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立刻,曲砚重重地喘息了一声,急切地攫取周围的空气。
燕灼坏笑着捏了捏他的手指,无声说:“阿砚的声音太大了。”
曲砚被情欲淹没的神智回笼,他这才发现,闻奚和秦迹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声响。
但没有推开门的动静,证明这两个人并没有离开。
被发现了?他很快否认自己的这个猜测,要是真被发现这两个人肯定早就过来查看了。
他思索之际,下唇传来轻微的刺痛——燕灼用指尖点了点他的伤口。
燕灼微微一笑,十分不怀好意地开口:“阿砚会痛吗?”
他没发出一点声音,幸好说的只是几个字,不然曲砚真读不懂他的唇语。
这里是死角,让人看不到他们,同样的,他们也看不到门口的闻奚和秦迹,曲砚思考着闻奚二人没有声音的原因,没说话,只对燕灼摇了摇头。
这种模样落在燕灼眼里就是敷衍,他不满极了,摁着曲砚的膝盖又倾身向前,伸出舌尖小心地舔舐那处还在渗血的伤口。
血腥味在口腔漫开,他皱眉,喉结滚动了两下,然后说:“舔一舔就不会痛了。”
曲砚愣了下神,随即觉得哭笑不得。
就眼前这个卯足了劲要博取自己注意力、做的最过分的举动就是亲上来,末了还要舔一舔他伤口的狗崽子,怎么可能是燕行章口中所谓的“人形武器”?
还好他没有相信燕行章的话。
“最后一次,当我送你一个分手吻。”闻奚终于说话了,语气轻佻,仿佛不是刚从一场热吻中抽身,“你若是不满意,晚上来找我,我再送你一次分手炮。”
闻奚说话一直这样直白吗?曲砚用眼神问燕灼。
燕灼歪头,回了一个眯眼笑。
曲砚明白过来,眼前这个燕灼是问不出什么的。
“我不接受。”秦迹嗓音低沉,隔着几个装满杂物的货架,听起来有些压抑,“你和我从来没在一起过,何来的分手?”
曲砚的吐息变得缓慢,眼下的氛围太奇怪,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和燕灼一起偷听别人的秘密。
还是如此劲爆的秘密。
不过燕灼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光是看戏不能让他满足,他还抽空在曲砚掌心舔了一下,挑逗意味十足。
曲砚试图把手抽出来,没成功。
燕灼牢牢拽着他,拿捏他不敢弄出动静的命脉,得寸进尺地含进**手指。
湿滑的舌头抵着指尖,嫣红色的唇微张,算不上狎昵,只是感官上略有点香艳,曲砚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在动作做出的前一刻,他停住了,他若此时躲开就代表认输,燕灼一定会得寸进尺,他索性一动不动,只眼睛和燕灼对视。
燕灼朝他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赋予他些许媚态,经验十足的老渔夫抛出鱼钩,饵料丰富,静待着曲砚上钩。
曲砚懂了,这个燕灼不止一点的骚,是一只骚气十足的小狗。
他们这边僵持着,闻奚笑了一声,“你还不愿意,送上门的炮不要白不要,怎么看吃亏的都是我吧?”
曲砚默然,突然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闻奚。
秦迹则要沉稳得多,“别岔开话题,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听着有些卑微,夹杂着恳求,从目前听到的来看,应该是闻奚想要结束他和秦迹的关系,而秦迹不愿意,为了这件事还追来了邺风,秦迹对闻奚的感情似乎要更深一点。
曲砚暗自思忖,连指尖被咬了两下都没发现。
吸引注意力失败,燕灼鼻子都皱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闻奚又开口了,比之前正经许多,“我现在没有精力想我们之间的关系,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给你答复,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曲砚在这一刻突然发现他和闻奚之间有些许共同之处,比如闻奚说出的这句话,他一听就知道是拖延时间的空头支票。
至于秦迹会不会上当……
下一秒,秦迹回答说:“好,我等你。”
果然上当了。
感情投出多的一方自然而然成了下位。
推门声响起,脚步声渐行渐远。
曲砚松了一口气,没了忌讳,他立刻推开燕灼,自顾自地推动轮椅。
这次燕灼没有阻拦他,反而握住轮椅推着他前行,“听秘密好刺激,是不是阿砚?”
