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轨—— by不甜茶
不甜茶  发于:2024年03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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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过了。”林重拒绝道。
他没吃过,他说谎了。
他拿起早餐,往后扔,“小雪,老板请的。”
陆雪转过椅子接住,目光在这俩人身上徘徊了一圈,讪讪地把早餐放回了林重桌上。
老板的脸色那么难看,她觉得早餐烫手啊:“我也吃过了。”
林重扭头看了眼陆雪:“你不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吗?”
“对啊,所以,”陆雪说“我不吃。”
“吃吧。”林重加重语气。
“不吃!”
陈路生转身走了,那份早餐好像被嫌弃了,搁在桌上,没人动,过了好久,都放凉了,林重拿起它,扔进了垃圾桶。
一转身,抬头看见球型监控的摄像头正对着他。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陈路生装这玩意儿不会就为了看他吧,疯了?
他回到工位,又往头顶上方的监控那看。
再次对上了。
他接个水,扭头一看,第三次对上了。
草!他在心里骂了一声。
陈路生有病吧。
他烦闷地把水杯撂到一边,摸出香烟,往嘴里送了一根,边点火边走出了大办公室。
靠着墙,在百合竹旁边抽了两根烟。
狠抓了几下头发。
又开始了,脑子里被塞得满满的,全是他不想想起的。
可是由不得他,那些就是会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一遍一遍回播。
他犯贱地等陈路生来找他,在陈路生给他找的房子里,做好饭菜,等到菜凉,然后一个人孤零零地吃掉。
他一次次地问陈路生过不过来,像讨宠的狗一样。
他因为陈路生那偶尔且短暂的宠幸而愉悦,对陈路生摇尾巴,甘心承受陈路生的所有粗暴,努力取悦他。
他一个人过节过年,翻开朋友圈,是父母、陈路生发的聚餐图片,无论是在那个家还是陈路生身边,他都可有可无。
他想起他和陈路生刚搞在一起没多久,他还不知道陈路生不喜欢男的的时候,他有次点开朋友圈,看见同学发的陈路生醉酒的照片,配字——谁把这个醉鬼拉走,他担心地找了过去,同学以为他也是过来玩的,只不过来晚了,笑着说让他下次早点,他应了声,然后凑到了陈路生身边,小声问他,要不要他送他回家,陈路生没回答他,晃晃悠悠挪了位置,离他好远。
party结束时,他又不甘心地问了一遍,被其他人听到,陈路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说跟他不怎么熟,不麻烦他了,最后陈路生坐别人的车走了,回头给他发消息说,你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不要总缠着我,我不喜欢粘人的。
他不是没有自己的事要做,他给别人代班,在网吧当网管,一晚上能赚八十块钱呢,他是找了人替他,他才能跑出来的,只是陈路生并不需要他,陈路生身边围了那么多人,有很多人想送他回家可以送他回家。
陈路生过生日,同样很多人围着他,而他呢,他对着一桌子的菜、没有插上蜡烛的蛋糕、一捧花,和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刷着手机里别人发的图片,关于陈路生生日的动态那么多,他可以来来回回刷一个晚上。
陈路生那么忙,连告诉他不来的时间都没有。
他准备的惊喜最后也都进了垃圾箱,送出去的礼物被陈路生扔进柜子里,再没拿出来过。
好在他只傻了那么一回,第二年连礼物都没准备。
林重有时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妈的,真是犯贱,可他又想,跟了陈路生,他赚的钱比他这两年多工作赚的的两倍都多,他觉得他也没亏。
人生可以这么算,勉勉强强算他没亏。
但很可惜,爱没法这么算。

不禁烟,你管个屁,林重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把烟头碾灭在花盆里。
“要不要喝点茶?”陈路生把手中的杯子递了过去,呛人的烟味里混进来淡淡的茶香,隐隐还有股中药味。
杯中的茶汤淡且清澈,茶叶撇了出去。
