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就特别渴望,有天你能走进这个房间,你的花只为我绽放,你会给这里包括我在内的所有藏品都染上你的花香,你就这样标记我,让我成为你此生唯一的Alpha。”
卓霈宁内心羞耻到了极点,在Alpha的软磨硬泡之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与镜子映像相触那一瞬间,呼吸停滞,继而全身很快也染成了更深的粉色。
镜面清楚地将一切潮湿的、甜腻的情欲具象化,赤条条地相拥在一起,如藤绕树树攀一样纠缠,柔软与狰狞相连,春光流淌四处,看得人脸红心跳不已。
叶时璋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里的画面,眼神如猎人看向他的猎物,透出不加修饰的占有和侵略。他曾经臆想千百遍的画面终于实现了,他认定的唯一的Omega正完全地暴露在他眼前,毫无保留地向他开放秘密花园。
他单手掐住卓霈宁的下颌,另一只手更加拨开他白花花的长腿,让一切无处遁形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他还愉悦地笑了起来:“看到了吗宁宁,我们连在一起了,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卓霈宁羞得脸红耳赤,还想抬手捂住眼睛,可惜叶时璋根本不给他机会,就着这个姿势将他一次又一次送上顶峰,潮浪般的快感将他淹没了,彻底灌满了。
不知怎地,他也从最开始不敢看,到后来视线根本无法移开,一种奇妙的感觉自身体和心底蔓延,令他更加说不出的兴奋和舒爽。他透过明亮的镜子观看着、体会着他们抵死缠绵,以一种最具生命力的原始方式连接在一起,欲望在此间流动着、奔涌着,他的Alpha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带他感受人间极乐。
直至最后,他终于脱力地瘫在Alpha怀中,整个人都是黏糊糊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就连镜子也沾上了不少他们的痕迹,无声宣示着方才一场漫长而尽兴的战事。
尽管身体已经很累很累,这天他睡眠却不怎么深,即使闭着眼也知道Alpha一如既往替他清洁全身,换上干净衣服,再一同裹进被窝里。他极其依恋地窝进Alpha怀里,扑鼻而来是一阵清淡的曼陀罗花香,他又跟瘾君子似的深呼吸几下。
都说曼陀罗花代表着死亡、恐惧和复仇,可他却觉得叶时璋的信息素气味格外温暖,给他很深的安全感和归属感,他下意识会去寻叶时璋的怀抱,在他的温度和气味包围之下方才能安心睡去。
凌晨时分,卓霈宁准时意识附身。叶时璋就抱着小猫一同到书房,简单处理一些紧急工作。他让小猫伏在他大腿上眯眼休息,偶尔分神用手撩拨尾巴或是揉摸脑袋,小猫要么喵呜一声要么轻轻咬住他手指,总之一人一猫始终寸步不离。
每当标记过后,Omega就会变得格外黏人,且毫不掩饰这份依赖感。叶时璋一直很享受这些温馨的时刻,特别是在深夜,有一种世界上只有他和卓霈宁的美好幻觉。
不过今天有点特殊,有人突然敲响书房的门,打断他们的独处。
来人正是白嘉逸。
“抱歉,我经过的时候看灯还亮着,想你是不是还在。”他满脸歉意。
叶时璋怀抱着小猫,垂眸看他,淡声道:“没关系,进来吧。”
卓霈宁刚生出点儿睡意,被白嘉逸这么一打搅,这就精神起来,窝在叶时璋的臂弯里,安静地听他们说话。
他现在是猫不是人,加上又被叶时璋抱在怀里,对方完全没有要撒手的意思,就算听到不该听的也是迫不得已的,他是这么想的。
“休息得怎样?”
两人坐在书房的沙发里,一左一右隔得很开,叶时璋难得主动客套,尽管态度依然很疏离。
白嘉逸笑了笑:“挺好的,离开这里好几年了,再回来还是感觉很熟悉。”
叶时璋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进叔说。”
“谢谢你时璋,”白嘉逸浅笑着点头,停了停才继续道,“这次我来得匆忙,会不会打扰你们,或者让霈宁误会了?”
