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奕欢觉得整个世界都轻飘飘地浮了起来,他透过兰奕臻的肩膀,在泪光中看到了桌子上不断摇晃的火光。
那光芒一团团地向外扩出,将兰奕臻面容和身躯也勾勒的模糊不清,好像随时都会消散。
“哥……”
兰奕欢抬起战栗的指尖,冲着兰奕臻伸出手,带着鼻音道:“好疼,你抱紧我……”
兰奕臻的身体一点点压下来,双手温柔地揽住了他的腰,但这个姿势兰奕欢受不了,他此时的身体其实已经很弱了,痛的浑身酥麻,大汗淋漓,清瘦的身躯微微弓起来,像一张绷到极致的弓。
兰奕臻仿佛注意到了他的吃力,很快,兰奕欢就被他翻了过来,整个人趴在云絮一样的被褥上,最大程度地节省了力气。
兰奕臻俯身下来,从背后严丝合缝地紧紧拥抱住了他,将他的整具身躯都包裹在了自己的怀抱中,一次次地占有。
兰奕欢先是将脸贴在枕头上,过了一会受不了了,又埋首在臂弯里,发着抖喘息,哽咽的声音越来越抑制不住。
兰奕臻便停了下来,但没有退出去,依旧充满着兰奕欢的身体,他怜惜地亲吻着兰奕欢的侧脸、耳朵和后颈,柔声道:“怎么哭了?和小孩子一样。”
兰奕欢使劲擦了下眼睛,才从臂间转过头来,他的眉间因为疼痛而蹙着,似乎带着嗔恼,说出的话却不是责怪,而是说:“可能因为太想你了。”
他的声音有些模糊,兰奕臻几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因为他今天得到的已经太多,不敢太过贪心。
只能且顾一时之欢。
终于,兰奕欢“采阳补阳”结束了。
可惜,这没有让他精力充沛身轻如燕,反倒耗尽了全身的最后一分力气。
兰奕臻轻轻抽身,兰奕欢感到暖流溢出,自己身下的床单湿了一片,可是他连动都懒得动,任由兰奕臻披衣起身,帮着自己收拾清理。
兰奕欢一边乖乖听话地被哥哥摆弄,一边睁着眼睛,认真地看着兰奕臻。
这次他也疼,也累,也被蹂躏的几乎魂飞魄散,昏沉失神,但感觉要比第一次好一些。
他好像在一点点习惯了那种,把自己完全交付、展露给另外一个人的感觉。
只要这个人是兰奕臻。
如果是在现实中,等兰奕臻收拾完了,一定会很快上床来,抱着兰奕欢一起睡觉,可是此时按照规矩,兰奕臻是不能在龙床上同兰奕欢共枕的。
他下了床,细心地为兰奕欢盖好了被子,兰奕欢有点迷糊地翻了个身,没摸着人,抓住了兰奕臻的手指,有些纳闷地捏了捏。
兰奕臻心里很软,跪在床边轻轻摸了摸兰奕欢的头发,问道:“陛下,您打算什么时候赐死臣?”
他这一问把兰奕欢给问精神了,睁开眼睛说道:“我赐死你干什么?”
兰奕臻道:“我亵渎了陛下。”
兰奕欢哭笑不得,说:“没事,你是遵旨,我恕你无罪。”
兰奕臻没吭声也没谢恩,默默地跪在床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兰奕欢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被兰奕臻将手握住,在兰奕欢的掌心中亲了一下。
然后他忐忑地问:“陛下,那您下次……还能找我吗?”
兰奕欢:“啊?”
兰奕臻道:“可不可以别找他们,我,我随叫随到。”
其实他对皇上这样说话,已经显得过分冒犯和贪婪了,兰奕臻这样谨慎的一个人,知道自己不该说,可他还是忍不住。
他头一次亲身感受到,原来这件事情是这样做的,要这么亲密无间,这么坦诚相对,他也体会到了跟所爱的人神魂相依,身体交融是怎样的感受。
兰奕臻根本无法想象兰奕欢也会躺在别人怀里被这样的占有,他会想要杀人。
于是他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和骄傲,跪在自己的弟弟跟前,近乎哀求。
兰奕欢这毛病死过一次都改不了,他就喜欢一高兴就胡说八道,此时一场竭尽体力的欢好过后,他还没有完全缓过劲来,早忘了自己刚才随口胡诌了什么鬼话了,被兰奕臻说的生生一愣。
“他们是谁们?”
