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霈宁好笑地看他一眼,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儿哄:“等电影上映要是大卖,我再给你一笔大的,怎样?”
“好耶,”俞夏一听到钱就两眼放光,“那我现在开始做法祈求电影大卖,祝愿你可以一雪前耻摆脱票房毒药之名。”
卓霈宁看他这样,笑容更深:“不大卖也给你加钱,这样总可以吧。还有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我给你买了你一直想要但不舍得下手的那个包包,就在车后备箱里。”
闻言,俞夏惊喜得瞪大眼睛捂住嘴巴,声调高高扬起,人也原地蹦跳了几下:“真的假的?!谢谢宁宁!我最爱宁宁了!”说着他兴奋过了头,甚至抱住卓霈宁往他侧脸吧唧一口。
卓霈宁任由俞夏抱住他发泄兴奋情绪,无奈笑着,一脸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俞夏陪他好多年了,比许心馨跟他的时间还久。他入行开始有能力配助理,俞夏刚毕业就跟他一块熬了,没工资出也好跟老东家闹翻也罢,始终对他不离不弃。那时候,两个涉世不深的小年轻报团取暖,在水深的娱乐圈像极了不堪风雨摧残的豆芽苗。
过去这么艰难都能一起挺过来,现在当然也能共富贵。
“你这些话,敢不敢在时璋面前说一遍?”卓霈宁故意逗他。
“那我可不敢造次,”俞夏一听到这名字,烫手似的远离卓霈宁,还撇了撇嘴,“叶总气场太强大了,我靠近一寸都要抖三抖,而且我老觉得他很不喜欢人家碰你。之前他来探班看到你和对手演员搂搂抱抱,我感觉他脸都黑了。”
卓霈宁咯咯笑了几声:“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俞夏翻了个白眼:“你自己老公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吗?!”
说罢,他就开溜了,让卓霈宁在这儿等他把车开过来。
没想到就这么小会儿,居然就出事了。光天化日之下,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几个彪形大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闷棍将他敲晕后便押送上车。
俞夏正巧开车过来撞见这一幕,大惊失色,当即加快油门追赶,可惜不及,慌里忙乱之中拨通了叶时璋秘书秦玖越留给他的电话——当时候秦玖越交代的是,卓霈宁这边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必须第一时间告知他。
叶时璋这边获知卓霈宁被掳走后没多久,就接到陌生号码来电,听到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时谈不上有多意外。这些天他隐约听说,霍连山被刺身亡后,齐文泊整个人就变得疯疯癫癫,守在霍连山尸体寸步不离,还不肯火化下葬,而是把尸体安放在远在郊外的冰窖里企图永久保存。
“齐、文、泊。”
叶时璋冷冷挤出三个字。
秦玖越在一旁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皱得更深。果然,还真是那个无法无天的疯子干的好事。
“是我,”电话那边传来一声阴冷的笑,“叶时璋,你的宝贝在我手里。”
电话里头旋即传来细微的摩擦声响,接着就是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几声很模糊的唔唔,但叶时璋一听就知道是卓霈宁。
“宁宁,你别怕。我会来救你的。”叶时璋忍住急切的情绪,安抚道。
“现在你信了,”那边声音瞬间切换,“放心,你的宝贝还是毫发无损的,但几个小时后我就不敢担保了。”
叶时璋脸色阴沉得吓人,下颌线紧绷,通身透出一种极其浓重的暴戾和危险气息,好像光是靠近都可能被其锋芒所伤。
“齐文泊你要什么?”他冷冷道。
齐文泊哼笑:“玩个游戏怎样?明天日出前找到这里,不然就等着收尸。”
电话旋即挂断,只余下一阵忙音。
叶时璋立马回拨,电话那头回他一个无法接通。
“立刻报警,”叶时璋当机立断,“找人追踪宁宁手机定位。”
秦玖越也意识到事态严重,没有一丝怠慢,当即照办。
齐文泊已经疯得毫无理智可言,哪里来这么大胆子绑架卓霈宁,是不知道叶时璋是个疯起来六亲不认的恶徒么。
第76章 联系
挂掉电话后,齐文泊就将拐杖随处一扔,颓然瘫在角落里发呆,不时拿起酒杯灌下几口红酒——那是霍连山生前最爱的红酒,名叫内比奥洛。其原料为一种品种特殊的葡萄,可惜原产地远在大洋彼岸且产量特别少。
他为搏美人一笑包下这个酒庄,聘请专家人工创造合适条件,就专门培育这种葡萄,就专门酿造这种酒。
一切俱成往事,如今他跟前是一整面大屏幕,清晰监控霍连山那一张结了冰霜的沉睡的脸。