曲砚没理他这句明显的调侃,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离开,再怎么说这里也算是邺风的紧要之处,就算宿汀会相信他们,但瓜田李下,他可不想平白惹麻烦。
门口货架上的箱子歪了几个,看来闻奚和秦迹刚才的战况很激烈,轮椅行至门口时,曲砚从地上捡起一个口罩,耳挂断了一根,毋庸置疑,这是闻奚的。
他们离开的太匆忙,连东西也没检查,曲砚把口罩塞进口袋,让身后的燕灼步子快一点。
燕灼这次很听话,嗯了一声迈开步子。
他们很快从会议楼出来,没走出多远,遇到了去而复返的闻奚和秦迹。
没想到会再见的这么快,曲砚反应慢了一步地打了声招呼。
燕灼意味不明地呵呵笑了笑,没再做出任何出格举动。
“你们还没回去?”闻奚疑惑地问。
他右脸颊上有一块很大的青紫色痕迹,看起来像是淤青,怪不得他要戴口罩,曲砚收回目光,神色如常道:“遇见熟人,说了几句话。”
闻奚也没有怀疑,绕过他们说:“我有东西忘了拿,先上去了。”
秦迹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四个人交错的瞬间,曲砚反应过来闻奚忘拿的东西是什么了,是那只落在地上的口罩,而那只口罩现在正在他的上衣口袋里。
第85章 你早就知道
烫手山芋揣在身上,曲砚面不改色地遮了下口袋,等身后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他才放下手。
燕灼居高临下地垂眼,将他的动作完全收于眼底,促狭说:“阿砚心虚了吗?”
闻奚那般聪明的人物,若是没在杂物间找到口罩,事后稍微一思索就会怀疑到他们身上,曲砚轻声叹息,“这里面也有你的份。”
所以尴尬丢脸都是两个人的。
燕灼不以为意地抬了抬下巴,“阿砚脸皮薄,我不一样。”
这时候又不说自己害羞了,反复无常得很。
太阳西沉,远处的天空被装点成绚丽的深红色,燕灼的步伐变慢,鞋底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去,曲砚听着从身后传来的燕灼的呼吸声,询问说:“闻奚的脸是怎么回事?”
他脸上那块类似淤青的痕迹看起来十分古怪,曲砚想到燕灼说过的话,燕行章改变了闻奚的脸,并称这是送给闻奚的礼物,如今看来,这份礼物更像是淬了毒的。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燕灼反问,看着曲砚柔软的发旋,脸上露出一点讽刺的表情,“他自己选择了这张脸,就要为此承担后果。”
后一句话说的是闻奚。
“那你呢?你要承担什么?”曲砚偏头,并未看向燕灼,目光虚虚落在细风中飘舞的彩带。
燕灼笑了一下,意味不明。
柔软的耳垂被捏住,在有些薄茧的指腹下滚来滚去,像被对待一个没有感觉的物件一样,燕灼用了力气,没一会曲砚就觉得自己的耳垂烧的慌。
可能是被搓红了。
燕灼一只手揉捏曲砚的耳朵,一只手推动轮椅,步伐仍旧沉稳,“阿砚问题好多,不顺便问问他吗?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亲了你,他知道了会不会生气?若他生气,阿砚要如何哄他?”
他连珠炮似的丢出几个问题,曲砚不急不躁地拢了拢手,“你们是一个人,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是吗?”他带了一点委屈,“可我怎么觉得阿砚更喜欢他一点?”
知道他是装的,曲砚转而问:“你之前说要消失几天,是因为什么?”
饱受折磨的耳垂重获自由,在冷风中显出一抹突兀的红色,已经被捏肿了。
燕灼迈了一步,蹲在他身侧,“告诉阿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因恶念而生,杀戮的欲望得不到满足自然是虚弱的,只要以后多杀一些人,我就能有更多时间陪着阿砚了。”
他模样认真,不像是在说假话。
曲砚早就坚定了心中所想,此时也没有被他蒙骗,他垂下眼睑,表情微冷,抬起一只手在燕灼脸颊上拍了一下,没什么力道,起的只是训斥的作用,“这些假话我不听,如果你只会说这些,那就老实闭嘴吧。”
燕灼被拍了一巴掌,也没生气,反而低头在曲砚身上拱了拱,“阿砚真好。”
曲砚没推开他,一直等他拱够了自己抬起头才继续说:“这些话我只说这一次。”
在训狼这件事上,他颇有所得,左右都是燕灼,他训起来很顺手。
燕灼顶着静电的头发,缓了缓说:“阿砚很相信我,就不怕我取而代之吗?”
