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一朝觉醒—— by几树
几树  发于:2024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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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鱼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心机男。”
傅云青低低地笑了两声。
吃饭的事情敲定下来,等到下午放学,詹鱼总算是见到了那个掰弯了陈夏楠的人。
男生生的高大,单薄的T恤被肌肉撑得很满,头发剃得很短,看着就是个不好惹的性子。
“卧槽,”兆曲惊得瞪圆了眼睛,“这不是隔壁学校那个校霸吗?”
说起来,他们还打过架,两霸只争必有一败,这人还算是讲信用,打那以后,再也没来扬城附中找过事。
詹鱼诧异地挑了下眉,看向站在男生身边的陈夏楠。
陈夏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也算是认识,肖译。”
“你们怎么搞,不是,我是说你们怎么在一起的?”陈博洋也震惊了,明明以前这家伙跟他们不死不休的。
“我追的夏楠,”肖译笑出一口白牙,“之前的事情对不住了,以后有什么随时找我。”
附近来往的学生太多,几个人不好一直这么站着聊天,就约了包间的饭店。
陈博洋和兆曲肩负友谊大使的职责,走在前面和肖译聊天,詹鱼和傅云青则是跟在后面。
“那个肖译看着好像挺厉害的。”傅云青若有所思地说。
他对这个人有印象,这人后来走了职业拳击手的路子,二十六岁的时候拿了轻量级世界冠军。
只不过据他所知,陈夏楠上辈子在家里的安排下,和世家小姐联姻,没有出柜这一说,更别说和肖译在一起。
想必是这辈子,两拨人不打不相识,促成了这个意外的结果。
詹鱼瞥他一眼,沉吟片刻说:“他是虚壮,连我都打不过。”
傅云青偏头,垂眼看他,半晌,笑了下:“你是担心我移情别恋?”
“我只是怕你自卑,”詹鱼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你别想太多。”
傅云青跟在他身边,闻言低笑出声,伸手在他的后颈捏了捏:“嗯,那谢谢男朋友的关心。”
被揉I捏的地方泛起一阵酥麻,詹鱼脑海中莫名就想起昨晚的事情,那个时候,傅云青也是这么掌握着他的后颈,他们在沙发上接I吻。
耳尖不受控地窜上一点红,走在前面的陈博洋突然回头:“鱼哥,我们今天点烤鱼……嗯?你们在干嘛?”
詹鱼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推开傅云青:“没干什么。”
陈博洋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詹鱼这么大的反应,顿时愣了下:“鱼哥你这么激动干嘛?”
“没事。”詹鱼压着情绪,和几乎要蔓延上脸的红晕。
“哦,”陈博洋没多想,“我们一会儿点烤鱼吗?”
“可以。”詹鱼回答得很快。
得到了答案,陈博洋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和肖译他们聊天去了。
詹鱼暗暗松了口气,偏头瞪了眼某人:“都说了不要拉拉扯扯的。”
傅云青轻笑一声,压着声音问:“你刚刚想到什么了,耳朵这么红?”
修长的手指在詹鱼的耳垂上捏了下。
詹鱼看着是个性格跋扈的,耳垂却是肉肉的,软软的,像是没有脾气的小动物一样。
傅云青垂着眼,视线落在他的耳垂上,喉结微滚,想咬。
“你管我想什么!”詹鱼抓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别他妈乱摸。”
傅云青顺从地没再动。
两个人跟在后面走进饭店,詹鱼瞥了眼傅云青。
这人倒是从刚刚开始就意外地老实,果然不再动手动脚。
进了包间,陈博洋拿着菜单开始点菜。
这个饭店算是规格比较豪奢的,大包间里还配了洗手间。
詹鱼坐下没一会儿:“我去洗手间。”
包间里的几个人正在讨论点些什么,闻言也没在意。
过了会儿,傅云青站起身:“我去洗手。”
傅云青进洗手间的时候,詹鱼正在洗手,听到门打开,他偏头看了眼:“你上厕所?”
“不是。”傅云青反手拧上门锁。
詹鱼瞥了眼门:“干嘛?”
