皇子发出的,只见他灵巧的翻过矮窗,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在夜色下仿佛一只矫健的猫咪。
叶斐然见他进来了,赶紧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一直睡的很熟。
萧琮见他在睡觉,也只是上前摸了摸他,小声道:“睡的还挺香……”
谁料叶斐然的心声却传来:【呵呵,是啊,睡的不香能行吗?睡的不香你怎么悄悄出去做不正经的事?】
萧琮:……
他一脸无语,心想我做的可都是正经事。
不过小家伙竟然装睡,他就生出了想逗逗他的想法,便上前摸着他的额头,小声说道:“既然睡着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了,万一再把你……吵醒了。”
说着他便抱起一床被子,打算去另外一张榻上去睡。
叶斐然一听,当即一骨碌爬了起来,心声里嚷嚷道:【没睡着啊啊啊!你敢去别处睡,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天知道一个人的习惯会可怕到什么地步,这几个月他天天和六皇子同吃同睡,突然有一天他不在身边,叶斐然就失眠了,如果他去别处睡,那自己这一晚上别想睡了。
六皇子轻声笑了笑,放下被子转过身把他抱了起来,小声问道:“斐儿……怎么还没睡?”
叶斐然摇了摇头,心声道:【你不在我失眠啊!有可能是白天睡多了,我白天睡了七个小时……】
六皇子心想那确实是睡太多了,但是你有时候一天能睡六个时辰,除了吃饭上厕所外都在睡觉,也没见你晚上失眠的。
可是再一想,崽崽这样,不正是粘自己的表现吗?
要知道,义母不在他身边,他都照样睡的雷打不动。
想到这里,六皇子的唇角骤然勾了起来,把他抱回原处拍了拍道:“斐儿醒了?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没关系,你躺好,哥哥再哄你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