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玉。”林重呆呆地重复了一遍。
“嗯。”蒲玉笑了笑“小哥哥,我可以亲你一下嘛?”
林重好困,眼睛快睁不开了,他看见蒲玉的嘴唇在动,可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
头又晕又沉,他难受地低吟了一声。
蒲玉似乎把这声低吟的“嗯”当成了林重的应允,他在林重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淡淡的口红印。
他亲完说:“下次我要亲哥哥的嘴巴。”
林重难受得厉害,身子直往一边斜,脑袋也靠了过去,蒲玉扶住林重,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
蒲玉的话,林重没听到,他头歪靠着蒲玉的肩膀,眼睛已经闭死了。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心里暗暗可惜,林重那样的长相挺对他们口的,都想进一步了解一下,可却被蒲玉抢先了,一个圈里的,他们很了解蒲玉的性子,看不上的,连搭理都不带搭理的,看上的,就死贴上去,谁跟他抢,他跟谁急。
别看他个子不高,拳头也小,打人老疼了,也老狠了。
包厢里放着伴奏,有人跟着哼哼几声,哼唱声断断续续,party才开始没多久,但今天他们都喝得太嗨了,大多数人都喝得五迷三道的了,沙发上,肉体横七竖八,歪倒斜靠。
陆雪也喝多了,不过她喝多了就发疯,抱着酒瓶子,把酒瓶子当成她家的狗,摸了两把,说:“小嘟嘟,你怎么瘦了?”
她自己一个人坐在地毯上自言自语,许久没人搭理她,她就去拽别人的腿。
“你看别人家的狗,长这么大,腿这老长。”她扯了两下,转头跟怀里的啤酒瓶说,“你再看看你,吃了那么多狗粮,也不见长,还缩了。”
“雪宝儿,咱们撤吧。”有个不太醉的朋友提议散场。
“车?什么车?迈巴赫嘛?”陆雪瞪大了眼睛“什么狗屁迈巴赫,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渣嘛,我还有宝马呢。”
那个朋友无奈,哄小孩一样哄她:“好好好,你有宝马,你厉害。”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脸色阴沉,眼底聚着化不开的戾气。
他的目光直直落到沙发上躺着的林重身上,林重一无所知地闭眼枕着蒲玉的腿,睡得香甜。
陆雪猛地抬头。
她看着闯进来的陈路生,抬手指着他,大喊:“该死的迈巴赫。”
陈路生无视她,上前几步,不善地睨了眼蒲玉。
蒲玉仰着头,和他对视。
“起开。”陈路生冷道。
陈路生的目的太过明晃晃了,简直昭然若是,蒲玉又怎会看不出这家伙是来跟他抢人的,他又怎会让开。
蒲玉拨弄了一下林重翘起的头发,屁股一动不动地坐着。
气氛剑拔弩张,陈路生率先动了手,抓住蒲玉的衣服,势要把人提起来,若不是顾及到林重的头还枕在蒲玉腿上,他就真提了。
“别让我说第二遍。”陈路生话里充满威胁。
蒲玉捧着林重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挪开,他站起来,似乎要让步了,但了解蒲玉的人却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护住能够到的酒瓶子。
这玩意儿到了蒲玉手里,那就是送人进医院的凶器。
下一秒,果然,蒲玉的手四处摸了摸。
没摸到酒瓶子。
没有武器,那就赤手空拳,他扬起拳头,朝陈路生那张俊脸,狠砸了过去,陈路生完全没防备,猝不及防地脸上挨了一拳,颧骨瞬间青了,身体受惯性影响,向后踉跄了两步才重新站稳。
除了林重,蒲玉是第一个敢拿拳头往陈路生脸上招呼的人。
陈路生攥紧拳头,眼看蓄势待发,就要回击回去,其他人急忙拉住陈路生,几个男人挡在蒲玉和陈路生中间。
“蒲玉,让他把人带走吧。”一人道。
谁也不想惹事生非,陈路生是冲着林重来的,让他把人带走,那这场纷争也就平息了。
“不要。”蒲玉才不干呢。
“你就对自己的魅力那么没自信。”
蒲玉看了林重一眼,不舍地别开了眼,朋友推着蒲玉,给陈路生让开一条路,拉着陈路生的两人见状也松开了手。
陈路生也没继续和蒲玉纠缠,径直朝林重走过去,抱起林重,回身走了。
陆雪傻呵地拿手机录像呢,见陈路生被打,拍手叫好,录着录着,发现林重被抱走了,她呆呆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手不小心按下了关机键,屏幕黑下来。
又按了一下,屏幕重新亮了。
陆雪看了看陈路生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锁屏壁纸——京圈豪门陈家独子陈路生的背影照。
“阿嘞?”她竖起手机。
陈总的背影在左,手机屏幕上的背影图在右,两相对比,简直一模一样。
她酒一下醒了一半,惊到骂出来:“操!”