傅云青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他的腰,低声说:“想和你接I吻。”
“他们还在外面。”詹鱼又看了眼洗手间的门,这门的隔音效果很差,能清晰地听到陈博洋咋咋呼呼的声音,兆曲也不遑多让,两个人正在吵到底吃什么口味的。
“那我们小声一点。”傅云青低下头,最后一个字消失在詹鱼的唇齿间。
詹鱼只犹豫了一瞬,就彻底沉浸在这个吻里。
因为外面的声音,詹鱼整个人都绷着,手紧紧攥住傅云青的衣摆。
傅云青含着他的唇,轻一下重一下地吮,詹鱼的脸漫上红意,心跳越发的快了。
许久,傅云青放开詹鱼的唇,转移阵地,偏头含I住他的耳垂。
和他想象中一样,詹鱼的耳垂肉肉的,很软,用舌I头能摆弄出各种形状。
詹鱼很明显地抖了抖,他的耳朵一直都很敏I感,零星一点的刺痛像是扎到了他的心脏上,胀得又酸又麻。
“别咬,”他的声音也有点抖,“你是狗吗?”
“我以为你喜欢。”傅云青低笑一声,含I着重重地吮了下,怀里的人颤得更明显了。
詹鱼的眼睛泛起一点雾气,耳朵红得几乎要滴血。
“咔嗒——”洗手间的门被推搡了下,发出不容忽视的声响。
詹鱼打了个激灵,脖颈上的皮肤潮红一片。
“咦,门怎么锁了?”兆曲的声音响在门板后面。
“鱼哥在里面。”
“傅学霸在里面洗手。”
陈夏楠和陈博洋的声音同时响起。
外面安静了一瞬。
兆曲有些纳闷:“那他们锁门干嘛?”
几个人面面相觑,对啊,锁门干嘛?
“咔。”小锁被拧开,詹鱼冷着脸走出洗手间。
兆曲下意识往后看了眼,没看到另一个人:“咦,傅学霸呢?”
詹鱼揉了揉通红的耳朵,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他上大。”
兆曲愣了下,后退两步:“哦哦,难怪,那我晚点再去。”
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詹鱼暗暗松了口气,好险,差一点……
洗手间——
傅云青被詹鱼推进隔间里站着,隔着门板听外面詹鱼和其他人说话,无声地笑起来。
来之前肖译还担心詹鱼会不会记仇,毕竟他们以前是真枪实战地打过架。
“这杯酒敬鱼哥,当是给以前的事情道歉。”肖译举起手里的酒杯。
詹鱼瞥了眼:“我不喝酒。”
肖译看了看他,又看向陈夏楠,有些不知所措。
“鱼哥是真不喝酒,”陈夏楠知道他这是误会了,“你自己喝就行。”
闻言,肖译松了口气,很豪爽地把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又挨个敬了在场的其他几个人,连傅云青都有份。
“久闻傅哥学霸之名,”肖译笑道:“虽然我们不是一个学校,但每次经过附中都能看到红榜上的名字,别人都会变,就第一名从来没变过。”
傅云青笑了下:“你的拳击赛很精彩。”
肖译惊讶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他打拳击赛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陈夏楠倒是知道,但从来没去现场看过,他不想陈夏楠担心。
傅云青:“有幸看过。”
采访上,肖译自称十六岁开始打地下拳击,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有两三年的赛龄。
“没想到你对这方面也感兴趣,”肖译爽朗地一笑,“下次想看找我,我给你门票。”
“好。”
两个人碰了下杯子。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饭罢,几个人分道扬镳,肖译还有比赛,陈博洋他们回国际班,詹鱼和傅云青则是回三班上晚自习。
“你还看拳击赛?”詹鱼问。
傅云青:“练过一段时间。”
上辈子他身体不好,真正开始接触自由搏击是在接手詹氏以后,所以对肖译还算是有一点了解。
“为什么想练拳击?”詹鱼挑眉,“因为赵大廷?”