一听白嘉逸提及他,卓霈宁抬起小脑袋,瞪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看他。
“我跟他解释了,他不会误会的,”叶时璋手轻按住卓霈宁的猫脑袋,“至于涉及你私事的那部分,我没有跟他提及,放心。”
白嘉逸却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引出异常沉重的往事:“不就是长这么大才发现自己其实并非亲生的,而是生父为求富贵卖给富商的扬州瘦马,是去世多年的生母的替身。没事,都过去了。”
卓霈宁愣了许久,然后就记起叶时璋说他父母一直反对叶时钰和白嘉逸,没想背后竟是这么一回事。
叶时璋说:“你还不知道,白崇勋快不行了,他的子女情人都蠢蠢欲动等着分家产,媒体也在医院外面等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换句话说你很快就自由了。”
白嘉逸万分惊讶看他:“……真的?!”
叶时璋淡淡地嗯了一声:“等你的养父白崇勋死了,白家就会被他的子女情人瓜分或把控,到那时候你是死是活对他们来说也就不重要了。”
大概是好消息来得过于突然,白嘉逸有些不知所措,愣了许久没反应过来。这些年他换了个全新身份,带上与叶时钰留给他唯一的孩子,在北欧最为寒冷的国度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好让对他依旧不死心的白崇勋相信他是真的死了。
白嘉逸一度以为,白崇勋加诸于他身心的伤害永远不会愈合,是叶时钰留给他的爱和孩子,慢慢治愈了他鲜血淋漓的伤口,甚至飞出一只只愉快的蝴蝶。
得知这个消息,白嘉逸先是木然地定住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噗嗤一下又哭又笑,完全变了个模样,激动不能自制得甚至砸了好几下沙发。
卓霈宁不防备白嘉逸会是这么个反应,抬起头看向叶时璋,叶时璋还是那一脸淡然,不紧不慢地将纸巾递到白嘉逸面前。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曾无数次生冷地拒绝叶时钰的靠近,哪怕心早就无法控制地为之跳动。
彼时叶时钰之于他是天上皎皎明月,他站在湖边痴痴看着水中倒影,却始终不敢用他那双沾满灰尘的双手触碰,哪怕眼前的不过是水中月。
像他这样的人,深陷泥泞,满身污秽,根本没资格去爱。
叶时钰却坚定不移地走向他,不厌其烦地告诉他,嘉逸,你会好起来的。
现在呢,时钰,终于真的好起来了。
白嘉逸情绪失控,过了好久他擦了把脸,做了好几记深呼吸,这才恢复过来。
卓霈宁身为旁观者也能感觉到白嘉逸剧烈的情绪波动,并为之动容。他此刻虽为猫身,也凑到白嘉逸手边喵呜几声,又举起毛茸茸的小爪子搭在他大腿上,用小猫的方式送出自己的安慰。
白嘉逸冲他一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谢谢。”
叶时璋给白嘉逸倒了一杯凉白开,问他:“你还好?”
“抱歉,刚刚是我失态了,”他接过那杯水,双手握住玻璃杯身,勉强稳住又起波澜的情绪,“我等彻底摆脱他等太久了,我和淘淘终于自由了……”
不论包裹在外面的糖衣看似多么香甜诱人,伤害就是伤害,伤害永远不会变成所谓的爱。白嘉逸由衷地无比地恶心他养父白崇勋,那人怀揣龌蹉的心思养大他,在他成年那天给他的礼物竟是罔顾他意志的侵犯,口口声声说着很爱他,却自私地将他禁锢起来,对他不断施予性暴力。
他们之间的纠葛,直至白嘉逸不顾反对与叶时璋结婚仍未结束,婚后白崇勋仍不断对他施压,以他被迫拍下的视频要挟他,完全没把叶家放在眼里。那时候白嘉逸就想,大概只有他死或白崇勋死,他们之间这段恶心的纠葛才会真正结束。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不惜抛弃“白嘉逸”这个身份,和叶时璋策划一场假死,换个新的身份远走高飞。