这么一个他都很够呛了,还要多少啊!
兰奕臻艰难地说道:“就是那些被采阳的其他人……”
兰奕欢终于意识到了兰奕臻是什么意思,他感到有点好笑,过后又是心疼。
即便是发生了这样的关系,兰奕臻也不敢有一星半点去想,兰奕欢是因为对他有感情才会这么做。
而又即便是以为没有爱,以为自己只是一件工具,他也毫无怨言,甚至低下头,去恳求自己成为唯一的那件工具。
这可是曾经那么骄傲凛冽,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啊。
兰奕欢终究是没笑,捧住兰奕臻的脸说:“如果我不答应呢?”
兰奕臻的心脏都被揪了一下,酸涩和嫉妒占满了胸腔,他看着眼前孱弱而美丽的帝王,恨不得再次把他狠狠地揉进自己的怀里,灌满属于自己的气息。
可这时,却听兰奕欢又说:“哪有别人啊,我开玩笑的二哥。”
兰奕欢抬起头来,静静地凝视着兰奕臻,黑夜般的眼眸内仿佛荡漾着淡淡的星光,温柔沉静:“只有你,因为我爱你啊。”
兰奕臻道:“你、你说什么?”
兰奕欢道:“咱们之间会有无数个下次,下下次,会有很长的未来永远在一起。”
兰奕臻凝视着他,仿佛已经痴了。
目光交缠间,好像连时间都随着兰奕欢的话语变得缓慢而黏稠,无声的缠绵一圈圈在四面八方荡漾开来,曾经相伴相守的一幕幕过往随着迷离的光影涌动,又散作瞬息光华。
华胥一梦,终至尾声。
方才的缠绵与欢爱,在时光的洪流中化作星光点点,消散而去。
两人同时从梦中醒来。
兰奕臻在睁眼的同时猛然低下头去,看见了兰奕欢还好端端地躺在自己怀里,这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记起梦中的忧伤与甜蜜,不知道自己应当是怎样的心情。
幸好,幸好在这里,兰奕欢是属于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
兰奕臻用手压了一下久久难以平息的心跳,冷不防一只手抚上面颊,轻轻擦了一下他的眼睛。
兰奕臻攥住兰奕欢的手亲了亲,有些歉疚地说:“吵醒你了?”
兰奕欢道:“梦醒了?”
兰奕臻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嗯,是做了梦。我刚才梦见回到了前世,那时候你还是皇上,我很想你,可是不能随时去见,只能早朝的时候远远看一眼。所以就每天盼着你能宣召我,那天你突然派人来传我……”
截止到这里,好像都无比正常,像是前世平淡而又幸运的某一天,可后面的发展就有点太过大胆和香艳了,仿佛在讲什么风月话本子。
就连在此时已经得偿所愿的兰奕臻看来,都觉得对于前世的自己来说,这梦做的实在是过于痴心妄想,所以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往后讲。
兰奕欢道:“你怎么不说了?”
兰奕臻道:“我……”
说出这一个“我”字,他一低头,忽然看见了兰奕欢的表情。
——半眯着眼睛,艳红未褪的唇角微抿着,头枕在他的胳膊上,偷偷地看着他,像一只刚把什么猎物拖回了窝里的小狐狸。
兰奕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刚才是……”
兰奕欢说:“刚才真是我。”
他以前跟兰奕臻说过系统的事,兰奕臻听兰奕欢这么一说,心思转了转,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把兰奕欢揽进怀里。
兰奕欢在兰奕臻怀里不老实地蹭了蹭,说:“你高兴吗?我想让你那个时候也分点现在的高兴。”
兰奕臻微微地笑,说道:“怎么会不高兴?”
他的手按在兰奕欢的后腰上,从上到下揉了几把,问道:“可本来说今天晚上让你好好休息的,累了吧?是不是又把你弄疼了?”
兰奕欢立刻说:“才没有。”
他挺了挺胸膛:“我现在主要是年轻,那时候长大好多,你又老了,我都没什么感觉。”
兰奕臻好笑地说:“哦?”
