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岚斐因容貌清俊又一无所长,被号称羽师大族的段家收养。
段大少爷一不高兴就对他拳脚相向,段二小姐当他是宠物呼来喝去,段家活了五百岁的四姥姥要死了还点名要他殉葬。
一日,宁城出了帮邪祟,邪祟头领卫珣渊有着与美貌孑然迥异的强大力量,搅得羽师们惶惶不可终日,段家几经商讨,决定交换周岚斐做人质,欲以周岚斐一命换玄门十年太平。
周岚斐心想在哪儿死不是死,内心毫无波澜,被押解过去之后却发现对方是个声称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熟面孔。
周小少爷:完了,这回真要死了。
于是周小少爷开始摆烂。
摆着摆着,他发现事情的走向逐渐变得奇怪——
力大无穷的僵尸少女天天给他买好吃的,一闯祸就往他身后躲;
银狐化人的急诊医生对他嘘寒问暖,挂号看病从此不用排队;
精通鸟语的摇滚歌手前一秒祖安,后一秒抱着祖宗牌位直对着他喊“殿下我错了”;
更离谱的是,那位恨不得将他骨血揉碎的卫珣渊,居然会在他每每噩梦缠身之时,于他耳畔低语安慰,声若昆山玉碎,抚他心魂。
后来他才知晓,他们并非初见。
鲛国的卫七郎曾为他剔骨断尾,跋涉鬼道,只为了当面问他一句:
“阿斐,我们还能从头来过吗?
偏执高冷绝代风华鲛人攻X假羸弱真大佬漂亮羽师受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注:道士又名羽师、羽衣、羽流士
封面制作@厌姝
阅读须知:
1.小小的追妻火葬场,1V1,双处,HE
2.全文架空私设,胡编乱造,切勿联系实际考据
3.作者是个小玻璃,夸夸更有动力,啾咪!
“据悉,新政府大楼将于今日正式启用,段氏作为大楼建设的重要贡献方将与□□一同参加剪彩仪式。”
“作为拥有千年历史的羽师大族,段氏通晓阴阳五行,阵卦秘术......”
食堂的壁挂电视机上正在播放宁城卫视的午间新闻,画面中,宁城的诸多领导人与一个穿着长褂的中年男人并肩而立,在无数媒体和工作人员的簇拥下,微笑着剪开了长长的红色绸缎,礼炮炸开,彩纸纷飞,热烈的欢呼声与掌声逐渐将播音员的声音掩盖。
坐在食堂吃饭的学生们被这浩大声势所吸引,议论纷纷。
“段家真厉害啊!”
“那可不,我听我妈说这次政府大楼的地基本来是打不下去的,怎么打怎么地动山摇,因为那块地皮底下有东西,后来多亏了段氏修改风水格局,大楼才顺利建成。”
“那市领导不得喊他们一声恩公嘛!”
“不至于吧,几个道士而已,从古至今搞封建迷信的骗子最喜欢自称大师了!你们可别被牵着鼻子走!”
“但是这可是官方电视台唉!能让政府背书做宣传,肯定有过人之处!”
“我哥之前就用的段家开过光的文昌笔,分分钟考研上岸,我爸昨天晚上还抢了一批段家开过光的限量金刚结呢!超灵验der!”
“这个段家跟一般的羽师家族不一样,他们好像是一个很古老的民族后裔,有几千年的历史呢,咱们学校的方教授有个国自然课题就专门研究那个民族的历史文化。”
“越说越夸张了。”
“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本地人告诉你这一点也不夸张,段家在宁城就是一等一的财阀,你见到跟段家沾边的人记得绕道走就是了,千万别惹他们。”
“嘘——段家那个养子来了耶!你们小声点吧!”
众人不约而同的埋下头去,视线却又不受控制的悄悄落在来人身上,那是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穿着简约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裤脚与球鞋之间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
他怀里抱着几本书,走到打饭的窗口跟前,抬眸看了看LED框里滚动的今日菜单,许久才倾身道:“阿姨,我想查一下卡里的余额。”
他的语调不高,轻柔有礼,窗口里的阿姨探出身来热情道:“行,你把卡放刷卡机上就成。”
周岚斐点头照做。
刷卡机闪烁了一下。
余额一毛六。
能吃个空气。
“小周啊。”阿姨显然跟他很熟,也颇为关心:“你得赶紧去给饭卡转账啦,不然回头再扣个水电费什么的,卡被冻结就麻烦啦!”