陈路生抱着林重走出KTV,林重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像小猫一样,头往他颈侧贴,还不时乱蹭。
呼吸滚烫,发丝轻扫,他感觉自己脖颈又湿又热又痒,不禁喉结滚动,满胸腔的火已分不清是怒火还是欲火。
“不许蹭了。”他语气里透着无奈和纵容。
他走到车边,拉开车门。
身后有人叫住他:“喂。”
他回身,发现是之前揍他一拳的人,他刻意将林重抱得更紧些,扭头在林重额头上亲了一下,宣示自己的占有权。
蒲玉不屑,大喊:“你看见他脸上的唇印了嘛?”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声音准确无误地传进了陈路生的耳朵里,像长了很多条腿的虫子,钻进耳道里,狠狠恶心了陈路生一把。
“我亲的。”蒲玉笑着。
陈路生刚缓和一些的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他两腮紧绷,手臂整个绷实,手背上的青筋明显,如果手上不是刻意收敛了力道,估计会捏疼林重。
他整个人已经处在了发狂的边缘,而蒲玉还在继续挑衅:“他还清醒时,我亲的,他还同意了呢。”
挂在陈路生身上的林重像是困住凶兽的最后一道牢笼,压制住了陈路生的所有暴戾。
陈路生气得身体发抖,却也没有冲上去回给蒲玉一拳。
他抱着林重上车,搂着林重,蹭去他脸上的唇印,手上微用了些力,林重被弄得有点疼,躲了下,却被陈路生掰过来,嘴唇随即被含住。
“你怎么可以让别人亲你。”
陈路生发了狠,眼底闪烁着疯狂,林重被他咬痛了,下意识地躲、挣扎,陈路生收紧手臂,按住林重的后脑勺,字字句句咬狠:“我是不是说过,不许让别的男人碰你,碰一点都不行,小山,你是我的,别人不可以碰。”
他再一次吻上林重的唇,越深地往里探索,愈加用力地纠缠不放,换气间吐出的全是同一句重复的话——你是我的。
车窗开着,车内的拥吻映入蒲玉眼底。
蒲玉气得从路边找了块砖头,冲了过去,然而,他刚冲上去,还没靠近到车前,车就开走了,飞驰远去,甩了蒲玉一脸的车尾气。
“有本事单挑啊,就会跑的孬种。”蒲玉怒吼着,把砖头扔了出去。
砖头抛出好远,和飞驰的车错过一段距离,最终坠落地面,摔得四碎。
助理看了眼后视镜里发疯吼叫的身影,长呼出口气,幸好他开得快,不然砖头就砸到车了。
后座上,陈路生环紧着怀中人,亲林重的额头、额角的疤、鼻梁、下巴,动作温柔缱绻又霸道,已然忘我。
助理只借着后视镜看了眼,便收回视线,默默升起前后车座之间的挡板。
作者有话说:
路生:(′?`)?啊啊啊亲到老婆了!