陈路生的视线轻轻掠过林重眼下的青紫,又说:“可以静心安神,茶里我还加了黄芪,对脾胃好。”
林重没注意陈路生说了什么,他盯着陈路生手里的杯子,只觉得可笑。
这杯子是他送给陈路生的生日礼物。
他去DIY店自己做的。
陈路生从来没用过它,说它丑,如今倒是翻出来用了,可真是辛苦他用这种丑东西了。
林重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多久,他伸手去接杯子,一交一接中,林重突然松手,杯子垂直落下,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不好意思,我没接住,多少钱,我赔给您。”林重终于爽了。
他送的时候,陈路生不想用,那现在也别用,他自己送的,他自己摔。
陈路生只看着地上的碎片,声音发顿:“不用。”
“哦。”林重不客气地走了。
临进办公室,他回头看了一眼,陈路生蹲在地上,捡着地上的碎片,眼眶有些泛红。
随后他把办公室的玻璃门关上了。
玻璃是磨砂的,看不到走廊里后来发生了什么,林重继续头疼他那一堆单子。
走廊里,陈路生捡起所有的碎片,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让助理买了胶水回来,他用胶水把杯子一点点拼好。
杯子上裂痕横生,接近杯底处缺了一块。
陈路生跑出办公室,在地上寻找缺掉的那一块,中午下班时间,同事们陆陆续续往外走,有人见到陈路生这样,问了句:“陈总,您在找什么,我帮您找吧。”
陈路生不搭理人。
林重从他旁边经过,他的小电驴被拉去修了,还没修好呢,他和陆雪说了这几天坐她车,他和陆雪一块离开,陆雪把他送到家,他上楼时,鞋底蹭到台阶楞杠,从鞋底掉下来一块很小的陶瓷碎片。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的碎片,原来卡进他鞋底里了,陈路生才没找到。
他一脚将碎片踢远。
它像小石子一样,在地上弹了几下,不知蹦到哪去了。
公司里所有人都下班走了,除了陈路生,他坐在走廊的地板上,手里的手机显示通话是接通状态。
“……小山送我的杯子碎了……”
陈路生嗓音喑哑,仿佛行走在沙漠里的旅人,沙海无涯,而他快要渴死了,“我想把它拼好,可是缺了一块,我怎么也找不到,怎么办……缺了一块,他真的把我给忘了,怎么办……”
他越说越乱,说病历上写的失忆是真的,说小山问他是哪位,说小山看他的眼神好冷漠,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说小山身体不舒服,不要他照顾,不让他送他去医院,说小山不坐他的车,说小山似乎很抗拒他,是讨厌他吗,说很多很多,最后语无伦次。
电话那头的程医生听出了陈路生状态不对,“路生,你先冷静。”
然而,陈路生好像听不到她说话,呢喃着:“是不是被人踢到了别的地方?”
他站起来,开始将整个公司翻遍,手机还通话着,却已被他扔在了走廊的地上,传进手机那头的只有翻找间发出的声响,噼里啪啦的,各种东西掉地上的声音。
下午上班,公司员工过来时,一个个惊讶地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我们公司这是招贼了?”
林重在外面看了一眼,好家伙,除了他那个桌子上的东西还在那,其他人的东西都在地上躺着呢,乱七八糟的,办公室里的垃圾桶倒扣着,里面的垃圾全倒了出来。
“为什么林重那没事?”很快有人发现了异样。
林重避着脚下的东西,走进去,拿起了自己的水杯,中午他走的时候,水杯不是放在桌子右边的,而且没有这么满。
“我的也被动过。”
他朝其他人耸了耸肩:“但,没乱。”
助理走过来,让他们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不要议论,办公室里一阵怨声载道,随后助理又说,月末给大家发奖金,一下怨言全没了。
林重拿着上午理出来的几张资金申请表,去找陈路生签字,敲了两下门,没听见里面给个回应,他就直接推门进去了,陈路生的办公室没比他们的大办公区好多少,桌子上的除了电脑,就只剩一个坏了的杯子了,其他东西都在地上,没人收拾。
陈路生一直盯着那个杯子,手指摩挲着裂痕,对他的出现毫无反应。
他把手里的材料拍在了桌子上,“麻烦您审核完签字。”
陈路生迟钝地抬头望他。
“……缺了一块。”陈路生的眼睛好红。
“别找了,卡在我鞋底里,被我不知道踢哪去了。”林重从地上捡起一根笔,放在那沓材料上,方便陈路生签字。
伸出去的手被陈路生抓住,“踢哪去了?”