“能理解,不用道歉,”叶时璋回他说,“一切很快都会彻底解决。”
他很清楚白家那位手段狠辣,这些年即使白嘉逸“死了”,白家那位依然没少在生意上给他下绊子,以报当年的夺爱之仇,直至前两年白家那位中风进院不能自理,才终于消停下来。
当年他在一片反对声中坚持和白嘉逸结婚,还“自毁声誉”地认了对刚去世不久的哥哥横刀夺爱,认领了白嘉逸肚子里的孩子,这看似愚笨却已经是他当时能采取的最好办法了——白家那位铁了心不肯放人,叶家两位因为那些过去而非常不喜白嘉逸,哪怕对方怀了叶时钰遗腹子也未必愿意保住白嘉逸,甚至可能不愿认这个孩子,而即便如此白嘉逸还是坚持要留住和叶时钰的孩子。
叶时璋对这些向来淡漠,以他的性格本来不会出手帮这个忙,但他不仅帮了还帮到底,这很不像是他的一贯作风。或许这源于他内心深处也一直认为,自己与叶时钰的死脱不了干系。
“总之,时璋,不管是这次还是之前,我和淘淘一直都多得你的照顾和帮助。”白嘉逸又一句诚恳的感谢将他思绪拉了回来。
“没什么,其实你不必一直这么感谢我,我做这些大概也是为了我自己。毕竟,哪怕他不是为我而死,但如果那天他没特意来学校接我,大概也不会出事。”
叶时璋说的这个细节,卓霈宁也是头一回从他嘴里听说。
他说完这句便没再继续了,大半个人都隐在昏暗的光线里,辨不清脸上的情绪。卓霈宁敏锐地察觉到叶时璋的异样,踱步窝进他怀里舔了舔他的手背,又抬起脑袋冲他喵呜一声。
“怎么了?我很担心你。”卓霈宁恨不能马上恢复过来抱住他,说出这句话。
叶时璋低头看了看安慰他的小猫,似乎能透过躯壳看到卓霈宁为他忧心的灵魂,于是抬手抚摸小猫脑袋,嘴角泛起了温柔的弧度,似乎是在告诉他,没事的。
白嘉逸听到叶时璋这句话,眸里浮现一丝失落但很快便被他掩饰过去,他浅笑一下,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时璋,这件事谁都不希望发生,并不是你能够左右的。”
“你可能不知道,那天他特意来接你,是打算载你去一家私人订制的裁缝铺给你做身正装,”忆及过去,白嘉逸唇边笑容不禁染上了一丝眷恋,语调徐徐道,“他时不时就苦恼不知道该怎么亲近弟弟,觉得弟弟很冷淡不爱说话,觉得弟弟藏着很多心事。”
“那时候不是差不多临近你的生日,我就建议他做身正装送你,他一听也觉得很好,这就迫不及待去学校接你,还跟我开玩笑说是要找弟弟约会去,”说到这里他低下头,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我知道的,时钰出事后叶家好多人包括伯父伯母,或许都更希望活下来的是时钰。但时璋你活下来不是错,你也受了重伤差点就把命搭上的,如果非要选择,我相信时钰会宁愿牺牲他自己而保住你。”
回应他的是一阵过分漫长的沉默,叶时璋表面依旧保持沉静,内心却并非如此。很难确切形容他此刻的感受,大概是百感交集。
其实,叶时璋并没有自以为的那样铁石心肠。
他一直知道叶时钰那天是特意来接他的,对方还神神秘秘地说要带他去个地方,却不知道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与包括家人在内的所有人习惯了保持距离,他有时候不知怎么面对叶时钰时不时换着法子的靠近和示好。
换言之,他很擅长应对冰冷的坚硬的一切,却并不会应对有温度的东西,所以卓霈宁为他落一滴泪就令他心神全乱。
从小就没怎么得到过的东西,不知如何应对也是正常的。
“谢谢你告诉这些,”半晌,他终于启唇说话了,“至少,让我回忆他的时候有了一些有温度的素材。”
白嘉逸就这么打量了他片刻,冷不防又问一句:“时璋,你现在幸福吗?”
