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一朝觉醒—— by几树
几树  发于:2024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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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台先向教导主任鞠躬,然后是台下的老师和同学,言行举止可以写进中学生行为规范做模范案例。
詹鱼对这个人有点印象,是他们班的,永远都在考第一和拿奖,各科老师的心头宝,但也仅限于此,同学一年多,他们甚至都没说过话。
现在他得更新一下对这位同学的印象——还有点变态。
在扬城这三十六七度的夏天,能把衬衫扣子扣到第一颗的,让人担心他的精神状况。
“其实傅学霸长得还挺好看的,你有没有觉得,就这个角度。”
“我上次不就跟你说了,傅学霸是个隐藏的帅批!”
有两个前排的女生捂着嘴小声讨论。
“大家都认真听啊,”教导主任拍了拍话筒,提醒走神,说小话的学生,“金牌得主的获奖感言每一位同学都应该要认真倾听学习,向傅同学看齐。”
全场鸦雀无声。
教导主任摆摆手示意可以开始。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很荣幸……”
标准好学生的开头,尊敬友爱的态度。
修长的手握演讲稿,声音不急不缓,男生的气息很稳,没有因为上台领奖而紧张忐忑,通篇演讲娓娓道来,从感谢老师同学到人生体悟,再到参赛获得成长,展望未来……
不愧是领奖台上的常驻嘉宾,演讲稿非常规范,堪称范本,教导主任在旁边听得一脸赞许,频频点头。
只听了几句,詹鱼就开始犯困,脑子里一片混沌,眼皮沉得抬不起来。昨晚做了一宿噩梦的后遗症在好学生的催眠下展露无遗。
“哐当--嗡--”
突如其来的尖锐鸣响猛地在耳边炸响,直击大脑,吓得詹鱼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撩起眼皮去看,大概是话筒交接的过程中,谁没拿住话筒,话筒掉在了地上。
不止是他,台下的学生也都捂着耳朵,痛苦地皱着脸。
“没事没事,”教导主任弯腰去捡话筒,抽空瞪了眼懵逼状态的詹鱼,“小意外,傅云青同学你先下去吧。”
詹鱼:?瞪我干嘛,我梦游抢话筒了??
“好的,老师。”傅云青直起腰,转身。
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脸,詹鱼愣了下,男生戴着细边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额发搭在镜框的边缘,镜片下的眼睛狭长深邃,眼尾轻挑,下面有一颗颜色很淡的小痣,鼻梁高挺,唇色很淡,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观感。
如果不戴眼镜,头发捯饬一下,管他考几分,靠这张脸也能在这学校打出名声。
没想到学霸长得还挺好看,詹鱼想,三好学生长了渣男脸,这是什么奇怪的配置。
詹鱼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发现一张白色稿纸无声地被自己踩在脚下。
白底红线,很标准的信纸,没记错的话,这似乎是好学生刚刚带上台的演讲稿。
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又是怎么到了他的脚底,但能看到上面有个42码的灰色鞋印,花印独特,全球限量发行。
詹鱼下意识蹲下,捡起那张演讲稿,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那张写满字的稿纸。
“………”
詹鱼挑眉,不确定地又看了一遍。
“同学,我的演讲稿可以还给我吗?”男生的声音很平静,温和不失礼貌,丝毫没有被人看到演讲稿内容的尴尬。
詹鱼撩起眼皮,第一次认真地看向自己这位叫傅云青的同班同学,全校榜样,乐呵呵地抖了抖手上的稿纸:“哟,好学生拿数学草稿纸当演讲稿呢?”

傅云青瞥了眼稿纸,神情平淡:“忘记带稿子了。”
詹鱼挑眉,心想,这人是在炫耀自己可以脱稿演讲吗?
“怎么了,傅同学?”见傅云青还没有下台,教导主任走过来询问。
“没事,我稿纸掉了,多亏这位同学及时帮我捡了起来。”傅云青淡淡笑了下,侧身让出拿着稿纸的詹鱼。
“哦哦,那你还不赶紧还给人家!”教导主任现在正是看詹鱼哪哪都不爽的时候,闻言瞪他一眼,“别耽误人家好学生。”
詹鱼可就不乐意了:“主任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我这也算是助人为乐不是?”