陈路生现在的样子让林重感到莫名,明明只是一个曾经看不上的东西,碎了也该无所谓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魔怔了一般。
“谁知道,也许是回去的路上,也许是楼道里吧。”林重说。
话落,便见陈路生冲了出去,带起一席风。
林重望着不见陈路生身影的门口,门晃悠了两下,他低声骂道:“有病吧。”
陈路生不签字,他这一下午的工作就进行不下去,陆雪下午摸了一下午的鱼,打游戏打得飞起,他闲得无聊,参与了两把,被陆雪骂惨,气得陆雪不带他了。
他在公司里来来回回逛游,叼着烟,跟个二溜子似的,看见助理收拾陈路生的办公室,他过去帮了把手,期间故意把陈路生的破杯子碰掉了,助理手疾眼快地接住,杯子没迎来第二次碎裂。
助理后怕地深呼出口气,对待林重客客气气的:“您可小心点。”
这个您字听得林重犯别扭。
林重晃晃悠悠,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他坐陆雪的车回去,外面下了挺长一阵雨了,雨很大,路边的积水甚至来不及渗下去。
雨点打在车窗玻璃上,哒哒的声响挺催眠的,他在车里犯迷糊,困得眼睛半睁不睁。
忽然听见陆雪说:“那是不是陈总?”
林重一下清醒了,他往车窗外看,视线寻了半圈,看见了那道路边的身影,陈路生的膝盖几乎全贴地,那个姿势已经近乎于跪着了。
他将手伸进积水里摸索着。
全身湿透,头发紧贴在头发上,衣服也脏了,简直狼狈不堪。
林重很难将眼前的陈路生,和印象里那个永远光鲜亮丽、干干净净,还有洁癖的陈路生联系到一起。
“停车。”
陆雪闻言,把车停在了路边,陈路生就在他们前方。
林重看着陈路生完全跪在了地上,膝盖顶着地面,从混浊不见底的积水里摸出什么,又失望地扔掉。
陈路生那一副狼狈样令林重想笑,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趴在地上,像狗一样。”
陆雪一脸奇怪,她看着林重笑,笑声里满是嘲讽,林重笑着笑着就哭了,他捂着脸,弯下腰,不停抽泣。
“林哥。”陆雪无措地抚摸着林重的背。
那一刻,陆雪忽然不知道林重之前在笑谁了,真的在笑老板吗,还是在笑他自己?
林重在呜咽里挤出两个字:“开车。”
陆雪握住方向盘,开车离开,林重哭够了,靠着椅背,望着窗外不语。
“林哥,你没事吧?”陆雪问。
林重没回答,而是问陆雪:“小雪,如果一个渣男他伤害了你,你们分手后,他又来找你,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给他一巴掌了。”
林重又问:“那他如果突然表现得很在乎你呢?”
“那就趁着他在乎我,多给他几巴掌,直到他装不下去。”陆雪说,“林哥,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林重无声笑了,大抵是哭过的缘故,他嗓音微哑:“是啊,狗改不了吃屎。”
车驶到了楼下,林重下车,钻进了楼道里,回到家,他吃了饭,看会儿书,就洗洗准备睡觉了。
正要拉上窗帘,无意间目光落到楼下,陈路生似乎刚从这栋楼里出去,身影一点点走远,倏地他转过身,仰起头,望向林重。
他惊喜于林重趴窗户看他,眼睛笑弯了,高举手朝林重挥了挥,右手攥成拳,握着什么。
“我找到了。”他大喊。
林重听不清他喊的什么,也看不清他的笑,不远处路灯的光亮未能照到他身上,他融在黑夜里,林重看到的只是他模糊的身影,和晃动的手臂,林重觉得他莫名其妙,不做任何回应,拉上窗帘,躺床上睡觉了。
楼下,眼看着林重关灯拉帘,陈路生的手臂缓缓无力地垂了下来,手里的陶瓷碎片划破了他的掌心,开了道细小的口子,鲜血的温热流淌过指间,刺痛感剧烈,带着火辣的灼烧感。
他攥紧手掌,碎片的尖端嵌进了伤口里,疼痛加剧,可似乎心里缺失的那一处被这一小块碎片补上了,他竟觉疼得痛快。
“晚安,小山。”他望着那扇窗户说“祝你做个好梦。”

这几天,天就没怎么放晴过,阴雨连绵,林重的腿可遭死罪了。
办公室的空调吹着暖风,林重按着热水袋敷在自己膝盖上,敷了有一会儿了,热水袋没那么热了,缓解疼痛的作用聊胜于无。
他拿掉热水袋,甩桌子上,陈路生走过来,拿走热水袋去换水,换完拿回来。
林重却不要了:“没那么疼了。”
他要是知道放在他桌上的热水袋是陈路生的,那他一开始就不会用。
“林哥不用,借我用吧,我感觉肚子有点凉。”陆雪一把抢走了陈路生手里的热水袋,敷在了自己肚子上。