这里监控连接不远处的冰窖,那里躺着他那死去多时的爱人。
没关系,很快他就会送叶时璋和卓霈宁给霍连山陪葬。
一切悲剧都源于这俩人,没有他们霍连山就不会被一堆破事缠身,更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在鼎声集团门前被疯女人刺杀。
他根本等不到开审,且不说A国根本没有死刑,光是于楚琼有精神病史这一点就足以帮她脱罪,想动用关系直接让于楚琼暴毙。然而,有人存心要保她,警察将她密不透风地保护起来,根本无从下手。
是叶时璋,一定又是叶时璋。
齐文泊越想越是恨得心头痒痒,眼眶通红,目眦尽裂,双手紧紧握住椅子把手,青筋尽显,似一只全凭疯狂本能行事、要引一场腥风血雨的野兽。
是的,等他结束叶卓二人,再将他那个死而复生的好侄子也一并送上西天,如此之后他会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到另一个世界陪霍连山。
他们会永远沉睡于冰窖里,他们的爱也会永远冰封不朽。
卓霈宁被蒙住双眼、塞住嘴巴、四肢捆住,他在陌生的环境中挣扎几下,便察觉到有人正一步步靠近。齐文泊拄着拐杖走到他跟前蹲下来,猛然伸出一只手狠狠掐住卓霈宁下巴,触感如同死人一般冰冷,但用力之大似乎就要将他下颌骨掐碎。
卓霈宁当即吃痛地叫了一声。
“疼吗?疼就对了,”齐文泊笑了起来,笑声隐隐透出某种不可控的疯狂,他那只手突然松开了并缓缓下移,然后一下就狠掐住卓霈宁的脖子,将他整个人压在地上,力气随着声调扬起而更甚,“他身上整整五刀,整整五刀!脖子两刀心脏三刀!你再痛有他痛么!啊!”
卓霈宁几近窒息,大脑全然空白,根本听不清面前这人狗吠什么。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却感觉脖子骤然一松,嘴巴塞着的胶布也被一把撕掉,他倒在一边蜷缩身体,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好一会儿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一旦感觉齐文泊又靠近,卓霈宁立即全身绷紧像只刺猬,爬起身往后挪,脸上却毫无惧色,声音冷然警告道:“你别过来。”
齐文泊笑道:“别紧张,我暂时不会将你怎么样的,你俩要死也得死在一块不是么,正好成全你们下黄泉也做一对野鸳鸯。”
“不过呢,你还是祈祷他快点找到这里来,别明天日出还傻乎乎瞎找。”
卓霈宁心里冷笑一声,没跟齐文泊这疯子一般见识。叶时璋找不到就找不到,那就由他回去告诉叶时璋好了,反正一到凌晨他的意识就会穿到Ryan身上,等到那时候就可以与叶时璋直接交换信息了。
然而这想法是好的但实际上却很难办到,现在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问题是,在有限时间里弄清楚这是哪里,最好找到某些只有这里才有的特征。
卓霈宁苦于五感及行动被限制,看不到又动不了,加上全程有人盯着,根本没什么都做不了——齐文泊始终在他周围,时不时就凑到他身边发神经似的吼几句,除此之外他不时能听到好些人来回踱步的声音,应该是看守他的。
不过,每次齐文泊靠近他说话的时候,总会送来一阵很淡的酒香,闻着还有点儿熟悉。
他深呼吸几下,充分调动嗅觉,苦苦搜索记忆,结果还真让他想到了。
这酒香他的确闻过,就在温泉度假村乐不思蜀的那几天里。叶时璋带他身体力行学习了好几款特别有名的红酒,一旦猜不中就要接受叶时璋的“惩罚”,两人闹着闹着就闹到巫山上看云雨去了。
卓霈宁闷着脑袋伏在叶时璋身旁,刚办完事儿,加上酒精上脑不清醒,将鼻子凑到叶时璋下巴又嗅了嗅,有些委屈地喃喃道,好香啊,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叶时璋单手撑起脑袋,在一旁笑着看他,闻言抬手摸他头发,说,傻瓜,那是我们刚才喝的最后一款酒,叫内比奥洛。原料生长要求很高产量很少,所以每年全世界只生产不到一千瓶。
卓霈宁恍惚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那个香味。他也单手撑起下巴,冲叶时璋眯眼笑起来,甜得像白糖糕,说,该不会这一千瓶全在你这里吧。
方才云雨将人彻底打湿,卓霈宁全身汗涔涔,透出暧昧的粉色,双眸水汪汪,这么一眼就瞅得人心猿意马,说什么都给他。
叶时璋淡淡笑道,只要你想,可以的。
“不仅这样,我还会给你建一个葡萄养殖基地,专门就种这种葡萄,酿这种酒。”
他大大方方说着亡国昏君誓词。
这话哄得卓霈宁咯咯直笑,笑够了,说我不要,我有别的想种的。
你想种什么,叶时璋问他。
卓霈宁没有立即回答,他翻个身,背躺在柔软的床上,双手摸住肌肉结实的小腹,很轻地笑了声。
“种曼陀罗花,”他侧过脸与也是对上一眼,笑了笑,神情和语气都透出一股天然的诱惑,“在我这里,好不好?”
