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尘身体一僵,眼神微动,下一秒再抬眼时已经掩盖好了波澜。
就跟动物做标记一样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哟,看起来咱们冬哥的眼神也不怎么样的嘛?”司空青的小弟稳定发挥,骄傲得不可一世。
许冬知直接回怼:“比你们眼睛瞎了好,一群臭老鼠。”
不过司空青本人可没空听他们说话,他坐在灯光最璀璨的位置,两边眼窝处的黛色两点在闪光灯下明艳夺目。
他紧盯着对面神色冰冷的少年,将他一身的冷漠空明全看进眼底,然后淡淡出声嘲讽:
“如果是我,绝对不会看上这种吵闹至极的货色,多得是比他更好的人,何必委屈了自己。”
尤其是,在拥有了特物局撑腰的情况下,司空青相信,就算这个人拒绝了副局的要求,也不会被局里惩罚。
而冰冷的少年甚至都没笑,一身淡然:“不好意思,来之前没听说过孔雀这么嘴碎。”
不怎么聪明的许冬知看着两人打哑谜一般的对话,终于反应过来“吵闹至极的货色”指的是自己。
心口更不舒服了,他想发火,但手莫名没有力气。
气急了直接起身去了厕所。
洁白到令人心慌的厕所内,许冬知心烦意乱地打开水龙头,看也不看弯腰低下头。
任由冰凉的水从头顶滑落,渐渐模糊视线,鼻尖内充斥着明显的消毒水味。
原本一只手就能撑住,现在竟然需要靠两只手了,许冬知有些挫败地安静站着。
目之所及是逐渐旋转着流入下水道的自来水。
忽然,头上的冲击感消失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托住他的胸口将他往后带,后背靠上一具温热的胸膛。
抬眼,锋利流畅的侧脸轮廓映入眼帘---是赵文尘。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体温竟然降到比赵文尘还要低了。
“许冬知。”赵文尘的呼吸间有酒味,喉间像含了沙砾,每一个字都沙哑危险,“我说过了,不要在我面前说脏话。”
“为了让你长记性,我必须给你一些惩罚。”
特物局交代过,他可以对许冬知的不当行为进行合理惩罚。
“我什么时候说了脏话?”许冬知的声音也很沙哑,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试图狡辩。
“十分钟之前,对着司空青说的。”赵文尘的好记性令许冬知有些难堪。
刚缓过来的不舒服卷土重来,比刚才更强烈。
要不是手脚都没力气,许冬知也不至于花了一分多钟都没挣脱赵文尘的钳制。
走廊上突兀地响起一串脚步声,不紧不慢的步调,像是故意在提醒厕所里的人---有人过来了。
“咳,许冬知,你在不在里面?”
是司空青极有辨识度的优雅嗓音,夹杂着些许幸灾乐祸。
依他们俩的关系,首先排除司空青是在关心他。
那只恶劣的孔雀肯定是来看热闹的,许冬知咬碎牙,一鼓作气挣脱赵文尘,脚步踉跄两下。
他打定主意了,只要司空青敢出声嘲讽他,他就能把司空青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不过,幻想是美好的,他挣脱赵文尘这一下似乎已经用完了身体里的所有力气。
深深喘了口气,目光触及到大面干净的镜子。
镜中的人弯着腰,脸颊绯红,双目含着一汪水,纤长的睫毛仓皇地颤抖着,身形可怜地斜倚着洗手台。
这是我?许冬知一惊,耳尖一动,走廊上的脚步声更近了。
由于没得到回应而略显疑惑的反问:“老鼠不是说看见他们都进了厕所吗?”