林重迷迷糊糊半睁开眼,他的身体好像陷进水泥里了,完全动不了,嘴也被封住了,视线里,纤长的眼睫在他眼前轻颤。
很像兴奋的战栗。
陈路生终于肯放过那两片柔软的唇瓣,给林重一点喘息的时间,陈路生的脸渐渐在林重眼中变得完整,林重的视线一路滑过陈路生高挺的鼻梁,落到水润的唇上。
思绪被酒精冲击得七零八落,空荡荡的脑海里只剩下原始的本能。
——想亲。
头在疼,额角的疤好像也在疼,林重被疼得清醒了几分,那一瞬清醒让他认出了眼前的人,认清了自己想做的事。
然后,他放纵自己醉去。
吻上陈路生的唇。
他现在是醉鬼,醉鬼不清醒,且最无所畏。
一直以来,他都在后悔一件事,那天揍完陈路生,他该好好和陈路生来个吻别的,亲个爽,然后告别,毕竟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现在可以补上了。
他搂上陈路生的脖子,手指插进他脑后的发丝间,加深这个吻,陈路生微怔了一瞬,很快回神,扶着他的背,将他压倒在车后座上,手顺势扯出塞进裤子里的衬衫,摸进衣服里,细数林重的每一根肋骨,掌心的深疤粗砂般磨过光滑的肌肤,和胸膛上的伤疤。
小山、宝宝……亲昵的称呼从陈路生嘴里,不要钱似的往外蹦,林重被他叫得晕晕乎乎的。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这都不是真的。
陈路生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肌上,紧致、充满弹性的触感轰炸掌心,哪怕隔着一层布料,仍具有惊人的攻击性,把他手掌都电麻了。
他只想,去他爷爷的真的假的。
他伸手就去扒陈路生的衣服,布料太碍事了,影响手感。
衣服扣子难解,林重摸索了半天,才解开两个,他躲开逮着他嘴巴不放的陈路生的唇,一心想解扣子。
陈路生却扳住他的下巴吻他,亲得又凶又狠。
他们一个光顾着亲,一个专心解扣子、摸胸肌,占尽便宜。
林重的手从下往上,忽的手指勾到了什么,像链子一样的东西。
好像是……项链。
陈路生说着不喜欢戴饰品,却手表、项链都戴上了,也不知道是谁送的,真挺可笑的,也许陈路生只是不喜欢戴他送的而已。
林重用尽了力气,一把将陈路生脖子上的项链扯断,听见似是吊坠的东西掉落的声响,他的手垂了下来。
他摸够了,不想摸了。
但陈路生没亲够,林重的嘴唇被亲得又辣又麻,人都快窒息了,拼了命地往有新鲜空气的地方逃。
车窗开着,那里钻进来阵阵凉风,他浑浑噩噩地甚至想从那钻出去,头刚伸出去就被拽回来,陈路生宛如一条食人的植株,他的藤蔓延伸,缠住他的脚踝、腿根和腰,欲将他拖拽回他的身下。
伸出车窗的手用力扣住车身,还在挣扎,修长的手指微曲,从手指连到手背的筋络绷紧,青筋微鼓。
外面的风离林重那样近,吹动他头顶的细发。
后背忽然覆上来一阵温热,滚烫的气息拂过自己的后颈,细密的吻落下,林重后颈的整片皮肤似要烧起来。
心还冷着,身体却可耻地热了。
男人的手掌顺胳膊一点点移到他手背上,隔着薄薄的衬衫料子,在他的手臂上落下一片片的火。
他小心又强硬地掰开他的手指,将他完全拖了回去,关上了车窗。
从车里到房间里,林重的唇没有片刻不在火辣辣地烧,在某人的唇间被碾磨,变得又红又肿。
林重再次醒来时,嘴唇都还是火辣辣的。
他躺在床上,满目茫然,记忆断断续续,连不起来,但即使残碎,也让他清楚——他和陈路生昨晚亲嘴了。
“妈的。”他忍不住暗骂一声。
他清楚,自己不是恋爱脑犯了,他纯属色心膨胀,被陈路生那个妖精迷了眼。
想着,他脑子里不禁浮现陈路生那张妖孽的脸,想到那张脸,他就又不禁想到他昨晚摸到的充满力量感的肌肉,比三年前大了不少。
思绪一顿,他狠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色心不改,没完没了了是吧。
幸好当时喝醉了。
醉了是个极好的借口,能搪塞一切。
陈路生推门进来:“起来吃早餐。”
他声音温柔,林重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变了很多,让人难以将眼前的陈路生,和以前印象里,那个总冷落他对他冷言冷语的陈路生,重叠在一起。
林重下床,跟着陈路生出了卧室,餐桌上摆满了各种早点,市面上的所有样式估计都全在这了。
林重心里冷笑,是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才会全买回来吧。
他坐下,若无其事道:“我怎么会睡在你家?”