占据这具身体,光明正大地拥有燕灼的一切,也包括曲砚。
曲砚抬着他的下巴,用食指梳理他耳朵边的碎发,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的是什么,语气平静道:“你就是燕灼,你拥有属于燕灼的一切。”
也许再没有比这句话更动听的话语了,燕灼怔愣几秒,小心翼翼地握住曲砚的手,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在互相传递,他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去,“这句话我会一直记得。”
就算哪天曲砚反悔了也不行,真有那一天的话,他会把这句话从心脏里掏出来,混着曲砚的眼泪,在重新吞回肚子之前,先品尝曲砚血肉的滋味。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可怖,他本来就算不上是人,无所顾忌的做事才算正常。
他仰起头,脖子显露在落日的余晖下,意味不明地说出一句话:“风的味道好咸,好像混进去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一句话之后他就不再说话,曲砚问他话是什么意思,他也只是摇头,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回到住处。
和之前几次一样,声控灯亮起时,隔壁的房门被推开,圆圆眨着圆眼睛叫他们进来吃饭。
菜色简单,对于四个人来说刚刚好,燕灼虽然回来好几天,但一直没有出门,这还是来到邺风后第一次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
圆圆坐在他旁边,每夹一下菜都要看他一眼,偷窥的小动作过于惹眼,陈安乐咳嗽一声瞥了她一眼。
听姐姐的话是刻在骨子里的,圆圆立马老实了,像个小大人一样正襟危坐。
燕灼放下筷子,摸了摸圆圆的头,微笑说:“圆圆想问我什么?”
曲砚投来视线,陈安乐也满脸诧异,燕灼此刻的这个举动实在太不燕灼了。
圆圆呆住了,片刻后,她跳下椅子,端着自己的碗坐到陈安乐旁边,是一个距离燕灼最远的位置。
燕灼的手还悬在半空,半晌后才收回去。
陈安乐埋头吃饭,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燕灼委屈地看向曲砚,曲砚回他一个笑,顺便拿筷子给他夹了一块土豆。
小孩子最能感受到大人的情绪,看来圆圆是发现燕灼的不对劲了。
天完全黑下来后他们才告别,圆圆没像前几次那样把曲砚送到门口,一反常态地趴在沙发上不出声。
燕灼小声说:“这世界上只有阿砚对我好。”
神态期期艾艾。
一只小狗,不仅骚,还很戏精,曲砚在心里又多加了句评价。
洗漱后,曲砚由着燕灼将自己抱上床,燕灼跟着爬上来,关灯再搂住曲砚,动作一气呵成。
腰间搭了条手臂,后背挨着燕灼暖烘烘的胸膛,曲砚的身体早就习惯了燕灼的触碰,甚至舒服的想要喟叹,他还在想着燕灼先前的话,“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瞎说的,阿砚快睡觉吧。”燕灼声音里藏着疲倦。
曲砚不觉得燕灼那句话是胡说的,可他又想不出任何深意,来自燕灼的温度太过催眠,令他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窗帘拉得严实,半分月光也不曾泄露,因为身边趟着燕灼,曲砚睡得极为安心,本以为会一直睡到天明,夜半是却突然被急促的警报声吵醒。
从睡梦中脱身,又被警报声吓了一跳,曲砚的心跳难免快了几下,在被子里摸到燕灼的手后才轻轻松了口气。
警报声在空中盘旋。昭示着什么紧要的事情正在发生。
燕灼带着迷蒙睡意地问:“阿砚,发生什么事了?”