“许冬知,你在吗?难道是脚滑摔了怕被我看见了丢脸?你放心出来吧,我不会嘲笑你的。”
不行,许冬知用一秒时间下定决心,不能让那个碎嘴孔雀看见现在的他。
“快走,进去。”许冬知声音超小,扯着赵文尘的手,在孔雀进来之前带着赵文尘钻进了最里面的隔间。
下一秒,孔雀的眼前出现了洁白空旷的厕所。
不被人注意的木门正小心合上,没发出一点声响。
第一回做贼,不太熟练。
许冬知脑子里闪过这句网络调侃,没想到自己也有躲躲藏藏的一天。
还是跟着眼前这位不明物种的转学生。
一惊一乍的凤凰崽子特别稀奇,赵文尘垂眼,不发一言地观察他的行动。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许冬知狠狠威胁,如果语气不软的话会更有信服力。
从口鼻呼出的气息很热,许冬知在确认脚步声远去后颓丧地靠上门板。
警惕小心的没发出声响,靠了一会儿,捂住心口难受地蹲下大口呼吸。
还好厕所没有怪味,只剩保洁阿姨留下的桂花香薰味。
此刻这种平时恰到好处的香味在许冬知身上放大了一百倍,他觉得自己快要溺闭在桂花堆里了。
“赵文尘,我难受。”许冬知凭借本能伸手攥住赵文尘的衣角,一遍遍重复,“我难受…好难受……”
一声比一声低微,间或夹杂着呼吸不畅的低喘,赵文尘冷眼看着,终于,在许冬知撑不住的前一秒将他扯起来抱进怀里。
清淡的松香瞬间取代了桂花香,许冬知眼角渗出生理泪水,他埋头蹭在赵文尘的衣服上。
还是很难受,难道拥抱跟牵手已经行不通了吗?
许冬知在脑子混乱的间隙中攀上赵文尘的脖子,以寻求更多的身体接触。
耳畔清晰地听到对方平稳的心跳,以及说话时轻颤的幅度。
两根手指毫不留情捏住他后脖颈,强迫他仰头。
看着许冬知因难受而殷红的眼角,赵文尘想了想,低头,没给他反应时间,准确而直接地亲上他的唇。
“许冬知,闭眼、张嘴。”
第十三章 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唔……”许冬知大脑混沌,顺从地闭上眼睛,感觉到对方滚烫的舌尖侵入。
与自己的勾缠,没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太深了,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许冬知浑身战栗,颤抖着去推赵文尘的胸膛。
这点力气犹如蚍蜉撼树,没能起到一点效果,反被赵文尘察觉,空出只手将许冬知的手压在他头顶。
门板发出“咚”地一声,许冬知身体一僵,瞬间不敢再反抗,赵文尘趁机更深地亲了下去。
“许冬知,是你吗?”司空青自然也听见了声音。
不仅如此,他还没感觉到厕所里有凤凰血脉留下的气息,只不过不能确定人是否还在厕所内。
还亲?再亲就要被发现了!
许冬知恼怒地睁开眼,慌乱地一口咬下,毫不留情,接吻的缝隙瞬间涌起一股铁锈味。
安分点,赵文尘温柔舔舐他唇角的舌尖暗示着。
许冬知深觉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最后的理智被迫淹没在不讲道理的亲吻中。
“没人啊,是我听错了吧。”司空青喃喃着,脚步声逐渐远去。
心路历程如同过山车,起起伏伏,许冬知被松开时彻底没了力气,还得靠着罪魁祸首的搀扶才能站稳。
“你他……你是不是有病?”许冬知差点又说脏话,感受到又麻又痛的嘴唇,惊出一身冷汗,幸好收住了。
“我没病,试试还难不难受。”赵文尘的深色瞳孔依旧冰冷,仿佛刚才强迫亲吻的不是他一般。
这人怎么这样?许冬知真是无语了,接吻这么亲密的事也是同学之间能做的?
愤愤的同时默默感受了一番身体的状态,虽然手脚现在还没力气,但是已经在慢慢恢复了。
这说明身体接触还是有用的,难道是接受程度的问题吗?
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可置信地小幅度仰头,震惊地撇嘴:“难道我下一次发作还要这样?”
发作?通常用于病症反复出现的情况下,用在发情期稍微有点不合适了。
但是赵文尘没有纠正,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不想跟许冬知扯上关系,所以对许冬知的发情期以外的所有事情都不关心。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是许冬知这一辈子都靠近不了的存在。
突如其来的距离感令许冬知有些无所适从,他硬气地挺直胸膛,后背靠着门板,与赵文尘拉开距离。
不乐意让他靠就直说嘛,干嘛给他摆脸色?