一副全然忘记昨晚发生什么了的样子。
“我去接的你。”
“我昨晚没耍酒疯吧?”他又问。
“没有。”陈路生摇了摇头。
林重搅了搅碗里的白粥,舀起一勺,抿进嘴里,嘴唇一触碰到东西就更疼了,疼得他直皱眉。
“嘴唇疼?”陈路生倏然问。
“嗯。”林重心不在焉应着,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可事与愿违。
陈路生直盯着林重的嘴,一字一句道:“我亲的。”
林重觉得他好像在和谁赌气似的。
睨了眼陈路生脸上的淤青,林重心想,自己昨晚应该错过了挺多精彩的事。
“别开玩笑。”林重只想把他们亲嘴那一段从记忆里删掉。
陈路生擒住林重的下巴,伸手用拇指碾过林重的下唇,轻轻的,甚至没有碰疼林重。
随后他身体前倾,那张脸在林重眼里放大。
林重猛地站了起来,往后躲,椅子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击打在人的心口。
“你疯了!”林重吼道。
陈路生叹气,靠回椅子上,他仰看林重,眼底是林重看不透的复杂情绪,“我确实快疯了。”
他们之间只隔了一层纸,轻轻一戳,便能捅破,可捅破后呢,还能如此平静地坐在一起嘛?
不,他们会像火与炸药。
但陈路生想拥抱林重,他快要想疯了。
林重不想听陈路生继续说下去,他脚尖一转,朝着门跨步,眼看就要出去,临到门前两步,陈路生从身后抱住了他。
“我喜欢你。”
林重不想听,可陈路生的声音还是歹毒地钻进了他耳朵里,“林重,和我交往吧。”
交往这个词从陈路生嘴里蹦出来,多可笑啊,他们那个圈子里不是没有交往这个词嘛。
喜欢就更可笑了。
戴着别人送的东西,跟他说喜欢?说假话也认真点行嘛,别太假,当他是瞎子啊,他他妈一眼就看穿了。
“我不喜欢男的。”林重奋力挣扎,挣开陈路生的手臂。
他回身看着陈路生,平静而又冰冷地说:“我最讨厌同性恋,看到我就恶心。”
语言是一把锋利的刀,刺伤的不止有对面的人。
还有林重自己。
他狠狠推开陈路生,向外跑去,心脏里藏着细密的针,一呼一吸间,带来剧烈的痛感。
可是,林重痛得好爽。
他抬起头,阳光并不那么刺目,然而,他的眼睛却还是被晃了一下,微微刺痛,眼眶有些发红。
他还是那么没出息,明明想报复陈路生一把,结果好像这一刀下去,更痛的好像是他自己。
没办法啊,他在陈路生面前就是这么没出息,骨头还断着呢。
谁让他实在没尊严地跪过陈路生太多次了。
想骨头长好,谈何容易。
林重回到家,家里林瑞和林父不在,只有林母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拿着菜筐接水洗菜,林重换了鞋,打算径直回自己房间。
走着他倏地停下脚步,侧过身。
“妈。”他打破沉默。
林母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只一秒,又继续手上的活,没应他。
他也不在意,问自己的:“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早点吗?”
林母这下彻底停了活,目光茫然地望过来。
“怎么问这些。”她用其他的话搪塞。
“没什么。”
你看,没人知道,林重想。
第10章
他死了,都买不对供品,说不定会供一堆他讨厌吃的,那多糟糕啊,不过说不定都没人祭奠他,压根谈不上供品的事。
但万一呢,万一有人会没事闲的,突然兴起去看看他呢。
所以,还是要有人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的。
于是他说:“妈,我喜欢吃豆沙包,菜我喜欢吃糖醋味的,糖醋排骨、糖醋里脊都喜欢,我还喜欢吃特辣特辣的小龙虾,喜欢石榴汁,喜欢……”
也许他说得太多了,林母已经没在听了,打开水龙头,水流声掩盖了一部分林重的声音。
林重识趣地不再说了。
他收回视线,上了阁楼,躺在床上,手机震动了几下,掏出来一看,有人发过来加友申请。
备注——我是蒲玉。
林重回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蒲玉是那个娃娃脸、长得特显小的男生。
手指轻点,他通过了蒲玉的好友申请。
刚通过,蒲玉发来的消息就轰炸了他的手机。
他直白且大胆。
——小哥哥你好有气质,好帅。
——我好喜欢你。
——我可以跟你处对象吗?
