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客/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 by俺大爷
俺大爷  发于:2024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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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不知自己是否是叛徒、生死未卜的情况下,找去了蓬莱岛尽东。
因为掌心出汗的缘故,第五君感到有些抱歉,连忙动了动手指想要扯出来,却被齐释青用力握住。
就像抓住了一块冒蒸汽的年糕。
齐释青的手心很热,不一会儿就把年糕烤干了,变得柔软熨帖。
“少主……”第五君讷讷道,“你怎么找去灸我崖的……”
他是药王谷生人,无父无母,没有生辰八字,纵使玄陵门的罗盘再厉害,也算不到他的所在。
齐释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要不要猜猜看?”
第五君狐疑地望着齐释青,忽然内心警铃大作,“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蛊?”
只有蛊虫才能定位宿主!
算算时间,肯定是银珠村之后!倘若在他跟着齐释青来银珠村之前就中了蛊,齐释青就不至于为了他失踪而担心了!
可银珠村回去,他就在善念堂……也就是说,就在齐释青回玄陵门之后、玳崆山之乱之前的这段时间里!
“我为什么要给你下蛊?”齐释青皱起眉头,非常不理解地问,“蛊是什么好东西吗?你当是补药?我还给你下蛊?”
第五君拽了一下胳膊,笃定道:“那你不可能知道我在哪里的。”
齐释青哼笑一声,“的确。”
两人终于走进了布满花灯的街道。
站在路口,面前都是汹涌的人群,齐释青对第五君说:“我从小就算不到你的所在,或是你的命数。”
“所以我算的是我自己的命数。”
仿佛晴空一道惊雷,将第五君劈在原地。
齐释青淡然道:“我算到我去蓬莱岛东,命格会变,所以我就来了。”
“……你疯了吗……”
第五君一把将想要往前走的齐释青拉住。
“虽然我没有罗盘,但我从小就知道‘算人不算己’的道理,亏你是玄学世家,你这是在毁自己的根基!”
“倘若你因此修仙受阻,不能飞升……”第五君语速变快了,焦灼快要溢出来,“你……”
齐释青却轻轻拉起他另一只手,把两只手都牵了起来,放在胸前。
“可我算对了,不是么?”齐释青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第五君哑口无言,眼睛睁得很大,直愣愣地盯着齐释青。
人流汹涌中,他们对视了不过片刻,就被摩肩擦踵打败。
“好了,去看花灯吧。”齐释青拉着第五君往里走,还笑着安慰他:“你看,你这只左手都得了神力还没飞升,我不过是算一下自己的命数,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五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人挤人,所有人都仰头去看各色灯笼,他的注意力也终于被美景吸引。
在他们看不见的位置,一个商铺的阁楼里,站着恕尔和少言。
“少主跟公子看上去真登对。”恕尔遥遥注视着那两个身穿紫袍的身影说。
少言点点头,目光落在他们交叠的宽大袖袍上。
不一会儿,嗖的一声,一个暗影飞了进来。
是云城。
“不行,下面人实在是太多了,没法再跟了。”云城抹着脑门上的汗,说:“其他人也都在各自的暗哨,不会有问题。”
恕尔理所当然道:“本来也不会有问题,少主亲自带着小齐公子,还能有什么问题。”
云城却激动地说起了下一厢事:“我好感动!啊呜!”
恕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他一眼。
少言微抬下巴示意他说。
“你们知道吗,这个花灯会,也是少主为了小齐公子办的!我的天呐!”云城跟个倒了的水缸似的,唰啦一下全倒出来了——
“当年,小齐公子从银珠村失踪,少主为了他,先是捣毁了人**窝点,肃清了银珠村的环境,后来又怕公子觉得银珠村无聊,每年办花灯会,呜……”
“还有还有,小齐公子不是后来彻底失踪了吗,为了找他,你们猜少主用的什么法子?”
云城停下来,深吸一口气,然后小声喊道:
“他算的是自己的命啊!”
“小齐公子就是他的命啊!呜呜呜呜——”
云城真的开始抹起了眼泪。
听到这些的少言和恕尔也是大吃一惊。过了好半晌,少言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云城,叫他擦鼻涕。
恕尔终于回过神来,瞥了云城一眼,冷笑道:“哭什么哭,跟个娘们儿似的。”
云城立刻给了他腹部一拳。“谁说的爷们儿不能哭的?你对娘们儿放尊重点儿!我告诉你,真打起来娘们儿比我打你打得还重!”