温热感还残留在掌心,陈路生徒劳地握了握拳,止不住温度的渐渐流失。
“哪个傻逼把温度调到三十度的?热死个人。”李凯刚出去办事回来,浑身汗,一进办公室就热得骂人。
陈路生转过身:“不好意思,我调的。”
李凯这才看到立在林重桌边的陈路生,一时惊惧无措地僵在原地。
林重憋不住笑出了声。
陈路生敲了下林重的桌子,温声说了句:“去我办公室吧,我那一直开着暖风。”
说完,他往外走。
“陈总,我用完了再还你,谢谢啊。”陆雪扬起热水袋,冲陈路生道了声谢。
陈路生没回头,“不客气。”
等陈路生的身影彻底消失,李凯张望着,看陈路生进了自己办公室,他这才把大办公室的门关上。
他挠了挠头,坐回自己工位上,看着林重,表情崩溃:“你和陈总也认识?”
“不认识。”陆雪抢先替林重回答了。
她把热水袋扔在从抽屉里掏出自己的电暖宝,插上充电宝,等热乎了,缠在林重腿上,“它能热一天呢,比热水袋好用多了。”
林重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这丫头估计猜到他和陈路生的关系了吧。
“周五晚上我朋友要开party,可多帅哥美女了,林哥你陪我去呗。”她拉着林重的袖子央求。
林重无奈:“好。”
陆雪满意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捶了两下陈路生的热水袋,毛绒绒的暖套上绣着一个哆啦A梦,拳头落下,正中哆啦A梦的脑袋。
她边拿出手机,在姐妹群里发了条消息:姐妹们,用到你们人脉的时候到了,把你们的小gay蜜们都约出来,我有个朋友要选妃。
看了眼被她捶的哆啦A梦,她扭头问林重:“林哥,你喜欢哆啦A梦吗?”
“以前喜欢。”林重说。
“好嘞。”
陆雪转过头去,又发了一条:我那个朋友不喜欢哆啦A梦,喜欢哆啦A梦的就别来了。
群里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
有回复收到的,有发照片问这个行不行的,有问型号是1是0的。
陆雪和她们聊得热火朝天。
中午快下班前,林重例行去走廊嘬了两口烟,烟瘾越来越大了,不抽他难受。
开门声,紧接着是脚步声,陈路生穿的皮鞋,走路时的声响格外明显,不用去看就知道是他来了。
“给我一根。”陈路生说。
林重有些讶异地看向陈路生,陈路生不抽烟,而且很讨厌烟味,赵景川那个老烟鬼从来没当陈路生的面抽过烟,他抽烟也是看赵景川他们学的,有次他抽烟被陈路生撞见了,陈路生回去后抽出皮带,抽了他好几下,一边抽一边骂他,尽跟那些王八蛋学些不好的,再敢学,他就抽死他。
他被抽怕了,却不改,瞒着陈路生,背地里偷摸抽,陈路生没发现。
离开陈路生后,他就抽得更狠了。
林重递了一根过去,陈路生接过,咬进嘴里。
他微扬下巴:“借个火。”
林重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陈路生猛吸了一口,烟雾缓缓吐出,熟练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抽烟。
“腿还疼吗?”陈路生问。
他指间夹着烟,腕表、袖针、领带夹一个不少,额前的头发笼了上去,有几缕叛逆地垂答下来,精致中透着散漫。
林重的目光在陈路生的腕表上多停留了几秒,陈路生以前没有佩戴腕表的习惯,不止是腕表,其他像项链、戒指、手链等饰品,他都不戴,他最烦那些东西了。
说起来,他还送过他一个对戒呢。
送了才听陈路生说,他最讨厌往身上挂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那戒指陈路生一次都没戴过。
他一个人自娱自乐地戴,断关系那天,他揍完陈路生,把戒指撸下来,扔到了陈路生脸上。
那对戒指大概已经被陈路生扔了吧。
林重觉得可惜,当时不那么冲动,要回来好了,毕竟挺贵的,卖个二手说不定还能收回些钱。
他当初为了凑买戒指的钱,进水池里帮赵景川捡东西,还被赵景川踹了一脚,后来冻得感冒了,一个星期都没好,不过赵景川那家伙比陈路生豪气多了,他欺负爽了就真撒钱,不像陈路生,抠死了,一个月最多的时候才给他两万五,那还是他求着陈路生,说他弟住院急需钱,才多给他加的五千,就这数,他都感觉陈路生在故意影射他。
林重越想越气,直接把气撒在了陈路生身上:“我腿疼不疼跟陈总有关系吗?陈总的关心是不是有些过线了?”