“不止,你下次,下下次,我们都会亲密接触,除了接吻,还会上床,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赵文尘抱着他亲了他很久的原因,许冬知的鼻尖是挥之不去的冷松的味道。
一下一下扰乱着他的思绪,导致他只听见“上床”两个字,气急败坏地狠狠踩了赵文尘一脚,推开门就走。
打开门后瞳孔紧缩,脚步生生钉在原地。
赵文尘沉默两秒,低头看了眼白鞋鞋面上漆黑的脚印,又看向门口。
与笑得不怀好意的司空青对上视线。
“哎呀,没想到两位中途离场是来私下密会的啊。”司空青存心打趣。
他跟许冬知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放什么屁?我会跟他私下密会?”许冬知挨个拆开,反复琢磨,最终确认放屁不能算是脏话。
下垂的眼尾拉出几分厌世的气息,此刻这份厌世里夹杂了几分羞赧,看起来居然有了点人情味。
“许冬知,我眼睛没瞎。”司空青环抱手臂瞥了眼门缝,“你们四只脚在里面我还不至于看不清。”
“多管闲事。”赵文尘毫无顾忌地一手环住许冬知的腰,脚步不停歇地往外走,在许冬知的吵闹声中回头眯眼看向司空青。
其中夹杂的寒意只有司空青能体会到,身形高挑的少年搂着稍矮一点的许冬知。
身量骨骼初具青年人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是不可忽视的压迫,有一瞬间,司空青甚至以为自己在面对自己的父亲。
这个人是特物局派来的那位?司空青压下心底的疑虑,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下意识转了转精致的袖扣。
脑海中浮现那双冷漠似冰泉的眼睛,忍不住抿住唇,有些担心许冬知搞不定这人。
万一许冬知被这人吃死了,那他不就失去了一个大乐子吗?这可不行。
尤其是当注意到许冬知脖颈一侧的吻痕时,狐疑的情绪达到了最顶峰。
像是自己最喜欢的玩具被人抢走了,又或者是不小心让鱼刺哽住了喉头……
被堵在厕所强吻的事情一晃过去了好几天,许冬知有心找茬,每次都以掉面子为由忍了下来。
偏偏赵文尘稳如老狗,没有一丝不正常的反应,还一字不提相关的事。
再有不到一个月就中考了,赵文尘说过,如果他期末考不及格就要被迫退学。
让他学习?那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第十四章 很想现在就亲你
上学期最后一个月的学习,高三组放假比高一二都晚,暑假也短了将近一半。
陈哥一个月前就嘱咐过千万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名校招生会以上学期的期中考试成绩作为参考。
不过,对于烂到极致的高三(六)班的他们来说,其实这个机会可有可无。
哦,也不对,除了新转来的赵文尘。
“赵哥,你要参加今年的自招班吗?”班上的学习委员有些犹豫不决,抱着申请表过来询问他的意见。
“不参加。”赵文尘面无表情回答,修长的手指间握着一支笔,笔头的部分朝向同桌的方向。
另一只手撑着下巴,连视线都没多停留一秒,明显是不感兴趣。
“这里,我还没听明白,你讲得好差劲,快给我再讲一遍。”许冬知暴躁地拍了两下根本弄不明白的练习题。
眼神跟护食的狗崽似的,恶狠狠盯着桌前的人,学习委员一张俏脸苍白,肩膀往回缩,脚步下意识倒退两步。
那一瞬有股发自内心的恐惧升起,甘萱彤僵硬站了两秒,抚摸两下胸口顺气,借着这个动作给自己勇气。
“那我去报告班主任啦,全年级只有十个名额,确定不再考虑一下吗?”
毕竟参加自招有几率拿到比预想中的更高的通知书,实在不行还能回来继续参加高考。
两份保障的诱惑,十份名额放在全年级是完全不够看的。
“不用了,你快去跟陈哥说吧,别再打扰我学习了。”许冬知抢在赵文尘前面回答,小腿叉开强硬插进赵文尘两腿之间。
阻止他所有想要站起的动作。
眼前浑身裹满戾气的漂亮少年隐约跟幼时见过的宠物犬重合在一起。
欢脱不太亲人的贵宾,比较少见,但不是没有,个个都长着精致的小卷毛,个个脾气都不一样。
如果拿肉条逗它玩的话,它会记仇记很久,下回来也会围着你乱吠。
明明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动物,赵文尘就是忍不住代入。
没办法,他曾经就被“围殴”过,吵闹的程度不亚于暴躁的许冬知。
压下唇角快要破土而出的笑意,摆手示意甘萱彤离开。
甘萱彤勉强地扯出个笑容,脚步仓皇地离开。
“再走神晚上就别想睡了。”赵文尘收回视线,保持原来的姿势点了点他的作业本。
上挑的眼尾下压着,浓黑的睫毛盖住漆黑如墨的眼瞳,不似少年的面部轮廓让许冬知联想到了“性感”这个词。
走廊上忽然响起尖锐的上课铃,唤回他胡乱奔腾的思绪,猛然惊醒般收回目光。
他在想什么啊??许冬知握紧圆珠笔,小腿“咻”一下收回,坐姿端正地面对黑板。
“不走神了,我好好听课!你快转回去,快点的。”许冬知催促。
莫名脸热,眼尾都红了,杨童纪听见声音转过头,一脸疑惑:
“冬哥,我没转过来啊,什么转过去?”