少言立刻站在他们两个中间,伸直胳膊把他们分开。
恕尔怒道:“少言你拉偏架是不是?你让我还他一拳!”
少言冷冷抬眼看他,“正事忘了?”
云城瞬间装模作样地站直身体,无比敬业地看着暗哨外面的情况,满脸写着“任务中,勿扰”。
恕尔胸口剧烈起伏两下,恨恨地扭头看向窗外。
少言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声地舒了口气。

街上人头攒动,越往里走人越多。
整个花灯会以中央大街为中心,向外辐射了近十个街区,街道上方吊了各色花灯,大型花灯则作为地标放在路中央,临街还有无数小摊摆满了可手持的小花灯,供行人尽情赏玩。
本来第五君还挺欣喜于人多的——人越多,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就越近,他跟少主拉拉手就越不会被发现。但没想到快乐的浑水摸鱼没持续太久,齐释青就被认出来了。
“玄陵少主?”
“天啊,玄陵少主竟然也来了吗?”
听到“玄陵少主”四个字的一瞬间,第五君完全忘记自己做过易容、绝对不会被认出来,立刻条件反射地做出了行动:低头、捂脸、火速甩开齐释青的手、逃离现场。
尽管他逃窜的速度已经很快,耳朵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路人的窃窃私语:
“少主旁边是谁?怎么跟他穿一样的衣服?”
“两口子吗?玄陵少主什么时候娶亲了?”
“可我怎么看身形像是个男子,不像姑娘……”
齐释青严肃地对围住他的百姓点头示意,没有说一句话,既没有承认也没有解释,然后就追向第五君消失的方向。
这些百姓还愣在原地面面相觑,紧接着就传来风声,是一个黑衣弟子。
这弟子穿着玄陵门的道袍,是齐释青的暗卫之一。
“少主有事在身,还请各位继续赏灯,不必挂在心上。”
第五君一路逃到了花灯会的边缘,只有稀稀疏疏几盏小花灯在头顶晃悠,还有几个小摊位,没什么客人驻足。
齐释青追了过来,看见第五君正在一个小摊前挑挑拣拣,不知在看些什么,又认真地跟摊主砍了砍价,然后掏出荷包付了钱,将一件东西拿在手里。
齐释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摸上他的手。
第五君吓了一跳,一扭头见是齐释青,赶紧把人挡住,不想让摊老板看见他的脸,然后拉着他走向一个僻静的角落。
被拉扯着往前走的齐释青没有丝毫不悦,嘴唇甚至扬起了一点弧度。
直到第五君把他一把推到墙根站好,齐释青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么刺激?”
第五君严肃地瞪他一眼,低声说:“把这个戴上。”
齐释青接过一看,是一个铁艺面具,刚好能挡住上半张脸。
“快点!”第五君小声催促。
齐释青背靠墙,抬高下巴欣赏了一会儿第五君紧张的神色和姿态——
手撑在墙上,刚好放在他脑袋两侧,活像是登徒子要用强的,然而头却扭向一边,生怕有人走近看见他们。
齐释青笑着低下头,就像给第五君作揖,俯伏在他面前似的,“你给我戴。”
第五君把头扭回来,把手垂下:“……”
人皮面具透不出来他的脸红,耳朵却在昏暗的光线下把他出卖了个干净。
刚刚路人的议论把他吓了一跳,什么两口子,什么娶亲,他慌张得把暧昧的泡泡全拍碎了,现在又开始在心里咕嘟起来。
他将面具从齐释青手里挑起,控制着自己有点僵硬的手指解开面具后面的系带,轻轻给齐释青戴上。
“好了,戴好了。”第五君咳了两声。
齐释青直起身子冲第五君笑,绛紫衣、黑面具,眸光流转,风流倜傥。
第五君又有点想逃了。
但腿却好像被夯在地上,压根走不动——小甜甜可没给他说过看花灯会看成这样啊!!