他垂下睫毛,笑容温暖得使人沉醉,低头轻吻了下兰奕欢刚才哭肿了的眼睛。
兰奕欢摸了下自己的眼睛,这才意识到原来在梦境中留下来的身体痕迹,也跟着带到了醒来之后的现实里,兰奕臻刚才按的地方,也正是之前被他手掌反复揉捏过的。
他干咳了一声:“那种时候,哭两声,是为了活跃活跃气氛,助助兴。”
说完之后,兰奕欢就感觉到了兰奕臻的胸膛因为笑起来而传来的微微震动,可是兰奕臻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兰奕欢说:“小七,谢谢你的心意。”
“但是……”
他低下头来看着兰奕欢:“你不用为了那时的错过而感到遗憾,也不用觉得我一个人等待着你的日子很可怜。人生总不可能事事圆满,那么多人求来求去都是一场空,我守候也好,赴死也好,能有今天,已经知足了。”
兰奕欢轻声道:“哥。”
兰奕臻柔柔的弯起眉眼,温柔的气息将兰奕欢包裹在里面。
“不要想,‘我如果早点意识到二哥的心意就好了’,因为一切都已经都过去。那些等待你的日子里,我也有很多的幸福,看见你笑的时候、突然被你传召的时候、你喝醉了酒,我能抱起你的时候……都会感觉生活充满了希望。”
兰奕欢的身体微微一震,低声说道:“你那个时候,也会觉得有希望?”
“是啊,只要你在,怎样都好。”
兰奕臻亲吻了一下兰奕欢的发顶:“小七,睡吧。”
【熊队长!梦境奖励发放成功!】
在兰奕欢安心地睡着之后,系统空间里响起了提示声,一排娃娃来到小熊面前,向他报告。
小熊满意地点点头,用小爪子从“队长熊”制服的衣兜里摸出了一摞画有熊头的纸币,给每个娃娃一一发放。
【辛苦费:每人一千熊币!】
娃娃们高兴地拿起熊币:【感谢美丽的王子殿下,感谢慷慨的熊队长!】
小熊满意地一挥爪,带着大家一起喊:【王子殿下万岁,我们永远爱王子殿下!】
这时,另外一排娃娃也跑了过来,向小熊汇报:【熊队长!爷爷诱捕器发放成功!】
因为“梦境奖励”和“爷爷诱捕器”都是兰奕欢完成了“六倍幸福指数”的任务挣来的,所以发放的时候也是同时掉落。
小熊又从兜里掏出了一摞有点薄的熊币,用爪数了一会,犹豫了一下,给第二批娃娃们每人发了七百,就没有了。
【辛苦费:每人七百熊币!】
娃娃们有些不高兴了:【我们也要一千熊币!我们要分刚才的熊币!】
第一批娃娃们也很生气:【不许你们抢我们的熊币!你们像王子小气的三哥!】
【凭什么你们比我们多,你们是王子霸道的八弟!】
【你们坏!】
【你们才坏!】
两拨娃娃打了起来。
小熊悄悄地跑开,躲在窗帘后面看了一会,摸出小本,开始为自己申请经费:
【服装申请:
原因:维护队长地位,对“爸爸的礼物”进行劝架。
申请经费:两万熊币。
购置服装:“壮壮熊”搭配服饰:铠甲一(带头盔),定身棒一,战车一。】
达剌的王帐中,苏合王却久久未能入睡。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封信件。
两个臭小子自从去了大雍出使,说是要寻找他们的三弟一家,就再也没有了音讯,这让苏合王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生怕是有了什么不幸的消息,所以那边一直藏着掖着,不敢告诉他。
而今夜,一封信终于送了过来,里面写了不少让他震惊的消息。
好消息是阿雅思已经找到了,臭小子这些年在外头过得好好的,还有了一个今年刚满十八的儿子。
坏消息是他伤了脸,换了一副样貌,自己恐怕都认不出来了,他提到的那个女人,是大雍皇帝的贵妃,提到的儿子,现在是大雍的七皇子。
就算苏合王再怎么英明神武,雄筹大略,也被震撼的不轻。
他用了好几个时辰才接受了这件事,可此时此刻,不禁坐立不安。
他不主张对中原的人刻意敌视和排斥地对待,但是他也一直不太喜欢大雍那些王公贵族身上奸诈的味道,可现在,他一直在期待的小孙子,竟然是从小被培养起来的大雍皇子。
这样他好奇又担忧。
他想,阿雅思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了呢?那女子为何给他生了儿子,又一直迟迟不愿意和他离开皇宫?