自从知道对方参与过那场网络舆论战后,他们聊天从不避讳这两个人的名字,也不会避开过去发生的事情。
傅云青笑笑:“不是,怕鱼哥打架没帮手。”
这一次他做足了准备,只是没想到没能派上用场,陈博洋他们一直都在詹鱼的身边。
詹鱼睨着他,轻嗤:“我才不需要帮手,而且陈博洋他们不也在么,好学生就好好学习,别瞎掺和。”
虽然初中的时候,陈博洋他们打架都很菜,但如今在他的操练下,也算是个顶个的好手。
傅云青点点头,附和道:“嗯,我们鱼哥最厉害了。”
詹鱼:“……你哄小孩儿呢。”
晚自习詹鱼难得没有玩游戏,从空瘪瘪的书包里摸出一个笔记本。
“这是什么?”傅云青停下手里的笔。
“戏折子,”詹鱼摊开本子,“这唱戏也不是张嘴就能唱的。”
下来了,他们也需要做很多笔记,和演戏差不多,要琢磨人物的情绪,动作表达,哪怕只是一颦一笑,表达不当,都会让整个剧情偏离,让观众出戏。
“我以前没见过这个。”傅云青说。
他还是第一次见詹鱼拿出这个,他只见过詹鱼台上的表演,和基本功的训练。
詹鱼啧了声:“配合一下高考氛围。”
华夏戏剧学院是国内很特殊的学校,里面好几个被列为非遗的传统专业都不看文化分数,只看专业水平。
算是国内对非遗文化的一种保护,也是对延续传统文化的支持。
詹鱼作为昆曲传承人,有梅兰奖在身,加上詹老爷子的举荐,想要进华夏戏剧学院很轻松。
傅云青看着他,扬了扬唇角。
这个人还真是没变过,虽然嘴上不承认,但骨子里对戏曲的认真一直都在。
随着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天减少,天气也逐渐转凉。
在学校的各个角落能看到很多被扫成一堆的落叶,树梢在日渐凛冽的冷风中变得光秃秃的,只剩下枝丫。
整个高三年级的氛围愈发紧张,每个星期都在考试,讲试卷。
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到高考临近的影响,詹鱼明显感觉到傅云青最近也不太正常。
“我就回家拿个手机,你也要跟着?”詹鱼无语地看向走在身后的傅云青,“我是会走丢吗?”
傅云青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嗯,怕你走丢了。”
詹鱼:“……神经!”
最近几天,几乎是他走到哪儿,傅云青就跟到哪儿,前所未有的黏人,已经让詹鱼有种本人被魂穿了的既视感。
这种情况,就连反应迟钝的陈博洋都察觉到了。
“鱼哥,傅学霸这是怎么了?”陈博洋有些忐忑,玩游戏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刷高考真题,这真的非常影响杀气。
哪怕是不参加高考的国际班,也被高三的学习氛围搞得很紧张。
现在好不容易出来玩个游戏,还要听到教导主任魔音穿耳。
教导主任曾经担任过高考出题人,所以周末放假回家,老师都要求学生看主任的网课。
詹鱼没什么情绪地说:“不知道,间接性抽风吧。”
包间里只有陈博洋,兆曲,詹鱼和傅云青,肖译今天有比赛,陈夏楠去给他加油助阵去了。
陈博洋犹豫了下,问:“鱼哥,你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詹鱼偏头,不太在意地说:“应该不会离婚吧。”
期末考期间,詹家发生了一件半大不小的事情,临到年底,詹家开始大扫除,负责书房的云姨不小心撞倒了柜子,发现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清秀的女人,看着二十出头,不算是很惊艳的五官,但很耐看。
书房平日里只有詹启梁在用,照片是谁收藏的,不言而喻。
孙雨绵当场脸色就变了。
在所有人眼里,她和詹启梁都是模范夫妻的典型,她陪着詹启梁从微末走到现在,孙家不遗余力地扶持詹启梁,詹氏集团才能有今天的成绩。
虽然詹启梁现在对她没了以前的温柔缱绻,但她私以为是因为詹启梁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注重事业的人。
当初她也是因为这蓬勃的野心,才对詹启梁另眼相待。