陈路生一脸惊措。
“小雪说,陈总对我,和对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不太一样,我细想想,好像确实如此。”林重直视着陈路生,“陈总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只是巧合。”
“是吗,我还以为陈总对我别有企图呢。”林重笑了笑,礼貌性的。
带着疏远感。
“希望陈总以后收敛点,不然继续这么下去,公司里的人说不定会以为我和陈总有什么呢。”林重掐灭了烟。
说完走了。
陈路生呆呆望着,指间的烟还在燃烧,烟灰落到了手上,烫到了手指夹伤的地方,然而他恍若不知痛。
林重好像更讨厌他了,他想。
以前那么喜欢他,他好像没做什么就喜欢他,现在他没做什么,就被林重讨厌了。
到周五好像是眨眼间的事,忙忙碌碌的又是一天过去,一下班,林重就被陆雪拉走了,陆雪嫌林重衣服难看,带着他去买了新的衣服和鞋,又嫌他发型土,带他做了造型。
一趟下来,陆雪花了有小两千。
林重是拉也拉不住,进店之前他都在说“小公主,我没钱的”,陆雪白了他一眼,说我还不知道你,穷的身上没两个钢镚,还欠着我钱呢。
她拍着林重的肩膀说:“放心,姐请了。”
林重被她硬按在了转椅上,理发师拿着剪刀就要大展身手,林重急忙捂住自己的刘海,“刘海不能动。”
“我掏钱,听我的,给他刘海修一下,吹上去。”陆雪说。
“不能动。”林重坚持。
陆雪上前,掰开他的手,把他额前的头发撸了上去,露出白净的脑门,和额角处一道小指长的疤。
“给我……”陆雪的声音在看见这道疤的时候突然止住了。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立马收了回来。
陆雪还是第一次看到林重额头上的伤疤,明明他腿上的伤她都看过。
理发师折中道:“额前的可以吹上去,额角留下来几缕,打薄些,看起来清爽。”
陆雪点点头,退到了后面。
理发师修剪着林重的头发,她则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摆弄,手指乱划,心思却不在手机上,时不时瞥林重一眼。
“是他弄的吗?”陆雪说得很小声。
“嗯。”林重说“我也没亏,他脸都被我揍肿了。”
陆雪不说话了,一直沉默到理发师给林重吹好头发,镜子里的人大变样,她惊叹了一句“林哥,你是真的帅啊”,林重听她恭维,只是笑笑不语。
陆雪付完钱,挎着林重的胳膊走出了理发店。
她兴致勃勃,神采飞扬:“林哥,走,我们去奔向新生活。”
林重苦笑,任陆雪拖拽上车。
像他们这种小城市,娱乐场所几乎都集中在那两条街上,就那几家,陆雪常去,跟老板都混熟了,她跟老板打了声招呼,拉着林重上了KTV二楼,进了位于中间的包厢。
“主角来喽。”她推着林重往前走。
包厢里坐满了人,陆雪和林重一进去,瞬间被众人的目光笼罩,陆雪的朋友们眼底纷纷闪过惊艳之色,随后让开了中间的位置,拉林重过去。
林重有种进了妖精洞的既视感,坐下后紧绷着身子,一只手忽然搭上了他的大腿,手指纤细,目光寻上去,胳膊也好细,再往上便是对上一双含水般的大眼睛。
“小哥哥好啊。”声音很甜。
林重看着眼前的少年,僵硬地打了声招呼:“你好。”
他挪动了下腿,但没能借此躲开少年的手。
“小哥哥多大啊?”少年问。
多大?是问年龄吧,林重见少年直盯着自己的腰下,还真有点不确定:“二十五,岁。”
少年被逗笑了,“小哥哥,我问的不是年龄哦。”
扛不住扛不住,林重想逃,他往左边挪了挪,结果肩膀撞上了坐在他左边的男人,男人穿着黑色背心,露出的胳膊上肌肉蓬勃,宽厚的背显得他野性十足。
“hello.”他几乎是贴在林重耳边打的招呼。
林重耳朵一麻,猛地站了起来,视线转了一圈,落到了角落坐着的陆雪身上,陆雪拿着手机,镜头正对着他。
他逃过去,抢走了陆雪的手机,坐到了陆雪的旁边。
“怎么样,你看中了哪个?”陆雪八卦道。
林重看了眼刚抢到的手机,然后他把手机亮给陆雪看,“小雪同学,你干了什么!”