还有自己这个孙子,他长什么样子,从小到大过得开不开心?
是不是也像那些大雍皇室中的人一样,自私冷漠,六亲不认?
他会想争夺皇位吗?会不愿意认自己这个爷爷,甚至很反感自己吗?
哼,如果是那样的臭小子,那他可有的气了。
可是,他还是急不可耐地想要见一见。
“来人。”
长久的静默之后,苏合王终于站起了身来,吩咐道:“去把那些王大臣们叫来,我要安排一下,亲自去大雍一趟!”
另一头,兰奕欢很快就再次约见了献王。
献王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忐忑,毕竟他心中对兰奕臻也忌惮甚深,生怕是事情出现了什么波折。
对于兰奕欢,献王本来也没有那么的信任,两人的合作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而兰奕欢有多少办事能力,太子对他,又有几分欲,几分情,也是只能全靠献王猜测。
他心里的两道保障,一个是宏安道看见那些事以及兰奕欢那个丑脸侍卫,另一个,就是先前兰奕欢签下那封合谋的契书了。
结果这一回,来到了和兰奕欢所约定的酒楼暗室,献王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桌上的狼毒令牌。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他顾不上多说什么,冲到桌前,仔细打量了片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真的?”
兰奕欢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心中在想,二哥说的果然没错,看来这个皇叔蓄谋已久,对狼毒了解的不少啊。
他抬手一比,说道:“兰奕臻说是真的。可侄儿见识的少,也辨别不出来,请皇叔甄别甄别吧。”
献王从怀里拿出了一把放大镜,果然将令牌放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然后长吁了一口气,说道:“确实是真品无疑。”
狼毒的重要性无需多言,什么都没有这样东西来得有说服力,献王再看兰奕欢的时候,眼神完全变了:“想不到,太子对你的情分竟然如此之深。”
兰奕欢仰头翻了个白眼,直接把自己的衣袖一撸,露出了半截手臂,说道:“要不,皇叔去给他睡?侄儿鼎力相助您成就大业?”
他那原本雪白光滑的小臂上,此时竟然布满了淤青的掐痕。
献王顿时语塞。
兰奕欢暗暗庆幸来见献王之前特意做了准备,但要是这时候献王把茶水泼到他手臂上,他就不确定这颜料也防水了,因此又迅速放下了衣袖。
兰奕欢冷冷地斜睨着献王,说道:“皇叔意下如何?如果那样的话,这块狼毒令牌此刻也能归皇叔所有了。不过眼下却是不成,因为你即使拿走这块令牌,狼毒也不会认你,可惜,可惜。”
这只狼毒暗卫的意义有多么重要,献王非常清楚,刚才摸到令牌的时候,确实也感到心痒难耐,生出贪意,甚至一瞬间产生过做掉兰奕欢,吞没令牌的想法。
但此刻被兰奕欢说破心事,他也只好讪讪一笑,说道:“贤侄说笑了,这怎么会呢。”
献王说着,将令牌还给了兰奕欢。
兰奕欢把玩着手里的牌子,故意说:“但这确实是一个问题,狼毒不是死物,一直忠诚于太子,即便令牌在我手中又能如何?只要兰奕臻在京城,咱们依然不可能利用狼毒对他做什么。”
献王道:“放心,很快就不在了。泰山顶上的祭坛已经重新修好了,如今正有人纷纷上书,请求太子上山祭拜,以免上天因为此次的意外降下灾祸。”
这件事情果然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兰奕欢不动声色,笑了一笑:“这样的理由,兰奕臻确实不能不去。”
献王道:“正是,太子既然把令牌交给你,待他离京之后,留在京城的一部分暗卫就是由你调遣了。届时,他若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剩下的话献王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冷笑。
兰奕欢看到他那个应景的冷笑,突然有种很神奇的感觉。
——他觉得他们两个现在特别像戏文里面唱的奸角。
兰奕欢原来听戏的时候,看到带劲的地方,常常在心中暗自摩拳擦掌,恨不得自己上去也亲自演上那么一出,过过当坏人的瘾。
只是碍于身份,身边老是有一帮人管他,他一直没能实现这个想法,没想到如今献王这出大戏带上了他玩,倒是给了兰奕欢一偿夙愿的机会。
于是,兰奕欢也跟着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这一次定要叫他有去无回!”