这个笑着实晃人眼、动人心。叶时璋欲念疯狂滋长,遂慢慢欺身上前,埋入Omega颈窝亲吻。
他要在他的体内种一个花园。
后来齐文泊又来了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提示,说就在本市内。
由于通话时间太短,根本无法准确定位其所在位置。
警方及叶家都在全力搜寻卓霈宁的踪迹,他们查出齐文泊及霍连山在本市所有的不动产,逐个寻找,直至深夜更加紧锣密鼓加快动作,就怕日出一到齐文泊疯起来还真就将卓霈宁撕票。
叶时璋站在书房落地玻璃窗前,颀长身影隐在半明半暗之中。
他向来克制冷静,事情再十万火急也很难真的挑动他的半分情绪,但关于卓霈宁的事是唯一的例外。
现在,他极度渴望救出受苦的卓霈宁,也极度渴望将齐文泊碎尸万段。
情绪之强烈,几乎从未有过。
时针准时指向数字十二,像是被触动某个开关,叶时璋第一时间去找Ryan,第一时间迎接卓霈宁的灵魂回归。他将小猫牢牢拥入怀中,像是抱住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无价珍宝。
“宁宁,宁宁……”
他深情呼唤着卓霈宁的名字,仿佛在确认对方的存在。
卓霈宁瞬间有点儿想哭了。
投入叶时璋温暖如海的怀中的时候,卓霈宁从被绑架就一直被吊着的一颗心才算稳稳落地。他极其依恋地伏在他胸前,喵呜几声,似乎还带上了哭腔——本来还没来得及对被绑架这件事感觉害怕或恐惧,结果一见到叶时璋人就脆弱了,这些被他遇事当下压住的情绪便跟着一涌而出了。
他也是害怕的,害怕从此再也见不到妈妈,见不到叶时璋。
然而现在不是撒娇求抱抱的时候,鉴于他现在意识附身Ryan的时间已经缩短至一个小时不到,好不容易等到这个与叶时璋联系的机会,他要给叶时璋提供找到他的重大线索。
他从叶时璋怀里抬起小脑袋,伸出猫爪拍拍叶时璋的胸,喵呜两声。
言下之意是,他有话要说。
叶时璋当即明白,找来他们晚上时不时用来人猫交流的平板。这些天卓霈宁一旦变成猫,有想说的话就会用这个平板表达,使用可以说已经相当熟练了。
叶时璋在小猫认真写字的时候,告诉卓霈宁,他暂时压住所有消息,也没让卓诗筠知道这件事,怕她会受到惊吓和极度担心。
卓霈宁也认同这样的处理方式,喵了一声回应。
“我现在还好,这个疯子暂时没将我怎样,你不要皱眉呀。”
见叶时璋一脸欲言又止的担心,他第一时间就报了个平安。
他这句半真半假,略过了齐文泊对他掐脖子,以及后来又发疯泄愤扇他几巴掌、踢他几脚。他相信以叶时璋对他的在意程度,要是实话实说对方肯定恨不得立即就撕掉齐文泊。
过分情绪对解决问题毫无益处。
他继续吃力敲字,“我被蒙住眼睛看不到,但我闻到了一股应该是内比奥洛的香味。起初以为只是齐文泊喝的酒,可是后来感觉这股酒味越来越浓,像是葡萄发酵的感觉,总之很不对劲。”
“内比奥洛,你还记得的吧。”
叶时璋显然也想到了温泉度假村那一夜,脸色缓和不少,接着便抬手摸摸小猫脑袋,温声回道:“我记得。”
“虽然他们蒙住我的眼睛,但后来布条松了点,我往下使劲瞥能看到一丢丢。我回来前趁他们不注意,就稍稍挪了一下屁股,结果后背就撞到了有点圆有点滑的东西。我抬起手摸了一下,好像是什么大木桶。”
“我猜,会不会是酿酒的地方啊。”
“有没有什么地方是专门酿造内比奥洛的?而且最好是齐文泊的产业。”
他也是赌,赌齐文泊总不至于将他绑到别人的地盘上吧。
他终于写下了目前自己的所有发现与猜测,就等叶时璋一句应答。
一阵沉默过后,叶时璋忽而露出笑容:“那我知道是哪里了。”
卓霈宁微愣:“喵呜?”