他声音不大,但狠咬着字。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陆雪刚发送出去的朋友圈,一张林重左右围男的照片,照片里,少年的手搭在林重腿上,左边的强壮男人嘴唇贴着林重的耳朵,光线暧昧,错位的恰到好处,林重都暗暗佩服陆雪的拍照技术了。
配字——我林哥选妃现场。
“我屏蔽了公司里的人。”陆雪无所谓道。
林重提示她:“你再仔细看看,下面那个点赞的人是谁。”
陆雪又看了看,下面确实有个人给她点了赞。
叫海绵肥肥。
“这个海绵肥肥是谁啊?”陆雪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她什么时候加的,也没备注。
林重轻哼:“咱们现任老板的助理。”
陆雪整个人冻结了一秒,迟钝地“呀”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路生:十分钟后到达战场。

陆雪拿走手机,往桌上一扔,特潇洒地说:“不要管他,咱们继续嗨。”
林重无语,刚想让陆雪把那条朋友圈删的,这时,大腿上搭上来一只手,无论是重量,还是温度,都如此熟悉。
触感再续。
“小哥哥,你怎么跑了?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少年又凑到了林重身边,手在林重的大腿上摩挲,指尖在裤子上打着圈。
林重猛地一个激灵,往陆雪那边挪了挪。
“这个怎么样?”陆雪在林重耳边说悄悄话。
林重看了陆雪一眼:“诱拐未成年是犯法的。”
林重口中的未成年贴近林重:“我二十八了哦。”
他趁机在林重胳膊上捏了捏,肌肉饱满,手感极好。
林重难以置信地叫了声:“哥?”
“少年”再次被逗笑了,他是典型的娃娃脸,很显小,脸上还有奶膘,看上去真的很像个高中生,天生有种涉世未深的纯真感。
他今天特意画着精致的妆,一笑一颤,颧骨上的亮片在灯光下闪烁。
林重有一瞬看愣,陆雪见状,用手肘怼了怼林重:“是不是想嫁了?”
“难道不是娶吗?”林重疑惑。
“少年”笑道:“卡哇伊也是1。”
林重震惊。
“少年”抱着林重的胳膊,撒娇道:“小哥哥,陪我玩会儿游戏呗。”
“那我可以捏一下你的脸吗?”林重早就想捏了,实在太可爱了,跟小婴儿一样。
“少年”拉起林重的双手,将自己的小脸塞进林重的双手里,眼睛弯着,眼尾无害地微垂。
“哥哥想怎么捏都可以。”他的嗓音又软又甜。
林重感觉自己被撩到了,啊,好萌啊,脸好软。
“少年”拽着林重坐回了最中间的位置,又拉了两个人,四个人一起玩骰子,林重不会玩,别人给他讲了遍规则,他听完表示懂了,接着就是上手了,然后开局他就摇出了个五,自罚了一杯酒,从头到尾,他一直在自罚,要么就是摇出个二,指定一人和他玩游戏,输掉,自罚,这运气也是绝了。
他酒量不行,喝两杯就红脸了,玩到最后,人已经喝蒙了。
“少年”离他很近,他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淡淡的玫瑰味,林重闭了闭眼睛,听见他附在自己耳边说:“小哥哥,我叫蒲玉,你要记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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