“哦好,谢谢阿姨。”周岚斐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半晌才道了声谢,也没买饭,径直离开了食堂。
他走之前是一眼也没抬头看电视,仿佛热闹的剪彩仪式直播与他无关,外地来的终究没忍住过剩的好奇心,小声问:“养子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姓周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段家那种大家族里的血脉旁枝错节,辈分最高的是个活了快五百岁的老太太,是现任家主祖父的四妹,段家人都唤她一声四姥姥,那四姥姥膝下没有直系子孙,所以现任家主就专门挑了个别家的孩子过继入宗,专门伺候她......”旁边那人的语调逐渐变得玩味:“不过段家对外宣称是养子,具体究竟是什么......你看他模样也该知道了。”
那外地的愣了两秒,想起了方才一闪而过的惊艳感,张嘴无声的比划了一个“男宠”的口型。
一群人心照不宣的狎昵而笑。
周岚斐走出餐厅,迎面跑来一个穿着篮球服的体育生,额头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汗珠,他风风火火的招呼道:“阿斐!吃饭没?”
“没。”周岚斐抿了抿唇角,坦诚回答:“卡里还剩一毛六。”
“段家又没按时给你打钱啊!”程晓楷闻言眉头揪成一团。
周岚斐不甚明显的叹了口气。
“本来是能撑到月底的,但是昨天发现借了两本书忘记还,就被图书馆扣了点赔偿金。”他说着还有点儿委屈,秀气的眼尾收拢,看向怀里的上下两本《琅嬛遗策》。
“别总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你够精打细算的了,生活费一个月就给1500,我要是段家管账的我都要羞愧而死。”程晓楷最看不得他这副受气包的样子,将篮球往腋下夹了愤愤然道。
在旁人看来,周岚斐家道中落,本该和所有人一样过朴素平淡的生活,他却凭借卓越清俊的容貌受宠于段家,可以肆意的迟到早退,翘课缺考,惹人眼红,再加上周岚斐平日里寡言少语,就愈发显得清高倨傲。宁城大学有关周岚斐的绯闻传言比比皆是,唯有程晓楷知晓周岚斐与段家真正的关系。
程晓楷是个体育生,按道理来说跟历史专业的周岚斐不该有交集,程晓楷却始终记得入学当日的情形。那天他拖着行李箱打开了走廊顶端的宿舍门,明明是大白天,宿舍里的窗帘却没有拉开,室内一盏吊扇无风自转,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程晓楷看见上面趴着一个人,四肢以一种诡异的形态缠绕攀附着锋利的扇叶,像蜘蛛又像是蟒蛇,黑暗中程晓楷看不清他脑袋的细节,只能看见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为着这件事,他找过宿管也在校园网上发过求助贴,然而那东西有光的时候消失,黑暗时又出现,程晓楷拍不到照片自证,自是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原本的室友还觉得他精神有问题就申请调离了,留程晓楷一个人在这间诡异的宿舍里夜不能寐。
就在程晓楷觉得自己真要精神崩溃了的时候,周岚斐出现了。这矜贵斯文的小少爷初来乍到时什么也没带,两手背在腰后,步履轻盈,程晓楷窝在床上,神经质的将床帘掀开一条缝,还当他是来查违章电器的学生会会长。
“2021级历史学系,周岚斐。”小少爷走过电扇下方,脚步稍稍一顿,而后行至程晓楷的床前,伸手摘下了领口的一枚珍珠纽扣,安置在上铺的木板床角,“新室友,请多关照。”
程晓楷怔了怔,壮起胆子将床帘拉大了些,伸颈又抬头,脑子里就只剩下一句感慨。
——准室友的腿也太长了......
自周岚斐入驻,程晓楷再也没看见过那电扇上的脏东西,虽然说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不妨碍他对周岚斐感激涕零。
程晓楷很想请周岚斐出去吃顿饭,却发现他的好室友难约的很。周岚斐的那部手机随时随地都会响,而只要手机响,无论周岚斐在做什么哪怕是在上课考试,也需要立刻动身离开。这种看似“自由”的生活模式与其说是周岚斐肆意放纵的特权,不如说是某种受制于人的仓促急迫。程晓楷无意间注意到那些夺命连环call的通讯清单,无一不是来自段家,而周岚斐每月1500的生活费其转账用户名为“段氏玄文化企业”,至此程晓楷才隐隐察觉,旁人眼中攀龙附凤的周岚斐并没有什么光鲜得意,倒更像是被段家便宜饲养的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走吧,我请你吃饭。”程晓楷用力搂住周岚斐的肩,小少爷个子虽高,骨架却单薄,纤长的脖子与肩颈棱角分明,跟日常接触的那些健壮体育生相比整一个营养不良,每到此时程晓楷都会在心里怒骂段家不做人。
“爱锅牛蛙馆,大众点评排行第一的网红干锅店!每月会随机抽霸王餐名额!”程晓楷挤着眼睛炫耀道:“在下不才!今日欧皇附体!被抽中了!”