献王看他说的情真意切,非但没有流露出不舍,还隐隐带着些兴奋之意,也安心不少,说道:“你尽管放心吧!他太子一党虽然一手遮天多年,但只要大伙齐心协力,必有拨云见日之时!”
兰奕欢配合着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
“王爷深夜至此, 可是有什么要事?”
和兰奕欢的会面结束之后,献王也不顾天色已晚,就迫不及待地到了齐弼家中。
令他意外的是, 齐弼竟然也没睡, 身上的衣服穿戴的十分整齐,像是刚见过客的样子, 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
不过献王也没心情问了:“我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 狼毒的令牌已经不在兰奕臻手里了, 大事多半可成矣!”
齐弼意外道:“哦?那可是从太子幼时就守护在他身边的暗卫, 相当于他的第二条命, 不在他手里, 还能在哪?”
献王见连他都没想到,不免得意,觉得自己真是找了一个好人选:“兰奕欢。”
“兰奕欢?”
齐弼将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想了片刻, 已经明白过来。
他不禁笑了笑:“有意思, 看来咱们这位太子殿下,竟真是个会动情的人。”
献王也十分兴奋,说道:“兰奕臻马上就要前往泰山, 那边的人手我也有所安排, 等到时候将狼毒调开, 咱们就可以行动了!”
齐弼却将自己的茶杯放下了, 确认道:“王爷, 您这是什么意思, 想在泰山那里除掉太子?”
这话倒是把献王问的一怔:“你怎么了, 这事不是咱们都一起筹谋许久了吗?”
他怫然道:“难道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你又想拆伙了不成?”
齐弼笑了笑:“王爷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在想, 兰奕臻真的那么在乎兰奕欢吗?竟然到了连狼毒令牌都肯交到他手里的程度,实在令人觉得出乎意料。”
献王道:“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更绝的是,兰奕臻这还是单相思,兰奕欢对他全然无情,他自己也知道,竟然还会把令牌拿出来。”
齐弼道:“哦?”
献王道:“我亲眼所见,兰奕欢的情人乃是他身边的一名侍卫,相貌奇丑无比,我看一眼都觉得反胃,兰奕欢却毫不嫌弃,与他的举止非常亲密。”
齐弼拿起旁边的茶盏,随意啜了一口:“那看来是另有其他让人神魂颠倒的本事了。”
献王嗤笑道:“一个阉人,能有什么本事,也施展不出来了。”
齐弼正要把茶盏放回到桌子上的手顿住了,片刻之后,他看着献王,平心静气地问道:“王爷,您到底在说什么?”
献王道:“我没给你开玩笑,就是这么回事。兰奕臻恋慕兰奕欢,强迫了他,但是兰奕欢却接受不了这兄弟乱伦之事,一心只喜欢他那侍卫,据说也是因为这侍卫的身体十分壮硕。结果兰奕臻就把侍卫给阉了,让他有心无力,却依旧跟在兰奕欢的身边。”
他根据自己的理解,一口气把这件事给齐弼讲完了,喝了半杯水,才又说:“兰奕臻那么心狠手辣的人,竟然没有动手让自己的情敌死的凄惨无比,而且在这之后,还是让兰奕欢把狼毒哄了来,你说说,这不是在乎,还有什么才是在乎?”
齐弼一向为人稳重,城府深沉,可是听了献王的故事之后,还是半晌讲不出话来。
过了会,他才又确认了一遍:“王爷确实是亲眼所见?那侍卫你当真看着了?”
献王道:“不错,可把本王给丑坏了。”
良久之后,齐弼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极少有这样大笑的时候,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说道:“有意思,他们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齐弼道:“既然如此,一个已经被咱们抓住了软肋的人,何必要杀呢?”
献王目光一闪,说道:“你的意思是——”
齐弼道:“杀人之举乃是下策,虽然可以彻底铲除兰奕臻的威胁,可他的民心、威望和身份都在那里摆着,咱们脏了手,日后别人要对付咱们,‘谋刺太子’就是一项罪名。另外几位皇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何必留下有可能被他们拿捏的把柄?”
献王沉吟道:“那么上策……”
“上策,自是让此人身败名裂,尽失人心,到时候兰奕臻没有了那层光环,他是死是活还重要吗?”