——我想和你睡觉觉。
林重一阵头疼,他后悔通过了。
他委婉地拒绝了蒲玉,说自己没打算谈恋爱,蒲玉沉默良久,到晚上才回林重说那做朋友也行。
林重倒不讨厌蒲玉,反而很喜欢蒲玉直率的性子,坦坦荡荡,爱就是爱,所以如果做朋友的话,他很愿意。
正好是周末,也有空,蒲玉叫林重出来玩,林重也就没拒绝。
小城市没多少可逛的,两三个还算过得去的景点、吃喝玩一体的大型商场、公园,还有美食街,蒲玉刚来这儿没几天,觉得新鲜,林重却早逛腻了,比起这些,他更感兴趣蒲玉的职业。
蒲玉是个摄影师,出来玩,手里还捧着个相机,拍这个拍那个,拍完自己不满意又删掉。
他倏地将镜头对准林重。
“弟弟,可以让我给你拍一张吗?”他问。
林重想了想,答应了,“嗯。”
他坐到花坛边上,后面是盛开的绚烂的花,和湛蓝的天,他坐得端正,嘴角微微弯起,笑得也端正。
“太严肃了,你放松点,这样像在拍证件照。”蒲玉说。
“这样就好。”林重说“拍肩往上就行。”
蒲玉无奈,按下了快门键,将照片保存,“好了,我回去传给你。”
“谢谢。”林重道谢。
“我可以再拍几张吗?”蒲玉对此似乎很执着。
“可以。”
蒲玉眼睛亮亮的,透着兴奋,手上再次举起相机。
他们走一路,蒲玉拍一路,被镜头对准着,林重很不自在,两人又不怎么说话,他就更觉得尴尬了。
抬手指了指前面:“我请你吃东西吧。”
蒲玉闻言,暂时放下相机,蹦蹦跶跶地搂上林重的胳膊,“好啊。”
蒲玉故意搂紧,林重的胳膊已经贴到他胸前了,他嘴唇贴近林重的耳朵,跟林重说悄悄话:“有辆车跟了我们一路了。”
林重扭头,视线轻扫,然后回过头来。
“看到了吗?”蒲玉问。
“嗯。”林重是看到了,但他选择无视。
反正要进美食街了,那里是人行街,车进不去。
没有了人跟踪,林重和蒲玉把美食街逛了一遍,又吃又拍,在里面逛了两个多小时才出来,出来时,蒲玉又搂上了林重的胳膊。
蒲玉看了眼那辆车,两个多小时前,那辆车停在哪,他们出来的两个小时后,那辆车还一动不动地停在那。
“我走了,弟弟。”蒲玉松开了林重告别。
林重看着蒲玉离开,视线转回来,再次落在了那辆辉腾上,低调的车型在那一堆车里并不显眼。
他丢掉手里的石榴汁,穿过马路,走了过去。
敲了敲后座车窗,车窗降下,露出陈路生那张英气的脸,他穿得没有平时那么板正,领口空挡松垮,漏出一截银链。
林重注意到了,他寻思,陈路生可能把那天被他扯掉的吊坠捡回来,重新找个链子挂上了。
他笑得更冷了:“陈总,你这样很像个跟踪狂诶。”
陈路生沉默着,看着林重。
“别再缠着我。”林重把话说尽“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可能喜欢你,我不喜欢男的。”
“那他呢?”
陈路生指的是谁,显而易见。
林重说:“他是朋友。”
“你的朋友打了我。”陈路生指了指自己颧骨上的淤青。
明明他脸上毫无表情,林重却莫名感觉到一丝委屈。
林重无情道:“所以呢?”
“很疼。”陈路生又说。
他像在撒娇,下一句说了更像了:“你给我吹吹。”
林重只想甩他一句不要脸,然而他看着陈路生的眼睛,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眼神像什么呢?