两人继续逛花灯会,第五君不肯往刚刚被认出来的地方走,于是他们转到别的街去。
银珠村手工制造业非常发达,心灵手巧甚至可以说是他们这地百姓的特质。
只走了一会儿,第五君就已经数不清看到多少种花灯了。
十二生肖、珍禽异兽、花卉植物都算是普通的,第五君每看到一盏突破他想象力的花灯,都不住赞叹。
“哇,我没想到红烧肉也能做成花灯诶!”第五君忍不住鼓了下掌,“你看上面还冒烟呢!”
齐释青弯了下眼睛,把拍完巴掌的第五君的一只手又捉回来。
“银珠村的染布技术也十分高超,啧啧。”第五君兴致勃勃地点评着每盏花灯的色泽,“实在是精巧。”
他们走过两条街,第五君还买了不少零嘴边走边吃。
齐释青本想说他在千金楼有准备晚宴,全是齐归爱吃的东西,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愿意吃就随他吧。
大不了回去当夜宵再吃一顿。
“哎,这条街又是怎么回事?”第五君把啃完的竹签扔了,拿齐释青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看向前面排起的长队。
这条街也繁华非常,花灯看上去很大的样子,可惜都被人群给挡住了。
最奇怪的是,街口还设置了关卡似的小桌,有人正在那查验什么。
“去看看。”齐释青拉着第五君去排队。
兴高采烈、热热闹闹地排着队,不一会儿前面就只剩下三五个人。第五君瞧见一个人拿着一个圆形的仪器往排队的人头顶一放,接着就放行。
“这到底是在查什么?”第五君疑惑地问。
很快,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第五君前面的人是个年轻小孩,目测十五六岁。轮到他时,他明显有点急,那圆形仪器还没放到头顶他就想跑,接着就被持仪器的男人叫了回来,老老实实一测,仪器发出“哔”的一声。
齐释青一怔,随即闷笑起来。
“笑什么?”第五君拧着眉头,非常警惕地盯着那个仪器,有点不安。
是查灵脉情况的吗?还是查内力?
不等齐释青说什么,那拿着圆形仪器的人就“哈”了一声,接着有点得意地教训着刚刚想跑的年轻人:“哟,还没成年就想来逛这条街啦,回去洗洗早点睡吧小子!”
“下一位——!”
那人吆喝道,用手示意第五君上前。
第五君还没搞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齐释青半推半搂地送了过去,然后圆形仪器在脑袋上一放,没什么事,放行了。
齐释青也是。
尽管走了进来,第五君还狐疑地盯着那个圆仪器,却听齐释青笑着说:“这是三长老年轻时的发明。”
第五君瞬间扭头,对上齐释青灼灼的目光。
“多财长老写了个诀,放在一个响壶里,只要路过的人年龄未满十八就会响。他把这发明卖给了蓬莱岛西的许多酒楼、青楼、赌坊,狠狠赚了一笔,然后被掌门罚得很惨。”
第五君惊讶道:“这是我来玄陵门之前的事?”
齐释青轻笑道:“不光是你来之前,甚至是在我出生之前。是父亲还是少主时候的事。”
顿了顿,他又说:“我以前只是听说有这么回事,以为是玩笑说说罢了,却没想到真有这东西,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第五君望着齐释青,难得从上面读出来了轻松的神情,一下也陷入了回忆。但下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怀疑地问:“等等……为什么要查验人的年龄?”
他眯起眼睛看向齐释青,“只是一个花灯会……”
齐释青抿了抿唇,似乎很辛苦才憋住一个笑。
“千金楼只负责出钱,至于花灯做成什么样子,一概不管。参展的人有完全的自由。”
第五君听完了,没听明白。他有些迷茫地转头,看向映入眼帘的第一个花灯的时候,终于表情碎裂、大彻大悟——
“等等……等会儿……这个……”
第五君嘴巴都张圆了,难以置信地问道:“少主……这是我想的那个吗?”