“霍连山生前很喜欢这种酒,”叶时璋耐心解释,“但是内比奥洛的原材料生长很挑环境且产量很低,于是齐文泊就砸钱在郊外打造一个葡萄种植基地和酒庄,还重金聘请专家把关葡萄生长。”
当时候,他还无法理解齐文泊这种毫无收益可言的行为,根本没料到此后他也会心甘情愿做出差不多乃至过之而无不及的行为。
他嘴角弧度更深,俯身在小猫脑袋落下一吻,轻声道:“宁宁,我马上就到。”
第77章 得救
酒窖光线昏暗,齐文泊深陷在座椅里,几乎一眼不眨地看着大屏幕,与霍连山冰冷的遗容对视,酒窖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齐文泊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倒计时,距离日出只剩不到四个小时。要是叶时璋日出前找到这里他就送一对上西天,要是叶时璋找不到他就杀掉卓霈宁,好让叶时璋也尝尝痛失挚爱的滋味。
他是注定要下地狱陪霍连山的,能多拉一个就多拉一个垫尸底。
卓霈宁自本体里苏醒过来,忍住身体疼痛换了个姿势,料想叶时璋应该在赶来的路上。果不其然,酒窖的门被狠狠踢开,一屋子瞬间涌进不少全身武装的警察,迅速将他们团团围住,二守在门外的打手们也全让警方及时制服住。
尽管瘸腿行动不便,但齐文泊已然以最快时间反应,拿起早就准备在一旁的霰弹枪反抗,然而警察的枪比他动作更快,子弹以堪比闪电的速度刺穿他手腕。随即,两名警察趁其不备冲上前,动作敏捷地将其制服。
一场绑架草草收场,仿佛闹剧。
等警方将中了枪伤的齐文泊押解出来,叶时璋才被允许进酒窖。他无视忍着痛向他挑衅的疯子,大步流星冲进去看卓霈宁。
齐文泊之于他曾经是对手,如今不过理智全无的小丑。
随队而来的医生刚为卓霈宁简单处理伤口,刚将他扶起身来。除了脸部和四肢挂彩,初步看其他应该没什么大碍,但需要到医院作进一步检查。
叶时璋一眼即注意到角落里的卓霈宁,忙不迭走过去与医生交换位置,终于将人轻轻揽在怀里。他没敢太用力,怕卓霈宁身上还有别的伤,一个不留意就碰疼了。
简单询问过后,他跟医生确认卓霈宁都是皮外伤,其他应该没什么大碍。
“我们现在就去宇轩的医院检查,”他又仔细审视卓霈宁脸上的伤,眉头皱紧责怪道,“说好了没事的,你现在怎么也学会骗我了。”
叶时璋心疼得要死,他的人宠都来不及,哪能让其他什么人糟蹋了。之前花园那儿算一次,才过多久又来一次,还是因为他没能给予足够的保护。
叶时璋理智上知道人并非无所不能,哪怕拥有财富和权力的他也一样。但他在有关卓霈宁的事情上,却总是不自觉抛弃这种理智,无比希望自己无所不能。最好无所不能到可以给予卓霈宁想要的一切,可以护卓霈宁一世安好。
察觉到叶时璋汹涌的心疼和自责,卓霈宁伸手搂住他的腰,轻声哄道:“好了好了,事态紧急时间有限嘛,而且我就皮外伤而已,很快就好。”
“最重要的是,现在我回到你身边了。”
卓霈宁仰起脸看他,笑得眼睛都弯了,露出一排整齐又洁白的牙齿,配合脸上的几处青紫,是可怜又可爱。
叶时璋垂眸看他一眼,然后不说一句,将人直接打横抱起来,吓得卓霈宁赶紧搂住他的脖子。
“我腿脚没事,而且这里人多,我自己走就好了。”
他有些害羞,这里到处是善后的警察和医护,人来人往全都看到了。
“让我抱抱好不好,”叶时璋低下头与卓霈宁对视,平日里在外呼风唤雨的上位者,眼下却罕见地情绪外露,不顾旁人在场也要表现出他脆弱的姿态,用只有他们彼此听得见的声音坦白,“宁宁,每次你一出事,我都特别害怕。”
话落,他就不再多说一句,臂膀跟着用力抱得更紧了。
卓霈宁心软得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圈住叶时璋脖子,将下半张脸埋在他肩颈,感受他强而有力的臂膀,感受他正一步步将他带离这个破地方,将会带他回到舒适安稳的家。
他抬手摸摸叶时璋后脑勺柔软的卷发,又亲亲他侧脖子,无声地安抚好一番,就好像叶时璋是他家受惊的小猫。叶时璋一边抱着他往前走,一边侧过脸往他手心蹭了蹭,嘴角终于带上了点儿笑意,方才还冷若冰霜的眉眼霎时柔和了许多。
可不就是他家的小猫,方才低眉顺眼表达内心恐惧,现在摸几下就缓过来了。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别害怕,嗯?”