但现在这个人的出现,好像是有人凌空甩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她头晕眼花。
回家看到被撕碎的照片,詹启梁的脸色很难看,但没有任何辩驳。
孙雨绵以为这是詹启梁养在外面的情人,但私家侦探却告诉她,这个人已经结婚了,还有孩子,生活很幸福,私下和詹启梁没有往来。
“你真是下贱。”孙雨绵骂他,也是骂自己。
这件事在詹家和孙家掀起了轩然大波,孙家第二天就宣布要退出詹氏的股份结构。
作为和詹家密切往来的两陈家和兆家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
虽然詹启梁按着没让消息流出去,但网上已经有了些细微的风声。
不过詹鱼觉得,詹启梁和孙雨绵不会离婚,詹启梁不会让詹氏集团垮掉,孙雨绵嫁给他二十多年,更不会甘心就这么放手。
她从来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输家,哪怕赢得不体面。
坐在旁边的傅云青缄默,电脑屏幕上隐隐反射出他冷淡的面容。
上次谈话,他以为詹启梁会处理了那些照片,但詹启梁没有,最后照片还是被发现了。
同样的事情,再一次上演。
巧合的是,发现照片的人虽然换了个人,但身份却仍旧是照顾詹苏生的保姆。
眉心不经意间蹙了下,傅云青握着鼠标的手背上青筋分明。
这件事就好像是在告诉他,命运的轨迹即便是改变了,也会产生相同的结果。
一局游戏结束,詹鱼站起身:“我去拿奶茶。”
“我去吧。”陈博洋跟着要起身。
“不用,”詹鱼按了下他的肩膀,“我刚好透透气,烟味太重了。”
虽然他们定的包间,但隔壁的包间里不知道是不是住了个百年老烟枪,愣是关着门都挡不住烟味渗透进来。
“那行,你去吧,”陈博洋没有坐下,还是站了起来,“我去找老板,看看有没有其他包间了。”
刚刚他们就去问过一次,但寒假期间,网吧的生意实在是好,根本腾不出多余的包间来。
“那我在这里等你们吧,”兆曲说,“夏楠和肖译估计也要过来了,别错过了。”
詹鱼嗯了一声,往外走,傅云青关了网课页面,跟着他一起出门。
走到户外,詹鱼吸了一口冷空气,顿时感觉身体发凉。
朦朦的雾气从口鼻间弥漫而起,视野中,建筑和花草树木都裹上了一层冷色。
“喂,好学生,”詹鱼一边往前走,一边和傅云青说话,“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送奶茶的外卖员等在路口,远远就能看到那明显的黄色工装。
傅云青沉默了下,说:“热恋期的常规表现,分离焦虑。”
詹鱼瞥他一眼:“以前你也说是热恋期,怎么不见你这么粘人?”
傅云青低低笑了声:“嗯,以前想粘,没机会。”
詹鱼盯着他看了会儿,收回目光,他知道傅云青没有说实话,但对方不想说,他也不会要求必须说,谁还能没点小秘密呢。
就当他真是热恋期的分离焦虑好了。
“一会儿我们去买点零食吧,”詹鱼想了想,“感觉想吃点辣的。”
为了保护嗓子,他平时吃的东西口味都很淡,也就偶尔会换下口味,解解馋。
“好。”
两个人并肩走到路口,外卖员看到他们迎面走过来,就知道是他们的外卖,里面拎着奶茶小跑过来。
“是你们的奶茶吧?”外卖小哥问。
“是。”詹鱼嘴上说着,但手还揣在口袋里,没有要拿的意思,傅云青伸手接过奶茶:“谢谢。”
外卖小哥笑了笑,又小跑回去,骑上电动车。
“这天气是真冷啊。”一阵冷风吹过,直往衣服领口里吹,詹鱼冷不丁打了个颤。
傅云青帮他拢了拢围巾,不让风灌进去:“先把你送回去,我去买零食。”
“不用。”詹鱼把下半张脸埋进围巾里,说话声音闷闷的。
两个人沿着马路往前走,因为詹启梁和孙雨绵的事情,他们俩放了寒假也没回詹家别墅,还是待在学校附近的房子。
也经常会去詹老爷子那边,倒不是为了什么天伦之乐,纯粹是听说詹鱼准备报考华夏戏剧学院,詹老爷子又来了兴致,把人叫回来操练一番。
这两天气温骤降,地面结了一层冷霜,又湿又滑。
这个时间,学生都放假了,街上的行人不多,只时不时路过几个。
詹鱼双手插在兜里,整个人冷成一只鹌鹑,锁着脖子往前走。
这个时候,也计较不上什么风度和气质了。
正走着,鼻尖突然落下一点冰凉。
詹鱼一愣,抬起头:“下雪了?”