“牛蛙馆?吃牛蛙?”
“那不然嘞?”
“可我不想吃牛蛙。”周岚斐小声说。
“......”
程晓楷盯着小少爷人畜无害的脸看了一会儿,慢吞吞道:“人太挑是会饿死的。”
“我应该不算挑吧?”周岚斐道。
程晓楷觉得周少爷很需要肃清一下自我认知。
“你记不记得上次去吃粤菜服务员问你有什么东西不吃,你说‘有头的不吃,有尾巴的不吃,有刺的不吃,有壳儿的也不吃!’。”
周岚斐显然贵人多忘事,“不会吧?那我后来点了啥?不可能什么也没点吧?”
“你从隔壁新疆餐厅点了两盘外送的烤馍。”程晓楷木着脸道:“我差点儿没被服务员叉出去。”
“......”
周岚斐默了许久,托起程晓楷的手合于掌心,满脸悲悯道:“别说了晓楷,我陪你去吃牛蛙!”
爱锅牛蛙馆坐落于市中心地铁直达的繁华地段,大概是口味儿真的不错,眼下还没到饭点,门口已经排起了队。
“幸亏我提前电话预定了座位!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程晓楷落座后拍案叫绝。
服务员热情的上了茶水,又递了菜单给程晓楷,“这次的霸王餐活动覆盖全店所有菜品,先生您可以随意点单。”
“是吗!我今天真是走大运了!”程晓楷喜出望外,抱着菜单开始扫荡:“那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周岚斐坐在他对面,一手托腮,另一手提了茶壶往程晓楷跟前的白瓷杯里斟了茶,茶气氤氲,将周岚斐的人隔的有些远,他冷淡的垂着眼皮,屈指轻叩桌角。
小少爷的指骨清瘦,叩击的音却铿锵,程晓楷放下菜单抬头看他,就听周岚斐道:“喝茶。”
珠圆玉润,却带着几分不容反驳。
程晓楷愣了两秒,未作他想,将跟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又继续去看菜单,周岚斐面无表情的将他跟前的茶杯挪到自己跟前,倾过杯口看。
杯里已经不剩水了,只有几片细碎的茶叶片贴在杯底,构成一幅凌乱的画,这副画印在周岚斐的眼底,化作连环的卦象,又汇做两个字。
【作者有话说】
修了十几遍终于定稿了,现在全文修改重发,给之前的宝子们说声对不起【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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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岚斐捏着茶杯一语不发。
运势这种东西其实玄妙的紧,因人而异,又因天相、气候等因素日日不同。一个人的运势会渗透表现在方方面面,可以是今日的面相掌纹,可以是购买的彩票的号码,也可以是信手写下的某个字......
这些事所表现出来的运势结果固然是相一致的,但真要从中解读出吉凶,也并非易事,所以周岚斐必须得借助外物一测,而程晓楷的盏中茶便是那摇签的筒,一动一静一沉一浮都与程晓楷身上的气运息息相关。
周岚斐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只是对这世上所有白吃的午餐都存了一份警惕性。
只是如果程晓楷今日的运果真如此,又怎么能抽到霸王餐这样的好事呢?