曲砚说不清楚,心脏惴惴不安,他抓紧了燕灼的手腕,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
警报声响了两分钟,广播里传出一道女声,语气平缓地说:“请所有异能者到会议大厅议事,其余人到北区地下防御室集合……请所有异能者到会议大厅议事……”
女声不断重复,企图让所有人都注意到这则通知。
情况多严峻才需要所有人都去地下防御室躲避,曲砚想着,动作没有停顿地穿上衣服。
“兴许是丧尸王过来了吧。”燕灼不知何时起了身,已经穿戴完好的站在地上。
他猜测说,不紧不慢地弯腰,给曲砚系上衬衫扣子。
联想到傍晚时他那句奇怪的话,曲砚脱口而出:“你早就知道。”
燕灼抬了下眉,默不作声地承认了。
第86章 有点眼熟啊
空灵的警报声持续徘徊,似是无声的催促,楼上咚的一下,随即是杂乱的脚步声,今夜注定不会安静。
狭窄昏暗的楼道里,陈安乐牵着圆圆,头发显然是匆匆梳好的,还落了几缕垂在脸侧。
圆圆踟蹰地叫了一声,来自外界的焦躁氛围让她产生不安,下意识地唤着她信任的人,“哥哥……”
曲砚慢慢看向她,安抚说:“别害怕,我们很安全。”
圆圆一向很听话,重重点了点头。
曲砚这才对陈安乐说:“跟着人群走,带圆圆去地下防御室,我稍后去找你们。”
更多的话不必说,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陈安乐带着圆圆离开,曲砚也和燕灼朝议事大厅的方向走去。
路灯无声地散发光亮,柔和的光有包容世界的能量,街道上不复傍晚时分那般安静,来往的人皆是表情绷紧,去议事厅的和去地下防御室的两拨人在路中央交错,有好奇的孩子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有包含担忧的叮嘱声,曲砚的鼻尖被冻得发红,循着四周的声音望过去,夜色下什么都看不清,每个人的面容都是模糊的。
燕灼推着曲砚擦着路边前行,步伐不快不慢,看上去甚至有些闲适,和周围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这般异类的行为很张扬,但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被忽略在争分夺秒的人群中。
“阿砚对那两个孩子很好。”燕灼的声音不算大,但曲砚听得清清楚楚。
他在心里琢磨“好”这个字,某些时候,善良也被称作好,他自认和这个字沾不着半点干系,却还是愣了一下才说:“是我把她们带过来的。”
既然牵扯上了关系,他就要对她们负责。
这种心理是在他幼年时期形成的,他柔弱又坚韧的母亲为他移栽了一株花放在卧室,并要求他保证,他要按时为这株花浇水,对它的一切负责。
母亲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模糊,这句话他却牢牢记得。
燕灼似乎笑了一下,也可能没有,曲砚只感觉自己发梢的软发被勾了一下。
之后便是无言,保持着匀速,他们抵达议事厅。
邺风的异能者数量比不上其他基地,但骤然聚集起来还是不容小觑,他们到的比较晚,早到的人大多聚在议事厅内,其余的站在门外,无人说话,四周一片寂静。
夜风簌簌声下,燕灼低声问:“阿砚不生我的气吗?”
正试图在人群中寻找闻奚和秦迹的曲砚一顿,“什么?”
“阿砚知道我在问什么。”燕灼握住他的手,同他一起伸进口袋里,布料隔绝冷风,他眸色幽深,“丧尸王的事情,我没告诉你。”
两只手在不算大的口袋里相扣,紧密得不剩一丝缝隙,曲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所以现在你要说原因了?”
燕灼一只手撑住轮椅扶手,从远处看,像是把曲砚拢进了怀里,“只是猜测。”
“丧尸王在邺风附近消失,一旦再次出现,距离它最近的邺风,自然会成为它的第一个目标。”
他手腕一转,勾住曲砚的脖子,带着凉意的手指探进后颈,曲砚被凉得一个哆嗦,正要躲开,就听见燕灼继续说道:“郎栎失踪,再加上丧尸王的突然进攻,在邺风最不安稳的今天,对有的人来说正是个绝佳的机会。”
曲砚恍然间想通,“你的意思是燕行章今晚会现身?”
“没错,我猜对了,看来我的运气很好。”
指腹描摹颈间细腻的皮肤,燕灼舔了舔犬齿,压下想要咬上去的欲望,“无论燕行章要做什么,今夜对他来说都绝对是最好的机会。”
他话中满是势在必得,曲砚眉头微皱,“你要做什么?”