没料到白嘉逸这突然发问,叶时璋难得有些愣神,直至怀里的小猫拱了拱他的手,喵呜几声提醒他。
卓霈宁心忐忑着的,他也很在意叶时璋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万一对方说不幸福呢,那等他恢复成人要加倍努力让他变得幸福才好。
叶时璋与怀里的小家伙你看我我看你的,透过那圆滚滚的猫眼似乎还能看出小猫躯壳里藏着的那个灵魂很不安,他忽而一笑,看向白嘉逸简短回了两个字:“幸福。”
“我以前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总觉得那不是我能够拥有的体验,直至遇到他我才知道幸福原来是这样的。”
他唇角上扬,笑意渐浓,很快便将脸上冷峻的气势冲散,仿佛拨开浓重阴霾,目见烈日光芒万丈破云而出。
卓霈宁意识附在小猫身上,这丝毫不妨碍他此刻抬头痴望叶时璋,听到叶时璋这么说他现在心里都快乐开花了——能让喜欢的人感觉幸福,这本身就是一件特别特别幸福的事。
“那就好,”白嘉逸欣慰一笑,“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总觉得你现在比上次我们分别的时候有温度了,我想他要是知道一定会为你开心的。”
“嗯,都是宁宁的功劳。”
叶时璋嘴角泛起一抹温柔浅笑,抬手揉按小猫脑袋。
卓霈宁相当配合地将猫脑袋凑到他手心让他摸个够,耳畔只听他的轻笑声,心里美滋滋的,跟灌了蜂蜜似的。没出息如他,就因为叶时璋这一两句话灵魂都快要飘飞起来了。
不过一觉醒来,人就开始后知后觉羞耻起来,他还记得昨晚如何在镜子前放浪形骸,摆出奇怪的姿势,发出黏腻的呻吟,一副完全臣服于情欲之中的失态模样。一回想起来,他就觉得丢人,起身第一件事便是让陆东进将二楼走廊尽头那房间里落地镜扔掉。
“不,砸掉好了。”卓霈宁想到那上面还有他俩的污浊,干脆说道。
陆东进当知道那镜子的由来,而且很清楚他们昨晚都在那不准人进去的房间里大概都做了什么。今早叶时璋吩咐他派人进去打扫卫生,门一打开,扑面而来是欢爱过后的浓郁气息。
他并非不经人事的清纯处子,哪里不知道这气味缘何。
“小少爷为什么想砸了那镜子?”陆东进又多问一句。
想到昨晚他俩那一幕幕,卓霈宁胸口顿时一阵发烫,胡说乱道:“反正帮我砸了那镜子,我不想再看到那镜子。”
陆东进可不敢做这个主。
那镜子可是叶时璋几年前花钱从《春潮》剧组收回来的,平日里专门打扫这房间的佣人也得小心翼翼伺候着,眼前这祖宗倒好,开口就说要砸了这镜子。
卓霈宁话音落下不久,有一双臂膀从背后将他腰箍住,熟悉的气息将他一下就包围住,完全无视陆东进还在。
陆东进遵循非礼勿视,当即别过脸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好好的,怎么就把镜子砸了?”
叶时璋俯身将下巴搁在卓霈宁肩膀,将“明知故问”演绎得无比真挚。
“你要是喜欢砸镜子,等下我让进叔买一堆镜子给你砸。对了,你要是觉得那些镜子不够好看,我就让人在镜子周边镶满宝石,再让你砸个够怎样?”
他一万个认真,毫无顾忌地摆出亡国昏君的口吻,完全不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不对。
卓霈宁当知道这家伙是在拿他开玩笑,挣开他怀抱逃离现场,临走前还扔下一句负气的话:“哼不砸了不砸了。”
“麻烦进叔让人打扫卫生,镜子就继续放着好了。”叶时璋说。
说罢他就挑眉一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悠悠地跟上那个仓促逃跑的背影。
第65章 老公
叶时璋将某逃窜的小猫堵在卧室里,他刚冲了个澡,只穿了条睡裤,正打算换上正装出门。一阵熟悉的气息袭击鼻腔,卓霈宁被高大的Alpha故意逼到角落,目光正对上对方健硕性感却不夸张的肌肉,以及不少他昨晚留下的暧昧痕迹。
卓霈宁脸有点儿发热,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叶时璋身上的热气烘的。
叶时璋看穿卓霈宁的心思,眉头皱起,稍稍侧过身摸上后背,演技特别自然地说:“昨天你抓得我很疼,好像还出血了。”
“在哪里我看看……”卓霈宁信以为真,主动凑上去双手攀上叶时璋的肩膀,打算一探究竟,谁知正面迎接他的却是印在侧脸的亲亲,响亮地吧唧了一声。
“你——”
他顿时明白自己这是上当了,转过头正要理论,下一秒连嘴唇也失守。叶时璋手掌握住他的颈脖,舌尖相抵相缠,隐秘的水声轻易勾起昨日春色旖旎的记忆,污浊的,拔丝的,全都散落在卓霈宁此时此刻的脑海中。
唇要分未分之际,卓霈宁在叶时璋唇上轻咬一口,权当报复。
“到底是不是抓疼了,你让我看看,”被偷袭后他还惦记这事,一边扒着叶时璋肩膀看一边碎碎念道,“上次把你抓出红痕好几天都不散,我有经常修剪指甲的……”