许冬知快被他蠢哭了,毫不留情从板凳的空隙中精准蹬到他的屁股:“天天就知道转转转,听课去!”
杨童纪:“????”他好冤。
甘萱彤平复好心情后跟班主任陈哥说了这件事,陈哥沉思一会儿交代:
“也行,帮我跟许冬知带个话,让他下午去图书馆帮个忙整理一下考试资料。”
反正许冬知上课也是睡觉,让他去整理资料搞不好还能记住一些。
“去图书馆?我不去,让陈哥找别人去。”许冬知懒散靠着椅背,撩腿搭上另一条腿,脸上是大写加粗的“不耐烦”三个字。
作为传话人,甘萱彤传完话就完成了任务,哪敢管他去不去。
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介于之前赵文尘也算是帮了她一次,下意识看向许冬知旁边的位置。
后者正定神看着许冬知,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校霸好像也没有要欺负转学生的意思啊?
安分度过上午三节课,许冬知逃无可逃,被赵文尘押去图书馆。
“我跟你说,你不要以为我现在不对你发脾气就对我动手动脚,等我发火了我给你一拳你就死了!”许冬知一路上大喊大叫。
吸引了不少教职工跟同学回头,学生看见是他一个个都离得老远,顺带同情地看一眼赵文尘。
传闻中校霸跟新来的转学生合不来果然是真的。
“再喊我就当着他们的面亲你。”赵文尘冷心冷情的,只有当着许冬知的面才会露出内里恶劣的一面。
也有可能是因为许冬知太聒噪,还有那张检讨书的仇怨在。
第一次见面他们给彼此留下的印象都不怎么样。
“你变态!”许冬知控诉,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唇上,明明都过去那么多天了!
话说会在外面厕所里强吻别人的,许冬知只想到了牛郎和佘老师。
“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正经,私下行为那么放荡。”许冬知自动缩小音量。
显然他也知道不能让别人知道知道这件事,真传出去了要他的面子往哪儿放。
赵文尘的脚步不错一点,每一步迈出的距离仿佛都有精心丈量过,配着理所应当的冷淡口吻:
“我是为了你能不在公共场合丢面子,发情期还要喝酒,你是嫌症状不够猛烈吗?或者下次我会在某一家餐厅的卫生间里办了你。”
“什么意思?”许冬知被他拉着,脚步有些凌乱,抬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掀开你的上衣,脱掉你的裤子,我的手会摸遍你身上的每一个位置,以及我们会进行负距离的接触,这么说你懂了吗?”
赵文尘面无表情地说着恶劣的话,眼底深处起了一点微小的波澜,不足以让他停止欺负这个不知轻重的凤凰崽子。
“你!”许冬知突然卡壳,直愣愣的瞪着面前高大的人,脚步踉跄地被那人拉着走。
半天没憋出反驳的话,只在进入图书馆的最后两秒示威般低声警告:“我下次一定会打得你满地找牙,你给我等着!”
只要赵文尘再敢强吻他一次,许冬知一定不会再被他摆布!