只见天空中飘起细细密密的雪粒子,刚开始只是零星一点,风胡乱一吹,就变成了迷茫的一大片。
“应该带把伞出来。”傅云青抿了下唇。
倒是看到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下雪,但没想到这么突然。
雪花纷纷扬扬地下,只这么一会儿就在地面上盖上了薄薄的一层。
“带什么伞,”詹鱼有些兴奋,伸手去接,雪花落在他热乎乎的掌心,很快就化成了水,“下雪天就是要淋雪。”
扬城好些年没下过雪了,这次的雪出乎意料的大。
还没等他们走到零食店,两个人的衣服和头发上就已经都是雪了。
“下雪的时候,不管干什么都很高兴,”詹鱼的手摊开在接落下的雪,他乐呵呵地看向傅云青:“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傅云青垂着眼看他,伸手握住他被冻得通红的手指,低低地嗯了说一声。
街上没什么人,加上穿得厚,有衣服的遮掩,詹鱼也不抗拒,很自然地把手塞进他的口袋里。
狭小的口袋里,两个人的手紧紧握着,十指相扣,冰凉的指尖再次被捂热。
“你头发白了。”詹鱼眨眨眼睛,睫毛上也挂了雪粒子。
傅云青偏头,称述事实道:“你也白了。”
詹鱼挑了下眉:“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詹鱼笑得一脸促狭,“我在网上看到的,是不是很应景。”
傅云青微怔,心口发烫,须臾,他无声地扬起唇角:“嗯,很应景。”
说着,低头在詹鱼的唇上亲了下。
也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有雪落在了唇齿间,这个吻都冰冰凉凉的。
一触即离,又轻又浅的一个吻。
“你他妈的,”詹鱼下意识捂住嘴,心虚地往四周看,“在学校门口,你不要命啦!”
幸好附近没什么人,他们站的地方是一个废弃不用的电话亭,勉强也算是挡了一下,但这么光天化日的,还是让人心头发虚。
“嗯,我的错。”傅云青承认错误的速度向来很快,态度还极好,让詹鱼找不出错处。
“下次不准了。”詹鱼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每次他都说,真到了下一次这家伙还是要做。
“教导主任要是知道了,我就举报你勾I引我早恋,”詹鱼语气威胁地说,“罚你去扫厕所。”
虽然他是这起早恋的参与者,但发起人可是主任眼里的这位好学生,要罚也应该是罚傅云青,也不知道教导主任知道了,脸色得多么精彩。
傅云青笑着帮他扫掉围巾上的雪:“那我们回家再亲。”
詹鱼脸红了红,瞪他一眼:“能不能别把这种事挂在嘴边。”
这个人都不会害臊的吗?
“好,那我不说了,”傅云青伸手揽了下詹鱼的肩,“外面路滑,你走里面……”
不等他把人往里带,就听到身后“嘎吱——”一声尖锐的声响——
像是轮胎摩擦过地面的声音,急促又刺耳。
大脑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傅云青直接把怀里的人推了出去。
詹鱼猝不及防地摔在了人行道上,接连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下。
掌心擦过路面的沙砾,顿时漫上猩红一片,詹鱼拧眉,抬眼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呼吸一窒。
“傅云青!”他翻身爬起来,腿软了下,差点没站稳。
一辆卡车横在马路中间,车头撞在路边的电话亭上,因为剧烈撞击,车头已经严重变形,引擎盖冒着滚滚浓烟,挡风玻璃碎成了蜘蛛网,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巨大的车厢摆尾在地面上拖曳出弧形的焦黑轨迹。
电话亭已经不成形状,玻璃渣碎了一地,电话线吊着的听筒悬在半空中,来回摆动。
不远处,刚刚还在和他说笑的人无声地躺在雪地里,身下鲜红的液体染红了地上的雪。
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地落下,白茫茫的天地间,只有那一抹红分外刺眼。
作者有话说:

手心指尖冰凉,他远远地站着,第一反应就是先打急救电话。
对方询问他具体位置的时候,他反应慢了半拍才说:“扬城附中西南门门口,如果找不到西南门,搜索鸭鸭鸭零食小铺。”
“好的,我们立刻就来,请不要……”挂断电话前,对方又做了一些叮嘱。
“好,我知道,麻烦快一点。”詹鱼捏着手机,手背上青筋分明。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维持住此时此刻的理智。
踩着玻璃碎渣,穿过冒着黑烟的卡车,走到马路中间的时候,他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艰难地叫了一声:“喂,好学生。”
向来百呼百应的人,第一次没有回应他。
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一声尖叫,紧接着四周都开始混乱起来。
詹鱼跪在地上,在傅云青的身上一点点摸索,寒冬凛冽的时节,穿得都厚,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在出血。
傅云青闭着眼睛,脸色白得几乎和雪同色。
詹鱼知道在不确定伤势和受伤部位的情况下不能随便搬动伤者,詹苏生哮喘发作的时候,他知道该如何急救,陈小云溺水的时候,他也救回来了。
唯独这一次,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甚至不敢伸手去试探傅云青的鼻息,脑子里什么都不敢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响起纷杂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叫嚷:“你好,麻烦让一下,不要围着伤者,保持空气流通,谢谢!”