教导主任本来还想训斥他两句,愣是被他这话说得不知道该怎么接,但也不想低头,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确实是应该谢谢詹鱼同学。”傅云青出声打断两人之间的对峙,态度看上去很真诚。
“………”詹鱼那股想要抬杠的气势瞬间就散了,又回到了懒洋洋的状态。
围观的学生会同学偷偷松了口气,他可真怕这位祖宗又和教导主任杠起来,不然真是不知道如何收场。
升旗仪式后,各个班依次回教室。
操场上人走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詹鱼和教导主任还在升旗台上站着。
周围没了人,教导主任立刻把脸绷紧:“詹鱼,你上次是不是跟我保证不会再犯,结果呢,这才两个星期,你就又打架了!”
詹鱼思考了下:“你知道的,我为人比较正直。”
教导主任一脸麻木:“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现在知道了,”詹鱼乐呵呵道:“隔壁学校的人竟然想要抢我们学校的学生,作为扬城附中的一份子怎么能坐视不理。”
教导主任呵呵冷笑:“所以你就把人都给打进了医院?”
詹鱼沉吟片刻,摇摇头:“也没有,还有俩跑了。”
要不是那俩跑了的,这事儿指定是闹不到学校。
“我比较善良。”
教导主任闻言一瞪眼:“还善良,都把人打骨折了,要不是你家里有钱,你说说这事怎么收场!”
詹鱼是初中部直升上来的,两人打了五年的交道,知道这老头向来是嘴硬好面子,关键是特别护短,这么说就是让步了。
如果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打架,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这次詹鱼还确实是间接帮助了同学。
“主任,您是没看到,咱们的学生都被敲诈勒索大半年了,听说李同学成绩还因此下滑了好多,”詹鱼长叹一口气,颇为同情,“也幸好是遇上我了。”
教导主任皮笑肉不笑:“是周同学。”
“哦,对,周同学。”詹鱼附和教导主任的话,说错了也不心虚,“周同学真是太惨了。”
周同学就是上周五被隔壁学校敲诈的学生,为了躲避这群人,准备放学不走正门,翻墙溜走,那些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就守在学校墙根下。
结果还没到放学时间,詹鱼不耐烦等,翘了课,准备翻墙出去吃火锅,被这群人堵个正着,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
“这件事看在你是为了帮助同学的份上,学校也酌情处理,罚你打扫高二年级楼层的厕所,两个星期,同意不?”
詹家有钱有势,学校不敢招惹,加上詹鱼算是特长生,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学校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詹鱼听乐了:“这意思是还能拒绝?”
“可以拒绝,第二方案是厕所和操场三周。”教导主任笑得比詹鱼还开心,鱼尾纹都好几层,能让这小子不舒坦的事情都是能让他感到高兴的事情。
“………”
“不是我说,你看看傅云青,次次考试第一,参加比赛也都是金牌起步,你俩初中是校友,高中是同学,你怎么就没被感染到,学点好,马上就高三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教导主任语重心长地说道,詹鱼在附中读了五年,他管这小子的时间,比詹家父母都多,每每被气得半死,但又忍不住想要劝导。
“金牌起步……”詹鱼想了想,“意思是他还拿过比金牌更高的奖项?钻石还是王者?”
教导主任:“………你赶紧滚,从我面前消失!!”
每次月考后,高二三班的班主任陈潇都会特意挪出一节课,作为班会课,为学生们分析分数和各科成绩的变化。
“大家都安静一下啊,”陈潇敲敲讲桌,吵吵嚷嚷的教室逐渐安静下来,“我和各科老师商量了一下,决定在班上开启一对一帮扶学习计划……”
一对一帮扶在扬城附中是老传统了,但在三班这还是头一遭。
“哇哦,那是不是要换座位?”张楷举手提问,“是要跟成绩相反的同学坐吗?”