三中的图书馆修得很豪气,整栋楼修了四层,一楼大厅的外厅有直通顶层楼的电梯。
一进门,柔和明亮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赵文尘本就冷厉的气质加上无机制的冷白冷光。
乍一看上去仿佛与其他人隔了一层冰雾似的。
需要整理书籍的是四楼,平时不对外开放,里面存放的全部都是学生的复习资料以及历年来的高考试卷。
“通行卡给我看一下。”看守四楼的门卫尽职尽责地冲赵文尘伸手。
赵文尘很配合地拿出陈哥给的通行卡。
确认完毕后两人进去,里面零零散散有几位同学在翻阅资料,偶尔很小声地交谈两句。
站在靠外走廊的两个女生注意到新进来两个人,不甚关系地打量了两秒又收回视线。
两人都穿着校服短袖,扎着高马尾,看起来青春靓丽。
许冬知看班上浓妆的女生看多了,突然看见这么清新的,新奇地多看了两眼。
“走反了。”赵文尘垂眼,目光落在握住许冬知的那只手上。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伸手,看着许冬知回头朝自己望来,心情忽然舒畅了不少。
“哦哦,是在那边吗?”许冬知哪知道资料在哪边,反正跟着赵文尘走准没错。
他们这些好学生就是对资料有种心理感应,反正肯定不会走错的,他坚信这份歪理是正确的。
不愧是十年老班主任,陈哥给他们留下的资料堪比书海。
“整整一个书柜??”许冬知抬头看了眼面前快顶到天花板的书架,脖子都仰酸了。
细白的手指撑在一旁的梯子上,流畅笔直,白得能看清流通其中的青色血管,一滴一滴流动着炽热的血液。
那双手忽然被人握住,手指僵硬着躺在另一只偏大的手掌中,稍微收拢便能完全拢住。
“别撑在梯子上,上面很脏。”赵文尘说着,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掰开许冬知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才松开。
图书馆的梯子每天都要承受来自无数人的踩踏,上面沾着来自学校各地的灰尘。
棕色原木色都变成了深棕色,这些许冬知当然也知道。
所以他按的地方是梯子旁边的扶手啊,哪有人踩着扶手上梯子的啊?
“好了,知道了,别一直擦,把我手都擦痛了。”许冬知咬了下下嘴唇,微粉的唇瓣凹下去一点。
看着就很软,赵文尘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擦过那一点,他自然知道许冬知的唇跟棉花糖的触感差不多。
有些意料之外的让人上瘾,赵文尘心想,许冬知一定不知道他现在就很想将他按在书架上狠狠亲上去。
可能是被凤凰发情期期间暴动的激素给影响了。
记吃不记打的许冬知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就在身边。
像模像样整理了不到半小时就窝在赵文尘腿边打瞌睡。
柔软的发丝乖顺地搭在额前,那双炽热夹杂着火光的眼睛被盖在眼皮下,磨平了他身上所有的尖锐痕迹。
软趴趴搭在膝盖上的手以及低垂着的头都在引诱着赵文尘蹲下身欣赏。
此时,在距离他们不到五米距离的书架对面,两个无所事事的男生小声讨论:
“听说只要喝了凤凰血就能长生不老?也不知道这书上写的是不是真的。”
第十五章 被诬陷
“怎么可能?凤凰不是早灭绝了吗?传说里的生物,我见都没见过。”搭话的人明显不信。
一副“你可拉倒吧”的语气。
“怎么没有,咱们特物局不就有一个吗?”提出建议的男妖脸上浮现出一抹贪婪。
他跟面前的蠢货不一样,凤凰的名头他早就听说过了,不过局里藏得很深,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凤凰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肯定是他们自己想独享凤凰的血,一窝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还想着长生不老呢,活得再久也做不出什么大贡献了。
还不如把长生的机会让给他们这些寿命不长的小妖怪。
想要凤凰的血?赵文尘岿然不动地靠着书架,手中的书页半天没有翻动,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书籍中线处。
小腿边有一道无法忽视的力道,眼睫下垂,赵文尘的目光从许冬知手腕内侧的火焰胎记上滑过。
凤凰啊,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去的长生不老谣言,是受到了西方不死鸟的影响,所以觉得凤凰跟不死鸟是同一种生物吗。