周岚斐四下看了看,周遭满座,人人桌上都放着一大盆新鲜的牛蛙,或铺着厚厚的耗油蒜泥,或浇着鲜亮的红油米椒,所有人都在大快朵颐,盘子里堆砌着红白相间的琐碎筋骨。
这些落在周岚斐的眼底,教他深深的蹙了眉,以虎口遮住了唇。
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将心底的不适压下去,周岚斐抬起眸,忽然发现有一张桌子边的顾客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那是一个双人座位,面对面坐着一男一女,看年龄差像是兄妹,男人着一袭价格不菲的黑色衬衣套装,大热天衬衣的扣子扣的一丝不苟,显得矜贵又不近人情,闲适舒展的坐姿显得手长脚长,苍白的脸上架着一幅深色镜片的眼镜,遮住了眼部的轮廓,下颌处的线条瘦削利落,但仅仅是露出来的这一部分就足以称得上是俊美;对面的少女十六七岁,挑染了粉色的双马尾,穿了身叛逆气息十足的吊带罩衫和绑带靴,大大的眼睛比她哥还要具有漫撕气质,然而吸引周岚斐的并非是这两人的颜值,而是他们桌上孤零零的一盘西多士和一瓶红酒。
对,在这肉香馥郁处处流油的牛蛙馆里,他们俩只点了一盘西多士和一瓶红酒。
虽然那一瓶红酒的价格能抵上十盆牛蛙,够他们在这里坐上一天也不会被服务员说些什么,但感觉还是有些素的离谱了,周岚斐若有所思的瞧着,直到那少女出其不意的回头,视线与他撞了个正着。
周岚斐稍稍一愣,也没有不好意思,耸肩一笑,本来无端窥伺的是他,率先把头拧回去的居然是那双马尾的少女。
“渊哥!渊哥!”姜棠转过身去,两眼微微放光,“那个小道士在看我们!”
身为外貌协会的终身会员,姜棠见到好看的异性就挪不动道儿,对于这种究极颜控属性,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而按照往常的惯例,她这两声咋咋呼呼只会换来卫珣渊的一个白眼。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两腿交叠,左臂自然的搭着沙发背,却破天荒的没有说出“无聊”二字,只偏了偏头。
“你可以的请他来坐坐。”
他开口,竟然是一把烟嗓,低沉,暗哑,像一盘细沙抖落,和年轻姣好的面容略有反差。
“可以吗?”姜棠重复了一遍。
“没什么不可以的。”卫珣渊淡然道,他轻抬下颌,狭长的眼眸在深色的镜片后方闪烁了一瞬,宛若湖上跳跃的光影。
周岚斐看见那双马尾少女突然很开心的朝自己挥起手来,他稍加思索,扭头对程晓楷道:“我好像遇见熟人了,去打个招呼。”
程晓楷不疑有他:“喔!”
走到跟前周岚斐才发现,这张桌子的一端是靠墙的长沙发,另一端则是单人的椅子,姜棠坐在椅子上,靴尖有一搭没一搭的碰撞,半点没有要调座位的意思。几分茫然划过心底,周岚斐一时没动,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却忽然往里挪了挪,空出了身边的位置。
周岚斐稍稍一愣,最终屈膝坐下,虽说桌子还算宽敞,但一边坐了两个人,到底还是有些挤了,男人的手揽着沙发背,这样近的距离总给人以一种搂抱的错觉,周岚斐竭力坐的端正收敛,桌下的腿却还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了男人的膝盖。
一触即分,周岚斐的唇线紧抿,他听见卫珣渊低沉的哼笑了一声,懒懒道:“阿姜,介绍一下。”
“我叫姜棠。”对面的少女这才开口,她歪着脑袋,神色痞坏,“这是我哥,卫珣渊。”
“周岚斐。”
“哪个岚?哪个斐?”卫珣渊问。
小少爷想了想,屈指在桌面上轻轻描画,虽无具形,但一撇一捺竟都有几分大家风采,“山岚的岚,文采斐然的斐。”
他没有注意到,男人狭长的眼角收拢成了刀锋般的一线,藏在有色的镜片后晦暗不明。
“好名字呀!”姜棠开门见山道,“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看我们?”
周岚斐微微笑道:“因为二位在牛蛙馆里却不吃牛蛙,不值得好奇吗?”
“那你想知道我们俩为什么不吃牛蛙吗?”姜棠挑眉。
“为什么?”周岚斐顺势追问。
“因我们俩不是吃客。”姜棠竖了一根手指轻轻摇晃,神色诡谲,“我们俩的真实身份——是维护世界和平!寻找罪恶的真相!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名蒸蛋!”
“说人话。”卫珣渊在桌子底下踹了她一脚。
姜棠:“......”
中二少女一缩脖子,不情不愿的换了个简单的版本:“好吧我们是来搞调查的。”
“调查?调查什么?”周岚斐道。
“你不知道吗?”姜棠的嗓音压低了些,神秘兮兮的:“这个馆子发生了好几起命案!你上网搜‘命案爱锅牛蛙’的关键词就有了,图文并茂处处高能!慎点哦!”