陈潇点点头,笑道:“对,咱们就第一名和倒一坐,第二和第二十名,第三和第二十一,依次排列下去,一会儿下课大家就把座位换了。”
“为啥只有第一和倒一反着坐的?”陈博洋很好奇,所有人都是正向排名,除了第一和倒一。
第一名自然是是傅云青,他承认傅云青很强,次次第一,科科第一,堪称六边形战士,就连全市联考都没人考得过他,是附中名副其实的学神。
但他并不认为,这位大佬能帮助他的好兄弟走出倒一的困境,毕竟这位学渣是真的不读书,从初中到现在。
陈潇环视一圈,视线落在最后一排,坐在最后的都是班上个子最高的一群人,这些人里好几个都是班上的体育生,只除了两个--
一组靠后门的位置趴着个男生,用衣服罩着脑袋,只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和几撮银白色的头发,另一边四组,傅云青正在低头写字,脊背挺得很直,言行举止非常符合好学生的标准。
这俩,一左一右,一个倒一,一个正一,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
陈潇双手抱胸:“詹鱼同学的基础比较差,所以傅云青会比较合适。”
她没说的是,这样的安排主要是为了傅云青不会受到影响,这位是学校最看好的学生,希望他能为学校搏个省状元回来。
至于詹鱼,这学生确实是倒一,成绩也不好,但好在他就喜欢上课睡觉,也不影响别人学习,反倒是最好的同桌人选。
当然,如果傅云青能把这位带得愿意学习,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陈博洋咂咂嘴,坐他后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一节课结束,老师刚刚走出教室,班上的人立刻就活跃起来,开始讨论换座位的事情,还有人拿着成绩单看自己的新同桌是谁。
感觉到后桌抵了下背,陈博洋回头,就看到詹鱼一脸惺忪地坐直身体,因为趴着睡,脸上还残存着衣服褶皱的条条楞楞。
“哟,鱼哥醒啦?”陈博洋立刻扭身打招呼。
“放学了?”詹鱼揉了揉眼睛,只觉得周围的同学格外活泼,像极了要放学,要放假的样子。
他睡得迷糊,没有发现头发竖起一根呆毛,迎着风来回摆动。
这懵懂的模样,看得陈博洋有一瞬间的父爱泛滥,竟然觉得他鱼哥有一点可爱,甚至大逆不道地想rua。
这想法肯定是不敢和本人说的,他还没活够。
“还没呢,课间,下节课换座位,少上一节课,大家都高兴着呢。”陈博洋打了个哈欠,“看你睡觉给我都看困了,话说你下节课和那个谁坐一块……”
詹鱼对和谁同桌不感兴趣,对他来说有没有同桌都一样。
“我去厕所,”詹鱼站起身,睡得久了,身上骨头劈啪作响,“去吗?”
陈博洋感受了一下,摇摇头:“不想尿。”
詹鱼哦了一声,出了教室。
从洗手间出来,回教室的途中会经过老师的办公室,吹了风,詹鱼脑子清醒了些,刚走过办公室就突然听到个熟悉的名字,脚步一顿。
“陈老师,我不想和詹鱼做同桌。”男生的声音和早上升旗台致辞一样平淡,回荡在办公室里,引得一众老师回头。
陈潇没想到他会有意见,有些诧异:“为什么不想跟他做同桌呢?”
在此之前,傅云青对于跟谁做同桌都没有异议,不管坐什么位置,同桌是谁,都不会影响他的成绩,她鲜少能看到成绩这么稳定是学生。
傅云青沉默了一下,垂下眼:“他会影响我学习。”
闻言陈潇反倒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这俩学生有什么矛盾呢:“这个你不用担心,詹鱼虽然不爱学习,但他也不会影响同桌,上课睡觉,下课打球,做同桌是个不错的选择。”
傅云青敛眉,还想说什么。
“叮铃铃--”上课铃打响,楼道上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很快又陷入安静。
“好了,就这样吧,先坐一段时间,不合适再换,”陈潇捡起桌上的课本站起身,风风火火往外走,“走,先去教室。”
见她坚持,傅云青抿唇,没再多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傅云青经过陈潇,走下讲台,走到自己座位时,他偏头看了眼后门的方向。
坐在那里的男生撑着头,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恰好看着这边,傅云青顿了下,对他点点头当做打招呼,然而对方没有理会他的友好,反倒似笑非笑地比划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傅云青微怔,不明所以。
陈潇是个行动派,立刻组织学生换座位,傅云青的座位没变,是詹鱼搬到他那边。
“我远嫁他乡的哥,永别了,我会怀念你的。”陈博洋拽着他的衣摆,恋恋不舍。
詹鱼盯着他,又看了看自己被扯得变形的衣服,倏地一笑:“劳资蜀道山。”
“………”
陈博洋立刻松开手:“鱼哥你这小情绪有点暴躁啊,您可悠着点,别吓到了我们的学霸同学。”
詹鱼呵呵冷笑两声:“吓死了我给他出殡葬费。”
说罢毫不留情地拎上自己的书包,他没什么课本,书包空荡荡的,攥在手里还会来回晃荡。
目送人离开,陈博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惊魂未定地小声嘀咕:“我这哥是尿尿的时候分叉了咋滴,脾气这么暴躁?”