“哎,跟你说也没用,要是你有本事找出凤凰的真身是谁的话,等我拿下凤凰了肯定分你一碗血。”
贪婪的妖怪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只分一碗血也算是报酬吗?”一道冷淡的声音,冰棱清泉一般砸进两人之间。
男妖还没意识到不是旁边的男生说的话,“啧”了声,发了个小火:
“我肯分你一碗已经很不错了,你去问别人,他们谁会分你,再说了,不用你我也能找到谁是凤凰。”
说完使劲踢了他一脚,男生“嘶”得一声痛呼,也恼火反驳:“刚刚不是老子在说话,谁稀罕你的凤凰血了,狗日的。”
“那是谁?”踢他的人愣了一下,后背僵直着,顺着后背的凉意回头,透过书缝对上书架后的一双深渊似的眼睛。
“贪心不足蛇吞象。”赵文尘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狠狠压制住男妖。
另一个对凤凰没想法的男生立马转头就走,赵文尘懒得管他,只盯着眼前的男妖。
鼻尖飘来一股难闻的骚味,他了然。
“原来是鬣狗,野心不小。”赵文尘明澈黑沉的瞳孔中倒映出鬣狗瑟瑟发抖的模样。
“对…对不起,是我错了。”猎狗不知道凤凰是谁,但是他对赵文尘是熟得不能更熟了。
特物局唯一的狐妖,听说是吞了个上古宝物才化的形,对其他所有妖都有天然的压制。
光是这些还不足以让鬣狗害怕,让他心生忌惮的是,赵文尘是真的杀过很多妖。
特物局的清道夫,但凡局内有异心的妖,上头不方便出面,便会交代赵文尘出手。
某一次杀掉狗妖的时候恰好被他撞见,满脸鲜血的赵文尘开膛破肚是一点不手软,剖干净内脏后直接扔进焚化炉中焚烧殆尽。
如果他今天不道歉,来日他也会成为炉中的一抹白灰。
“嗯,下不为例,去找副局领处罚吧。”
赵文尘不多话,收回视线弯腰摸了两把许冬知的头顶,语气中的严厉一下子消散,“睡醒了没?该回教室了。”
恨恨离开的鬣狗回头畏惧又阴狠地看了一眼赵文尘。
不就是特物局的狗吗?傲气什么啊,不就是运气好被佘老师看上了,还指不定用什么方法上位的呢……
“好困,你就整理完了?”许冬知睡得云里雾里,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双眼朦胧地仰头看向旁边的高大男人。
这个角度的赵文尘尤其高大,灯光从他身后照射而来,面容都笼罩在阴影里。
稍长的额发垂在眉毛上,狭长冷厉的眼睛看不明晰,但是许冬知知道,那双眼睛此刻正望着他的方向。
赵文尘长得也太犯规了,他从没见过比赵文尘更冷更好看的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许冬知打了个冷颤。
肩膀一抖立马坐直了,那种微妙的夸赞气氛消失了,他藏好失速的心跳,逃避了赵文尘的目光。
“整理完了,走吧,你去抱那一堆。”
赵文尘缓慢地眨了下眼,垂在身侧的手指一动。
还没来得及动作,坐在地上的人突然撑着地板起身,脚步略显慌乱地抱住桌上的资料。
“图书馆的空调太冷了,烦死了,吹得我浑身发冷,卧…我们快走吧。”
“嗯,走吧。”赵文尘面色无异地抱起剩下的资料,高度抵达了他的下巴。
装作没发现他差点说漏嘴的第四声脏话,也没拆穿他的借口。
凤凰怎么会怕冷呢。
抱着资料送去了陈哥办公室,一路无话,陈哥正在批改自找招班的试卷,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辛苦辛苦!哎,我这有两瓶牛奶,你们拿去喝吧。”陈哥笑眯眯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x牛的纯牛奶。
“不要,纯牛奶好难喝。”许冬知一脸嫌弃地拒绝。
陈哥忽略他的拒绝:“喝了长高高哦,你们现在还能再窜一窜,高个儿好啊,高个好找老婆。”
“?”许冬知差点怀疑自己的年龄,还有,“我都182了,再窜教室的门就要换了,而且我也没想找老婆。”
女朋友太影响他的生活了,这里那里都要管,杨童纪之前谈恋爱,天天“宝贝”“亲爱的”叫。
那声音,腻得发慌,而且零花钱一分都花不到自己手上,虽然杨童纪强调了是自己愿意为女朋友花的,许冬知依然敬谢不敏。
如果他恋爱了,应该也会为另一半花很多钱,可惜到目前为止,他还没遇到过一个愿意让他花钱的对象。
“那就是我的事了,你先窜到两米再说。”陈哥笑呵呵的,眼角的笑纹明显,当老师的这些年为他平添了名为慈祥的气质。
许冬知低头望着手上拿瓶纯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