他恍然想。
对,像湿漉漉脏兮兮的小流浪狗,乞求你带他回家,卑微至极。
可林重不想带他回家。
所以他二话不说直接走了。
陈路生望着他离开,似乎他们重逢以来,他做的最多的事便是眼睁睁看着林重离去,然后一次次握紧想要伸出的手。
蒲玉很快把照片发了过来,林重点开最先拍的那一张,照片里天空晴朗,有一朵云漂浮,林重的后面繁花似锦,倒把林重衬得有些黯淡了。
林重盯着照片好一会儿,评价了一句:“颜色真亮,挺好。”
他跑到照相馆把这张照片洗出来,买了个相框装上,放到了他家电视墙的置物架上,架上很多照片,几乎全是他哥的,其他的就是他爸和他妈的合照了,黑白的老照片——就是没有他的。
把其他相框挪了挪,挑了个最显眼的地方放他的照片。
不过很不幸,他妈回来后看见就把他的照片塞到了最后面,把他哥的照片摆回最前面。
没关系,他对自己说。
至少有了一张。
周一早上,林重很晚才到公司。
他迈进办公室,一道声音猛地响起,把他吓了一跳,心猛地震颤:“你迟到了。”
李凯似乎早就在等这一刻了,幸灾乐祸四个字在他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林重不在意地“哦”了一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迟到一次,扣五百。”李凯又道。
作者有话说:
路生:(┯_┯)呜呜呜老婆不要走。
第11章
林重平时最看重他那点工资了,工作两年多,很少请过假,几乎没迟过到,想扣他钱比登天还难,平时吃饭分摊时他连五毛钱都要计较,办公室里没人不知道林重抠的。
还四处借钱不还,搞得没人愿意搭理他。
可这次林重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哦。”
李凯哑火了。
今天陆雪格外安静,换了平时,早跳出来维护她林哥了,林重坐下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关心道:“怎么了?”
“林哥,陈总全名叫什么?”陆雪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还不知道自己老板的全名,只知道姓陈,工作也都是和老板助理对接的,唯一一个和老板对接、见过老板签字的人只有林重。
林重抽出一沓材料,最上面是陈路生签下的资金申请表,他把表亮给陆雪看。
陈路生的字写得飘逸,但不难认。
陆雪看到上面陈路生的签字,抱头彻底崩溃,“我偶像塌房了。”
林重不禁笑了,揉了揉陆雪的脑袋。
笑完,他转过去,打开电脑,迅速码了一篇辞职报告打印出来,仅仅不到十分钟就搞定了。
他拿着辞职报告去了陈路生办公室。
陈路生正在线上开会,余光瞥见林重进来,他抬手示意会议暂停。
林重把报告递了过去。
陈路生接过一看,脸色立马变了,“我不会再纠缠你了,你没必要辞职。”
他明显慌了,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我只是来通知你的。”林重撂下辞职报告后,转身就走。
辞职压根无需陈路生同意,陈路生没权利卡着林重不让他走,辞职报告轻飘飘落到桌面上,陈路生木然地看着林重离开。
助理提醒他会议继续,视频那头的人暗示他尽快回来主持大局,他深呼了口气,突然感觉疲惫不已。
林重回到大办公室后不久,助理跑过来安排人和林重交接工作,公司里其他人这才知道林重辞职的事,这突然且毫无预兆的一下把众人都砸懵了。
但这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议论几句就过去了。
唯有李凯和陆雪总时不时看向林重,满目复杂。
交接工作很顺利,林重把所有工作内容以及进度都记录在了一个文档里,发给下一个人就行,看得出,他早有准备,而且应该准备了挺久了。
那边陈路生让助理订了飞机票,他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去机场,走廊里烟味缭绕,林重像往常一样站在那盆百合竹旁抽烟。
林重竟主动跟他搭话:“来根烟吗?”
陈路生呆愣了片刻,眼底一片死灰下,有火星复燃,他走过去,缓慢且僵硬的动作透露着他的紧张。
仿佛一个不慎,就会戳破眼前的海市蜃楼。
他接过林重递来的烟,夹在指间。
“以后少抽点烟吧。”林重说。
“好。”陈路生应下。
林重抽着烟,不说话了,陈路生手里拿着烟,没有抽。
许久后,林重再次开口打破沉默:“陈总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三年前。”
烟尾的火星映进林重眼底,倏地亮了一下,又很快黯淡下去。
“以前有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他也抽烟,背着我偷摸抽,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狠狠抽了他一顿,他没改,还是抽,他以为我不知道。”
林重狠吸了口烟,烟从他肺部过滤,重新吐出来,“为什么不继续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