“要不你再说一遍,我录给鱼哥听?”同桌赵晓意笑嘻嘻问。
“我怎么觉得鱼哥说到傅学霸的时候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是我的错觉吗?”
“想多了吧你,你见鱼哥和学霸说过话?”
“没有。”
“那不就得了,话都没说话,怎么结仇,脑电波吗!”
詹鱼不知道自己被编排,穿过大半个教室,走到一组最后一排,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未来的“床榻”。
比起他课桌的清爽,这位学霸的桌子就显得拥挤很多,桌上堆放着很多的书本和练习册,书皮上写着主人的名字,飘逸俊秀的行书--“傅云青”。
“喂,腾点位置。”詹鱼随手把书包丢在长椅上,一脸不爽。
长这么大,他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嫌弃,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他不要面子的吗?!实在是可恶!
在教育改革后,扬城附中取消了尖子班的制度,尖子班的学生都下放到各个班级,但无形中,成绩好的学生和成绩差的学生也形成了两个互不干涉的壁垒,少有交集,也没什么共同话题。
前面的两学生日常考试都是前十五名的成绩,平日里听说了这位校霸不少“伟岸事迹”,桩桩件件都是他们惹不起的。
被詹鱼这一嗓子吓得,两人连忙拖着自己的长椅往前挪,给腾出半个人的空间来,座椅和课桌几乎靠在一起,本就不富裕的空间雪上加霜。
詹鱼莫名地看了眼前面的同学:“你们离这么远干嘛,退回来,我一会儿睡觉。”
得前面座椅抵着,他趴在课桌上睡觉,课桌才不会跑。
前排的同学没敢说话,偷摸对视一眼,又苦着脸把座椅挪了回去。
长腿一迈,詹鱼坐进座位,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新同桌的袖口。
附中的校服有两套,都是三件套,衬衫裤子和外套,质量好,价格也高,是其他学校的两倍还多。
这好学生虽然校服洗得很干净,还带着皂角香,但袖口的位置有缝补的痕迹,针脚细密工整,还挺明显,似乎缝补了不止一次。
詹鱼啧了一声,有些气不下去了,怎么这人看着还怪可怜的……
“詹同学。”旁边传来声响,声音淡淡的。
詹鱼偏头,看到好学生正在低头做题,手上的笔写得飞快,就像是不需要思考一般,就这还能分出心思来和他聊天。
这是要和自己建立友好同桌关系吗?
詹鱼琢磨了一下,如果对方主动求和,诚心道歉,那他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的原谅这家伙之前大逆不道,大言不惭的事情。
“我希望我们能做好同桌关系,”傅云青眼睫低垂,指骨分明的手捏着中性笔,在选择题写上标准答案,头也不抬地淡声道:“不要超过中间这条线,不然会影响到我学习,谢谢。”
课桌中间的线画得笔直,就像是拿尺子精准测量过一样,和桌面形成标准的直角。
詹鱼:?