卓霈宁额头亲昵抵着叶时璋的侧脸,一只手摸上他另一边侧脸,哄小孩一样。
“嗯,”Alpha这一声应得莫名乖巧,他低声道,“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卓霈宁在林宇轩的医院接受一番详细检查,确认没事,叶时璋这才放心。
卓诗筠直至事情结束才知道卓霈宁被绑架,一收到消息就火急火燎赶来叶宅。看到他这张脸青青紫紫的,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心疼,嘴上还怨绑架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告诉她。
她也不是故意兴师问罪的,但唯一的孩子差点没了,而她作为妈妈的居然全程被蒙在鼓里,一阵巨大的后怕袭上心头,这事换做谁都会有情绪。
“都是我自作主张,一心想等事情解决再告诉您,”叶时璋第一时间揽下这个锅,诚诚恳恳地鞠躬道歉,“很抱歉妈妈。”
这事的处理方式也得到卓霈宁的默许,他不想看叶时璋揽下所有,于是拉住卓诗筠的手,又摇又晃撒娇道:“我现在没事就好了啊,再说了时璋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妈妈就别生气了好不好,你一生气我这伤口又疼了。”
他摸着自己的脸哎呦一声,充分发挥演员职业优势,装疼也装得像模像样。
卓诗筠一张冷脸没绷住,她没好气笑了,仅剩那点脾气也跟着被一扫而空:“我没有要怪罪时璋的意思。只是我是你的妈妈,我也特别担心你。如果再有下次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对,这种事绝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她叹了口气,到底没忍住说出口:“还有,你不要总是报喜不报忧。你被霍连山加害吃了几年禁药分化成Omega这件事,我理解你是觉得自己扛过来了就不想说出来让我不开心,但你这样隐瞒只会让我更不开心。”
卓霈宁一愣,下意识看向叶时璋,从对方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
十有八九是卓诗筠看出端倪,叶时璋夹在中间不得不坦白。
“妈妈,我也不是故意的,”他脑袋耷拉,喃喃道歉,“……你不要生我气。”
“好了,不生气,我们都不生气,”卓诗筠摸住他的脸,“都是一家人,以后要一起承担,知道么?”
卓霈宁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
眼看家庭危机终于解除,卓霈宁立即转移话题说自己肚子饿了,还说今天凌燕给大家准备丰盛饭菜呢,然后就拱着推着卓诗筠到一楼餐厅吃饭。
凌燕做的饭菜很合卓诗筠口味,对桌上几道菜都特别感兴趣,问凌燕都是怎么做出来的。一提到做菜,凌燕这就打开话匣子,跟她侃侃而谈起来。
卓霈宁刚吃完螃蟹手上黏糊糊的,决定洗个手,从卫生间出来时没注意,一下撞进叶时璋的怀里,一阵很淡的花香在鼻底弥漫开来。卓霈宁没反应过来,就被叶时璋搂住腰,再次被拽进卫生间里。
这几天他都在养伤,他俩亲密接触少之又少,可谓相敬如宾。
门被关上,卓霈宁窝在叶时璋怀里,小声提醒:“妈妈还在外面呢,你想对我做什么坏事呀?”