“我要杀了他。”话音压得过低,听起来异常冰冷森寒。
如此肯定的话,没人会质疑他。
口袋中的手在缓慢抽出,好不容易积攒的温度随之流逝,曲砚反应慢了一步,没能抓住那只正在离去的手。
“燕灼!”他脸色不好,语速很快,吐字却极清晰,“我不管你要做什么——”
“阿砚。”燕灼同样不容拒绝地打断他,“事情没有那么糟糕,今晚对燕行章来说是最好的时机,对我又何尝不是呢?”
他后退一步,浅笑说:“等我杀了他,还你一个完整的燕灼。”
话落,他毫不犹豫地奔入夜色。
空落落的口袋里,曲砚蜷缩起手指,热意完全消失了,燕灼带给他温暖,也带走温暖。
议事大厅内,宿汀站在人群中央,在无数道视线下冷静开口:“分出一半人手守卫两处大门,除了负责地下防御室的人员,其余所有人由我亲自带队……”
她镇定地吩咐完具体事项,看着所有人各司其职,才露出些许倦容,“闻队长怎么没去地下防御室?”
这句是客套话,真跑去地下防御室就可笑了,闻奚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我们本就是为丧尸王的事情过来的,哪能在这时候退居后方,我已经将消息传回了双城,但距离太远,支援恐怕会不及时。”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宿汀表示理解,“我也让人通知了越山。”
宿汀做事仍旧一丝不苟条理分明,闻奚心下有数,猜测情况应该没有想象中严峻。
宿汀说:“郎栎一事后,丧尸王就消失了,我本以为它近期不会再出现,但一个小时前,哨兵传来消息,丧尸王带着大量二级丧尸出现在距离邺风两千米的地方。”
闻奚算了下时间,“也就是说,大概三十分钟左右,他们就会抵达邺风。”
宿汀面露迟疑,“但奇怪的是,这些丧尸并没有移动。”
丧尸王拥有人类的智商,并不能将它当作一般丧尸看待,猜不透它的目的,就只能提前做好准备。
闻奚掌握了消息,心里稍安,“事情还有转机,不必提早惊慌。”
“的确如此。”宿汀颔首,环视一周后问:“对了,怎么没看见双城的燕队长和越山的曲队长,他们是去地下防御室了吗?”
闻奚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大厅外,“我进来时看到他们了,正在外面说悄悄话呢。”
宿汀顺着看过去,一边建议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曲队长还是去防御室比较好。”
闻奚应声说:“嗯,一会我送他过去,至于燕灼……让他留下来帮忙吧。”
秦迹最擅长的事情是保持沉默,等闻奚和宿汀说完话,又转身向外走的时候他才跟上去。
“口罩。”他吐出两个字,扯住闻奚的袖口。
闻奚低头,看向摊在他掌心的口罩,“你特意带的?”
秦迹语气略有些不自然,“我一直带在身上。”
他知晓闻奚对自己的脸有多在意,自从脸上出现那块弄不掉的痕迹后,闻奚大多数时候都戴着口罩,但口罩总有丢了坏了的可能,秉持着有备无患的精神,他会习惯性地在身上揣一个口罩。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一时忘了,也是才想起来。
闻奚对他的细心很受用,但没有拿过口罩,“就这样吧,我觉得也挺好的。”
在秦迹愣神的表情下,他勾唇轻笑,用指尖碰了碰秦迹温热的手掌。
出了会议厅,闻奚轻松找到兀自发呆的曲砚。
叫了好几声,曲砚才抬起头。
闻奚没看到燕灼的身影,便问:“燕灼呢?”
曲砚摇头,没有回答。
闻奚若有所思,没再多问,只把刚才宿汀的话重复了一遍。
曲砚还没应声,就听见闻奚又咦了一声,然后在他身前弯下腰,伸手在轮椅下面捡起一个东西。
冷风拂过,断了一只耳挂的口罩被吹得微微晃动。
“有点眼熟啊。”闻奚说,“好像是我的。”
第87章 他要和他一起面对
静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淌,曲砚知道闻奚迟早会发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可见偷听这种事是做不得的。
他扶额,承认说:“今天下午我和燕灼也在杂物间里。”
这话一出,秦迹的视线嗖的一下投过来,锐利得不可忽视,曲砚只能当做没看见。
闻奚略一想就明白过来了,杂物间里堆了那么多东西,确实能轻松藏下两个人,他忙于应付秦迹,也没分出心思查看杂物间里是否还有其他人。
而且照曲砚的意思,他和燕灼是先进去的,他唔了一声,“你们在里面干嘛,也是去偷亲的?”