作者有话说:
詹鱼:??三八线?劝你不要太离谱

詹鱼脑子里的那根筋,崩的一下断了。
“好学生,你这三八线划得不合理,”他大马金刀地坐下,大咧咧地伸直腿,“我这空间太小了,我睡不着。”
顿了下,又补充道:“睡不着我就会想要扰乱课堂,或者打扰同桌学习。”
男生长手长脚,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从正面看几乎是把同桌揽进怀里。
傅云青握笔的手一顿,什么都没说,把自己的书往旁边挪了十公分,詹鱼看了眼已经四六分的格局,满意地点点头。
“手,”傅云青侧眸,视线落在自己椅背上那只手上,“别搭我椅背上,谢谢。”
詹鱼唇角一勾,手肘撑在新三八线的边缘,笑道:“好学生,我上次见到三八线,还是小学的时候,同桌小女生玩的。”
傅云青撩起眼皮,淡淡扫过詹鱼的手肘,这人说归说,还不安分,手肘跃跃欲试地试图越境,就像是在试探对手的底线。
“那你应该知道越过三八线意味着什么。”傅云青礼貌又疏离地笑了笑,不想和这个人有过多的接触。
詹鱼愣了下,脑子里想到小学女同桌那句--谁过线谁三八。
“啧,好学生玩这么脏?”詹鱼乐了,“我还就过线怎么了!”
他这人要是好好说还好,但最受不得委屈,说着他就把手毫不犹豫地伸到了三八线的另一边,连带着半个身体也挤了过去。
傅云青脸色一变,身体下意识往外偏,但椅子的空间就这么多,根本避无可避,两个人的手臂和大腿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
“詹鱼。”
“詹——鱼——”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傅云青缓缓放松了皱起的眉。
讲台上,陈潇拿着黑板擦用力地敲了两下讲桌:“詹鱼你要上天是不是,啊,你怎么这么霸道,要不我这讲桌让给你?!”
嗓门贯穿整个教室,连隔壁班都隐隐传来笑声。
整个班的人都转头来看,詹鱼撇撇嘴坐直了身体。
“詹鱼,最后一次,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傅云青,我就收拾你了,”陈潇瞥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点点下巴,“再坐过去点。”
詹鱼抱着手,面无表情地坐回了自己这边,一炮回到解放前,四六分也没了。
班上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还有人鼓掌,其中陈博洋最是幸灾乐祸。
“给我安分点,”陈潇瞪他一眼,对全班同学说:“这次的座位安排,希望大家好好运用,成绩好的同学多教教差的同学,就当是巩固知识,成绩差的也要好好学,实在不想学的……”
说到这,她又看向了詹鱼,非常有针对性:“实在不想学的同学也别打扰同桌学习,要我发现有人影响或者带坏好学生,饶不了你们。”
班上响起一阵窃笑,一个个的都回头往最后一排看。
詹鱼:“………”你不如直接报我的身份证号码。
一节课上得无聊,詹鱼勉强撑着眼皮听到一半就趴下了。
男生上半身趴伏在桌上,衣服勾勒出纤细的蝴蝶骨,露出的小臂白的晃眼,阳光穿过窗户落在他银白色的头发上,像是一只贪睡的猫。
傅云青垂眸,淡淡瞥了眼,不动声色地握住自己的手腕,半晌,伸手拂过自己的衣袖,像是要拍掉上面沾染上的体温。
“小鱼,妈妈要跟你说一件事。”
熟悉的声音响起,詹鱼一愣,顺着声音回头。
詹家的女主人孙雨绵,温婉而不失优雅,保养的很好,即便是人已中年也依旧容貌靓丽,修身连衣裙勾勒出苗条的身材。
此时她站在门边,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似乎很高兴。
“什么?”詹鱼往前走了两步,“妈妈,你怎么来了?”
熟悉的房间,每一样摆件都是他亲手布置和挑选的,房门上用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魚”字作为他卧室的标记。
他怎么会在家里,明明他还在……
詹鱼想了下,他刚刚在哪里来着?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了……
“有件事妈妈一直瞒着你,”孙雨绵露出几分忐忑,但神情中难掩激动,“其实你有一个弟弟,你们是双胞胎,他晚你小几分钟出生,只不过出生的那天被坏人抱走了。”
詹鱼有点懵,对这个信息,大脑有些接受无能,在过去的十七年里,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怕你知道了心里难受,所以就一直瞒着你没说。”
看着孙雨绵脸上真切地情感流露,詹鱼却在想,他为什么会难受呢?明明他和那个人根本就不认识。
甚至他并不想,也不希望这个人回到这个家……
“那你现在……”詹鱼想问现在为什么又要说,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孙雨绵急切地打断:“我们找到他了!”