感觉到有人在拉扯他的手臂,詹鱼反应迟钝地抬起头。
“我们是第一医院的,把伤者交给我们,”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似乎是察觉到他和伤者的关系亲密,声音放柔了些,“不要耽误他的最佳治疗时间。”
最佳治疗时间……
詹鱼攥着傅云青衣服的手蓦地一松,声音出来的时候,哑得不像是他自己的:“他好像是腿受伤了,你们小心点,可能其他地方还有伤……”
“好的。”医护人员点点头,动作迅速又不失小心地把人搬上救护车,“你是家属吗?是的话可以跟着一起来。”
詹鱼说了声好,跟着上了车。
车上开了暖气,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浑身都冷得发抖。
揣在衣服里的手机呜呜震动起来,詹鱼垂着头,眼睛里空茫茫的一片,不知道焦点该落在哪里。
“你知道他监护人的联系方式吗?”旁边有人问。
“知道。”詹鱼说。
“那你联系一下,让他们立刻来医院。”那个人语速很快地说。
似乎是察觉到詹鱼的状态不对,她伸手拍了拍詹鱼的肩:“别担心,你朋友的伤不算严重,不会有生命危险。”
眼珠子缓慢地动了下,詹鱼偏头看向她:“那他为什么……”
他想说为什么没有反应,为什么脸色这么差,为什么……很多为什么,但他却说不出口,嗓子里好像是卡着一块尖锐的石头,哪怕只是吞咽口水都疼得厉害。
“电话亭挡了一下,你朋友没有遭遇正面撞击,”怕詹鱼听不懂,她刻意说得简单一些,“出血量也不大,可能是磕到了头,所以失去了意识。”
还没有进手术室,她不能百分百保证,但多年的急救经验,她还是能做出一些基本判断。
詹鱼缓慢地点点头,医生的话他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听进去。
他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找出手机,手机上有几条微信消息,还有两个未接来电。
白色的手机壳上沾染了一点腥红的液体,大概是刚刚碰到伤口时候沾在手上的,现在又抹到了手机上。
眼前有瞬间的眩晕,他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冷静下来。
他先找到詹启梁的手机号拨了出去,电话响了几声,不等人接就挂断了。
这个时候,詹启梁应该在开会,大概率不会接电话,打电话只是为了提醒对方,有人联系过他。
手指飞快地敲打屏幕,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然后是孙雨绵,孙雨绵的电话是关机的,应该是还在和詹启梁闹脾气。
詹鱼眼睛都不眨地退出,然后拨打任管家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两声,对方就接起来了。
“大少爷。”熟悉的声音响起。
詹鱼的鼻头酸了下,他眨眨眼睛,压着近乎颤抖的声音说:“傅云青出车祸了,你联系一下夫人和先生,过来第一医院办理手续。”
任管家是一个能力出众且负责的人,闻言没有多问,立刻说好:“大少爷你把医院名字以短信的形式发给我,我稍后就到。”
詹鱼点点头,也没意识到对方看不到。
挂断电话,他又和旁边的医生确认了一下医院的名称,这才把短信发出去。
做完这些,他一下子又空了下来,眼睛不受控地往傅云青那边看。
傅云青仍旧处于昏迷状态,旁边的医生正在确认他的情况,仪器滴滴作响,护士动作迅速地扎针输液,寻找出血点,进行止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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