叶时璋觉得这样小声说着话的卓霈宁甚是可爱,没忍住又凑近亲了亲他嘴角:“不疼,骗你的。”
“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尤其关于你的身体的,”卓霈宁眉头拧着,板起一张脸严肃训道,“说多了万一真有事怎么办。”
“嗯我错了,以后不开这种玩笑。”
叶时璋很干脆地认罚,完全不给卓霈宁脾气任何发酵的空间。没办法,他有个比他自己还担心他身体的小老公。
“所以,宝贝还砸不砸镜子?”叶时璋上挑的眼角撩起调侃笑意,又问他。
起承转合都是砸镜子,这话题今天是躲不过了。
“你这人很烦,我说了不砸了。”卓霈宁急得捂住他的嘴,觉得还不够就干脆亲上去,相当结实的一下。
叶时璋是个真正的坏家伙,特别享受把喜欢的人逗得炸毛再顺毛的乐趣,且不肯舍弃送上门的福利,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加深这个本来浅尝辄止的吻。
卓霈宁被亲得脸红喘气,分开时听到叶时璋轻轻笑了一下,在狭小的空间里,低沉动听的笑声仿佛在按摩他的耳膜,叶时璋还抓起按在他胸前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亲吻,然后才开口:“那面镜子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被你映照过的一切人或物都很美,我都想收藏起来。”
“连我也是被你映照过的,我的双眼始终有你,我的嘴唇亲吻过你的全身,我的身体被你看过吻过抚摸过,因为你我觉得自己一切都很好。”
任何情话,无论寻常的还是撩人的,只要搭配叶时璋这张脸都瞬间拥有了令人心动的力量
这些话听得卓霈宁心口一动,他别过脸,闷声嗔道:“你这人,真变态……”
他羞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连基本语言组织能力也没了,来来去去就是“坏人”或者“变态”。
叶时璋朗声笑了起来,仿佛“变态”是个多么了不起的称赞,他抱着卓霈宁说:“嗯我现在发现了,你说变态其实就是喜欢的意思,以后听到你说变态我会自动翻译成喜欢。”
“变态,”卓霈宁又下意识嗔道,一对上叶时璋颇有深意的笑,几秒钟后不知为何也扬起嘴角笑了,踮起脚往他怀里贴,念经似的一个劲儿说,“变态变态变态变态……老公。”
“嗯嗯……嗯?”
叶时璋本来还眯眼笑着应他,这下也给这句突然突如其来的称呼惊到了,表情难得出现明显裂缝。
卓霈宁颇为得意地看着这样愣住的叶时璋,心想平日里叶时璋情话骚话一套接一套,让人毫无还手之力,这次算他反击一把了吧。
“宁宁你再喊一遍。”叶时璋双眸闪着光,语气跟个吃了糖的小孩一样,哪有半分人前冷淡的样子。
“老——公——”卓霈宁挑了挑眉,又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语气理直气壮得很,“我们没离婚,我喊一声怎么了。”
“镜子我不砸了,你爱怎样就怎样,”他接着说,“而且你现在都有我了,以后就不用收藏任何跟我有关的东西了。”
叶时璋将卓霈宁竖着抱了起来,扬起脖子,卓霈宁则很配合地双手捧住他的脸,低头跟他啄吻一下,唇分后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叶时璋笑道:“知道了老公。”
叶时璋安排了秦玖越今天陪白嘉逸到墓园,也算特地给他们相处时间——他俩也是多年不见的故人。
秦玖越抱着一大盒精心挑选的飞机模型,早早等在叶宅门外,一见白嘉逸牵着淘淘出来就蹲在地上,将准备好的礼物送上。
他听白嘉逸说,淘淘特别喜欢飞机,还说长大后要当飞行员。
淘淘收下大飞机,兴高采烈得举起来看了好一会儿,乐滋滋地说了好几声“谢谢玖越哥哥”。
看到孩子都乐开花儿了,白嘉逸也绽出欣喜笑容,回过头对秦玖越说:“谢谢你啊阿玖,来就来还特地带礼物,我跟你说,这孩子今晚肯定不肯睡觉也要把模型拼好。”
“那不行哦,模型可以慢慢拼,但是小朋友要早睡早起才能长高,飞行员可都要好高好高的。”
秦玖越蹲身揉了揉淘淘的小脑袋,语气像棉花糖一般轻柔甜蜜。
淘淘看着他,似乎在认真思考他这句话的可信程度,片刻后才点点头,一双瞳色偏灰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睫毛密且长,精致得像洋娃娃。
秦玖越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晌,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一句:“淘淘眼睛真好看,很像你的爸爸。”
淘淘微愣了愣,而后眉眼弯成月牙,露出小巧贝齿,化成一个极其甜蜜纯真的笑容,甚是可爱:“爹地也经常这么说的。”