献王在心中掂量了许久。
他知道齐弼说的有道理,但出于一贯对兰奕臻的忌惮,总觉得不一口气把对方给按死,心里面踏实不下来。
“你想怎么让他身败名裂?将他强暴幼弟的事情宣扬出去?”
齐弼笑道:“这算什么!这顶多就是个私德有亏,人们津津乐道一阵子也就过去了。能让太子彻底不能翻身的罪名,自然是……”
他目中闪过一丝杀机,吐出了两个字:“弑君。”
“弑君?”
献王的心头不禁一跳:“你是说……陛下该殡天了?”
齐弼道:“是啊。当年二妹入宫,所做的种种努力,到如今,终于能稍见成果了。”
鲜有人知,齐家除了明面上的儿子一女之外,还有一个二女儿,也就是齐贵妃的孪生妹妹,齐烟。
旁人之所以没怎么听过这位齐家二小姐,是因为她的生母并非大雍人,而是在外面受了伤,被齐父所救。
她在齐家生育了二子二女之后,终于还是决定离开,并带走了最小的女儿。
本以为从此以后,齐烟就由贵族小姐变成了一个平民少女,但谁想到她不知怎么,又阴差阳错地与皇上相识,并成为了皇贵妃。
献王因为跟齐家的姻亲关系,却是知道这件事的。
不光如此,之前为了同他一起合作,齐弼还告诉了他,其实齐烟入宫之后,一直在给正平帝喂食成瘾的药物,造成了正平帝多年来对这种药的依赖。
齐烟去世之后,人人都以为,齐家受到眷顾是因为齐贵妃得宠,又有两个皇子的缘故,却不知实际上一切全赖于皇上的药瘾。
献王没有说话。
齐弼也不催促,耐心地执起小火炉上的茶壶,为两人各自满上,又拿起自己的一杯,慢慢啜饮。
“好。”
终于,献王下定了决心,但吐出这个字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那么等兰奕臻一到泰山,咱们就动手布置,就说陛下吃了太子所献之物,龙体不适,说要锁拿太子回京,到时候兰奕臻必不肯束手就擒,他只要抵抗,就是心虚谋反……”
献王这一连串的计策并没有什么问题,也是之前他找上兰奕欢时就想好的,可是齐弼听了之后,却摇了摇头。
他说道:“太慢了。”
献王道:“慢?”
“咱们都知道兰奕臻要去泰山,但相对的,兰奕臻自己也知道。我们要在那里算计他,难道他没了狼毒,就不能有其他防备吗?”
齐弼道:“二者交锋,谁最能出其不意,谁方能取胜。虽然兰奕欢是我的外甥,但我也不能完全信任他的话。王爷,就算要急于对付太子,您也不能完全跟着兰奕欢的思路来走,那小子可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无害。”
献王道:“你的意思是,咱们要换一个地方来对付兰奕臻?除了泰山,还有哪里合适?”
齐弼将一张地图拿了出来,点了点上面的一个位置,说道:“此地。”
献王一看,发现他所指的是京城到泰山之间的必经之路,也是到达京城前的最后一道关口,辖关。
“你准备在兰奕臻经过此地的时候动手?”
“不,当然不!”
齐弼笑道:“去而复返,人困马乏,人心涣散——我准备等他返程的时候动手。”
献王犹豫着说:“那岂不是又要耽搁许久功夫?我只怕夜长梦多。”
齐弼却摇了摇头:“兰奕臻到不了泰山的。王爷,既然他的牵挂还在京城,我们想让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就会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齐弼的话,献王突然冒出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他总觉得,在自己到来之前,这个人就好像已经做好了所有行事的准备了,谈吐间一切尽在掌握。
不过也表现出,他很急。
可是在献王的印象中,齐弼一直是个十分沉得住气的人。
这回他在赶什么?
献王把他的疑问问了出来,齐弼倒是也坦言相告:“齐贵妃好像有些查知了我们的计划,之前曾经质问过我,被我搪塞过去了,但也不欢而散。我那大外甥一向很听他娘的话,幸好他现在不在京城,否则说不定还要多生事端。所以,必须要快,以免事情变得更复杂。”
献王当初避开五皇子,而选择找上了兰奕欢,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兰奕欢最得太子信任,另一方面也是他觉得跟五皇子比起来,自然是小一点的较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