那盏花灯跟前的人格外多,第五君和齐释青甚至都没挤进去,是站在外围看的。
齐释青驻足仰头看了一会儿,“……”
玄陵少主难得语塞,过了半晌他才忍着笑说:“应该就是你想的那个。”

第170章 悸动(十四)
从半空中的钢丝吊下来的是一根硕大无朋的肉粉色的长条花灯,花灯里穿插了不知多少根细钢丝,将整盏花灯支撑得坚硬无比,甚至表面还有细腻的血管似的凸起,扎染成了青筋之色。
而最神来之笔的,是这盏长条花灯居然一端有两颗球,另一端做成了伞状。
第五君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玩意儿,竟然能做成花灯吗?!
而且,这盏肉色长花灯居然、居然、居然还在空中旋转……
“这,这是谁……做的……”第五君结巴着问,整个人都僵硬了。
齐释青看似无动于衷,过了半晌才清了清嗓子,用目光示意第五君,“每盏花灯下面都有创作者的名牌。”
第五君张着嘴巴定睛一看——
暖莺阁!
第五君:“……”
他隐约记得,确实,今日去暖莺阁,临走的时候,小甜甜好像说了那么一句:“我们暖莺阁也有扎花灯哦,很好看的,一定要去看看~”
原来、竟然是、这种花灯啊……
第五君心里复杂极了,对这盏花灯几乎感到无法直视,五官都绷得有点扭曲,赶忙移开视线,结果一转头——
却受到了更大的惊吓!
“!!!!!”
“少,少,少主啊……”
第五君颤抖着去扯齐释青的袖子,他本就被拉住手,现在是两只手都扒着齐释青。
齐释青顺着第五君的目光看去,呼吸也停了片刻。
这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呢。
如果说刚刚那盏花灯是吓人,那么这盏花灯是另一重意义上的震撼。
这么说吧,这盏花灯是一盏梭子形的肉粉色的牡蛎,顶端还有一点半遮半掩的凸起是用红布做的。
刚刚那盏花灯会转动,这盏也会。
但它不是转动,而是像朵漂亮的花一样,两瓣花瓣一开一合,好似风轻柔拂过似的。
两盏花灯一左一右,遥相呼应。
均是暖莺阁出品。
第五君:“……”
齐释青:“……”
第五君:“所以要测年龄啊……”
齐释青:“……嗯。”
第五君被震在原地,一时间没能拔起来腿。他看了一会儿这绝非俗物的花瓣形状的灯,点评道:“挺漂亮,挺逼真。”
他这话脆生生地消失在美丽的夏夜,远处的人群仍在熙熙攘攘,各种调笑点评的声音都有,第五君周遭却好像一下子变成了真空,静得吓人。
齐释青就跟上了发条似的,脖子一顿一顿地转过来,看向第五君,表情呆滞,喃喃地问出声:“……你见过?”
第五君还看着这花灯呢,现在终于不怎么震撼了,回过神,大大方方地说:“嗯。”
齐释青只感到被人掐住脖子摁在水里,耳膜都快炸了,却听第五君又说了句:
“蓬莱岛东能治难产的好郎中不多,我接生过好几个呢。”
齐释青愣了一瞬,深吸一口气。
活过来了。
第五君悄悄打量着齐释青的反应,哧哧哧地笑起来。
“少主这反应,看来以前是没见过啊。”
第五君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但话里话外就有种骄傲,还有那么点嘲笑齐释青的意思。
齐释青眯起眼睛。他上半张脸都被黑色面具遮住,做不了什么凶狠的表情,嘴角却提了起来——这是一个被挑衅到了的危险的信号。
但第五君还沉浸在傻乐中,并没有接收到。
“这两个只是入门款。”齐释青的声线恢复到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更精彩的在后面。”
第五君从小没看过春宫图,对于色欲的掌握水平大概就是能听懂一些荤笑话,所以刚刚见到这两盏视觉效果极佳的花灯才受到了如此大的震撼。
但他到底是药王谷出来的天生医者,消化得非常快,很快就以检视人体的标准去看这两盏花灯,所以并没害羞。
于是他兴奋道:“是吗!我们去瞅瞅!”