周岚斐的瞳光微凝,他低头正要照做,一只大手忽而从侧方伸过,盖住了他的手机。
“不用搜了,我来说。”卫珣渊冷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换了个坐姿,转头朝向周岚斐。
周岚斐亦侧过面向看他,却猛地一怔。
隔着两方深色的镜片,他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打量着自己,眉心,鼻梁,嘴唇......由上至下,一寸一寸,逡巡徘徊,最终又回归于双眸。
“去年九月,一个女白领在爱锅牛蛙馆约见了相亲对象,两人用餐结束后一起返家,翌日傍晚被发现双双死于家中,死因是脏器破裂,警方在两人的结直肠内发现了大量的刀片和碎玻璃,今年一月,一个IT男在家中点了爱锅牛蛙馆的单人份套餐,食用后当晚暴毙,警方抵达现场时发现他的喉咙被一根掰断的桌子腿捅了个对穿。”
卫珣渊的用词干练精准,并没有带多少渲染的情绪,可以看出只是在单纯的陈述事实,但仅仅是这些就足以让周岚斐瞳孔紧缩。
“今年四月,也就是三个月之前,一个退休老人被发现溺毙于坐便器当中,而在他死前一周刚好在爱锅牛蛙馆请客祝寿。”卫珣渊道:“警方对这三起案件进行了详尽调查,排除了他杀可能,且这三名受害者之间无论是职业还是性别还是社会关系都找不出共性。”
“所以在这里吃过饭是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周岚斐认真道。
“是,也不全是。”卫珣渊说。
“啊?不是吗?”姜棠在旁“咦”了一声,左看看右看看。
卫珣渊不答。
姜棠迷惑了两秒,一拍脑袋回神。
“我们说了这么多,现在该轮到你说了吧。”她对周岚斐道:“说说你是干什么的,来这里做什么,还有没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消息可以交换一下。”
——这应当才是卫珣渊提议初衷。
姜棠如是揣测,毕竟男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周岚斐想了又想,“我是宁城大学历史系的学生,来陪朋友吃饭,别的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略有赧然。
“啊?就这?”姜棠大失所望,她差点脱口而出“你不是个道士吗?”
与宁城绝大部分招摇过市的羽师不同,周岚斐此人乍一看除了模样好,与寻常人其实没什么不同。
而破绽就在于他穿的那件白衬衫,衬衫上有九枚珍珠纽扣,先不说扣子数量远远多于寻常的男士衬衫,若是将扣子一一拆解下来透光细看,应是能在上头看见阴刻的古宣秘塔的碑文。
这样的九枚珍珠扣子名为玖陵珠,是镇邪驱魔的灵物。真正的玖陵珠乃是上古至宝,早已失传,如今流动于市面上售卖的玖陵珠都是巧匠根据古籍当中描述的制法研究仿造的。因为珍珠质软,在黄豆大小的珠子上刻下完整的碑文亦是艰难,所以玖陵珠稀罕贵重,能随身携带的必然是玄门中背景非凡的人。
若非卫珣渊识得,姜棠自然看不穿。
本来还指望能通过这个小道士知道一些别人不知晓的秘辛。现在看来......无论是这小道士藏着掖着不显诚意还是真的两耳不闻外事,他们似乎都是白忙活一场。
姜棠有些迷糊了,不知所措的看向卫珣渊。
卫珣渊却没有看她,男人的目光从一开始就一直牢牢的锁在周岚斐的身上。
还需要再跟他聊吗?姜棠朝卫珣渊使劲儿挤了挤眼睛,仍旧得不到回应,泄气似的趴倒捶桌:“没意思,没意思透了!这位小哥哥,你可以走了!”
“对不起。”周岚斐用拳头抵着下唇,轻轻咳嗽了一声,却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他复又转头看向卫珣渊,清爽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子执拗:“所以你刚才说不全是,还有什么?”
卫珣渊笑了起来。
这个男人的面孔美的惊人,甚至充满了攻击性,笑起来的模样宛若锋利的魂勾,要将人的神志也夺了。
“我妹妹刚才给了下了逐客令,你没听见?”
“我听见了。”周岚斐一字一句道:“可我还是想要知道。”
“消息买卖不是这么做的,我们说的已经够多了。”卫珣渊讥诮道。
周岚斐飞快的抬手拢了一下发烫的耳垂,低声道:“可以用别的换吗?”