秦玖越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白嘉逸,彼此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过后,白嘉逸便朝他笑了笑,比春风柔和。
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秦玖越想到了记忆中的某个人。
秦玖越载他们父子俩去往目的地,直至抵达叶家三口人的墓前。这一路上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说不上为什么。
其实秦玖越许久不怎么想起叶时钰,也鲜少到他墓前祭拜。他内心总觉得,唯有大仇得报那一天,他才能到叶时钰墓前打扰他。
然而,直至今天见到了叶时钰留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爱人及孩子,他关于叶时钰的记忆闸门一下就被撬开了一小道裂缝,泄露了好些怀旧的思念的情绪。
他怀念叶时钰,是那种纯粹的,对于最敬爱的哥哥的怀念。
叶时钰性格温顺谦虚,待人彬彬有礼,生于大富大贵之家却始终葆有一颗赤子之心,是他所知道最好最好的人。
他的棋艺来自三个人,父亲、叶时钰以及霍连山,其中叶时钰对他影响最深,如今他在围棋上的思考方式和策略运用就深受叶时钰的影响。
他曾无数次输给叶时钰,越是输越是想赢回来,换现在的话说便是人菜瘾大,尽管每次一输棋就要被逼着做各种奇怪的惩罚,比如绕着齐宅三圈大喊“时钰哥哥最厉害”之类——叶时钰温柔脾气好却并非无聊古板之人,相反的他是个很会开玩笑的人,尤其特别爱逗亲近的人。
“可辛,我以后的孩子最好像你一样,”叶时璋颇为真挚地感叹,“像你一样可爱又好玩,天天跟我打赌天天输棋。”
一听这家伙是在笑他老是棋艺不济,他立即朝屋里大喊:“爸爸,你学生占你便宜——”
叶时钰哈哈笑起来,凭借身高优势一把捞起来兼捂住他告状的嘴。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就这样为了丁点小事闹到一块,那时候总以为日子会就这样一直下去。
秦玖越渐渐收回漫无边际的思绪,没太放纵自己继续想念他的好哥哥。他立在叶时钰的墓前,与他始终微笑着的照片对视片刻,也跟着扬起一个笑。
回忆里他们都是笑着的,如今纵然阴阳相隔,也该都是笑着相对才是。
——哥哥,你的孩子比我可爱多了,你看到了吗?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一阵风徐徐拂过,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抚摸脸庞。
叶时钰该是看到了,听到了,秦玖越又想。
“淘淘,这是爸爸。”白嘉逸在目前蹲下身,拉着淘淘的手,轻声道。
淘淘看了看叶时钰墓碑上的照片,小孩子似乎还不能很好地消化生与死,她思索片刻,童言无忌问了一句:“爸爸这是睡着了吗?”
秦玖越闻言一哽,无声地叹了叹。
倒是白嘉逸始终微笑着,尽管眼里蓄着水光,他嗯了一声:“爸爸太累了,所以先睡去了,不过你要是有想告诉他的话就说出来,他会听得到的。”
淘淘感到有些为难,她想了半天,总感觉有好多好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哪里说起好,良久后奶声奶气道一句:“爸爸,晚安。”
她特别认真地说:“我有好多话要说给爸爸听,等爸爸醒过来我再告诉他。”
白嘉逸微微皱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小女孩,泪如断线的珠子倏地落下。
又一阵清风掠地而起,如同情人的温柔抚慰,将他的泪水捎带走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白嘉逸并不知道爱为何物。
养父白崇勋总是说爱他,不止一次说,将他当成宝贝儿子宠爱的时候会说,将他压在胯下狠狠蹂躏的时候也会说。
白嘉逸清醒地承受着万箭穿心的痛苦,痛苦是因为他知道那并不是爱。可是爱又是什么呢,他想他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见识,这概率就跟大白天撞鬼一样。
然后,他就真的光天化日撞鬼了,他认识了叶时钰。
起初不过世家相识,他小提琴叶时钰钢琴合奏一曲,自此之后叶时钰就开始频频找他,从不落下他任何一场演出,满世界陪他飞来飞去,每次演出过后都会送他一朵桔梗花,却从不靠近他打扰他,哪怕只是借机多说一句话。
白嘉逸起初怀疑叶时钰或许有点喜欢他,出于某种Omega对Alpha的敏锐直觉,但时间一久也开始有些疑惑,叶时钰对他这算是喜欢吗?
总是送他最喜欢的花,总是看他的小提琴演奏会,总是默默关注他,却从不冒昧打扰或主动靠近,这算是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