齐释青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大了些。
这条只有十八岁以上的人才能进来的街,人比外面少一些,但喧闹程度比外面更甚。
很多是几个公子哥一起来看,边看边说着回家要被打的不着调的话;还有富商搂着妓女狎昵,淫欲写了满脸,怀中女子羞得直打他胸口;甚至还有在偏僻处搂抱成一团,以为别人看不见就无法无天影响市容风貌的几对……
第五君抿嘴看向来赏这些成人灯的游客,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像是在数离谱的看客有多少似的,表情一言难尽。
齐释青此刻倒是心情颇好,他不关心别人怎样,只觉得看身边这个人就有意思极了。
第五君瞟了一眼齐释青,大概猜到对方存了点想看他笑话的心,咽了下口水,淡定又见多识广地说:“他们都蛮有胆气。”
齐释青没忍住笑,低笑着“嗯”了一声。
他们走过了一长串的展示着人身上美好部位的花灯,齐释青视若无物,第五君却每盏都好奇地看了看,有些还“啧啧”两声,说:“这比例不太对,要真长成这样得去看看大夫了。”
齐释青微笑着保持沉默,走过了半条街。
终于,快到某一盏花灯的时候,齐释青停下脚步,偏过头,勾着唇角问第五君:“这个你也见过?”
第五君先看了齐释青一眼,然后抬头去看花灯。
只看了一瞬,他就迅速拿袖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会长针眼的!!!”
齐释青闷笑着抓住他的手腕往下扯,第一下还没扯动,可见第五君捂得有多严实。
“都成年了,看两眼怕什么。”齐释青的嗓音带着调笑,把刚刚第五君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你这反应,看来以前是没见过啊。”
第五君瞪着齐释青,耳朵烫得快熟了,他甚至开始担心人皮面具会不会直接在他脸上烤化掉!
但瞪齐释青不能解决问题,没见过世面就是没见过世面。
他的视线颤颤巍巍地挪过去,又嗖地挪到齐释青脸上,来回几次,第五君放弃了,满面通红地说:“确实没见过。”
齐释青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这是一盏春宫灯,布面上画着精妙绝伦、香艳无比、缠绵云雨的男女躯体,关键之处甚至还着重了笔墨,生怕看官看不清。
第五君站在原地,背对着这盏花灯冒烟。
不光是这盏灯是春宫灯,往后的所有花灯基本都是这个德行的,第五君看着少主得逞的笑容已然明白了。
其实如果脱离此情此景,第五君肯定会觉得齐释青这种睚眦必报的行为真的好幼稚,在这方面将他一军有什么可骄傲的。
但偏偏是他跳不出这个场合。
跟家里的兄长一起偷着看春宫图,然后被家长发现一起揍一顿这种事,他从来只听别人说过,自己是从来没体会过的——毕竟他从小那么乖,少主又是光风霁月、弟子楷模,他们都正经惯了。
就这种偷偷摸摸的、刺激的、看点仙门弟子不该看的、打打嘴架的经历,第五君连想都不敢想。
可就是这样无法想象的事,现在却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第五君心口热得厉害,脸上也躁得慌,但总归心里知道这只是再自然不过的人伦之事,没什么好难为情的,于是仰脸看着齐释青,坏笑着说:“少主貌似很有经验的样子,点评一下呗?”
齐释青:“……”
第五君笑得更开心了。
扳回一城。

第171章 悸动(十五)
齐释青在面具后面扬起眉毛。他俯视着面前笑得灿烂的第五君——尽管顶了一张很陌生的人皮面具,他更想看的其实是他的真容——说了一句:“这些年,你确实长进了。”
第五君沾沾自喜:“可不么!”
齐释青注视着第五君这幅小孩样,哼笑一声,说:“那看来这还不够刺激,我带你看更刺激的。”
“……”第五君噎住。
从踏入这条街开始的那一刻,每一盏花灯都比上一盏更超出他的认知。他跟着齐释青往前走,沿途又不可避免地看见了好几盏生动描绘生命之大和谐的巨型花灯。
原来他一直站在情情爱爱的门槛上,只是大概知道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新世界的大门打开得过于突然,不是徐徐打开的,而是砰一脚把他踹进去的。
“这就是成人的世界啊。”第五君在心里感慨,“我原来是多么幼稚,多么天真。”
路过一盏两男一女姿势美丽的花灯时,第五君已经彻底麻木了。
他忽然想到了小甜甜。
能在暖莺阁做到老鸨,谈论这些事情如同饮水,实在内心强大。
继而又想到暖莺阁。六年前他在银珠村的时候就跑去过,只知道是哥哥不让去的青楼——他现在才知道青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第五君从一开始的面红耳赤,看到后面索然无味。
男男女女沉溺在肉体的情欲里,完全是为了快感,没有爱情,没有忠贞,也没有底线。这种纵欲与动物又有什么分别?