“别的?”卫珣渊的嗓音凝滞,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神色变得玩味,每个字都在齿根坚硬的滚动,
“就怕你偿还不起。”
不知不觉间男人宽阔有力的上半身已迫近了过来,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凶狠,周岚斐悚然一惊,人面对危险的潜意识被激发,他当即便要站起身后退,手腕却被对方牢牢扣住。卫珣渊往回扯的动作幅度并不大,却巧妙精准,周岚斐踉跄跌坐,靠卫珣渊甚至比方才还要近。
男人的吐息近在耳畔,暧昧的笼罩着他的耳骨,恹恹的像是玩腻了猎物的野兽。
“不准动,我只讲一次。”
【作者有话说】
卫七:已经很克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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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个都被爱锅牛蛙馆抽中了霸王餐活动。”
甫一说完,卫珣渊便与周岚斐拉开了距离,懒懒的靠在沙发背上,觑着周岚斐陡然间失去了血色的脸庞,仿佛刚才的一切压迫感都是不经意间创造出来的。
“糟糕了。”小少爷低语了半句,霍然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程晓楷。那小子正手指翻飞的敲打着手机屏幕,大概率是在朋友圈里大肆炫耀自己欧皇附体的事情,一个服务员从后厨的方向走出,手里端着一个锡纸包裹的巨大容器,里面满满当当装满了牛蛙和配菜,堆的跟小山一样,热气腾腾,径直走向程晓楷。
周岚斐猛地起身离桌,这回卫珣渊也没有强留着他,只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的背影。
“渊哥,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我怎么都不知道!”姜棠在对面瞪圆了眼睛,大惑不解。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卫珣渊捏着手机轻晃。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刚知道就直接告诉他了?”姜棠难以置信的指着周岚斐。
“这不是你们颜控的基操吗?不巧,我也犯病了。”卫珣渊说:“我记得你们那群小鬼好像称这叫做......颜表立?”
这番新新言论从卫珣渊的嘴里说出来,委实是离大谱。
姜棠有点儿不知今夕何夕。
她结巴了两下,“虽,虽然他长得确实很好看但是——不是说羽师是我们永恒的敌人吗!”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得到了更多的线索么?”卫珣渊抬了抬下颌。
姜棠愣了一下,顺势看过去,那厢周岚斐几步走到桌边,强硬的按下了程晓楷拿起筷子的手腕。
“天惹噜!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他朋友被抽中霸王餐啦!”少女不得不发出惊叹,“不愧是渊哥!太有先见之明了。”
面对彩虹屁,卫珣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愉悦之情,他静默的望着,眼底有化不开的浓黑。
他固然有抛砖引玉的目的在,可更多的缘由却是那双眼睛......
他很难对着那双眼睛说不。
经年养成的习惯,早已刻在骨子里,融化在血液中,抹不去了。
程晓楷哈喇子还没分泌出来就被周岚斐强行堵了回去。
周岚斐看着文弱,这一刻爆发出来的手劲儿却不小,程晓楷的手腕骨磕在桌面上一阵发麻,指尖一松筷子就滚落到了一旁。
“阿斐!我不是想吃独食!”他委屈巴巴的说:“我是想给它把料拌拌匀......”
周岚斐没搭腔,他望着那盆盛满了牛蛙躯体的容器,肉香四溢,更有油腻腻的腥,他不由得皱起眉,低声道:“听说你们这里出过命案?”
那厢姜棠听得差点儿没咬着舌头。
“这小道士会不会太直接了点!”
“你当羽师都跟我们一样?”卫珣渊轻嗤一声:“人家可是正道的光,做什么都是师出有名的。”
面对这个尖锐的问题,服务员似乎早有准备。
“先生,不是我们这里出过命案,而是命案受害者恰恰好在我们这里用过餐,不过这也难怪,我们店的生意实在是太过火爆,整个宁城恐怕也没几个人没吃过我们家的牛蛙,这就好比自来水公司的水入户全城,家家户户都在用水,受害者也不例外,那总不能说受害者是喝了自来水才遇害的吧?”他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态度严丝合缝的像个假人:“况且警察也已经详尽调查过了,都结案了,那些人都是自杀,与我们毫无关系。“
“命案?什么命案?”程晓楷蓬勃高涨的食欲在这一刻有被浇灭大半,他狐疑的发问:“是在这儿吃牛蛙的人出命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