这语气透出一种天然的引诱,听着不像疑问句,更像邀请他对他做坏事。
叶时璋轻轻笑了一下,笑声低沉又动听,近距离鼓动着卓霈宁的耳朵。他抬手将卓霈宁的头发别到耳后,笑道:“嗯,本来没想做的,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他低下头,手臂一用力就将卓霈宁更紧更深地拥入怀里,另一只手捏住卓霈宁的下巴吻住他的嘴唇,吻到Omega气喘吁吁才肯停下来。
明明在家里,彼此又是合法夫妇,然而这个仓促的吻却莫名撩人,有种光天化日之下偷情的禁忌感。
“亲吻算坏事吗?”卓霈宁双臂挂着叶时璋的脖子,喘着气问。
“怎么不算呢,我背着妈妈偷偷亲她的宝贝儿子,”叶时璋笑了,捏住他的下巴摇了摇,“等晚上再做更坏的事。”
卓霈宁脸上烧了起来,也不知是被亲的还是听到叶时璋这么说羞的。他说:“你这样子,我要跟妈妈告状。”
叶时璋又咯咯笑了起来,卓霈宁见状哼了一声,伸双手左右捏了捏他那张漂亮的脸:“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事?”
“没有,”叶时璋笑着否认,又将人往怀里拨了一下,说,“我只是在想,如果没有发生后来那些事,如果你一直都在卓家长大,我们搞不好也会像现在这样,大人们在外面,我们就躲在这里偷亲。”
卓霈宁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心里油然生出几分甜丝丝的感觉,他故意道:“那可不一定,我又不一定喜欢你。”
叶时璋听到这句眉头紧了紧,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宁宁,你这就不喜欢我了?我还以为,只要我们相遇就必然会喜欢上彼此。”
卓霈宁又一次败在美人关上。
“好啦,我就是开个玩笑,”卓霈宁额头抵着叶时璋的胸膛,小声嘀咕,“反正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过你。”
叶时璋瞬间转阴转晴,实在非常好哄,或者说他其实对卓霈宁的答案心知肚明,却偏要装出低姿态套出卓霈宁的真心话。
他们都对这样的情趣游戏乐此不疲。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卓诗筠还在跟凌燕聊天,看到他俩落座,了然一笑。
第78章 善后
齐文泊因绑架卓霈宁这一鲁莽行为受到应有惩罚,但远远不止于此。这些年他与霍连山共同经手无数项目,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其游走灰色地带乃至经济犯罪的证据,连带当年谋害齐家长子一家的证据也一一浮出水面。
为了将齐文泊彻底扳倒,这些年秦玖越改名换姓、苦苦蛰伏,不断促使自己变得强大、更强大,直至终于等来真相大白、坏人伏罪的这一天。
齐文泊本就强弩之末,这场绑架闹剧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随即如雪花般涌出的犯罪证据更将他死死按在牢狱里,是真正的大势已去。不过他本人并不在意这些如浮云的名利,反而一心求死,被收监等待开庭这段时间几次试图自杀但都被及时制止。
他的律师以他身心出现严重问题为由申请就医,目前他正住院接受治疗。
住院期间,秦玖越提出申请,以亲属之名到医院探望齐文泊。如今他已恢复本来的名字和身份,按照法律规定,的确有资格探视齐文泊。
在狱警的监视下,两人自上次在温泉度假村对弈后再度见面,身份、处境乃至力量对比却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齐文泊瘦削得只剩一副人皮裹着的骨架,脸色透出一种死人般的苍白,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里,全无昔日上位者的慑人气场。直至秦玖越在他面前拉开椅子坐下来,喊一声叔叔,他才如提线木偶缓缓掀起眼皮,目光冷漠地瞥了一眼。
对于齐文泊的蔑视,秦玖越并不怎么在意,他弯了弯嘴角:“知道叔叔最近过得不好,所以特意来看看叔叔过得怎么个不好。叔叔应该还记得我吧,齐可辛,你大哥唯一的孩子,你大哥大嫂横尸家中后却不知所踪的孩子。”
齐文泊眼神如钉子紧紧铆住他,绕着重重纱布的手在桌面攥成了拳头,内里似乎有什么汹涌的情绪正在迅速酝酿,却始终不发一语。
“我一直觉得人生如棋,难以预测,”秦玖越与他直直对视,淡定接下他眼神里带着的风霜刀剑,又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记得上次度假村下棋的时候,你说下棋赢过你的人不多,而且到最后都输了。但是一盘棋没到最后都不知道输赢,就好像人的一生这么长,没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谁会赢一样。半年前应有尽有的你,会想到自己也会有一无所有的今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