“我们找了他十几年,总算是找到了。”说到这里,孙雨绵忍不住潸然落泪,詹鱼下意识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因为动作匆忙,撞倒了桌上的台历,詹家老管家是个比较老派的人,喜欢用纸质台历,每天都会撕掉上一天的日历。
“多亏了刘先生,要是没有他,你弟弟还得过多少苦日子……”女人的絮絮叨叨中夹杂着哭腔,还有满心满眼的庆幸。
她自说自话地说了很多,完全不需要詹鱼配合她的话题。
“我可怜的孩子,要不是找到他,我可怎么活下去啊!”
詹鱼蹲下身,用衣服抹了把脸,水渍沾湿了衣袖,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他匆匆捡起日历,把翻过来的台历封面翻回去,然后放回桌面。
“他已经回来了,我希望你作为哥哥要好好关爱弟弟,让他尽快融入到这个家庭,小鱼,你可以做到的吧?”女人泪眼婆娑地看着詹鱼。
“我……”詹鱼后退一步,有些迷茫。
“小鱼,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哥哥,不是吗?你看生生就很喜欢你对不对,”孙雨绵上前一步,拉住詹鱼的手,“你一定可以把弟弟照顾得很好的吧!”
“可是我不想……”詹鱼张着嘴,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想说,他不喜欢生生,更不喜欢这个出现得莫名其妙的双胞胎弟弟,这个会把爸爸妈妈视线吸引走的家伙。
“我让弟弟进来,你们熟悉熟悉,”孙雨绵笑着擦去眼角的泪水,像是没有看到他眼里的抗拒和挣扎,回头冲着外面唤道:“云青,进来吧,见见哥哥。”
詹鱼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为什么熟他想不起来了,就好像,他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或者有,但他从来不曾留意过。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随着敞开的角度,詹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男生个子很高,身材清瘦,眼镜下的眼眸没有什么情绪,无波无澜,似乎对他来说,认亲并不是一件值得流露情绪的事情。
他不为此感到开心,对即将认识的哥哥也没有什么期待。
这张脸--
詹鱼猛地瞪大了眼,一个名字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不经深思,脱口而出。
“傅云青!”
天地瞬间颠倒,眼前的世界化作迷雾又再次重组,耳边是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尤带惊恐的剧烈心跳。
“你在干什么!詹--鱼--”怒吼声差点掀开了天花板。
耳朵震得嗡嗡作响,詹鱼茫然地转过脑袋,物理老师正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一言不合就要把他生吞了的架势。
神智逐渐回笼,混沌的大脑拨云见日。
詹鱼:“………”
“对不起老师……”詹鱼扯了扯嘴角,哈哈笑了两声缓解尴尬的氛围,“我就是想上厕所了。”
“咔”物理老师把粉笔生生捏断了,“那你叫傅云青的名字干嘛?”
詹鱼愣了愣,低头,视线正好对上新同桌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哪怕周围的同学偷偷在笑,他也没有受到任何干扰,有哪怕一丁点的波动。
心里咯噔一下,梦里的场景如海啸一般铺天盖地翻涌而来,孙雨绵那些话在脑子里循环播放,詹鱼略略平复的心跳又开始剧烈跳动。
“你和我妈什么关系?”詹鱼看着他,思绪似乎还停留在那个纷乱的梦境里,唇齿开合,惘然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傅云青微怔,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片刻,他移开视线,看向讲台,想也不想地说:“同学他妈的关系。”
詹鱼回过神来,一脸不乐意:“你怎么骂人?”
傅云青:“………”
他有点怀疑这小少爷的脑回路跟别人的是不是长得不一样。
“你还聊上了是吧,要不我给你开个聊天室你慢慢聊?”见詹鱼对自己视若无睹,物理老师不满意地出声打断。
“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詹鱼礼貌地道谢,重新坐下,顿了下,补充道:“我谢谢您。”
物理老师乐了。
他偶尔会在学校打篮球,詹鱼这群人也爱打篮球,他们遇上过几次,还一起打过篮球,虽然这小子成绩尤其差,但性格还有点意思。
“就你小子会贫是吧,上课睡觉,不尊师长,扰乱纪律,不罚你天理难容,”物理老师敲了敲黑板,笑道:“把这节课的笔记抄一遍交给我,下节物理课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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