他转头看向齐释青,意外地发现少主也并不喜欢这些花灯,路过一些过火的、比如玩到皮开肉绽、又绑又打的花灯时,眼神甚至都会变得更冷。
第五君笑着说:“少主,要不我们出去吧!外面也有很多花灯呢!”
齐释青停下脚步:“看够了?”
第五君笑着点点头。
“我本来也不太喜欢这些。”两人转身朝外走的时候,第五君说。
齐释青:“是么?这么清心寡欲?”
第五君呵呵笑道:“修仙之人不都如此么。难道少主还有这方面的想法?”
“……”齐释青却突然陷入沉默。桃子的文
第五君看他不说话,笑了笑,但心脏却瑟缩了下。
如果少主是喜欢女人的,那……那就没什么了。
没什么的。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向这条“成人花灯街”的出口。
再度看见那根肉色长条旋转花灯的时候,第五君还是感到非常震撼。不过一段时间而已,这长条花灯之下已经围起来一圈小围栏,里面竟然撒了不少铜板和纸钱。
更离谱的,是有人直接在旁边跪下,双手合十,虔诚地念叨“求子”。
第五君:“……”
齐释青:“……”
正在这时,那与长条花灯相对的肉色梭形花瓣灯那里,有人醉熏熏地喊了一嗓子:
“拜那玩意儿,不如来拜这玩意儿!能生不能生都看老天,好歹这玩意儿能让你爽一爽哈哈哈哈——”
第五君和齐释青连对视都没有,齐齐掉头就走,脸上均是厌恶。
走出去这条街,第五君回想起来给那不堪入目的花灯上供祈求的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他们无比愚昧,却也觉得好笑。
“那玩意儿要是能成神,真的,我们就不用修仙了。”第五君对齐释青说。
重新走进老少皆宜的花灯会,第五君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两人在灯会上吃吃逛逛,第五君偶尔抬头看一眼身边的齐释青,再别开视线的时候就已经感到很知足。
毕竟今晚这样和睦的相处,恐怕此生也不会再来一回。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很晚,他们准备往千金楼的方向走的时候,第五君却突然看见一个小巷子里透出来了一点光。
那个小巷子没什么人会拐进去看,里面的花灯显得很可怜。
“那就去看一眼。”齐释青说,“不差这一点路。”
于是他们就往那条小巷子里走,一路上人声越来越少,只剩他们二人并肩。
巷子尽头只有一盏孤零零的花灯。
站在这盏花灯之前的时候,第五君倒吸一口气,手脚凉透。
这是一盏极其简陋的花灯——一块不算轻薄的白布上画了画,背面打了一盏灯,所以透出来的光并不明亮,更没什么造型,没什么骨架。
也没什么人看。
然而正是这画面上的内容,给了第五君当头一棒。
画上是两个拥吻的男子。
两人均衣着整齐,一点没露,只是头发散了下来,一个捧着另一个的脸,另一个环住对方的脖子。
红绡帐暖,俨然是大婚的场景。
只画了上半身。第五君是通过他们俩凸起的喉结判断出来的男子身份。
第五君嗓子干得厉害,莫名有种无所遁形的畏惧。
就连同这个小巷子,第五君一瞬间都起了既视感,像极了六年前齐释青斩了盗刀岛掌门一臂的那个阴暗的小巷。同样的破旧,墙上沾满了苔藓。
心跳开始变得不受控制,第五君说不清是不是恐惧,但冰冷的感觉传到四肢百骸,好像在这盏花灯跟前,他的痴心妄想都被赤裸裸地展现出来,被无声地大肆嘲笑。
“少主,我们出去吧。”第五君尽量冷静地对齐释青说,然后转身朝外走。
齐释青并没说什么,停在原地半晌之后跟了上来。
等走到巷子口,第五君打着哈哈,没话找话地说:“怪不得这花灯要藏在小巷子里,谁看了不得吓一跳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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