亲倒是真亲了,但不是偷,是光明正大,于是曲砚回答得理直气壮:“没有。”
闻奚狐疑地眨了下眼睛,明显不相信,他身后的秦迹想要说什么,被他一巴掌堵了回去,“你跟宿队长去吧,我把曲砚安顿好再过去。”
秦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地走了。
曲砚继续解释:“偷听是意外,我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闻奚耸了耸肩,不在乎地说:“说也没关系,我和他的事估计整个双城都知道了。”
他们间只隔着一步距离,闻奚脸上的青紫色痕迹愈发分明,几乎快要覆盖他的半张脸颊,曲砚垂眸,没有问他,只说:“我可以自己去地下防御室,你不用送我。”
他用两只手移动轮椅,闻奚也没强求,跟在他身旁调侃说:“你要是出了事,我没办法和燕灼交代。”
提起燕灼,曲砚脸上的神情渐渐收敛起来,变得淡淡的,有些冷。
闻奚侧头窥着他,“你们吵架了?”
曲砚并不否认,“你不好奇燕灼去哪了吗?”
闻奚伸展开两只手背到脑后,半张完好的侧脸对着曲砚,仍旧美得惊心动魄,“我们之间就是这样,他的事情我不问,我的事情也不会告诉他,只在关键时候拉对方一把罢了。”
曲砚听着他的话,想起燕灼曾经说过的,末世来临之前,是闻奚将他从燕行章的实验室放走,闻奚当时的状况也不好,想必费了不少力气,此刻到他嘴里却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句“拉一把”。
闻奚自顾自地感叹:“我们俩的关系,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定义,或许是两个实验品的相互扶持?”
他摇了摇头,被自己逗笑,“要不等安稳下来之后,让燕灼认我做哥?年龄正好合适……”
曲砚知道他口中的安稳是什么意思,是解决掉燕行章之后。
他忽地停下,对闻奚说:“燕灼去找燕行章了。”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闻奚他不是没有犹豫过,却在这时突然决定,这个世界上最想燕行章死的人,除了燕灼,就是闻奚。
把这件事说出来,闻奚定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有了他的帮忙,燕灼的成功率会更高。
闻奚没什么意外,“你看,我们不愧都在燕行章的实验室待过,想弄死燕行章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说话间,他们抵达北区的地下防御室,这里修建的很不起眼,在两栋楼之间的空地处,人群顺着入口的楼梯爬下去,门口有人负责疏散,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闻奚说:“邺风的纪律比双城强太多,看来我回去后也得让他们练一练。”
入口处传出一阵孩童稚嫩的哭声,打断了闻奚对双城今后训练的设想。
是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年纪不大,话还说不明白,站在防御室的门口不下去,哭喊着要找妈妈。
一旁的人将她拉到角落哄她:“妈妈去打丧尸了,马上就回来了。”
这种苍白的安慰起不到什么作用,小女孩没有停止哭泣,抽噎着说:“骗人!妈妈不会回来了,你们都在骗人……”
又有人说:“听话啊云云,不然妈妈知道该担心你了。”
女孩还是执拗地摇头:“妈妈不会回来了,和爸爸一样不会回来了……”
童真的话语里藏着残酷的现实,年幼的孩子可能不知道丧尸有多恐怖,只知道爸爸去打丧尸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如今妈妈也是一样,所以她才会感到害怕。
“会回来的。”
另一道稚嫩的嗓音响起,“像你爱妈妈一样,妈妈也爱你,所以她一定回来的。”
圆圆一边说,一边握住小女孩的手晃了晃。
来自同龄人的安慰要有用一些,小女孩擦掉脸颊上湿漉漉的泪水,“真的吗?”
圆圆特别肯定地说:“当然了,虽然你妈妈没有过来,但她还是会一直陪着你的,就像我的爸爸妈妈一样,我知道他们一直都在我身边。”
她转头寻求支持,“是不是姐姐?”
陈安乐沉默片刻,点头说:“是,爸爸妈妈一直陪着我们。”
所以面对任何困难她都能勇往直前,因为她的手里牵着圆圆,身后是爸爸妈妈。
小女孩不哭了,虽然哭嗝止不住,但很听话地跟着大人进入了地下防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